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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沧桑知锦华 作者:陈小菜-第88部分

小说: 沧桑知锦华 作者:陈小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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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左拾飞只觉头晕目眩,退了两步:“你……你是?”
穆子石叹了口气:“当今七皇子。”
左拾飞默然半晌,藏好短刀:“子石,你若获救……会杀了大哥么?”
穆子石断然道:“不会!”
眸光瑰丽而清澄:“左大哥,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以我爹的性命安危立誓,穆子石此生,绝不敢伤哥舒夜破半根手指,只当从未认识过南柯山众人!”

左拾飞不再犹豫:“好!我信你,这就出城去找西魏王。”
说罢转身就走,到得门口,却回头低声道:“其实三年前……我一直后悔没有救你。”
穆子石抿着唇,喃喃道:“三年啊……”
半晌回过神来,对着陆旷兮一笑:“先生,待无伤赶到,你想跟我去雍凉,还是四处行医?”

陆旷兮摇头叹道:“再说罢……你现如今的身体,已是五痨七伤,我哪里走得开?只不过为何不跟哥舒夜破直言身份,以免杀身之祸?”

穆子石苦笑:“我撒谎撒了好几年,突然反口说自己不是皇子……他即便信了,也肯定气得三尸神暴跳的,我虽性命可保,但只怕被荼毒更甚,若想他放我离开,更是万万不能,而且我必须随无伤去边关,皇上虽登基,却不召回少冲,个中定有蹊跷。”
说着有些气力不继,慢慢躺回被褥里去,却阖着眼低声道:“无伤这七年竟一直呆在宸京,也够委屈他了……皇上的手腕心术,只怕比当年越发厉害深险,唉,我也猜不透他对少冲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过得数日,穆子石在屋里坐了半晌,觉得浑身伤口痛得好了许多,见屋外阳光极好,笑道:“先生,我们出去走走吧,这深州府尹崔伏芳,据说最是风流雅致,想来他的府邸花园不乏丘壑巧思。”
陆旷兮看了看他的脸色,道:“你伤口未曾痊愈,多穿一件衣服吧,扑了风容易起烧。”
穆子石嫌弃道:“好啰嗦!”心中却甚是温暖。

两人正说笑着,只听吱呀一声门推开,哥舒夜破腰系单刀,立在门口不言不动,神色古怪,握着刀的手背上,隐约有几根青筋浮出。
穆子石扶着桌沿起身,含笑道:“大当家……或者该叫舒将军?”
哥舒夜破微微一怔:“你心情很好?”

穆子石随口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秋高气爽晴空排鹤,为何不开怀一畅?”
哥舒夜破紧绷的脸颊肌肉渐渐缓和舒展,走近前抬手抚摸他的脸,问道:“伤好了么?还疼不疼?”

穆子石转脸道:“陆先生,辛苦你再帮我熬一剂退热的药罢。”
陆旷兮以为哥舒夜破又要行禽兽之事,只得咬了咬牙,出门而去。

哥舒夜破指尖只在穆子石的脸颊下颌流连不已,素来冷酷如兽的铁灰眸子里,竟有一丝温柔不舍之意,良久道:“何必支开他?”
穆子石淡淡道:“你要杀的是我,我不想牵连无辜。”
哥舒夜破道:“你多虑了,我从不杀大夫。”

穆子石笑容狡猾得像一匹油光水滑的小狐狸:“我若也会医病救人呢?”
哥舒夜破认真的想了想:“可你是皇七子……你不死,我可活不了。皇上英明,不会在乎一个当着山贼死掉的皇子,却肯定会杀一个奸辱皇族的臣子。”
穆子石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是……不过你就不怕少冲将来为我报仇?”

哥舒夜破想起齐少冲离山时的冷静沉着,再念及他刚上山时的勇气直率,不禁微生惧意,却蹙眉道:“不能继位的皇子好比没牙的兔子,有什么可怕?”
穆子石忍不住轻声笑了:“舒大人,你会为这句话后悔的。”

哥舒夜破凝望着这个笑容,只觉神光流粲华美绝伦,情不自禁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无一丝情绪:“子石,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还想说些什么?”
穆子石满不在乎,好整以暇的掸衣落座,方道:“我说了你又要生气。”
哥舒夜破好脾气的柔声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穆子石仰头,毫不掩饰讥诮鄙夷之色:“因为你蠢啊,被我一骗三年而不自知。”
靠着椅背,姿态优雅而慵懒:“我根本不姓齐,更加不是什么皇子……我只不过是太子伴读,真正的七皇子早被送到雍凉军营了。”
哥舒夜破心中咯噔一下,却道:“我现在要信了你,才是真的蠢。”

穆子石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该不该信,你自己知道,蠢不蠢,你也心知肚明。”
哥舒夜破恨得牙髓都痒,眼眸中已有狰狞之色。
 


94、第九十二章
 
门外突有咚咚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南柯山手下大声嚷道:“大当家!有人闯进来了,正在前厅!”
又一个慌乱不堪的声音紧接着禀道:“大当家快!快!是一队骑兵啊!”
哥舒夜破惊怒交集,一把将穆子石扔在地上,草草整束衣衫,憋着一肚子邪火,提刀而出。

穆子石摔得不轻,蜷缩在地半晌不能动弹。
陆旷兮见哥舒夜破远去,忙进屋将他扶起,却见他眼眸灿灿如星,笑容更是新生的桐叶般明丽清亮,低声道:“一定是无伤,是他来了!”

哥舒夜破到得前厅,厅中已有数十位南柯山军士候着,如临大敌,神色紧张。
厅门早被冲破,一小队骑兵不过十五人,清一色黑甲劲装,腰间挂黄铜狼形饰坠,跨乌珠穆沁马,背负硬弓手握弯刀,正列阵厅外,成斜三角冲锋阵型。

骑兵战术最常用的一条就是冲击两翼,或左或右,眼下这支骑兵兵锋所指,正是厅中众兵的左翼,厅中人不做举措,他们亦不动如山,厅中人略一变阵走位,他们立即随之将三角箭头指向变后左翼。
一时南柯山众人便如被利箭钉死了的蚱蜢般,纷纷作泥雕木塑状。好在这队骑兵似无进攻之意,众人稍微放下了心,只待大当家出面。

一看这个阵势,哥舒夜破却是悄然生惧,区区十数人的结阵,竟有冲破千军万马的锐气,而十五骑人如虎马如龙,杀气战意满盈不泄,默不作声进退有致。这率军之将必然是个战场修罗兵家大师。
再瞧见这队骑兵腰间坠饰,哥舒夜破识出来历,心道难怪如此声威,当下抱拳道:“在下舒破虏,暂领深州府兵事,各位雍凉军的兄弟,来此有何贵干?”

骑兵中打头的是一名形貌威武的大汉,闻言道:“我等随王爷来寻人,舒大人勿惊。”
哥舒夜破心中一凛:“寻人?我这池浅水中,不该有王爷要寻的人物。”
大汉表情不变,淡淡道:“是么?”

哥舒夜破瞧不出端倪,又道:“王爷如今大驾何处?在下理该参见问安才是。”
那大汉干脆紧闭上嘴,连话都不说了。
哥舒夜破不由得暗生恚怒,心中的不安如野草般越长越盛,越发焦灼无比,却不敢擅动,等了足足顿饭时间,方听得脚步声响,却是从身后传来。

回头一看,心头咯噔一下,只见一行四人,陆旷兮背着个药箱,左拾飞半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穆子石一只手紧紧被握在他身旁戎装男子的手中,虽脸色苍白犹带病容,眼神中却有种恍惚如坠美梦的安然喜悦,唇角更带着一抹纯净得近乎孩子气的笑意。

他这样的容光神采哥舒夜破从未见过,只觉刺目之极,气往上冲,冷笑道:“穆粮台不是卧病在床么?既能起身,为何不赶紧把阵亡兵士的名单整理给我?”
穆子石并不答言,那戎装男子剑眉一轩,道:“你就是舒敬山之子舒破虏?”

这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一身雁翎软甲,腰悬一只精巧的黄金虎坠,气质尊贵天然中,更有一种似烈风野火呼啸而过的兵气纵横。
他的身份不问可知,哥舒夜破单膝下跪,道:“舒破虏见过西魏王!”
齐无伤嗯的一声,并不叫起,问道:“宣你进京就职兵部的旨意还未到么?”

哥舒夜破不知穆子石的遭遇他到底了解了多少,但窥其神色,却又鉴别不出,只答道:“在下正盼着天使到来。”
齐无伤淡淡道:“皇上很是赞许你此番的功劳,已赦免你往昔劫掠烧杀之罪,进京后好生为国效力,莫要乱了纲纪法度,至于当山贼养出来的戾气,还是好生收敛去了罢。”

穆子石听他官腔打得十分端正威严,不由得轻声一笑。
笑声一入耳,哥舒夜破脑子轰的一声,登时无法自控,方才那校尉无礼,他尚可忍耐,此刻面对齐无伤,本就有种古怪的妒意,这一下更是火上浇油,一错牙龈,仰头冷冷道:“王爷不是该奉旨回射虏关么,为何到这深州城内?”

领头校尉一挥手,十五骑齐齐拉开弓,狼牙箭簇闪闪发亮,尽数对准哥舒夜破。
齐无伤居高临下,轮廓显得格外冷峻清冽:“本王的行踪,还不必舒郎中过问。”
哥舒夜破立即语塞,进兵部担任什么职位自己尚不知晓,齐无伤却能点明正是五品郎中,看来皇帝对这位子侄的倚重信赖,已是无需多言。

齐无伤紧握穆子石的手,柔声道:“走罢,咱们回家。”
厅外已停了一架马车,正是王府的随行属官老庞办事利索,短短时间内从富户家中征得而来。

看着他二人走出大厅,哥舒夜破太阳穴突突乱跳,口不择言道:“王爷!你权势通天,撒泡尿都硬得能顶我一跟头,可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去!穆子石是我南柯山的人,你不能强行带走他……”
齐无伤步履不停,走出大厅,先将穆子石抱上车去,又请陆旷兮进得车中,方转过身,静静凝视哥舒夜破。

正午的阳光正盛,照在齐无伤的脸上,哥舒夜破却连骨髓都冷了,这西魏王虽不动声色杀气不露,却像极了一只刚刚捕猎完毕口齿犹带血迹的雪豹,他不疾不徐,道:“山贼巢穴,早已拆毁,南柯山哪有什么人?便是你舒破虏,也是朝廷的人,是我齐家的人。”
辞锋不见锐利,但一句是一句,落地跟铁锤一般,直砸得哥舒夜破气血翻涌,一个字都吐不出。

穆子石掀起车帘,看着左拾飞,神色间有厌恶亦有感激,挣扎半晌,道:“多谢你!”
左拾飞勉强一笑,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穆子石略一思忖,道:“左拾飞,你随我们去雍凉罢!男儿大丈夫,何不黄沙百战横刀北塞?你到射虏关,杀敌御外,岂不比跟着哥舒夜破去宸京缚手缚脚来得痛快?即便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你说呢?”

左拾飞一震,怔怔看向穆子石。
他自打练武成人,就一直向往雍凉军,哥舒夜破虽然满心替他打算个好前程,他却更愿意枕戈守关征伐于外,只不过不想辜负了大哥一番用心。
不料穆子石竟如此了解自己,一番话完全就是自己心之念之,盼之望之,一时又是惊喜,又是愧疚,七尺男儿,一瞬间竟红了眼眶。

穆子石察言观色,慢慢道:“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左拾飞,其实我很讨厌你,但在山上受你恩惠良多,你待少冲又好,所以我还得劝你一句,宸京非你展翅之地,哥舒夜破也不再需要你鞍前马后。”
瞥了一眼哥舒夜破,看他脸色异彩纷呈的又黑又青,不禁笑道:“再说此次你帮我递刀传话,大大得罪了你大哥,他能轻易饶过你?”

左拾飞闻言,忙睁着眼又看向哥舒夜破,嗫嚅道:“大哥……子石本就不该流落在咱们这些人当中。”
哥舒夜破明知穆子石此举虽是替左拾飞着想人尽其才,更含着一箭双雕剪自己羽翼的恶意,但看着左拾飞满脸歉疚,一双眼却是满含企盼之色,心中一软,不耐烦的挥挥手:“你滚罢!”

穆子石放下车帘,懒得看他们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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