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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沧桑知锦华 作者:陈小菜-第69部分

小说: 沧桑知锦华 作者:陈小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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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狠削两州的官声面子?咱们求财不求麻烦,大当家却视人命为犬豖,难道就不怕两州执戈营,乃至引来朝廷剿灭?为何山谷密林后,秘密私藏着一支不知人数的精锐?你可知这支军力的由来?可知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说着不由自主语声已带了颤抖,苦笑道:“我越琢磨,越盼着自己琢磨不透才好,知道的越少越好。”
林神爱却丝毫不以为异,冷冷道:“这些年你杀的人少了还是不曾奸污过良家女子?琢磨这些倒不如想想死了怎么爬刀山罢!”

杨断子呃的一声,叫屈道:“你要是嫁给我,我一定学王宝钏,便是苦守寒窑十八年,也绝不偷人!”
林神爱不理会他满嘴胡吣,道:“你说大当家有种种不是,他本来就是个强盗头子,难道还指望他去考状元当教书先生?近年南柯山声势渐盛,两州执戈营,又能拿我们怎样?哪怕有一日雍凉铁骑杀将过来,咱们最多不过一死,也算是恶贯满盈报应使然,那又如何?跟我喜不喜欢大当家有何干系?只要他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喜欢他就没什么错。”

杨断子原本被驳得一脸灰土色的丧气,待听到最后一句,神色却古怪了起来,只管瞅着林神爱似笑非笑。
林神爱手腕伤口一阵阵刺痛,心绪十分不宁,怒道:“你有话就说,这般看着我,小心我挖出你的眼珠!”

杨断子却不生气,笑嘻嘻的说道:“你脾气是下下品,容貌却是上上品,但凡男人总会多看两眼,除非他是太监或是……嘿嘿,大当家就从来不曾这样看过你吧?”
林神爱心中一沉,陡然生出些许慌乱:“大当家又不是你。”

杨断子哼了两句小曲儿,方悠悠然说道:“是啊,你心里不知道多盼着大当家像我呢,可惜……”
林神爱满心想抽出腰间软鞭绞死这形貌猥琐言语可憎的死淫贼,但不知为何却又手足发冷,心里一团乱麻脑子里一锅粥,隐约知他要说的必定对自己重要之极,或许是醍醐灌顶或许是以灰万念。

杨断子看了看她的脸色,放缓了口气,道:“大当家十四五岁就来了南柯山,现如今二十好几,算是在山上长大,你可曾见他亲近过任何一个女人?”
林神爱道:“大当家不喜欢亲近女色……也没什么。”
杨断子嗤笑道:“是么?梭子比他小了好几岁,去年一下山,也不是童子鸡了。”

林神爱勉强辩道:“大当家是英雄……不愿意污了劫来的女子,也不愿去嫖那些个下贱烟花。”
杨断子这回打鼻子里嗤的一声:“那咱们寨子里难道没有女人?你手里那对儿吕家姐妹,水灵灵的两颗仙桃似的……还有那个姓乔的,我心里可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赛小乔……”

正心驰神往之际,瞟见了林神爱看狗屎一样的眼神,略感尴尬羞愤,也没了卖弄的心思,直言道:“总之你若是还不懂,只管往他床上现在躺着的那个人身上去想!”
林神爱脑子一炸,整个人都僵了。
 


73、第七十一章
 
杨断子乘胜追击了一把,道:“我还从没见过大当家照顾人呢,那穆子石本来伤重得救不过来的,刚才却已经醒了,看来大当家昨儿一宿服侍得很是辛苦……”
摇了摇头,道:“我以为不管谁死,大当家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当日你切断左手,他也没半点儿心疼嘛,可就是刚刚,穆子石写封书信,居然是被他搂在怀里写的……这人啊,不是没有心,而是心不在你这儿,那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啦!”

林神爱嘴唇咬得死紧,半晌低声道:“闭嘴,别说了!”
“不说就不说……”杨断子说着心里却意犹未尽:“大当家以前大开杀戒可从来不曾发过慈悲,这回居然狼不吃肉转念佛了,竟把穆家兄弟俩都留下了,要不你猜猜是为了什么?”

兔子急了都咬人,何况林神爱本就是个俏罗刹?当下一振手腕,腰间长鞭挟怒而出,毒龙般扫向杨断子的脸颊,这一鞭要是挨上,杨断子连脸带半颗脑袋都得粉碎。
杨断子不敢怠慢,几步窜纵跃到门口,停足笑骂道:“好个泼辣娘们儿!把我打死了你守寡好生快活么?”

林神爱沉着脸,飞身追上,鞭梢卷处幻成数个圈影,重重罩向杨断子,这一击凌厉强横,却也大耗体力,杨断子拔刀抵挡之际,突见她左手断腕处已渗出血迹,忙收刀撒腿就跑:“我走啦,你别生气了,要打要杀也等伤好了再说,娘子你痛在手腕,相公我可是痛在心里,快好生歇着去罢!”
林神爱长鞭坠地,一手扶着桌沿,却支撑不住的慢慢坐倒在地,喃喃低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哪有人会长那样一双妖孽一样的眼睛……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哥舒夜破弯下腰,淡淡道:“我知道你醒着,睁开眼。”
穆子石睫毛微微颤了颤,依言睁开,眼神猫一般幽深瑰丽,凝视哥舒夜破近在咫尺的灰色眸子,不作半分退缩避让。
哥舒夜破沉默片刻,目光渐有温柔之意,问道:“要喝水么?”
穆子石轻声道:“嗯。”

哥舒夜破当真去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过来,扶穆子石半坐起身慢慢喂着。
穆子石心知他突然让自己睁眼必定不是为了喂水,不过也不会自讨苦吃主动问及,何况重伤失血之下本就口渴难耐,当下一门心思低头大口啜饮。
哥舒夜破微笑道:“慢些喝,呛着的话对伤口不好。”

穆子石抬起头迅速的看他一眼,神色有些疑惑有些提防,却竭力展颜笑了一笑,嘴角几滴水珠亮晶晶的闪动,道:“多谢。”
哥舒夜破垂目见杯子空了,问道:“还要么?”
穆子石点了点头,哥舒夜破又倒一杯过来,不忙着喂他喝,冷不防问道:“万家姊弟是不是你亲手杀的?”

穆子石很谦逊:“杀得不好,大当家见笑了。”
哥舒夜破没想到他答得如此坦白,不由得一怔,笑道:“倒瞧不出你有这份儿狠辣……不是第一次杀人?”
穆子石垂下睫毛,眼神已有阴郁厌恶之意:“不是。”

哥舒夜破道:“你杀了人,怕么?”
穆子石气力不继,声音有些不稳的颤抖:“第一次杀,自然是怕的,再杀就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了。”
哥舒夜破道:“或许以后你还会喜欢上杀人的感觉,他们完全屈膝匍匐在你脚下,或恨或惧却身不由己只能由你主宰,死之前所有情感也全都凝聚你一人之身……你就是他们的神。”
眸光骤然亮得好似海底鬼火:“是不是很有趣?”

语气淡然中,嗜杀暴虐与对生命的漠视明晃晃的张牙舞爪,穆子石心中一悸,却道:“那以后子石少不得请大当家多多指教。”
哥舒夜破含笑道:“你还用别人指教么?你杀万家姊弟时,下刀的位置准得惊人,却不知学自哪位名师?”

穆子石道:“没人教,碰巧了。”
哥舒夜破蹙眉道:“撒谎。”
穆子石抿了抿嘴唇:“真的没人特意教我,不过教少冲的师傅顺便指点了数日而已。”
哥舒夜破冷笑:“那这位师傅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啊,俗话说得好,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有这样的造诣身手,何愁博不得一官半职封妻荫子?而要屈身居于区区予庄当个教习师傅?”

穆子石摇头,很是无辜,道:“我哪知道个中原因?但想必他另有苦衷,便是大当家这般允文允武的栋梁之才,不也落草为寇么?何况人生际遇本就如落花流水漂泊不定,哪能事事尽如人意?”
哥舒夜破年少时陡遭惨变命多坎舛,听得这话顿觉十分入耳,但细细一想又似曾相识,竟是当日掳他上山时自己所说,一时沉下脸:“记性不错啊……齐无伤是你什么人?”

穆子石叹了口气:“大当家,我若是烽静王府的人,岂能寄居在这乡野予庄,还因此招来毒妇嫉恨,再流落南柯山?”
哥舒夜破道:“那把刀黄金吞口鲨皮鞘,绝非寻常物件,上面又刻有无伤二字……”
穆子石黯然道:“无忧无伤福寿绵长,不过是亡母爱子成痴的一点奢念罢了。”

哥舒夜破沉吟片刻,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眸光过处如闪电掠空,仿佛一把冰冷的长刀慢慢逼近咽喉,一刹那间穆子石脊背一凉,只觉毛骨悚然,忙道:“我生在宸京,母亲并非大宁人氏,而是塞外异族,因战乱逃到京中……这把刀她一直随身携带,临死前才交给我。”

哥舒夜破低声一笑,道:“我该不该信你呢?”
一句话说得毫无起伏,却有浓重的威慑压迫之力,穆子石不由自主在他怀里轻轻一挣,触痛了背后伤口,登时眼前一片漆黑,满头冷汗滚滚而下,勉力道:“我穆子石若有一字虚言,穆家满门男女老幼……人人不得善终个个死无全尸。”

这誓言发得堪称狠毒,哥舒夜破浓眉一扬,似乎是信了:“你瞳有异色,穆少冲与你并非同母所出?”
穆子石点了点头,不愿多作解释,哥舒夜破也不追问,却突地转而淡淡道:“你的字工整端丽,正是深得考场朝廷所喜的馆阁体,故而又称翰林体……就冲这笔字,中个秀才绰绰有余,你可曾下场考过?”

方才落笔写信时,穆子石便料到哥舒夜破必有用意,却没想到他竟如此熟稔官场科举的惯例,这一问不单与山贼身份扯不上半点关系,就算是普通书香门第也没有这样的见识,疑窦丛生之余,言谈更是小心翼翼:“不曾。”
哥舒夜破眼神深不可测,道:“为何不曾?你这笔字至少下过十年苦功,想必文章也不至于狗屁不通,居然不下场一试,岂非咄咄怪事?”

穆子石脸色雪白,有些荏弱不支之态:“原本离京前想过,但当时年纪太小,母亲又身患重病,得侍疾膝下,再后来到了予庄,见姑父坐拥田庄商铺,过得十分丰足,便死了科举之心。”
哥舒夜破嘴角勾起:“滴水不漏,很好。”
穆子石听这话别有深意,心中惴惴,晕眩中越发觉得口干舌燥,无论体力亦或精神都已濒临崩溃,心知他若再不依不饶盘问下去,自己必会破绽频频。

哥舒夜破想了想,却将茶杯凑近穆子石的嘴边:“喝水罢……你嘴唇裂了,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穆子石悄悄松了口气,温水入喉更胜似琼浆玉液。
一边喝着,一边记挂着齐少冲,三年多来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这数日不见也不知他过得如何,而且今日这番真假参半的话必要寻个机会尽早告知于他才好,以免他太过蠢笨露出遍地的马脚。

至于刚发的那个毒誓,穆子石却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这条命早当几年前就随太子去了忘川黄泉,纵然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没什么可怕,而穆家满门若真死个精光更是令人喜闻乐见的妙事,甚至还要来个火树银花不夜天以作庆贺。
待一杯水喝干,哥舒夜破道:“还要喝么?”

穆子石犹有未足之意,迟疑片刻却摇了摇头。
哥舒夜破知他顾虑,笑道:“不用怕喝多了水要解手,跟我说就是了,我抱你过去……并不麻烦。”
穆子石脸颊发烫,极是尴尬气恼:“不敢劳烦大当家。”

哥舒夜破怪有趣的打量着他:“不好意思么?你昏迷时那身血衣是我帮你换的,一身的血污也是我帮你擦洗干净,我从小到大还没照顾过人,你可是头一个。”
穆子石腹诽道:伺候我的你可不是头一个。

他自住入东宫,衣食住行早被碧落小福子等服侍惯了,此刻无力动弹,只能把匪首哥舒夜破权当太监小福子,想了想也即释然,道:“大当家,我求你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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