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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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说话算数?”
“朕金口玉言,还骗你?”玄烨微笑,让她躺下好好休息,又认真地说,“为了这一场时疫,京城上下都乱,宫里也不太平,你赶紧好起来,皇贵妃娘娘健健康康,六宫有主心骨才不怕乱了。朕要回乾清宫,时疫过去之前不会来后宫,朕可把后宫的事都交给你了。”
皇贵妃懒洋洋地笑着“皇上这是挖苦人呢,臣妾这样子,怎么管?”
玄烨亦笑“那就快些好起来。”
帝妃间说罢这些话,玄烨立刻离开了承乾宫,连慈宁宫也不敢去,众人守着皇帝两三天后,确定皇帝身体没有不适,才松口气。而京城的时疫也渐渐平息,太医院研究出有效的药方,染病而亡的人越来越少,等朝廷真正宣布时疫过去,已是六月下旬。
这日太医院的人照旧来各宫洒药粉,温贵妃立在屋檐下看,很是不耐烦,问几时才能不做这些事,来的人说太皇太后下旨要入冬下雪后才能安心,温贵妃也不好为难他们,说话间见觉禅氏从配殿出来,时疫中,温贵妃因怀孕被勒令在寝殿哪儿都不能走,两人虽同在咸福宫,六月初一至今没打过照面。
“你瘦了好些啊。”看着觉禅氏过来行礼,温贵妃上下打量她,摆手示意冬云等人退下,凑近些说,“听说他也是死于时疫,真是天妒英才。”
觉禅氏面色沉寂,点了点头没说话。
温贵妃则又细细地看她,轻声问“你还好吗?我担心你活不下去,还怕哪天她们就发现你在屋子里自裁了,天天提心吊胆,那天刚想来看看你,太皇太后突然传旨不让我出门,幸好咱们命大,没染上时疫。宫里送出去的两个答应,只回来了一个,真可怜。”
觉禅氏道“是可怜,也是命。”
“命?”温贵妃皱眉。
觉禅氏点头“也是他的命。至于臣妾,到底相识一场,臣妾怎会不难过,但早早就断了情,还不至于像娘娘所忧虑的那样激烈,但是娘娘能担心臣妾,臣妾很感激。”
温贵妃苦笑“可你那天就病倒了不是吗?人都没了,你对我说句实话又如何?”
觉禅氏心底一潭死水,摇了摇头“臣妾从来没对您说过谎话,至于那天,臣妾只是中暑了。”
“是吗?”温贵妃知道自己的心智敌不过眼前的人,自己再问也没有结果,纳兰容若的生死她管不着,只要觉禅氏能一直忠于自己就行了。
“我还听说,他养在私宅的那个女人就要离开京城了。想想也是,大宅里容不下她,她在京城无亲无故,的确是哪儿来回哪去的好。”温贵妃叹息,“这个女人也不容易。”
觉禅氏静静的听着,面上波澜不惊,心底想起当日在木兰围场沈宛对她说的话,可到头来,自己也好沈宛也罢,又或者府里的妻妾,谁也没有得到容若,可是容若终于自由了,如他信中所说的,他终于得以自由。
宫外,因时疫所致,繁华的京城比往昔冷清许多,大多数人还是小心翼翼在家躲避病灾,大街小巷间依旧能感受到时疫最严重时的凄凉恐慌,安静的道上,利落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曹寅独自一人骑马而来,在容若的私宅前驻足。
进了院子,原先在这里当差的丫头老妈子少了很多,只零星见到几个人在收拾东西,沈宛一身素服从里头出来,福了福身子道“曹大人。”
曹寅点头,与她一起进了屋子,坐下推了茶,直接说道“容若与我亲如手足,我自然要替他照顾你,你若觉得这里不妥,我可在京城另为你择一处宅子,总比你独自一人回江南强些。”
“多谢曹大人,妾身去意已决,若非时疫,现在已身在江南。”沈宛静静的回答,颔首间,脸上一道伤痕若隐若现,那一日明珠夫人的巴掌力道不小,不只是破了一层皮,伤口很深,这道疤能不能褪尚不可知。现下略用脂粉补一补,还能掩饰,可若褪不去,用脂粉可以一辈子不叫别人看见,但洗尽铅华时,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将是她这一段人生,磨不去的烙印。
“你若担心府里人为难你,大可不必。”曹寅继续挽留沈宛,“容若是时疫而亡,和你不相干,他们不会迁怒于你,你在京城,还能有机会见见孩子,若是去江南,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沈宛苦笑“在京城相见不相认,才是真正的折磨,不如回江南此生再不相见,妾身还能幻想孩子心里有我这个生母。曹大人和容若莫逆之交,您有照顾妾身的好意,妾身也有不想给您添麻烦的心意,后日妾身就启程离京,大人请放心,此去必然安好,那里才是妾身的归命之所。”
“既然如此,我派人送你回乡,你不能再卖艺为生,总要有些生计。我让人给你置办几亩田地,你收些佃租,日子不至于太辛苦。”曹寅叹了叹,似乎有些迟疑,但开始开口道,“烟花之地,沈姑娘可再不能回去了。”
沈宛凄然一笑“虽无名无分,可沈宛此生是纳兰容若的女人,怎能不洁身自好为他守贞?曹大人多虑了。”
曹寅略略有些尴尬,只能笑道“我会让人照应你,安心回去吧。”
沈宛却走到曹寅身前,忽而屈膝,曹寅紧张道“你做什么?”
“曹大人,离京前起身想去容若的坟上拜别,纳兰家墓守卫森严,我进不去。我一辈子也不会再回京,就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沈宛拜求道,“曹大人今日若不来,妾身也不敢相求,可您来了,就想请您帮这个忙。”
曹寅无奈,但并不为难,答应她“这个容易,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230 接济
翌日天色微亮,一架马车停在容若的私宅前,沈宛身穿素服挎着篮子上来,曹寅的妻子李氏已端坐其中,悲伤地道一声“可怜的妹子。”
沈宛欠身道“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只是委屈你扮作我的丫头。”李氏耐心地向她解释,“我们只有半个时辰,纳兰府的人随时都会来,咱们要早些离开。”
沈宛答应,听着马蹄声车轮声,忽而道“少夫人她怎么样了?”
“可怜呐,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照规矩她是不能碰容若的身后事,耐不住她寻死觅活地求,那日我去吊唁,她挺着肚子也在人前接应,虽然瞧着可怜,但很是体面庄重。”李氏说着,不由得眼角也红了,“真是造孽。”
马车渐行渐远,天色越来越亮,六月末的太阳依旧浓烈,深宫里,岚琪赶着早些时候不那么热,就要往慈宁宫来。前几日才照顾好了四阿哥,马不停蹄就来伺候太皇太后,如今她不必带孩子了,又能全心全意扑在慈宁宫里,苏麻喇嬷嬷劝她先保养身体,岚琪很坦率地说“忙一些,我才没功夫胡思乱想,不然静下来,满脑子都是胤祚。”
一行人往慈宁宫走,虽然天色大亮,时辰尚早,路上没什么人在,行至半路才见前头拐过来几个人,岚琪没仔细看什么人,只听得身旁人说“是觉禅贵人吧。”
岚琪这才稍稍抬头,瞧见那里的人加快了脚步,果然是觉禅氏带着香荷几人到了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一晃又是好些日子不见,岚琪这些天的心思都在胤禛身上,早把纳兰容若的死忘得干干净净,这会儿见到觉禅氏,才猛然记起来,可看她气色尚好神情淡漠,不禁为她感到放心。
岚琪客气地问“那么早,要去哪里?”
觉禅氏应道“贵妃娘娘肚子越来越大,已经不大方便出门,所以让臣妾代为去宁寿宫请安。”
“太后每日也起得早,这会儿过去该是已经起了。”岚琪应着,也不多说什么话,便挽着环春的手继续往前,觉禅氏让在一侧等候,眼瞧着德妃从眼前晃过,突然开口问,“娘娘,您能不能……”
岚琪转身看她“什么事?”
此刻,纳兰家墓外,李氏和沈宛缓缓走出来,沈宛眼鼻通红垂首不语,李氏一直叹息命运弄人,忽而身边丫头跑来说好像有纳兰家的人来了,李氏赶紧让沈宛躲到马车上。果然不多久那边有马车过来,众人搀扶着大腹便便的少夫人下了车,李氏听说少夫人每天都来,真是难为她挺着肚子了。
陪着少夫人同来的,是容若的侧室颜氏,她的年纪要比少夫人大许多,如今两人如亲姐妹似的互相扶持,李氏迎上来,彼此见了礼,少夫人谢道“嫂嫂怎么来了?”
李氏只能随口胡说“昨晚梦见纳兰兄弟,问我讨一口酒喝,心里难受,定要带酒来看看他我才踏实。”
少夫人感激不尽“容若与曹大哥情同手足,难怪会问嫂嫂讨酒吃,他走了这么多日子了,我不曾在梦里见到他。”
这些话,马车内躲避着的沈宛听得真真切切,少夫人说她没梦见容若,沈宛亦如是,总想若能在梦里再见一回,她想告诉容若自己不后悔跟他一场,她想告诉容若自己会好好活下去,可是容若都不来见她,也没有去见妻妾,沈宛不自禁地就想她呢?
这一个她,自然是指宫里的她了,从跟着容若起,沈宛就一直知道他心里装着那个人,甚至更多的都给了她,恐怕到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容若心里仍旧只想着那个人,更兴许眼下所有人都等待他入梦相见,他却只是去了她的梦境。
李氏很快登车,朝沈宛尴尬地笑了笑,马车迅速离开了墓地,李氏在路上说“她们如今孤儿寡母,也不晓得将来纳兰家谁来继承。明珠大人和夫人在时还好些,他们若有一日西去,少夫人她们的日子未必好过了,家里小儿子媳妇们都是厉害的角色。”
但沈宛一句都没听进去,直到李氏对她说“你放心,时而我会登门替你看看孩子好不好,捎个书信给你也方便。”
沈宛谢过,不久回到私宅,家里的东西都已收拾好,她明天就要启程离京,李氏送她到马车下,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给她说“全国通兑的,你安心带去江南吧,要紧时刻拿来用。我也没什么能给你,容若和我家相公兄弟一场,我们该替他照顾你,你别觉得抹不开面子,你要活下去,没钱可怎么行?”
不等沈宛拒绝,李氏怕她要塞回来似的,立刻转身就登车,在车上说“明儿我就不来送你了,妹子咱们后会有期。”
马车离去,沈宛捏着手里的银票呆立不动,家里丫头来催她进去,她才回过神。收好了银票,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收拾好,又把还留下跟着她的人叫来,问清他们想去什么地方,尽可能地都给了安置的银子,最后只留下一对母女愿意跟着她,她们家里也是孤儿寡母,离了沈宛无处安身。
下午时,曹寅派人来与沈宛确认明早马车的时间,才送走那几个人,家门前又有人来,似乎是头一回来这地方,一路问着“此处可是纳兰大人的宅子?”
沈宛见是陌生人,如今宅子里也没有家丁男仆,不免保持了些距离,但来者确认是沈宛的私宅后,就将随身的袋子双手奉上,只是说“我家主子让小的拿来,您收着吧。”
沈宛皱眉,自然要问“你家主子是哪一个?”
“主子说沈姑娘不必问,您收着这些东西就好,此去江南一路辛苦,还请多照顾着自己些。”来者客气地说罢这些话,见沈宛和身边的人远远离着都不来拿,索性放在了地上,也不等沈宛应什么,转身就走了。
只等那人走了老远,丫头才去关了门,捡起那袋子捧给沈宛,几人退回屋子里,一件件东西翻出来,是一叠厚厚的小额银票,和散碎的银子,边上做娘的妇人道“这些散碎银子,够咱们路上花销了,这人想得可真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