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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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祖母还有精神训人,玄烨是高兴的,太医也说太皇太后没病,就是老了,有一天精神是一天,哪一天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生命就会很自然地消失,太医们都说,太皇太后晚年不用为疾病所苦,是真正的福气。
昔日岚琪陪玄烨游幸五台山,她对诸天神佛取下的愿望,就是想太皇太后老来不受苦,如今看着,上天是应了她的愿望,已然如此厚待,她不敢再奢求其他的,只愿自己能陪一天是一天,让老人家安安乐乐离开这人世。
老人家毕竟精神有限,说会儿话就累了,打发玄烨和岚琪离开前,提起贵妃的事,她说贵妃弄成这样皇家也有责任,不要再责难一个疯了的女人,让玄烨照旧把她送回去看管好照顾好,身边的人都饶恕了,不要追究。
祖母这样吩咐,玄烨必定照做,何况他明白是自己让人暗中下药导致贵妃痴痴呆呆,若不然旁人怎么挑唆,贵妃也不至于跑来慈宁宫吓唬太皇太后,错的根源在他身上,所以他才比任何时候都深深自责。
而到底是谁放贵妃出来的,必然要追查,不然有恶人潜伏在后宫,早晚会闯更大的祸,岚琪与玄烨散了后,便找来梁公公问咸福宫的状况,才知道冬云被人下了药昏睡,这会儿还没醒过来。贵妃是趁着送饭菜的时辰跑出来的,那时候所有人都在膳厅布置,没有冬云警醒地跟着贵妃,旁人稍稍偷懒疏忽,大门开着,就把贵妃放出来了。
行事的人知道撂倒了冬云才能有这个结果,可见对咸福宫的观察绝非一两天,眼下能浮现在岚琪脑袋里的,只有惠妃,可她知道惠妃不傻,明明才动过歪脑筋被抓个现行,再做这样的事,不是上赶着等人去抓她?
而把贵妃放出来,又怎么知道她一定能找来慈宁宫,咸福宫距离慈宁宫有很长一段路,这路上必然有人指引甚至直接把她绑到慈宁宫外也有可能,谁能在宫里做这么胆大包天的事,又可以藏匿一切行迹?
皇帝和德妃还在慈宁宫的时候,梁公公就已派人把慈宁宫到咸福宫一路上可以查问的人都盘查了一遍,没有人看到什么古怪的事。而贵妃虽然痴呆疯癫,在冬云的照顾下每天都穿得体面干净,哪怕她正常地从咸福宫走到慈宁宫,也不会没有人看见,她到底怎么一路过来,可以不惊动任何人,突然闯进慈宁宫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永和宫里,觉禅贵人早就等候,见了德妃娘娘后一道听梁公公禀告了这些事,德妃问她会不会还是惠妃,就像当初贵妃一样,因为她做了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事,她反而“正大光明”不怕遭人怀疑,既然如此,同样的事也能发生在惠妃身上。
觉禅贵人也有所怀疑,惠妃不比她少些魄力,不然这么多年不会屡屡铤而走险,明明早就失尽了上头的心,还一次次挑衅他们的权威,也因为一次次都侥幸逃过灭顶之灾,她的野心才会越来越膨胀。
可是梁公公很快传来消息,惠妃这几天是真的病了,不知是不是被觉禅贵人气得,那日最后一次相见后,惠妃一直病着,不比从前装病避世,这一回扎扎实实地病着,今天四阿哥的寿辰也没去承乾宫贺喜,就因为正发烧没退,想想她病成这样了,似乎真没心思折腾这些事。
“病着也脱不了嫌疑。”但是岚琪不肯轻易放过她,眼神定定地看着觉禅贵人,“我想去问问她。”
觉禅贵人愣了愣,提醒德妃“这样一来,您和惠妃就真的对立,甚至撕破脸皮了。”
岚琪却道“上回的事,我们证据确凿,如果这一次查不出来是谁做的,她就死定了。若不是她做的,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洗脱嫌疑,而唯一能让她洗脱嫌疑的,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
觉禅贵人眼中一亮,问道“娘娘是说,以恶制恶?”
399 冷酷的母亲
岚琪摇头“谈不上以恶制恶,只是若此番不是惠妃所为,没有人比她更想知道真相,我相信没人能比她更快地查清楚这件事。”
觉禅氏赞同“惠妃的确有这个本事。”
但岚琪也有隐忧,语气沉沉地说“就怕惠妃查到什么不该她查出来的事,将来我对皇上不好交代。”
觉禅氏想了想,但问“娘娘对皇上说要查这件事了吗?”
岚琪一愣,说起来,玄烨并没有与她说查不查这件事,而玄烨也一定等不及自己慢条斯理地去理清一切,他会用他的手段尽快弄清楚这件事,可是极有可能像从前一样,到最后不了了之,甚至不给她一句明白话。她可以理解皇帝对于利弊的权衡,但她更想知道真相。
“娘娘是担心,惠妃一旦查到这件事是谁干的,将来会作为把柄成为她继续作恶的筹码?”觉禅氏冷静地看待这一切,可以想到更远更周全的事。
岚琪点头“我怕查到什么不该有的事,反而给皇上添麻烦。”
觉禅氏笑道“可即便您不让惠妃查,她为了自保也一定会弄清楚这件事,不管她是否会拿那个结果将来要挟什么,不一样的仅在于要不要给您一个交代。”
这话不错,岚琪的隐忧在于怕惠妃利用这件事生出别的麻烦,但她找不找惠妃去查,惠妃都会弄清楚这件事,哪怕她将来让皇帝因为这件事头疼,那也是之后的事,眼下皇帝要面对的,是到底谁要伤害太皇太后,岚琪在这一刻的犹豫,似乎就是在为玄烨逃避什么,她太了解玄烨心中的轻重。
“娘娘不必亲自去长春宫和惠妃撕破脸皮,反正惠妃知道是您盯上她了,这件事谁去说都一样。”觉禅氏缓缓起身,似乎要走,淡定地说着,“臣妾愿意走这一趟,臣妾与她还有什么难听的话没说过。”
事已至此,岚琪需要更多的时间陪伴太皇太后,只能感激觉禅贵人,“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太皇太后那边离不开人,我分身无暇。”
她笑道“但愿臣妾能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罢这句,觉禅贵人便从永和宫离开,去往长春宫的路上,额头感到几点冰凉,抬头望,果然天上有雪花飘落,这还是今年第一场雪,她呆呆地朝天望了片刻,之后在香荷的催促下,才匆匆往惠妃这边来。
长春宫内十分平静,觉禅氏进门时,能听见孩子朗朗读书声,门前太监告诉她是八阿哥在念书,八阿哥每天下了学都会再念两个时辰的书,今天本该去给四阿哥贺寿,但因为太皇太后的事承乾宫那边已散了,所以八阿哥回来继续念书。
大概太监宫女本以为说多些八阿哥的事,觉禅贵人会喜欢听,毕竟是她的儿子,不想贵人仿佛根本没听见,只管往惠妃寝殿去,反弄得他们有些尴尬,私下悉悉索索的议论,消息渐渐传开,在屋子里读书的八阿哥就知道宫里有客人,来的是觉禅贵人,是他亲额娘。
这边,觉禅氏进门便闻见浓烈的汤药气息,门口小火炉上瓦罐里还咕嘟咕嘟煮着药,宝云似乎是陪得很辛苦,熬了一双乌眼圈来迎接,客气地笑着“外头下雪了,贵人可曾打湿了衣衫?”
觉禅氏没有与她客气,直接到惠妃面前行礼,惠妃好奇觉禅氏怎么跑来了,本还有一丝希望这女人能为己所用,可听她说完那些事,身子不住地颤抖,眼睛瞪得溜圆,厉声呵斥觉禅氏“放肆,容得你这样来怀疑本宫?滚出去!”
觉禅氏淡定地笑着“娘娘容禀。您应该知道,臣妾替谁来问您一个明白,所以还请娘娘尽快弄清楚这件事。若不是您所为,总还有别人,不然我们只能把之前的证据交付给皇上,毕竟惊扰了太皇太后,不能没个交代。”
惠妃气急了,才开口就一阵猛烈地咳嗽,脸上涨得通红,咳得喘不过气,宝云和其他宫女好一阵捶背安抚,她才缓和下来,软绵绵地瘫在床上。
觉禅氏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明白,惠妃这次是真的病了,病成这样必然是保命要紧,这件事若非她来说,似乎宝云她们还没透露给惠妃知道。
“原来你换个地方,不过是又换了个主子,一辈子是做奴才的命。”喘过气的惠妃,依旧恶语相向,甚至不顾宝云在身旁,讥讽觉禅氏,“回去告诉你主子,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给她一个交代,可之前的事必须一笔勾销,不要把我逼急了。”
觉禅贵人福一福身子“如您所愿。”
她说完就要走,可才背过惠妃,就听身后人“一样都是为别人做事,为什么不能为我?她能给你的好处,我可以给你更多。”
觉禅氏没有回身,淡然而笑撂下话“跟着您,就真是做奴才了,臣妾可不是生来奴才的命。在你们面前奴颜婢睐求施舍,在她身边,才是堂堂正正地做人。”
望着觉禅氏窈窕优雅的身姿慢慢消失在门前,宝云送客后顺手将熬好的药送进来,惠妃没有发脾气挡开,而是惜命地灌下去,但苦涩得药喝得她浑身颤抖,到后来忍不住大哭,她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当初把觉禅氏送上龙榻,只是不想容若和她的感情惹出什么麻烦牵扯到自己,为什么人和事情都越来越扭曲,为什么到今天,变成了觉禅氏和自己对立?
寝殿外,因雪势渐大,觉禅贵人带着香荷没有打伞,长春宫总还有待客之道,请觉禅贵人稍等片刻,本要拿长春宫的伞来给她,但觉禅氏反吩咐他们“替我跑一趟延禧宫,让我的宫女拿氅衣和伞来,用了你们的东西一样要还的,都要跑这一趟。”
香荷麻利地塞了一块碎银子给门前的小太监,那人得了好处很殷勤地边去办差,觉禅氏和香荷淡定地立在门前等,她不会要用长春宫的东西,不想碰惠妃碰过的。
外头风雪越来越大,香荷一直问主子会不会觉得冷,却见一旁走来一个孩子,香荷定睛看后轻声念道“主子,是八阿哥。”
八阿哥穿着屋子里的单衣,捧着一只手炉出来,面上微微含笑走到觉禅贵人的身前,香荷给阿哥行礼,他很客气地说免礼,便举起手炉要递给亲娘,笑着说“您用手炉暖暖身子吧,等在门口可冷了,额娘就是吹着风才病的。”
屋子里伺候八阿哥的人似乎察觉到主子不见了,一个个跟出来,有人拿了衣裳赶紧给小主子披上,八阿哥则笑嘻嘻地依旧举着手炉,“觉禅贵人,您暖暖身子吧。”
正殿门前,宝云似乎听见什么动静也出来了,正好看到这一幕,八阿哥拿手炉给觉禅贵人暖身子,可是美丽的女人却和冰雪一样冷酷,站着动也不动,甚至阻拦了身旁想要伸手去接的香荷,宝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可八阿哥脸上的失望,能让她想象觉禅贵人的无情。
风雪飒飒,觉禅氏面无表情地对八阿哥说“长春宫的东西,都是惠妃娘娘和八阿哥用的规格,我只是一个贵人,宫里的规矩不敢僭越,八阿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孩子脸上的失望,在这冰雪世界里看得十分清楚,可觉禅氏却冷漠地避开了目光,不再看着儿子。香荷在边上很为难,更觉得八阿哥可怜,八阿哥身后的宫女太监也十分气愤,有嬷嬷上来领着八阿哥说“主子咱们走吧,觉禅贵人是金贵人儿,怎么用得咱们的东西。”
手炉被其他人夺走,八阿哥是手里空了,却觉得心里更空,呆呆地被嬷嬷们牵手走开,时不时还会回头望一眼。他的母亲那样美丽,八阿哥觉得母亲是他在世上见过最美丽的人,可母亲从前陪着十阿哥时的温柔慈祥,为什么一点点都不愿对着自己流露?
跑回延禧宫拿伞的太监很快回来,香荷麻利地将主子裹严实,似乎一刻也不愿在长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