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路 作者:疏月-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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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西在母亲面前不敢放肆，只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辰星身上，这才发现辰星不太对劲。他们在面前说了一小会，辰星居然完全没有反应，眼睛直直的不知看向哪里。
“喂，你怎么了？喂！”凯西伸手想去推他，被休斯夫人阻止住。休斯夫人自己俯下身，柔声问辰星是不是需要帮助，住在哪，要不要送他回去。
辰星一直沉默，休斯夫人奇怪的问自己的孩子，“凯西，他是今天主动宣布退出大赛的人吧？你认识他？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凯西没好气的回答：“我怎么知道？上午和他说了两句话，还以为他有什么不同，结果和那个黑……”他聪明的咽下对顾老不敬的话语，悻悻道，“上午他是被一个男人接走的，那男人看起来很有钱。”
“这个……”休斯夫人听明白了儿子的潜台词，若有所思。本着不惹麻烦的心理，她打算报警，交给警方来处理。
这时，顾老开口了，“他就是上午演奏《辰星》的孩子？”
由于辰星所处地方的光线问题，顾老一直没看清他的长相。听了凯西母子的话，他俯身仔细观察辰星。
“嗯，是他。”
顾老沉默一会，说，“这样吧，把他交给我。休斯夫人，你们可以先走一步，至于刚才的提议，等我考虑之后，会尽快答复。”
“那就谢谢顾老了。”
萧音冷眼看着那对母子从身前经过，伸手掏出香烟想点燃，犹豫一下，又收了回去。
只分神了几秒钟，她重新注视着辰星所在的方向。只是这一次，眼神更为复杂了。
顾老……该说天下间的缘分如此奇妙吗
休斯夫人离开后，顾老叹口气，“孩子，你遇到烦心的事了吗？”
他语气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促使辰星不由看向他，看见一个很慈祥睿智的老人，对他面露担忧。
辰星忍不住点头。事实上，刚才被凯西他们一闹，他已经从负面情绪里稍稍脱离。
“先站起来说话。”顾老扶住辰星，“蹲久了，腿麻了吧。世上没什么想不开的事，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家人会担心你的。”
“不会有人担心我。”辰星说完，快速咬住了唇。真的不会担心吗？
不，他会担心。辰星知道。但是，但是……他宁愿不会！
“你肯定不会有？”顾老戏谑的眨眨眼，做出与年纪不符的动作。
“……”
顾老和蔼的笑了笑，“不想说就别说。你现在是不是不想回去？不如到我那里坐一坐。晚上风大，别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辰星刚想点头，随即，一抹警惕从眼底闪过。他毕竟，不是完全不谙世事的少年。
顾老笑着摇摇头，“别担心。上午你拉那曲《辰星》的时候，我就坐在下面，曲子很好，我看得出来，你在通过那首曲子怀念一个人。你在台上说那是你父亲为你作的曲子，你怀念的人，就是你父亲吧。十多年了，我看过不少比赛，音乐界也出了很多后起之秀，可像你这样站在台上达到完全忘我境界的，我算是第一次见到。怎么样？去我那里吗？我们聊聊？”
不等辰星回答，他继续幽默道：“看你样子，是在和谁怄气吧？不如我们偷偷的走，让他担心去，算是给个小小的警告。咳咳，孩子，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坏老头。我只是对你的音乐感兴趣，很久没有听到那么纯粹的音乐了。”
他当然不是坏老头，辰星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如此肯定。
老人的笑容和话语很有感染力，特别是这个时候，辰星心神大乱，自觉无所依靠，顾老的出现就像一场及时雨，遏制住了那些愈演愈烈的负面情绪。
换做平时，他不会随便和陌生人走。可今天，顾老提到了辰潇的音乐，他想凭着直觉走。
萧音尾随两人，见到他们进入顾老下榻的酒店，终于不住拿出一根细长的香烟，缓缓点燃。
红唇缓缓吐出烟圈，漂亮而魅惑。
萧音只在心绪烦乱的时候才抽烟，心里越乱，抽烟的样子越美。
手机铃响，萧音仿佛没听到似的，吸口烟，吐出。凤眼微眯，不知想些什么。
铃声停了，又不知疲累的响起，再停，再响，如此反复。
直到整支烟燃完，萧音才慢慢拿出手机，声音沙哑的喂了一声。
“萧音！你怎么不接电话！星儿现在怎么样？他在哪？”
萧音冷笑，“他在哪你会不知道？你不是叫人一直跟着吗？明知故问！”
“萧音！”
“怎么？当上家主了不起？”萧音继续冷嘲热讽，“我今天冒犯了家主，是不是等着给我治罪？”
手机里半晌没了声音。
萧音冷冷道：“和你知道的一样，小星现在和顾明堂在一起。想带人走你自己来，我是不会去的！”说完这句，萧音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
萧烨没有再打过来，想必知道，再打来也无济于事。
萧音仰头望天，深深叹息。难道，这一切真的有什么在指引？
而另一边的萧烨，捏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良久，颓然的放开。
随便哪个人带走辰星，他都能立刻带人去抢回来。唯有顾明堂不行。只希望顾明堂能有分寸，别再刺激到星儿。
星儿，你让我别离开你，但你知不知道，我也怕你离开。

第　44　章

萧烨和萧音两姐弟心神不宁，尤其是萧烨，悔恨愧疚担心焦灼多种情绪压在心头。而在这边，房内幽默亲切的感觉渐渐安抚了辰星的心情。
和顾老交谈是一件非常舒心的事。
辰星多年来身边当然不乏对他好的人，尤其是萧烨，简直是捧在掌心里呵护。但那些关怀只局限于生活琐事方面。
顾老和辰星的交谈，却是围绕着他的理想而来，毕竟是混迹音乐界几十年的前辈，许多观点直击人心，辰星和他谈着谈着，逐渐被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暂时忘却了那些不良情绪。
顾老亲手泡上两杯绿茶，一老一少说着说着，便放开了顾忌。辰星敬佩顾老的见解和学士，顾老也惊叹辰星的领悟和纯粹。
谈了一会，顾老重新将话题带回到那曲《辰星》上，问辰星能否再拉一遍给他听。
辰星当然应允。
他看得出来，顾老很懂得欣赏音乐，并且，在音乐界有着一定的地位。
酒店隔音设施很到位，不必担心琴声影响到别人。
和大气磅礴的音乐厅相比，房内空间显得压抑，让人很难找到挥洒自如的感觉。然而，《辰星》对辰星的意义非同一般，当他拉响第一个音符时，眼前就会浮现辰潇临终前的模样——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辰星面前拉响这首曲子。
那样的优雅，那样的奔放，那样的……温柔。
今夜和上午的感觉不同。由于萧烨的欺瞒，这时他忽然感到辰潇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依托，思念之情来得格外的凶猛。
似乎爸爸正握着他的手，手把手的引领着他，在耳旁吐出低柔的话语，“再快一点，这里揉弦……好，现在慢……看到了吗，星光在夜空闪耀的样子……”
一曲完毕，听到顾老悠然长叹，“孩子，你哭了。居然拉到流泪，可见你对这首曲子的感情至深。”
辰星怔怔的擦脸，果然手指有湿意，不禁看着指尖出神。
他今晚遭受巨大打击，却一直流不出泪来，没想到只拉了一曲……这样想着，愈发想念起辰潇来。
“乐曲清新自然，作为一支小提琴独奏曲，很完整了。”顾老叹道，“最难得的，是曲子中所包含的含义，带着激励和理想之意，还有一股不舍的怀念之情。只可惜，你现在怀念和悲伤之情有些过头，比起白天的状态，消沉了点。”
他说得没错，《辰星》是辰潇专门为辰星而作，本意就是赞扬不能说话的他所隐藏的美丽，将辰星比作一颗小星星，平时黯然失色，经过努力，终于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成长为最耀眼的明星。日出来临，星光暂时隐藏，等待下一次闪耀的机会。
因为曲子在辰潇临终前才完整，所以期间也包含了不舍和挂怀，以及希望辰星延续梦想的期待。
辰星有些黯然，“是我不对，糟蹋了爸爸的心血。”
顾老迟疑一下，“你爸爸……”
辰星强笑了笑，“完成这首曲子，爸爸就去世了。他说，这曲子是为我而作。去世之前，他最后拉的，就是这首曲子。我和他比起来，差远了。”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也许我听过。”
辰星眼眸亮了亮，“他叫辰潇，您认识吗？”
顾老念了两次辰潇的名字，说：“原来是他……我有印象。十几年前看过他的演出，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当时还有报纸报道过他。不过后来好像发生了一些事，在刚刚崭露头角时候，他离开了舞台，销声匿迹。原来是躲起来娶妻生子了，只是没想到会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可惜了。'
“您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舞台吗？”
“不清楚，他是因病去世的吧，也许是身体原因……”
顾老没有说出来，当时在辰潇崭露头角之时，忽然爆出他是同性恋的传闻。辰潇虽然自小拜了名师，但父母去世得早，音乐界嫉妒他的大有人在，无后台撑腰的他，逐渐成为众矢之的，不得不黯然消失。
当年那件事不大不小的闹了一阵，只是顾老和辰潇没什么渊源，唏嘘过后，便淡忘了。这时听辰星说起他的名字，才忽然想起来。
辰星联想到辰潇的病情，觉得顾老的说法有道理。顾老又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等他心情恢复一点，便试探性的问起了他的母亲。
“妈妈？”
“是啊，你爸爸去世那么早，不是你妈妈照顾你的吗？”
“妈妈对我很好的，可她后来不能照顾我了，在爸爸去世之前就走了。”
辰星恍然间想起已经很久没想到秀儿，想起幼时那些少得可怜的温暖记忆，一时失了神，便没有发觉顾老的茫然和失望。
两人沉默好一会，顾老才艰难的出声，“你和你妈妈长得像吗？”
辰星摇摇头，“不像。”
顾明堂心里一沉，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怜你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那你现在是怎么过的？”
“……还有其他亲戚照顾我。”
辰星的回答严格来说算不上说谎。他心里只认辰潇一个父亲，小时候秀儿待他也算不错，因此在他心里，这两人就是他的父母。顾明堂再好，也只是一个外人，没人会莫名其妙的将自己都不愿面对的隐私说出来。
但他不知道，他的一番话，浇灭了顾明堂心里某些燃起的希望。
顾明堂人生沉浮几十年，到底是有控制力的。况且，过去的打击他早已经受过来，如今看到相似的人，也只是一点侥幸心理，其实心底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很快收拾好心情，顾明堂道，“你今晚打算怎么办？不回去吗？”
辰星下意识的摇头，不想回去面对某人。
顾明堂看他态度坚决，说，“那在我这里将就一晚？现在也晚了，回去不安全。”因为辰星和女儿相似的容颜，以及他在小提琴上显露出的才华，顾明堂对这名少年平添了不少喜爱。
在辰星洗漱的时候，他睿智的目光饱含怀念。像，真像，可惜……
***
“萧烨一直停留在梅拉？”问话的人名叫萧济，正是萧烨在家主传承仪式上罢免的那位长老。按辈分，萧烨应该叫他一声大伯。
但对萧家本家来说，分家的叔伯长辈，都是奴才一般的存在。萧济自视甚高，嫉妒本家的权势，不甘心处于弱势地位，便暗中勾结了黑羽帮，结果事情败露，被萧烨抓到鞭子，罢免了长老之位。
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而且萧烨夺了他的权不算，还多方打压他的势力，根本就是不给他活路。
此时萧济脸庞扭曲，咬牙切齿，冲着底下的人发起火来，“你们这些没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