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号实验体-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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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过也被婴儿的哭声吓到,他捂着耳朵跳到一边,心想:我又没打你,你怎么哭了!以后还是捏舟舟的脸,不捏别人了。
这么想着,男人转头就走。
等队长把婴儿用绳带绑在身前,像个上战场的超级奶爸,再背起大腿正在一股股冒着血的青年时,陆过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那弱智呢?”队长叫道。
“跑了……”青年从老男人脖子里嗅到一股浓重的汗味,他痒着嗓子咳了一下,“队长,你几天没洗澡了?”
“……”队长扭曲着脸,脚下速度不减,依旧地在满地碎石横木间奔跑,嘴里再度咆哮,“这是对待上司的态度吗?老子就算一年不洗澡,你也得闻着。”
青年嘿嘿笑了两声,又因为剧烈的疼让痛笑容变得极其狰狞恐怖,他一手端着枪,一手搂住队长的肩膀,枪托顶着肩肘,崩掉一个在前面徘徊的丧尸:“队长,小心点,那个变异的速度很快,他就在这附——“
青年的话没有讲完就停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几具丧尸的尸体,没有枪支留下的伤口,只有切西瓜一样被切开脑子的丧尸,流出一地恶心的脑浆,还有一颗滚在尸体间的头颅,眼睛没有闭上,依旧外凸,布满了黄色的粘膜:“就是这只……已经死了。”
队长看着一片被压在巨石底下的穿着特警服的人,脸上是浓烈的悲伤,他胸膛猛烈地跳着,胸口的小娃娃还在闹个不停:“可能……K先生还派了支援者。”
“支援者?”青年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叫了起来,“他们是什么人?”
“三号部队。”队长背着人又跑了起来:“好了,你一个小鬼,不要管这么多。”
“喂,就是你!擦的!”队长脚步一顿,刚才乱跑的男人此时弓着背站在前面,似乎如临大敌的样子,“丫的,别乱跑……”
与男人面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少年,穿着干净得体的衣服,他的脸上显示出厌弃的表情,过了好久,才侧开视线,对着队长微微颔首:“三号部队,亚当。K先生让我来处理这里。”
“……”队长沉默了一下,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收到。”
亚当的视线从老男人离开的背影上挪开,盯着身材高大的男人,露出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容:“看看你的样子,十六号。和那些没用的人类混在一起,真是难看。”
陆过呲着牙,弓着的背像一张拉圆的弓:“滚开——”
“失败品就是失败品。”亚当从叠乱的石块上轻松跳下来,却没有上前一步,似乎他也明白如果在走一步,两人之间的临界点就会崩溃,那么接下来就免不了发生冲突,在他还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他可不想与这样低下的失败品交手,“别自找麻烦,你打不过我的。”
谁说我打不过的!陆过几乎要跳起来给这个讨厌的家伙一爪子!
阿尔法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柔软的触腕,翻出的口器露出百颗小小的如米粒大小的牙齿,示威性的在浑身戾气的男人面前挥了挥:“我想舟舟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找他?”
陆过提着的气一松,他捏住小章鱼先生的触腕,嫌弃地:“不准把手往我脖子里塞。”然后他顿了一下,更加恶狠狠地说,“也不准伸进舟舟脖子里。”
阿尔法委屈地缩成一个团,从肩膀上慢慢滑到男人上衣的口袋里,露出一双明黄的大眼睛,带着期盼与好奇的语气问道:“舟舟是不是很想我?会给我买很多很多的糖?”
“他一点都不想你。”男人瞪了眼前的少年一样,果断转身,朝许舟呆的地方走去。
亚当看着男人的背影,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他伸出手,长长的指甲弹了出来,蹲□体,把一只卡在石缝里的丧尸脑袋切开,沾了一手淡黄黏稠混着血的脑浆,他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我讨厌丧尸。”
“……更讨厌发情期。”
少年站起来,身姿看上去有些单薄,但眉目如画。一地恶心的丧尸宛如众星拱月,少年独站其中,看着自己指骨纤细的手指,说不出是仁慈还是残忍:“最讨厌没用的失败品,简直……是我们的耻辱……”
男人捏起阿尔法,给它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把它捧在幼崽眼前,渴望在收到礼物后的许舟能忘记自己把衣服弄得又臭又脏。
“舟舟——”可怜的小章鱼先生扑到主人怀里,大大的眼睛顿时变得湿漉漉的,抽泣着,“舟舟,我想死你了。”
想死我的巧克力,棉花糖,还有藏在枕头下面的大白兔奶糖!
青年摸了摸自家小宠物大的脑袋,替它解开蝴蝶结,阿尔法乖巧地爬到主人的肩膀上,伸出一只触腕,直直地对着陆过,很不给面子地说:“主人,他欺负我。”
陆过还不在意地拿出一粒奶糖,剥开玻璃纸,一颗塞给青年,一颗自己咀嚼,满鼻子的奶香味。
阿尔法大哭。
许舟大囧。
这两只分开这么久,一见面怎么还会这么幼稚地闹起来?
队长把婴儿从身上弄下去,鬓间星星白发和满嘴的胡渣,使这个男人看上去异常沧桑疲惫,K先生出动了三号部队来彻底结束这次丧尸事件,而他损失了一百四十九个兄弟,还把事情办砸了。
“老子早不想干了……”队长一手抱着婴儿,一边让人把失血过多已经昏迷的年轻人送到就近的医院去,他摸了摸胡渣,捏了捏婴儿的脸,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倒是白捡了你一个小萝卜。”
婴儿哇哇大声哭了起来,可能刚才已经哭了一路,此时声音有些哽咽,一抽一抽,眼睛紧闭,小胖手不断辉打着四周,小脸色也变得有些恐怖的苍白。
队长捂着额头,几乎能感到脑中的神经纤维一条一条的:“或许他是饿了。”队长尝试着把手指放在婴儿嘴边,婴儿湿漉漉的嘴唇张开,发出嘶哑尖细的叫声,仿佛是从喉咙深处逼出来的声音。
“该死!”老男人用力拔出自己的手指头甩了甩,上面一圈渗着血的牙印,他回头去看那个小娃娃,长大的嘴里露出十数颗尖尖的白牙,是的,每一颗都是尖尖的,就像动物能轻易撕碎猎物的犬牙,几乎撑满了小婴儿整张嘴巴。
队长向婴儿脸上看去,占据半张脸的大眼睛已经睁开了,眼球表面是黄色的粘膜,黑色的眼珠子挤成一个小小的圆点,那个圆点似乎是能游动的。
“天哪!”老男人彻底愣住了,手上放松,婴儿掉在地上,裹身的小棉袄子散开,露出小娃娃不断蹬踢的小腿,胖乎乎的脚丫子上赫然是一个被丧尸咬后流血的印子,虽然伤口很小,但发黑发紫,甚至开始凝聚成一个脓包的样子,几乎就像一个熟透得马上就要腐烂的苹果。
“该死的!该死的!”老男人一连叫了两声,他脸上露出了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眼角的鱼尾纹挤在一下,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
丧尸婴儿的杀伤力太小了,小怪物甚至还不会走路,只能拼命长大嘴巴,露出自己吓人的牙齿,一个一岁婴儿不应该有的锋利尖锐的牙齿。
一百四十九个下属的尸体被一具具挖出来,有几具已经是死去的丧尸的摸样,浑身流着发臭发黄的脓水。队长终于承受不住跪在地上,下陷眼圈发青大的眼窝子里流出眼泪,他把自己的徽章摘下,最后一次亲吻自己的枪。
然后,老男人的表情像提起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一样,但手上的动作却是难得的轻柔,他的枪抵在不谙世事却已经变成怪物的婴儿脑门上:“再见,小东西。”
在队长扣下扣板的那一瞬,一只骨骼修长的大手搭在枪身上,强制地把枪移开,拎起地上的丧尸婴儿,声音有些低,说起话来还有些不连贯:“高……感染……”
“不!”队长反应过来,立刻跳起来,他脸上还有一道道眼泪痕迹,显得颓丧可怜,“他已经被感染了,别碰它——”
手的主人连听都没有听,长长的指甲已经切开了老男人的咽喉,没有一丝犹豫。
“怎么了?”陆过戳戳青年的肩膀,他们早就被一群特警赶到离警戒线一百米远的后方。
许舟转过头,眉头皱紧:“没什么,我刚才看到一个人。”
“我们回去好不好?”陆过想到什么,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最好把青年藏起来,深深地藏起来,他讨厌刚才那个少年,他讨厌他看自己的眼神,讨厌他说的话。
他不希望青年知道,自己是个实验体,还是个被下达命令销毁的失败品。
许舟胡乱地点点头,看着身边高大的男人,立体俊朗的五官,时时显露出桀骜不驯的野性,心想:刚才那个人……应该是我我看错了吧。
毕竟离得那么远,只是一个侧面和背影……
27、圣殿
春天终于携着温柔的春风一路吹开路边的玉兰,袅袅娜娜地吹进许舟家的小院子。小池塘边半人高的迎春花抽出了嫩芽,顶起小小黄黄的花骨朵。
许舟正坐在另一边的白色座椅上,手边堆了高高的书籍,他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衬衫,套着一件V字领白色领口嵌红边的毛线衫,细软的短发有些长了,垂在脖子里。
陆过大手大脚地躺在一边,赤着脚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脸上是惬意到极点的满足表情,阿尔法伸出它的章鱼须,正在软绵绵的青草地上扑蝴蝶。
“这是最后的资料了,如果连韩哥提供的加密资料里都没有记载,我想,我大概是第一个维持在第一感染期却没有变成丧尸的人类了。”许舟翻开厚厚的卷宗,2012毁灭日持续了二十年,洪水才从各大洲退去,地球的混乱磁力被太阳系其他星球的外星高级智慧生物发觉,根据太阳法第一百七十一条,在任何生物种族收到濒临时,允许对其实行外星援助。
哪怕地球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蛮荒的科技落后的星球。
新历2035年,太阳联盟选择提供了拟生物体女王,作为帮助地球人种重新建造生存地,女王的主体芯片拥有超越地球原本科技的技术水平。
历史记载2054年秋天,第一例TY病毒感染者事例出现,次年生化危机爆发。
许舟揉了揉眼睛,大段大段生硬的资料看得他眼睛发酸,他回屋冲了杯橙汁,然后索性从最后一页看起来。
白字黑底,是一段小字编年史。
2050年,圣殿建成,开始研究女王。
2053年,圣殿发生第一次暴动。
2056年,圣殿发生第二次暴动,圣殿被封锁。
2100年,圣殿重新开启,最高权限者许博,开始对TH进行研究。
2130年,许铭嬗接任最高权限,继续开始TH病毒的研究。
2136年,圣殿再次被封锁。
“圣殿?”许舟从来没有听过圣殿这个词,他敏感的觉得不对劲,而且为数不多的记载里还出了两个姓许的人,虽然他一个都不认识,总感到有些奇怪,他一边从一大堆书中翻找,一边嘀咕,“我记得这里面有一本许博的传记……”
许舟翻开书本,扉页是一句许博的手写体,每个字的勾折部分都异常有力,扑面而来一种沧桑感。
“人类放出了潘多拉魔盒里的怪物,而我注定要是那个关上盒子的人,或许成功或许失败,或许流干身上最后一滴血,但不能后悔。”
许博于2111年七月二十日。
许舟又翻了几页,觉得不像是传记,反而有点像许博的回忆录,甚至有些地方还写了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比如这里:
“阿嬗的出生让我感到矛盾。在他出生前,我感到了害怕,甚至想要阻止他的出生,但他很顽强地活了下来,他躺在暖箱里,比一只小猫崽子还要瘦弱,他身体有些弱,可能得在暖箱里呆上一段时间了。我感到很愧疚,我可能永远都不能成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