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工-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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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一些狂热。
这个结果并没有让李彦高兴太多,他已经将每个配件的标准尺寸计算到一毫,也就是十分之一厘,一寸的千分之一,刻度尺的精度也可以达到三分之一厘,但是仍然不能达到最佳契合,可以直接组装的程度。
“每个人都必须严格按照图纸上给出的尺寸加工零件,以后哪个部件出现问题,便追究那个部件加工者的责任,”李彦重申了加工精度的要求。
工匠表现出来的态度没有问题,但是有些习惯的东西还需要改变,比如对数字、游标卡尺的使用也不是太习惯,他们习惯的是简单测量、大概估算。
简单卡尺的测量方法每个工匠差不多都能把握,但是游标卡尺,特别是以三分之一厘作为最小测量精度,读数与计数方法有些复杂,多数工匠无法掌握,也就限制了标准工件制作的效率。
不管怎么说,标准件化的加工方式依然让工场的效率提高很多,随着第一件大号弹子锁的组装完成,中号、小号锁也在傍晚时分以完整的形态出现,而且每个型号都有铜、铁两种材质,一共就是六把锁,这将作为首批贡品送往京城,接受工部的查核验收。
当天晚上,骆养性才从天津回来,看到这六把锁也没有显得特别高兴,而是将李彦拉到他帐篷里喝酒:“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李彦给骆养性倒满酒,抓了半只扒肘子在手里,啃了一口满嘴流香:“先说好的吧,坏消息吃完再说。”
“好消息是,几家大户为窃案立下的悬赏兑现了,奖了你三百两银子,”骆养性抓起另外半只拍肘子,朝桌上的酒菜撇了撇嘴:“喏,这就是用那些银子买的,还有几桶酒,剩下二百五十两,高兴吧?”
“哈哈,剩下的银子就留在大哥那里,下次再买些好吃的,”李彦对骆养性这种衙内作风已经习惯,倒也不在乎那五十两银子,埋头对付美味的菜肴,还要赶着回去推算那些麻烦的尺寸。
“大哥哪能用你的银子,”骆养性抹了抹嘴,仰起脖子喝光碗里的酒:“算了,另外一个消息也告诉你吧,王好贤被放了,陈小旗跑了,天津的那帮混蛋,不知道怎么做事的。”
“陈小旗跑了?”相比较之下,王好贤无罪释放的消息更让李彦吃惊:“窃案乃闻香教所为,不是证据确凿了么?”
“是,”骆养性不满地摇了摇头:“窃案确实是闻香教所为,但是和王好贤无关,是闻香教教主王森指使,而王森昨日在押解天津的途中已经自杀,并留下一封认罪书。”
“也就是昨天,宫里递出话来,要锦衣卫只查窃案,不要波及其它。”
“王森自杀了?”李彦不清楚在另外一个时空里,王森也是差不多在这时候自杀,冥冥之中,似乎都有定数。
他笑了笑:“会不会是王好贤动的手?”
骆养性咬下一大块肘子肉,狠狠嚼了两下吞进肚子:“未必,那个王森早就被抓起来了,京里有人护着,才一直在滦州大牢里逍遥,如今见势不妙,舍弃自己,保下他儿子也有可能。”
李彦丢下筷子,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风险极大的漩涡,又看不清其中的情状,只是觉得那一个个人都面带微笑,目光冰冷,随时可能扑上来将他撕碎。
摇了摇头,喝干酒将陶碗按在桌上:“令尊……想必也是不愿继续追查吧?”
“是骆都督,”骆养性少见地又倒了半碗酒,向李彦扬了扬,语气略显不满:“谁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骆养性被骆思恭紧急调到天津,连手下都没有带,这几日天天与李彦腻在一起,倒是都有几分好感。
李彦点了点头,端起酒碗与骆养性碰了一下:“也不奇怪,到了他们那个位置,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骆养性眼睛一亮,仰头喝光碗中的酒,眼中便有些狂热:“你就不担心被报复?”
高粱酒好似刀子一般流入喉中,只觉小腹有股热流发散到四肢百骸,李彦不禁哈哈一笑:“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好,够豪气,不愧是我骆养性的兄弟,”骆养性侧过身子,用力拍了拍李彦的手臂:“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次押送了宝锁进京,怎么也能给你争取个带兵的总旗。”
“闻香教虽然势大,谅他们也不敢轻动咱锦衣卫的人,倒是那个陈小旗,在天津有些人脉,他逃了出来,你可得小心些,”骆养性难得郑重地嘱咐道。
李彦点了点头,闻香教经过这次事件,起码在天津的势力大受影响,也必然会低调些,倒是陈小旗隐在暗处,不知道藏在哪里,又何时会跳出来。
不过与朝野勾结的权势阴谋相比,陈小旗很可能用暴力发起的报复,他倒是并不担心,只要自己准备充分、实力足够,他就难以得到机会。
骆养性多喝了两碗酒,很快就烂醉如泥,这个有些咋呼的衙内,似乎很苦闷,怕也是整天面对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有些排斥,却也身不由己。
举世皆浊、想要出淤泥而不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李彦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二卷 创锁记
第六十一回 李彦卖菜
骆养性本来说让京城的工匠过来打磨弹子锁的外形,他的这个主意遭到骆思恭的否决,一则是京里催得紧,没有时间在路上消耗;二则京里不禁工匠多些,相应的材料与设备更加齐全,不如将做好的锁拿到京城去装饰。
次日,骆养性就带人押送这六把弹子锁进京,并留了一队锦衣卫旗兵照看李家工坊,经过他的争取,李彦这个锦衣卫小旗已不仅是管理工匠,也可以领几个兵丁,他还信誓旦旦保证,这次进京,一定给李彦表功,给他弄个总旗。
骆养性走后,李彦安排工匠们搬进河边刚刚建好,甚至连门窗还来不及安装的简易“厂房”,这排青砖砌成的厂房完全按照李彦的设计,场地宽大、门窗也开得很大,便于采光和通风。
根据前面的加工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工匠们的分工也进行了一些调整,以使得各个工件的加工进度尽量同步,将几种部件归并为弹簧作、铸造作与打磨作,下面再分为锁栓、锁舌、弹子等小组,相互间可以协调进度。
所有工段生产的锁也统一为一种规格,以尽量生产出更多的数量,随着弹子锁送入宫中,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大量订单纷涌而至。
不过,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李彦也单独为刘铁锁组建了一小组人,他们的任务就是生产出更多高精度的标准尺与游标卡尺,并开始制作精度达到五分之一厘、十分之一厘也就是一毫的游标卡尺。
李彦的野心,并不单单是一个弹子锁,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将目光放在这上面,更不会为之停下自己的步伐。
夏熙发帖子邀请李彦饮酒,并且将四海居的一艘画舫开到卫河上,在船头煮茶品茗,可以看到两岸洁白的芦花纷纷扬扬。
“三娃,你可知道,闻香楼如今已是马堂、徐贵的产业?”夏熙微微叹了口气,神情有些低落。
“马堂?”李彦皱了皱眉头,徐贵他知道,就是那天在公堂上阴阳怪气的太监,这个马堂的地位却要比采办太监更高些,他是宫内派出来的榷税使。
“宫里的太监……他们可比王家还要势大,夏某也是不敢想什么竞争,好在五加皮酒已经有些眉目,若是能够成功,勉强撑着四海居不倒便行,”夏熙苦笑着摇了摇头,虽说夏家在天津也有影响力,不过夏熙作为庶出的老三,差不多要从家族分出来,自然不受待见。
夏熙本想着重振四海居,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想到却接连碰壁,便有些灰心。
李彦却笑着摆了摆手:“元望兄不必忧心,等到五加皮酒酿成之日,便是四海居反击之时。”
“哪里敢反击什么!”夏熙苦笑着摇了摇头,两个太监有权有势,四海居若是去唱对台戏,那真是与找死差不多。
李彦悠然靠在椅背上,看着碧蓝的天空,洁白的流云:“黄金菜的食材、做法都算不上有多神秘,只能赚些快钱,想来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商人知道闽广也有番薯、玉米。不久之后,闽广的番薯、玉米便会在各地出现,闻香楼想要维持高价,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元望兄只需稳扎稳打,待到闻香楼失去黄金菜这个招牌时,自然会后来居上,”李彦笑着说道。
夏熙听了只是摇头,虽然不用与闻香楼直接竞争,可结果也是一样,谁知道出了名贪婪的太监到时候会不会恼羞成怒。
整个下午,夏熙的情绪都有些低落,闻香楼便像一座大山,挡住他的雄心壮志,而在身后,作为夏氏庶出,还要面对家中兄弟的掣肘。
李彦与夏熙先品茶、后饮酒,酒入愁肠,夏熙不大工夫便露出醉态,将满腹辛酸零零碎碎倾倒而出。
夏父去世,夏氏的叔伯兄弟争夺家产,一开始都将目标对准庶出的夏熙。
正好遇上闻香楼凭借黄金菜,一举压过四海居,夏家的人趁机发难,不断指责夏熙,说他是败家子,让他交出四海居。
夏熙要证明自己,当然不肯,但身上的压力很大,偏偏又遇上闻香楼转手。
夏熙口中透露出的意思,似乎徐贵已经让人发出警告,要四海居小心一些,不得打黄金菜的主意。
夏熙知道无法与权势熏天的太监正面竞争,难免情绪糟糕。
次日,李彦正在西跨院的临时房屋中,琢磨用什么办法帮帮夏熙,家丁急急忙忙过来通报:“少爷,闻香楼的人来了,来了很多人。”
“很多人?都是什么人,他们要干什么?”李彦连忙起身,和二丫说了一声,就和家丁向外走。
家丁一路小跑跟在李彦身后:“看上去像街头的打行、青皮,他们让咱们交出番薯、包谷!”
“都不想活了么?”李彦皱了皱眉头,上次因为这事死了五人,怎么还有不开眼的前来捣乱?
等到了门口,李彦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贼胆包天,他们这次是找到了靠山,那个上次见过的采办太监徐贵,正斜坐在软轿上,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看着一帮青皮在那里鼓噪。
“都给我闭嘴!”李彦站到两个堵门的家丁身前,冷声喝道。
众青皮看到突然展出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很快意识到这就是李家的主人,传说中一杆长枪挑死五人的李三娃。
人的名,树的影,虽然李彦的外形并不似传闻中说的那般,身高七尺,体壮如牛,众青皮还是心中一寒,立刻噤声。
“徐太监,不知前来何事?”李彦向着徐贵拱了拱手,淡淡说道。
太监身体上有残缺,最忌讳的也是这个,李彦没有细想,这个称呼却让徐贵勃然大怒。
“大胆!”徐贵脸色一沉,暴躁地从软轿上跳了起来,指着李彦大骂:“小匹夫,你、你叫咱家什么?”
李彦这才明白,却不理会,微微一笑:“徐管事,前来何事?”
“你……”徐贵深吸了一口,狠狠瞪着李彦:“也罢,咱家就不和你这小匹夫计较。”
徐贵好不容易平复了愤怒的情绪,从身上掏出几张纸:“咱家是来要你履行这上面的约定,你若胆敢耍什么花样,哼哼!”
徐贵手上拿着的,正是当日王好贤与李彦立下的字据,约定由李彦向闻香楼独家供应黄金菜的几种食材,也就是番薯、玉米和韭黄,不得卖给他人。
徐贵接受闻香楼的转让,并认为李彦与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