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舷-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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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床上试着练你那地堂功夫,不行。只滚了几滚,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后来呢?”
乐淑笑了,“后来掉到床下去了。”
“那不行。我从小就喜欢在草地上滚,钻洞,钻床底。我能光靠脖子爬它个一哩半哩的。”
“那太好笑了。”
柯武在地上做了个很别扭的姿势,仰头可以亲左脚心,低头可以亲右脚心。团紧了猛地一绷,好几个关节都响了一下,然后一滚打开身体,站了起来。“姐,出去走走?”
“好。”
……
“余姚的事,觉得怎么样?”
“担心死了。滨田雄怎么搞的,那么快就把邓家抢了,害得自己和平北又得去余姚。”
“平北哥不会有事的。”
“怎么?”
“你看我们这几路,实际上就他干得漂亮。青魂完颜他们不用说了,我们只赢在运气。”
“你的计策前半段还是很出色的。”
“但风险太大了,羌寨若不是那个少主,你会死的。”
“平北他们也险些不能脱身。”
“不对。他和滨田已经脱身了,后来是怕兄弟有失才回去的。他一直没有给邓家太好的机会。”张乐淑想了想,点点头。柯武皱着眉头,不再言语。
“怎么不说话了?”
“姐,你喜欢平北哥是吧?”
“是。”
“跟他睡过没有?我知道滨田哥是睡过青魂姐的。”
“小武!”
“哎哟!哇……咝……好了好了,饶了我吧。我只是想……”
“什么?”
“你马上赶到余姚吧。”
“哦。”
“我去杭州。他妈的我去抓个狱卒回来!”
“哦。”
“我们不能再听那些人的了。”
“嗯?你在说什么?”
“我们应该都听平北哥的。除了他,谁领头我都害怕。”
“嗯。”
“孩儿营应该有个头领。我们一直散开做事,这不行的。再下去,大家都会死。”
“嗯……”
“姐?”
“可是平北是很服滨田雄的。滨田想干什么,平北从不反对。”
“哦。呵呵。”
“你笑什么?”
“平北是很服滨田哥。那是因为他脑子从来没滨田雄快。他只是……特别奇怪!其实我们都比他快,连完颜都比平北哥快。你觉得不?但是我觉得,他一旦想明白了,就很深,事情就能成功。”
“扯到哪里去了,你刚才笑什么?”
“滨田雄想错了,平北不敢反对……但你会反对呀。”
“哦。是吗?是这样……”
“姐,想什么呢?”
“小武,你也很聪明。”
******
夏末秋初,孩儿营主力除了奔杭州的柯武以外,六十多人尽聚余姚。大田平三郎的一百倭刀手也在那儿。岸边还有君安、雁阵二船。
大家相聚的热闹场面不用多说。有高兴自然也有不高兴的。岳和平就成了一个不高兴。
他认为自己一生都在搏杀,杀出功名,杀出豪富,他算无遗策。可现在没有人记得他以前的事。他忙得不可开交,却得不到多少援手。那些双屿首脑,他们把目光都向孩儿营集中。岳大人,他什么也没做呀?
至高无上的规则被人如此践踏,岳和平太不服气。在官场他做得很出色。他通泰敏捷,学识渊博,沉稳冷静。他什么也没有做错。
但哪怕是最温和的孩儿营首领,比如孙平北和张乐淑,也能与官场的虎狼比凶比狠。他们天生贱种,骄狂得都谦逊了,一个个视己命亦如草芥。这群小王八蛋,那里与炎黄千年教化有半天干系?他们是谁?
一群不跪之人。
岳和平端着茶在那里怨天尤人,滨田雄毫不知情地走进来,告诉他马车已经备好了,请他上路。按照他们的说法,他必须返回湖州坐镇,保持余姚与双屿本港的联系。他妈的是余姚离海边近,还是湖州离海边近哪?
不过他没法跟滨田雄说什么。那小子现在言语简短,神情也简短。
岳和平便离开了。
余姚目前说话算话的是毛海峰。有孩儿营、倭刀手和雁阵、君安二船围着他,周身发痒,想干大事。孙平北他们先期到的已经与谢家做了接触。十几名探子四处一钻,情况渐渐透明。他们与沧州邓家不一样,邓家自恃身处大城,离兵营近,没请几个护院;谢家有百余名家丁,庄园面积广大,又与卫所互通消息,困是困不住的。
最麻烦的,是谢家对倭人杀人越货的事情知之甚详,警惕性很高。族长身居庙堂,广有羽翼,调兵遣将毫不为难。双屿这点人马,在谢氏眼中,只算游客。
谢家派了个叫凌卫虎的卧底双屿,成了李光头身边的护卫。他打听出来双屿讨债的首脑是岳和平。谢家当即派出好几拨人马去监视湖州岳府。
岳大人从余姚回来后,足不出户,整日除了处理那点儿州府公务,便是狂下围棋。谢氏反复侦察,也没看出围棋与余姚的关系,认为凌卫虎情报有误,弃之不用了。凌卫虎心中郁闷,死心塌地护卫李大。
这一耽搁便是多少天,孩儿营和日本人计议已定。找个天气晴好的日子,由滨田雄陪张乐淑去逛庙会。孩儿营的小探子们一路指引,找到谢家四少爷谢茗蕴。验明正身后,张乐淑与人丛中挤到谢四少身边,看准他小脚趾位置一个后退,正好踩上。
“哎呀!”两人各退一步,张乐淑屏息胀红了脸,“失礼了。”声如细蚊。再看对方一眼,转身便走。一只小帕,无意中落入尘埃。
转过小巷回头一看,谢茗蕴并未跟来。回到庙会,见那谢四少正扶着随从的肩膀,脱鞋落袜,细看伤处。滨田雄扯了她走到一边:“怎么踩这么重?”
张乐淑无言可答。滨田打量她,“难道胖了……”乐淑转身就走。
两人刹羽而归。孙平北毛海峰问了多少话才算拼凑出当时情景,各自托辞出门,专抽时间狂笑。回到厅堂,平北认为那谢四少未必已经回家,急扯了乐淑再去。
小探子们如密集小鼠,谢四少根本无处藏身。引着孙平北张乐淑走过两条街,谢茗蕴一行人正从对面过来。
孙平北还是那身皇家海军制服,腰佩双管铳,装束之怪,比乐淑的回族青衫小帽触目多了。他们的外圈有四个孩儿营后辈,鬼鬼祟祟跟着。谢茗蕴仔细打量这一对,左边那个少女似曾相识,右边那个怎地如此神情?好象亲王出游,视察自家领地。
余姚是我谢家的。
张乐淑看看他的脚,微微一笑颔首。因为是真心想笑,那一弯眉便特别甜美。谢四少本能地松开绷紧的脸,正琢磨一个女人要是似曾相识,会不会便是前缘?这时孙平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啪的一耳光掴在乐淑脸上:“野男人看什么?!”
张乐淑一惊跳开,满脸受伤的表情。
谢茗蕴简直不敢相信天下有如此横蛮之事,当即站下:“你说什么?”
孙平北还在气哼哼的看乐淑,直到她读懂,然后转过身来不耐烦地挥手:“走走走!我教训奴婢,与你何干?”
谢茗蕴怒极反笑,“呵呵,便是与我有关。你再打一下试试?”
孙平北举掌便打。乐淑急逃。谢茗蕴箭步抢前,“住手!”一支长剑连鞘伸来格住。孙平北揉揉手腕,轻轻按在短铳木柄上,“喂!你想干什么?”
谢茗蕴从未见过双管铳,但也大概明白是个什么东西。心想这个人失心疯了,若当街打起来,尊亲叔伯面前须不好看。转向身后那个妙人儿:“姑娘,他花了多少钱买的你?”
孙平北骂:“颠三倒四的浑人!张乐淑,你过来!你还有没有主仆之分?”
乐淑泪光莹莹,自谢茗蕴身后步步挪出,真是万般气苦,千种委屈。孙平北冷笑举掌,只等距离够近,便要一掌掴去。谢茗蕴气塞胸膛,伸手抓住她胳膊拉了回来。
“请问阁下,你花了多少钱买她?”语气森冷。同时四个马贲驱前挡在二人之间,抱臂自恃,看着孙平北。
“五十两!怎么?”孙平北拔出双管铳在手上把玩。谢茗蕴开口:“刘彪,数五十两给他!”前排那个大汉当即解褡裢。
“我说卖了么?”孙平北笑道。
九
孙平北拿袖子把它抹干,心想这只鸟在拉肚子?这么稀。又一颗砸落在脚背上,跟着第三颗正中脑门。他抬头看天。“糟了……”
******
。
张乐淑瞠目道:“滨田雄!”
柯武急窜上前去拉滨田雄。滨田一甩没甩脱,血红的眼睛和高举的黑刀一下子就转了过来。暗夜狰狞,柯武急退。
左边张乐淑蜂刺出手,“铛”的一声重重打在黑刀上,柯武趁机再进,用弯斧锁主滨田雄的刀背。滨田雄弯腰正待挣出,乐淑早到面前,温暖的指缝刀压住了他的右眼皮。“滨田。别这样。”
僵了一下。
蓦地,乐淑和柯武感到他在提气。两人一低滚一高跃,退出了丈外,躲开滨田雄不顾死活的那记横挥。
“滨田雄!你疯了!”
滨田雄嘿嘿笑着往下走,“我杀光这帮圣人教化!”
“她们没受过圣人教化!”乐淑高叫。滨田雄肩膀一拱,如猫见狗般顿了顿身形。
“她们是女子,不写字的。”乐淑语速极快。“那些孩子也没读过什么书。她们只是只是只是读读女经唱歌拿个针刺绣浇花,要么骑马摔到水里去抓虾逮鱼……”她喘口气,稳住,“她们,只会被人家剥了皮。”
柯武挺起肚子:“雄哥!不杀妇孺!”颇理直而气壮。
滨田雄已经止步转身,张乐淑还在絮叨:“她们不会去剥皮。吓都吓死了。你想想,让一个女子拿一把刀,去割另一个光身子的女子,那得抖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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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田平三郎以极其愉快的心情,看着手下把谢家财宝全部起出,残余的女婢儿童也一一捆好。他派出四组倭刀手出了大院,到谢家马厩抢了数十匹马和几辆大车,现在都停在庄园大门外。
没什么事要做了,等这几个中国人吵完吧。
那些手下离得远远的,也在等待。天快亮了……嗨!反正犯不着担心什么。双屿的铳兵主力在大路上埋伏,援兵过不来的。
不过他们几个这是怎么了?七十万两银子还不够高兴的?差点火拼起来。中国人啊,他们好象天生彼此不能相容。
可是他们也真厉害呀。宰相也敢抢啊。简直是没有尊卑观念。那女子的一手暗器究竟是什么?慢悠悠地飞出来,变成个光盘,划个弧线落进假山里,然后那个人的脑袋就成了血葫芦。那个矮个子的步伐,不提了。嘿!矮个子你笑什么?这是杀人场,真不成体统。
滨田雄的刀术,好象有点儿上杉流的影子……可是刀本身却是一把拉长了的砍柴刀……不想了。大家是盟友。好在是盟友。
天快亮了啊。
大田平三郎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等待。
终于吵完了。
滨田雄向大田平三郎走过来。“车都装完了?”
“是的。”
“人都捆好了?”
“是的。”
“派人把结果通知孩儿营驻地,去了吗?”
“是的。我想大路上的伏兵天亮以前能得到消息。”
“嗯。银子和财物直接到海边,由你押运。注意不要上君安,要上雁阵。那艘船全是自己人。你点好七十万两装船,剩余的自己处理,可以分掉,也可以另寻船只运回日本。”
“不行!应该全部运回双屿。我在日本,没有主君!”
滨田雄奇怪地看着大田平三郎。这人要么是个奇才,要么是傻瓜。多半儿傻瓜的成分多一些。滨田的眉毛竖了起来。
“你必须分!这一仗你死去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