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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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满是金戈气息,歌女唱地诗词豪放,语调却是婉约,一时间侠骨柔情充斥。别有一番心悸神摇的氛围。
宫人来到这里,见到有歌舞让圣上欣赏,不敢再走,只是让二人等候。萧布衣觉得这诗也做的不差,颇为豪壮,虞世南已经低声道:“萧兄,这是圣上当年西巡张掖所做的一诗,不知道你可知否?”
萧布衣摇头。“不知,不过多谢世南兄提醒。”
虞世南轻声道:“圣上其实也是才学不浅的。”他只说了一句,就再不言语,萧布衣听着歌女唱到,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撞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的时候,不由心中暗叹,这个杨广作诗也是气势磅礴,志向颇远。只是这几句,自己虽不擅诗词,听地却也是心动神摇,热血沸腾,只觉得如临疆场,大军冲杀般的热血。
这一会儿的功夫。歌女已经唱到尾声,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释兵仍振旅,要荒事万举。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曲歇歌散,余韵未绝,御花园中先是沉凝,然后喝彩声起伏不绝。宇文化及高声道:“圣上做的诗大开大阖,收发自如,曲调歌唱虽好,却不及圣上诗中意境万一。”
萧布衣本来觉得这诗是不错的。听到宇文化及这一奉承,只觉得想呕,杨广却是大笑道:“宇文爱卿说的好,赏酒一杯。”
宇文化及接过宫人送上的金樽,跪下饮了,喝完后又是叹息,“歌好琴好酒却更好,圣上赏酒那是好上加好。只是诗却是难以用好字形容,只应该说,说,妙呀,妙呀。”
他虽然竭力想要奉承,无奈忘记找个捉刀的,来到这里也没有想到圣上会老调重弹,让梦蝶以旧诗作曲,想要拍拍马屁,却又词不达意。
宫人见到了曲歇,移步上前,向杨广奏请秘书郎和校书郎赶到,杨广宣二人晋见,第一句话就是问,“校书郎,你说这诗做地如何?”
萧布衣正容施礼道:“回圣上,如果依微臣所见,那就是此诗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杨广一愣,喃喃念了遍此诗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只觉得这马屁拍的比宇文化及要舒服很多,简直周到了全身各处,无不妥帖。他是天子,受命于天,萧布衣说自己的大作人间很少听到,有如天籁之音,那实在是再合适不过,想到这里的杨广微笑道:“校书郎正说出孤意,取酒来,赏酒一杯。”
虞世南为萧布衣捏了一把冷汗,暗道你真的不知死活,在圣上面前还敢卖弄文采,要非圣上的赏识,你只凭这两句就有诅咒圣上归天的嫌疑,宇文化及怎么会放过这个漏洞?
宇文化及的确想到这点,可是晚了一步,杨广说萧布衣说出他的心意,就算他诚心陷害,现在也不敢扯出别的含义。
旁边宫人跪拜送过酒来,萧布衣施礼谢恩后一饮而尽。方才拍地是马屁,可他毕竟不能做出宇文化及那种无耻跪喝的行径,眼光一扫,才发现美酒的来源。原来这里的酒水是从一口井里取出来,这酒水源源不绝,有如井水,萧布衣心中奇怪,只是一想就已经明白,这地下显然早就挖好了暖室,酒水存在其中,供杨广随意饮用。不然天寒地冻,总不能捧个炉子在杨广身后跟着暖酒,那不是大煞风景?想到这里,萧布衣又想到显仁宫方圆十数里,这种设施显然不能少了,虽不是酒池肉林,也不远矣。
他喝酒后才想退下,突然闻到犬吠之声,大是奇怪,不敢四处去看,却见到一黄一白的两道影子从身侧扑了过来,冲着杨广叫唤。本以为杨广会勃然大怒,没有想到杨广却是笑了起来,“皇后,你养的小白小黄怎么出来了?”
旁边那女子微笑道:“圣上,它们想必也是闻到你地绝妙佳句,赶过来喝彩的。”
萧布衣目光轻扫,从那女人脸上划过,不敢多看,只是望见的一刹那觉得如受电击,心中只是在想,这世上竟有如此美貌之人?
他头脑中只有着一个印象。就觉得绝代山水就在眼前般,偏偏庄严端重,让人不敢亵渎,皇后,难道眼前这绝美女子就是萧皇后?
杨广又是微笑,“它们想必是饿了。”
“怎么会。”萧皇后地口气本来平和。这会儿却有些稍微焦急,“宫人不会如此大意,圣上万勿多想。小黄,小白,一边去玩儿。”
她声调婉约,隐有母爱,两只小狗旺旺叫了两声,颇不情愿般。却还是离开了萧皇后,跑到花园中央戏耍,这是萧皇后所养,不要说是狗儿,就算是狮子,
人敢动。
方才雪已缓了,众人应对之时又是紧了起来,杨广和萧皇后身后都有宫人打着罗盖,不要说雪,就是风都是很难吹过来。可是旁人却是不同,萧布衣和宇文化及等人迎雪而立,不能稍动,片刻的功夫已经变成了雪人。
萧布衣才要退下,杨广说道:“校书郎,我听说你文采很好?”萧布衣见到宇文化及得意的神色。心中一寒,明白这红日白云还是由宇文化及的口中传到了杨广的耳中,“回圣上,臣下一个粗人,哪有什么文采。”杨广淡淡道:“可我听你当初在酒楼作诗一首,说什么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顶楼上。举头红日白云低,四海五湖皆一望。这四句听起来也是不差。很有气势。”
“启禀圣上,我觉得此诗大有反意。”宇文化及终于等到机会,不迭地上前道。
杨广眉头一皱,“此话何解?”
宇文化及显然早有准备。侃侃而谈,“启禀圣上,这一上一上又一上就是居心叵测,不知道校书郎想要上到哪里,可是窥视高位?顶楼我只怕他是指着庙堂之上,他说什么举头红日白云底,圣上天子,肩负日月,背负星辰,他说红日白云低,那就是说他一举头,天子都在他之下,那是其心可诛。四海五湖皆一望一句却是寓意他内存反叛之心,妄图染指大隋地疆土,萧布衣大逆不道,做此反诗,还请圣上明察严惩,以防宵小竞相效仿,若是放过,那我大隋不是乱了分寸?”
萧布衣暗道宇文化及好毒,一首诗能解释出这么多涵义,也算是有大才,大大的歪才,杨广不语,萧布衣也是不敢分辨,只是默然,心思飞转。
杨广不问萧布衣,只问虞世南道:“秘书郎,你的意下如何?”
虞世南上前深施一礼道:“臣下不敢芶同少卿之言。”
宇文化及狠狠地瞪了虞世南一眼,虞世南视而不见。虞世南官位比宇文化及要低,可是他大哥虞世基却是朝廷的红人,就算宇文述都是无可奈何,宇文化及自然对虞世南也是无可奈何。
“哦?”杨广一挑眉头,“秘书郎有什么看法?”
“依臣下所看,这一上一上又一上两句粗鄙不堪,实在不登大雅之堂。”虞世南恭声道:“就是三岁孩童也能做出,不见得有什么深意,若是上楼的诗词都能说是谋反,我只怕以后世人没谁敢上楼了。”
萧布衣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感激虞世南的帮手,宇文化及却是脸色铁青道:“那后两句呢,我可觉得大有反意!”
虞世南笑道:“世南当初正好在场,幸得听到校书郎所吟,我想少卿当初多半不在的,所以没有听地清楚。校书郎说的是举头红日,白云低,却不是举头红日白云低。”
宇文化及气的要炸了,“那又有什么不同?”
“就算红日是指圣上,这举头红日也是只有恭敬之意,”虞世南解释道:“我想这是说,举头红日高高在上,我等臣下有如白云般在红日之下,红日高,白云低,实乃谦逊之词。”
杨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喃喃道:“举头红日,白云低?倒也不错。”
“那最后一句呢?”宇文化及怒道。
“既然第三句好解释,那第四句显然不难理解,”虞世南道:“圣上红日光芒万道,我等白云烘托,这千里江山,不就在圣上一望?圣上,臣下以为,萧布衣是个粗人,做了此诗,用意是恭敬的,只是文采欠缺,还请圣上宽宏大量,不予深究。”
杨广微笑道:“校书郎做诗不行,秘书郎解释的却妙。”
虞世南恭声道:“微臣只是就事论事,不敢说妙。”
“秘书郎退下。”杨广沉声道。
虞世南正身退到一旁,杨广望向萧布衣道:“校书郎,都说你有急才,无论这诗有意无意,我都可以放在一边……”
萧布衣心中一喜,杨广却道:“不过我还想考校下你的文采究竟如何,儒林郎,你来出题。”
儒林郎曹翰白发苍苍,几乎和大雪同色,这会儿冒了出来,不敢在圣上面前抖去身上的积雪,向杨广深施一礼,这才转向萧布衣道:“校书郎,圣上让我出题考你,今日雪大,甚为美妙,那就以咏雪为题,让你作诗一首如何?”
萧布衣只能施礼道:“臣下遵旨。”
咏雪在文人中算是一个标准的题目,萧布衣文采狗屁不是,可脑海中毕竟还记着几句千古的佳句,什么千里黄云白日,北风吹雁雪纷纷,什么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还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咏雪,而是怎么咏出来又能过关,还不被宇文化及找麻烦,文采又必须是马马虎虎,不能惊为天人,这对他来讲,可是个天大地难题。
只走了三步,萧布衣四下望去,宇文化及一旁冷笑道:“原来校书郎还有七步之才。”
萧布衣只好走了八步,听到犬吠,见到一黄一白两狗身上被雪覆盖,几乎都变成白色,突然心中一动,止住脚步道:“圣上,校书郎做得一首诗,还请圣上指点。”
杨广淡淡道:“古人曹植七步成诗,校书郎八步也有一首,也不差了。”
萧布衣心寒这个杨广的反复无常,让人难以捉摸,却还是侧转身来,长声吟道:“江山大一统!”
他气度极佳,只是这一句吟出,旁人都是愕然,被他气势所摄,虞世南暗自叫苦,心道你显摆现在也不是时候,不听我言,只怕大祸临头,以江山为题,你可想死不成?宇文化及脸上大喜,却等萧布衣吟完指责他个大逆不道之罪。
萧布衣却是不急不缓,伸手一指井口道:“井上一窟窿。”
杨广听到江山两字后,本来双眉一竖,听到他的第二句也是大为哑然,不知道是何用意。萧布衣转手又指两条狗儿道:“江山大一统,井上一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他四句吟完,回转过来叩拜道:“圣上,校书郎咏雪诗已做完,还请圣上评点。”
杨广没有评点之时,萧皇后却是‘噗嗤’笑了出来,她这嫣然一笑,感染了杨广,杨广本是愕然,细细一想笑容已经露了出来,再是一想竟然捧腹大笑摆手道:“好一个校书郎,好一个急才,做的诗是狗屁不通,不过咏雪命题还算贴切,既然如此,没有功过,赏酒一杯好了。”萧布衣一身冷汗,却是含笑道:“微臣谢恩!”
一二二节 杀机转机
山大一统,井上一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本首打油诗,千百年流传下来,萧布衣偶尔记得,或许说的有些差别,不过大意就是如此。
他最近一直琢磨着自己是粗人,受到远看大树光秃秃的启蒙,后来又说了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光的荣光,可怜的可怜,无形中受到了启发,知道诗是一定要做的,但又不能太有文采,所以他想到了打油诗。
打油诗既可以应景,又是市井之言,算不上文采。他把这首咏雪的打油诗一说出来,居然有意料不到的效果,见到宫女宫人的都在望着捧腹大笑的圣上,满是诧异,当然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