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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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儿目送他离去,一回头却见小雨和宋嫂合抬一大桶热水慢慢挪步而来,她赶紧上前去帮忙。
“帘儿姐,先生怎么说?”
“公子只是受了点风寒,先生说休息两天便好。”
这时宋妹忍不住多嘴道:“我觉得大小姐有空最好去庙里给老爷许个愿。”
帘儿心中诧异,看了她一眼,见她表清怪异,正想问问她这话的意思,却听见房内传来李清的呻吟,”水、帘儿给我水。”
“公子醒了!”她顿时慌了手脚,也顾不得再细问,丢下木桶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里去了。
忙碌了整整一夜,东天渐渐发白,小雨早熬不住先去睡了,帘儿也和衣伏在李清的床边,撑不住也睡着了,房间里很安静,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李清身子暖和,又喝了药,烧便开始退了,又过了一会儿,金色的阳光透过窗纸射进屋内,房间里变得亮堂起来,李清的手动了动
睁开了眼睛,却见帘儿和衣伏在自己身边,正睡得渐渐记起昨天的事情,好象是自己喝醉了,后来又失足掉进江里,再后来就不知道了,但他心中也明白,昨晚一定是闹得天翻覆,最苦的就是他的帘儿了,李清心中生出一股暖意,手轻轻抚摩她的头发,帘儿一下子醒来,望着李清惊喜道:“公子!你好一点了吗?”
李清微微点头,却扯动了神经,牙一龇道:“就是头痛得厉害,”
帘儿见他恢复神智,赶忙起身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热度已退去,心中着实欢喜,便轻轻拍拍他的脸笑道:“你肚子饿了吗?厨房里有熬好的白米粥,我去给你端来。”
“恩!”
帘儿一路小跑,心中异常轻快,她进了厨房,试了试手,粥还滚热,便用小碗盛了,可刚走到门口却听见后窗下有说话声,她不由放慢了脚步,侧头从窗缝里望去,却是宋妹坐在井边,一面洗衣服一面自言自语,“这好好一个人,怎么会自己走进江里。乱坟岗么?。
帘儿怔住了,慢慢转身离去,却平空多了块心病,她走回房间,先将李清扶起半躺在床上,又端过小碗,小心翼翼一口一口喂他喝了,”公子怎么会自己走进江了?“
“我哪里知道,糊里糊涂就下去了。”李清瞥了她一眼,调笑道:“或许有个狐狸精要勾引我去呢!”
“勾去了最好,省得让人整天提心掉胆的。”
李清伸手捏了她腰间一把笑道:“勾去了你不就成望门寡了吗?”
帘儿又好气又好笑,顺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好象病还没好,还在说胡话”,顿了一顿,帘儿慢不经心问道:“心怡是谁?”
李清一下子呆住了,他望着帘儿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见鬼了!她怎么知道?他突然一阵心虚,‘喛哟!’一声,捂着头龇牙咧嘴连声叫喊:“痛!痛!痛!”帘儿赶忙把碗放下,摸着他的头又吹又揉,“对不住!是我忘了。”过了半天,疼痛仿佛消失了,李清才长吁一口气,“可能是昨晚在江里的时候,头撞到堤岸了,我得躺下,躺下好受一点。”
“那好!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给你煎药。”说完,她起身要走,却被李清一把抓住了手,“你就坐我旁边。”
“你啊!”帘儿笑着摇摇头,便坐在他旁边,拉着他的手,李清将头靠她近些,闻着房间里淡淡的药香,舒服得叹了口气,随手抚摩挂在她胸前的半块玉佩,这绝对不是寻常人家的物品,崔帘儿,长安人,李清不禁对她的身世又有了几分好奇。
半天,见帘儿没有反应,李清又偷偷瞅了她一眼,见她正望着窗外出神,阳光撒在她脸上,将她的美貌映照得明媚如画,神情宁静而深远,她穿着一身翠绿色长裙,显得苗条端庄,优美的脖颈晶莹雪白,仿佛天鹅一般高贵。
“帘儿,我们成亲吧!”李清脱口而出。
“恩!”
帘儿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随口应了一声,慢慢,她又转过头来,“公子,你说什么?”
李清暧昧笑了笑,拉着她的手不再说话,他遐意的闭上了眼睛,渐渐又睡着了。
李清的病看似要好了,但帘儿的心病却越来越重,她脑海里不停回响着宋妹的话,“那里可不是乱坟岗么?。撞到什么东西了。”
她再也忍不住,赶紧去前院寻到张旺吩咐道:“你赶紧去一趟老君山,请一个厉害点的老道士来。”
张旺摸了摸后脑勺,“小姐是说哪方面厉害,是做法事还是念经?”
“什么做法事,当心你家老爷病好了剥你的皮,我是说找一个能、能捉鬼的。”
张旺唬了一跳,“府里闹鬼吗?难怪昨晚听老余又哭又叫又要上吊的,原来是他是撞到鬼了。”说到一半,他见小姐的脸阴沉下来,吓得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第八十三章 孔方老道
旺受命请老道捉鬼,他雇了一辆驴车便直往老君山赶山在义宾县西南约二十里,传说是老君得道升天之,故香火旺盛,道观林立,只是山高路陡,行路艰难,仿佛是要考验香客的虔诚,张旺和人约了晚上喝花酒,只恐夜里赶不回来,连声催促驴车快行,偏那倔驴多挨了几鞭,竟犯了脾气,站在山脚下死活不肯上山,无奈,张旺只得边走边骂,混在一群香客中步行向山上去了。
或许是老君也知道喝酒比捉鬼重要,只让张旺爬了不到百步,便送来一个擅捉鬼的老道,这老道五短身材,面色焦黄,长有一撮山羊胡,正是李清初入唐朝的引路人,孔方道人是也,经年不见,他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腿跑得更细了些,这些年他他云游四方,依旧装鬼弄神,骗些银米聊生,近来义宾县淘金热起,他也乘鹤前来凑兴,暂挂单在老君山,这日他正要下山进城,却无意中发现了猎物。
孔方道人久历江湖,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早在百步外就看见了心急气喘的张旺,见他一身管家打扮,即不拿香、也不背袋,两手空空,便微微一笑,从背囊中取出了吃饭的家伙,半闭着双眼,负手站在路旁守株待兔。
‘叮铃’一声,招魂铃将张旺的视线引了过来,张旺不由放慢了脚步,上下打量这个道士,只见他背对自己,目视云端,一袭黑色的道袍在山间云雾中颇有几分仙气,仿佛是那过路的仙人,在回忆老君旧事。但真正使张旺感兴趣的,却是他手执一柄黑色的三界招魂幡,幡顶是一具羊头白骨,金边彩络,正面是绣有两行六个白色的大字,‘我是谁、鬼知道。’字字醒目刺眼,让人回味悠长。
张旺似被那招魂幡慑去了魂魄,不由自主走上前来,他正要开口,却被那道士伸手止住,从紫金葫芦里倒出一粒火红色丹丸,头也不回便递给他道:“去吧!服下这颗三清丹,你身上邪气可消。”
张旺接过,佩服得五俯投,‘高人啦!’人家看都不看自己,便知道自己身上带有邪气,这邪气一定是那老余传染的。
“小的斗胆问一句,不知仙长法号,在哪座名观出家?”
老道回头,淡淡打量一下张旺道:“凡人只知名利二字,哪知名利只是过眼云烟,我笑看白云苍狗数百年,早忘了我是谁,或许天便是我的号,就是我的观。”
张旺眼睛都听直了,心中顿生求仙之念,恨不得立刻剥去俗衣凡裤,换上天师道袍,跟这仙长去天间遨游一番,不过他忽然又想起今晚还有花酒未喝,这天师道袍就且缓几日再穿吧!
“仙长,我家府中闹鬼,正需仙长这样的高人出手,不知仙长可愿意下凡走一番。”
孔方心中着实得意,又瞥了一眼张旺的脸色,见他恭敬得似乎过了头,倘若自己再抖两道仙气,恐怕他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反倒坏了事,不如见好就收,想到此,孔方微微笑道:“下凡?我现在可不就在凡间么?也罢!历炼人间八十难,脱去一具臭皮囊,你前面带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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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儿蹲在墙角轻扇小炉,罐子里的药‘咕咕’作响,她一边煎药,一边不安望着天色,太阳已经西斜,眼看就要到黄昏,张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她又抬头看了看昏昏而睡的李清,心中开始有些焦急,早上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又变得昏昏沉沉。
这时,前院传来飞快的脚步声,帘儿一下子站起来,向正在院中收被子的小雨道:“小雨,你去看看是不是张旺回来了。”
过一会儿小雨跑回来道:“是!后面还跟着个老道。”
帘儿大喜,丢下扇子便跑出门去,客厅里果然坐了个老道士,见帘儿进来,孔方忙起身施一礼道:“无量寿福,贫道孔方见过夫人。”
他对张旺云山雾罩,那不过是拉生意的手段,一旦生意到手,
从云端上跳下来,否则东家会羞于谈钱,甚至连晚饭有着落了,神仙嘛!自然是餐风饮露,还要吃什么饭。
他一路上以传授仙术为诱饵,早从张旺口中将这家人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得知竟然是县令府上闹鬼,又见这县令夫人年纪不大,孔方心中便有了几分轻视,随即狮子大口便渐渐张开。
帘儿打量了一下孔方道人,见他身量矮小,两只绿豆眼滴溜溜乱转,脸上的笑容透出几分虚伪,身上的道袍倒是光鲜,却掩饰不住他满身的铜臭,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道长肯来替我府上驱邪,我这里多谢了,只要道长真有本事替我家老爷驱了邪,我定会重重酬谢!”
“这个、这个报酬之事晚些再说,只是我跟张管家来得急,又替县令大人担心,因而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不知是否可以先。
“晚饭我自然会安排,不如道长先来看看我家老爷究竟有没有中邪。”
孔方见对方心急,心中更是得意,刚刚想好的价码立刻又翻了个倍,他呵呵笑道:“夫人放心,我进府之时就已仔细观察过,贵府确实有邪气,而且是水中之邪,夫人,我说得有对?”
帘儿瞥了一眼张旺,见他站在门口心神不宁,眼睛不时瞅着外面,便对孔方道人淡淡道:“你说得对,我家老爷的病是和水有关,既然道长未吃晚饭,那也不急这一时,道长先去吃了晚饭再说。”
她唤来宋妹,命她先带孔方道人去吃饭,自己则又回来李清房内,坐在床边呆呆望着他,她伸手抚摩他的脸,用深澈的、温柔的同时也是探询般的眼光细细审视他的脸庞,来弥补自己平时的不敢细看,他宽大的脸上泛着红光,象晴空的的早晨,他的眼睛轻轻闭合,露出幸福、又快活的神情,而那笔直高挺的鼻梁、那棱角分明的嘴唇,显得他刚强出众,在这个时候,帘儿觉得他是天下最俊美的男子,帘儿慢慢将脸枕在他宽阔的胸前,听他均匀而有力的心跳。
半晌,她抬起头来,挺直了腰,起身便向快步厨房走去。
天已经黑了,月亮皎洁,将大洒满了银辉,在内宅的小院里已安放了一张桌子,桌上香烛符纸一应俱全,酒足饭饱的孔方道人开始驱邪捉鬼,只见他披头散发,黑色的道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他跳着象蛤蟆一样的步子,左手舞动招魂幡,右手轻摇招魂铃,两只绿豆眼放射出炯炯的蓝光,直盯着县令大人的屋子,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发出一阵夜般的怪叫,象是在招魂上身,但更象在抒发内心的悔恨。
刚才他开出了生平的最高价,三十贯,不料县令夫人竟眼都不眨一下,答应了,孔方道人此时的心象蚁噬般痛苦,仿佛他自己倒中了邪,早知道自己就开价六十贯、不!一百贯。
他的动作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