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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部分

大唐万户侯-第3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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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韦应物从驿馆里出来,他顺着小路迅速走了几十步,便进入了黑松林,马嵬驿位于一个小山丘上,周围都是树林,无法驻军,所以除了数百人在驿馆周围值勤保护外,羽林军的大队人马都驻扎在山丘之下,与李清的军队一东一西,在两翼护卫。

韦应物沿着泥泞的山路走了近百步,寻到一个僻静处,他小心翼翼地用尖刀挑开信皮。取出了里面地密旨,借着手上地火把,匆匆看了一遍,他不由大吃一惊,一下子跌坐在地,杨国忠竟给皇上出了这种主意,真是罪该万死了,一但兵乱,这会害死皇上的。他呆呆地想了半天,忽然将手中的火把踩灭了,一转身,竟李清的大营走去。

灯光下,李清抽出密旨看了起来,脸色变幻不定,半晌。他微微冷笑一声,又将密旨放回信封,递给韦应物道:“多谢你了,这封密旨你依然去交给陈玄礼。”

韦应物却没有动,他忽然跪了下来,给李清磕了个头,流着眼泪道:“这都是杨国忠怂恿皇上。请大将军看在过去皇上善待你的份上,放过皇上和贵妃娘娘吧!”

李清斜睨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既然你向着皇上,为何又把密信给我,让陈玄礼杀了我不就行了吗?”

韦应物挺直了身子,他摇了摇头道:“羽林军从原来的两万人,逃亡到现在的一千余人,军心早已涣散。加之昨夜奔逃一夜,又被淋了两个多时辰地雨,直到今天下午才每人喝了一碗稀粥,大家心中早存不满,莫说大将军有亲兵护卫前去,就算大将军单枪匹马,他们也未必肯动手。亏杨国忠想出这种烂点子。这不是要害死皇上吗?”

说到这里。韦应物又向李清磕了个头,哀声求道:“说起来我还是大将军的下属。本不该提这些非分地要求,可皇上已近暮年,已活不了多久,而贵妃娘娘虽是杨家之人,但她和杨国忠之流完全不同,她宽厚善良,从不干政,我实在不忍心她被杨国忠连累,所以特来求大将军饶她一命。”

李清默默地点点头,“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现在你快些去吧!在我这里呆久了会引起人怀疑。”

韦应物见李清不肯直接答复,他心中长叹一声,只得去了。韦应物刚一走,旁边的荔非元礼立刻粗声粗气道:“大将军,不能听他的,皇帝老儿不能饶,还有那个贵妃女人,她是个妖精祸害,更不能留!”

李清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你这个莽夫,就知道杀,此事我自有长远打算,你不要多嘴!”

且说陈玄礼得了李隆基的密旨,他背着手在大帐来踱步,心中极为忐忑不安,皇上竟然命他杀李清,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心怀疑虑,但他不敢违抗圣旨,只得照办,已经派人去请李清来办理指挥权移交,又秘密在帐下埋伏了一百名亲兵,只等李清进帐时砍翻他。

可怜陈玄礼尚不知道李清是从长安来,否则打死他也不敢冒这个险,他只当皇上是想趁机夺李清地兵权,就象当初杀朔方节度使张齐丘一样,而且陈玄礼自己也隐隐藏有私心,一但李清被杀,那安西军极可能就交给自己。

现在只要手中有兵,他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陈玄礼想到得意处,竟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约过了半个时辰,亲兵来报,李清来了,还带了三百骑兵相随,陈玄礼急忙迎出帐去,老远便见李清穿着一身盔甲快步走来,陈玄礼拱手笑道:“大将军,当年在南诏时我便说你前途不可限量,现在看来果然不错,三十余岁就当了安西郡王,比那哥舒翰可强多了。”

李清亦停下脚步,向他拱手笑道:“陈老将军在军中资历深厚,应是我向老将军交权才是,现在怎么反过来,让李清不安,我明日定给皇上说明此事,重新将权交给老将军。”

陈玄礼仰头哈哈一笑,“明天地事明天再说,来!来!来!大将军请随我进帐细谈。”

说着,他亲密地挽起李清地手臂,便朝大帐里走去,可他走出一步,李清却纹丝不动,陈玄礼心下一惊,急向李清看去,只见他似笑非笑,眼睛里充满了嘲讽之意,陈玄礼顿时明白过来,大骇之下丢下李清便往大帐里冲,可是已经晚了,李清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领,用力一拽,竟将他拖翻在地,随即踩住他地头命道:“给我绑了!”旁边冲上来几个亲兵,将陈玄礼死死地绑了起来。

李清从他怀中搜出了密旨,向他冷冷笑道:“你连事情都没弄清便想杀我,实在是愚不可及!”

他将密旨往怀里一揣,翻身上马,从皮囊里掏出一只号角,仰天吹响,霎时间,四周喊杀声大作,伴随着嘹亮的号角声,群山震撼、空谷回荡,在黑暗的雨夜中久久不肯散去。

第三百六十四章 马嵬坡(七)

沉沉的夜空忽然透出一片赤红之色,这是无数的火把嵬驿包围了,猎猎的火光将整个小山丘都映成了血色,雨水淋不熄火把,也同样熄灭不了将士们心中的怒火,他们千里行军击溃了叛军而保住大唐江山,却换来这么一个结局,当今天子要杀他们的主帅。

没有怒吼、只有沉默,在黑夜中的沉默,冰冷的眼光里只有死神的狞笑,只须一声令下,马嵬驿就将被夷成一片平地,李清立在马上,他目光平静的盯着大门,这一天他等了很久,现在终于到来了,可当它真到来时,他却没有激动,只有平静甚至还有一点悲哀。

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人出来,是被吓破了胆还是在紧张的商量中,或许两者皆有,终于,马嵬驿的大门拖出两道长长的人影,有人要出来了,影子映在地上,一步两回头,踌躇、犹豫、甚至还彼此的推攘。

“李老弟啊!我是你杨大哥,杨钊啊!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一起卖雪泥,卖冰水呢!”声音颤抖而带着哭腔,大腹便便的杨国忠终于出来了,他弯着腰,整个脸的后面跟着御史大夫魏方进,他长得比杨国忠高壮,此刻权势已经让位于身体的力量,虽然跟在后面,但却一样恐惧,架。

李清平静地注视着这个与他纠缠了十几年的‘杨大哥’,忽然微微一笑。这一笑对杨国忠而言就仿佛严冬里地一抹阳光,令他到生的希望,他也跟着笑了,无比谄媚地笑了,可就当他的笑容未收,李清的手却已经在微笑中轻轻挥下,数百支弩箭挟风带雨疾射而来,顿时将杨国忠和魏方进的身体插满,仿佛两只豪猪一般。慢慢地倒地,连一声惨叫也没有,一代权相当即死在马嵬坡的夜雨之中,脸上还带着尚未消去的谄媚。

李隆基独自一人坐在房内等着杨国忠的结果,房间里没有点灯,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从他黯淡地双眸便可以推断出他此刻的心情也一样灰暗。事情已经发生,悔恨自己的性命,年已七十的他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怕死,推出杨国忠只是一个试探,更是一个出气筒,如果李清不杀他甚至话。那自己的命或许就能保住了。

“陛下,大事不好!”一名侍卫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带着哭腔喊道:“杨相国已经被乱箭射死,人头被挑起示众!”

“什么!”李隆基仿佛天塌了下来,眼前一黑,他几欲栽倒,就在这时,内室里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啊!’这是杨贵妃地声音。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惊恐。

正是这一声惊呼使李隆基蓦然清醒了,四十几年的帝王尊严如潮水般涌来,使他的头颅仰起,使他的腰板挺直,这种尊严最终战胜了他对死的恐惧,他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眼前的形势和对策。

李清没有就势冲进。依然在外面包围。说明他很可能没有杀自己地意图。否则他又何必围而不攻,直接杀人走了便是。他杀杨国忠应该只是一个警告,他是在等待一个他所信得过的人和他谈判。

想到这里,李隆基略略定了定心神,立刻命令道:“让高力士来见朕!”

片刻,高力士步履蹒跚地走来,只被关了几个时辰,他便似老了十岁,往日微驼的背更加弯曲,他颤颤巍巍跪在李隆基面前,往日那个精力无穷的高内侍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

虽然李隆基关押他,但几十年时间形成的忠心使他心中依然对李隆基没有半点怨恨,高力士抬头看了看他,皇上心力憔悴的脸庞让他心中不由一酸,磕了一个头,轻声抚慰他道:“请陛下宽心,老奴心里有数,李清不会真的动手!”

“你怎么知道?”

李隆基语气冷淡,仿佛在随口而问,他到现在依然无法原谅高力士,嘲讽地一笑,他又补充道:“他杀不杀朕,你当然很清楚。”

高力士听他语气刻薄,心中不由一阵难受,自己侍侯他几十年,知道他骨子里是个极为固执的人,认准地事几乎很难回头,现在他认定自己背叛了他,以后自己的日子就难过了,良久,他才暗暗长叹一声,低声说道:“陛下!李清已经全歼安禄山叛军,长安皆知,然后他才出发来找陛下,如果他再借口陛下被叛军所害,谁会相信呢?老奴很了解他,以他的头脑,是决不会做这种冒天下大不惟之事,所以他现在只是围而不攻,老奴估计,他在等陛下和他面谈吧!”

“等朕和他面谈!哼!他有这个资格吗?”

或许意识到李清不会杀他,李隆基又渐渐恢复了他帝王应有的冰冷,“你去问问他,他围着朕是什么意思?他究竟想干什么!”

“老奴遵旨!”

高力士吃力地站起来,在李隆基阴沉的目送下,缓缓向大门走去,大门处里侧只站着几个侍卫,拿着刀,紧张地向外探视,高力士轻轻摆了摆手,“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都到皇上身边去。”

几名侍卫跑回了内院

,几扇窗子动了动,院子里又恢复了寂静,高力士忽悲之感,他抬起头,大步向门外走去。

大门之外火光依然,千名士兵象石雕一样,站在雨中一动不动,虽然已箭已上弦,虽然刀已出鞘,但没有主帅的命令,没有人敢动一下,高力士抬头看了看一棵树上挂着的头颅,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陡然变成白色,将杨国忠那带着谄媚笑容地头颅映衬得份外狰狞,他忍住心中地恐惧,继续向前走去,士兵让开一条道,远远地,他忽然看见松林里有一顶白色地帐篷正在搭起,心中蓦地一松,至少这是一种暗示。谈判即将开始。

“大将军,你做得太过分了吧!”

高力士冷冷地望着笑容温和的李清,回头一指挂在树上地杨国忠的头颅,愤怒地说道:“皇上已是七旬的老人,那些皇子皇孙都在深宫中长大,他们哪里见过这个,你这样威胁他们。不觉得太残忍吗?”

李清温和的笑容渐渐消失,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从怀取中李隆基的密旨,在高力士面前一晃,转而厉声道:“高翁可知道这是什么?是皇上命陈玄礼杀我地密旨,斧手。若不是我见机快,恐怕我连挂在树上的幸运都没有了,李清所来不过是要讨个公道罢了!”

高力士顿时哑口无言,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无力之感,昨晚还有多少事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可再怎么你也不能杀死相国,威胁皇上啊!”

高力士的语气已经软弱,李清既然敢包围驿馆,那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他竟然要找君王讨公道,他眼里哪还有什么君王、皇帝,高力士嘴唇动了动,最后才喃喃说道:“大将军,念在皇上对你的旧情份上,宽容一点吧!”

李清微微点头。“高翁是我所尊敬之人。这个面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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