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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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侍妾小心翼翼将他的脚擦干。把他扶了起来,又给他拉了拉褶皱的下摆,一侍妾道:“老爷,给你换身衣服吧!”
哥舒翰疲惫摆了摆手,“算了,都是吃风沙的人,还讲究什么?扶我去就是了。”
两个侍妾扶着哥舒翰一瘸一拐慢慢前行,转一个弯,便到了书房门口,管家已将李清请进屋去。透过虚掩的门缝,哥舒翰看见李清正站在书架前弯腰察看他的藏书,他心中微微有些得意,他虽然是胡人,但酷爱兵书,涉猎之广,除了老上司王忠嗣,无人再出其右。
“若有喜欢,我可借给你看。”
哥舒翰推开门,带着前辈对晚辈口气规劝道:“你虽打了几场胜仗,那是敌人不强的缘故,若遇到真正的强手,恐怕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趁年轻,多看些兵书才是正经。”
他唠唠叨叨说了一通,李清哑然失笑,久闻哥舒翰好为人师,今天看来果然不假,他急转身向哥舒翰长施一礼,微微笑道:“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长安满腹经纶者多如牛毛,可能如哥舒一般带刀夜行乎?”
哥舒翰听得心中畅快,忍不住仰头哈哈一笑,不料笑过头了,又扯起脚痛,一时脸色尽变,哥舒翰闷哼一声,一下子跌坐到椅子里,痛得汗珠滚下额头,脸都扭曲变了形。
李清大惊,急对他道:“既然哥舒郡王身体不适,那李清下次再去陇右拜访,今天冒昧了。”
说罢,他拱拱手便要离去,哥舒翰一把抓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不碍事,又向椅子指了指,请他坐下,过了一会儿,疼痛稍减,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叹道:“我早晚有一天会死在这脚上。”
随即挥了挥手,命侍妾退下,又过了一会儿,疼痛完全消失,哥舒翰这才对李清道:“我正想明日寻你一道进宫面圣,安思顺那厮越来越过分了,用不了多久,我大唐与西域的贸易就会毁在他手上。”
这也正是李清来找哥舒翰的目的,他刚刚从庆王府出来,庆王被他连打带拉,终于屈服,答应立即去找杨国忠,但要说服李隆基让自己取代安思顺,同时兼安西、河西两镇节度使,光靠杨国忠还不行,必须还要再施一把力,至少要先将安思顺拖下来,李清想到这个人,就是哥舒翰。
“哥舒郡王说得极是,本来从商贾身上取税是常事,关键是眼光要长远,不能竭泽而渔,这样贸易商队才会络绎往来、生生不息,可安思顺却谋财害命,将商队斩尽杀绝,这样早晚会将商队逼到北线,绕大漠入河北,这样的话,我们三家皆无税可收。”
说到这,
略向前移了移身体,低声道:“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如何保证西迁移民的路途安全,我最担心的就是河西一段,你我都明白,所谓的马匪其实就是安思顺派人乔扮,我已给皇上说起此事,但他却不太相信,所以我想请哥舒郡王被皇上召见之时。顺便提提此事,有此人在,安西和陇右两端都不得安宁。”
哥舒翰却笑而不答,他轻轻捏着自己脚背,似乎在想什么事,过了半天他笑了一下。才徐徐说道:“陇右人口稠密,盛产粮食,但马匹却不多,而河西人烟稀少、粮食鲜薄,但水草丰美,自古便是养马之,其实这两本是一体,你长我短。正好可以互补,所以陇右、河西的节度使一直为一人兼任,也就是这个缘故。
哥舒翰一面说,一面捻须望着李清,李清早明白了他的意思,什么两本是一体,说了半天。这哥舒翰也是在打河西主意,想必是他本人不好提此事,便打上了自己主意,让自己出面荐他,但他更深的想法恐怕是在防止自己与他竞争吧!
李清心中一阵冷笑。但脸上却呵呵笑道:“英雄所见略同,若哥舒能坐镇河西,是我西迁百姓之福,李清在大宛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说到此,他伸出一只手掌来,对哥舒翰笑道:“让我们共同将安思顺撵走,我必上书推荐公为河西节度使。”
哥舒翰大喜,他早已和永王秘密谈妥。将由裴宽出面推荐他兼任河西节度使,若李清推荐他则就去掉一个最有力的竞争对手,而且还能让他配合自己搞掉安思顺,可谓一举两得,只要安西和陇右都对安思顺不满,那李隆基无论如何要将安思顺调走了。
他伸出右掌,与李清重重一击,两人对望一眼,皆各自心怀鬼胎哈哈大笑起来。
从天不亮便离开家门,李清这一天忙碌不止。连午饭也没有吃上,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明日便要离京,本来说好中午回来就哪里也不去,在家陪陪妻女,可事出突然,答应过的事也只能不作数了。
但走到大门时,李清却意外发现,对面杨国忠府前竟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旁边站有几个家人正是中午在李琮府上见到,他会意一笑,想必庆王此时正鼓动嘴皮子,说服杨国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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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回来了!”
几个在门口翘首企盼家人大喊着跑进屋去,李清拦之不及,片刻之后,只见一群女人怒冲冲向他大步走来。
正如李清所猜,庆王李琮正在杨国忠书房里拼命劝说这位大唐右相,他并没有提到自己把柄又被李清抓住一事,只是在向他侃侃分析当前的局势。
“皇上的身体右相应该比我清楚,听说最多还有五年,他本人其实也知道自己已时日不多,所以才突然将我推出,但这并不能说明我一定能入主东宫,从前的教训已经足够多奇∨書∨網,各家亲王都虎视眈眈,且各有支持者,在立储这件大事上,皇上必然会广泛争求百官的意见,如果李清能支持我,不仅得了一个强有力的外援,而且从前章仇党的旧部,还有户部,都会惟他马首是瞻。
尽管李琮说得头头是道,但杨国忠却提不起半点兴趣,讲来讲去都是他的好处,与自己何干?况且李清与他仇深似海,现在却要自己推荐他兼任河西节度使,这委实是有些困难,其实他倒也愿意帮庆王这个忙,主要是面子拉不下来。
听得有些腻烦了,杨国忠捂嘴打了个哈欠,歉意对庆王笑笑道:“不如我们先吃饭,晚饭后再接着谈。”
李琮见杨国忠态度暧昧,显然是不肯答应自己,他立刻变成异常恼怒,自己几乎是倾家荡产来贿赂他门杨家,到了关键时候却又不肯帮忙,李琮很想将受李清威胁之事说出来,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他背着手走了几步,忽然意识道:‘一定是杨国忠嫌他没有好处,所以才迟迟不肯表态,。’想到此,他冷冷一笑,对杨国忠道:“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右相一直对李清耿耿于怀,若皇上知道了,又会说你没有做丞相雅量,相反,若你二人和解,这就变成了我大唐‘将相和’;再者,你已和安禄山翻脸,若再和李清交恶,这种复背受敌实在是不明智的做法,本王以为最好的办法应是拉拢一边,打击一边。”
“好了,别说了!”杨国忠霍站起身,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若实在想这样做,看在你的面上,我帮你一次便是,不过我要提醒你,李清阴险狡诈,你千万不要被他蒙了。”
李琮大喜,连忙追问道:“那你几时去说?”他心忧那些田契与卖身契,若时间拖得长了,恐怕会夜长梦多。
杨国忠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我明日就去给皇上说,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第三百三十五章 谋河西(下)
清之所以产生谋求河西的想法,是来源于安禄山产生的一个副产品,那就是安思顺的仕途,安思顺是安禄山族弟,李隆基怎么可能对他不起防备之心,安禄山在河北根基已稳,安思顺则不然,他任宝九年高仙芝攻下朅师国后,李隆基便考虑用高仙芝取代安思顺为河西节度使,但安思顺却挑唆胡将抗顺,河西胡人将反,李隆基也就罢了这个念头,可现在情况却发生变化,若安禄山起兵造反,安思顺再随之呼应,使长安腹背受矣!
安思顺的述职是放在朔方节度使张齐丘之后,已刚刚结束,时已近午,李隆基用过午膳,正在偏殿休息,虽然他有午睡的习惯,但今天躺了近半个时辰,却无法入睡,这几天,安禄山之事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些年他过得太安逸,对政事早已经不过问,突来的挑战使他的心态在一夜间变应便是杀了安禄山,可他不敢,一直忠心耿耿的安禄山竟然有不臣之心,那哥舒翰呢?安思顺呢?他们是不是也常清、张齐丘,所有手握重兵的边将他都怀疑,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轻举妄动,惟恐移一子而动全局,惟恐杀了安禄山一人而将其他人激变,唯有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让事态继续发展,他再从背后使力,将所现的危机一一化解。
从杨国忠那里李隆基已经知道,安禄山对河东还没有完全掌控,一时半会儿他造不起反来,他有时间可以从容布置。现在,他需要挑出一个人来作为试探,看看其他节度使的反应。
“哥舒翰可在候旨?”李隆基眼睛忽然睁开一条缝,若有所思问道。
一旁高力士恭恭敬敬答道:“回陛下的话,哥舒翰早上便已到了。”
“宣他来见朕!”
片刻,哥舒翰被带到偏殿,他昨晚因足疾几乎一夜未睡,脸色疲惫而焦黄。但他不想在李隆基面前表现出身体不适,便强打精神随太监进了李隆基内室,此时李隆基还躺在榻上,中间只隔了道薄薄的纱帘,哥舒翰巨大的躯体轰然跪下,俯身道:“臣哥舒翰叩见皇帝陛下!”
“赐坐!”李隆基坐直了身体,关切问道:“朕听说你足疾加重。这两天受了不少苦吧!”
口气虽然亲切温和,但哥舒翰听来却似当头泼下一盆冰水,皇上不仅知道他患了足疾,而且连这两天他足疾加重,皇上竟然也知晓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一直了解他的状况,哥舒翰心乱如麻,他不敢再深想,便起身答道:“多谢陛下关怀,臣的足疾只是小恙,发作时只是不能骑马,其他并无影响。”
李隆基淡淡一笑。并不再多问,略微沉思了片刻,他话题一转道:“这两日朕很忙,也没有时间和你深谈,召你来,只是想和你确认一件事?”
“陛下请问,臣知无不答。”
李隆基背着手走了几步,才徐徐说道:“前次朕接见安西节度使李清时,他曾给朕提起河西走廊马匪猖獗,甚至暗示他们都是安思顺派人装扮。你可曾听说过此事?”
李隆基要动的人就是安思顺,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安禄山族弟,更重要是他的势力在各大节度使中正好排在中间;其次,安思顺就职时间不长,根基不深;再者,河西的理位置也注定它对长安的影响不大,它不象陇右距离长安太近,也不象安西可以无限向西发展,它的北临大漠、南靠祁连山、东接陇右、西连安西,被压缩在一个长条型的域里。
考虑了两天,李隆基最终决定向安思顺下手,来试探各节度使的反应,
但动之需出师有名,总不能因他是安禄山的族弟便株连于他,那岂不是就明示了安禄山要造反么?所以李隆基便将哥舒翰召来,借其手来除掉安思顺。
“陛下,李清所言句句是实,河西马匪确实是安思顺派人装扮,在西域,这已是公开秘密,人人皆知,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河西查访。”
哥舒翰一边说,一边透过纱帘偷偷窥视李隆基的表情,只见他面朝里,背对着自己,一对拳头攥得死死的,肩膀在微微发抖,由此可见他胸中已愤怒到极点,哥舒翰心中暗暗得意,他又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