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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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的弄臣,而具体盐政之事由禹圭兄去做。”
“那第三路呢?”第五琦和刘晏异口同声问道。
“这第三路么?”李清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自然由我的幕僚和私属去做。”
刺史李成式的府第距李清住处约三里,明月上中天,李成式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下首坐了几个幕僚,正心情忐忑注视着刺史。
正如第五琦所言,李清的事迹李成式早有耳闻,去年上元夜被升为太子舍人,听说是与贵妃推荐有关,可短短一年多时间,他先去了南诏,又任了半年多沙州刺史,再调回京做户部侍郎,仿佛走马灯似的变换,据庆王传来的消息,此人还是章仇兼琼的心腹。
庆王的口气甚小瞧李清,只是叫自己将他收拾了便是,但李成式是了解庆王此人,李林甫他不是一样也瞧不起吗?他的话是不能多信,却李清今天的表现却让他有些迷糊,这哪里是一个朝廷大员的样子,分明是一个小人得志的模样。
“今天之事,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说说,这李清说的是哪门子的书?”
首席一名幕僚先站起来,此人姓钱,约五十岁,既然坐首席,自然由他先来发言,他捋了捋尺长过腹的美髯须,一副胸有成竹之意,笑咪咪道:“李清卤莽竖子,不足挂齿,使君请宽心,依属下所见,皇上的意思也雷声大雨点小,来扬州查盐必然会动庆王、永王的利益,皇上怎么会不明白,大人只要想想,前几年韦坚查获那几万石盐是怎么解决的,不就明白了吗?”
“我不同意钱仲翁之言!”
下首站起另一人,面皮黝黑,五短身材,约四十出头,此人姓包,坐李成式幕僚的次席,他连连摇头道:“钱仲翁之言必然深误使君,庆王的信中也明言,这新盐法就是李清推出,他亲来扬州,岂会空手回山,属下以为,能想出此法之人,决非他外表这么轻狂无识。”
“你懂个屁!”
钱幕僚在刺史大人失了面子,不禁恼羞成怒,口出粗言斥道:“你以为这新盐法是此人想的吗?这必然是章仇兼琼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又怕得罪宗室权贵,便将此子推出来抵挡箭矢,那章仇兼琼久在蜀中为官,焉能不知盐政的利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便危言耸听,所以你才坐不到首席。”
其余几个幕僚皆赞钱首席看得深、看得透,包幕僚脸涨得通红,因脸黑倒看不出来,他刚要反驳,却被身边之人轻轻拉了拉衣摆,这才发现李刺史脸色大缓,正赞赏看着钱仲翁,包幕僚微微醒悟,想必李刺史的心中就是这样想的,钱幕僚才投其所好,难怪他能做到首席。他暗暗叹息一声,只听顺耳之话,这种幕僚做得也忒让人憋气,他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言,坐了下来。
李成式见幕僚们皆看法一致,也定下心来,他对包幕僚道:“你帮我送张帖子,明晚我在群玉楼给李侍郎接风。”
又回头对钱幕僚道:“再辛苦先生一晚,将那些帐好好再检查一遍,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还有那未发出的二十万石盐也要藏好了。”
这种耗心费神之事钱首席哪里肯干,他瞥了一眼包幕僚,起身笑道:“不如我去送帖子,那些打杂的下人都是我安排的,说不定还能给使君带点消息回来。”
李成式醒悟,便笑道:“如此,你们就换一换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意外
刚亮,张博济便上门来请李清,过来片刻,第五琦领贯而出,向张博济拱手笑道:“下官户部度支员外郎第五琦,是李侍郎之副,李侍郎鞍马劳顿,便命我随张长史前去清帐。”
张博济的上州长史是正五品,而第五琦只是从六品,但第五琦是京官,又在度支司这样的财政要害部门为官,故张博济不敢半点怠慢,连忙陪笑道:“是我不对,李侍郎是正使,怎能让他来做实务,下官也时常见到第五兄的批复,今日相见,份外亲热啊!”
第五琦也笑道:“我也早闻张长史做官素有清誉,报表又做得严谨规范,堪为各州楷模,替我省事很多,我就贴在墙上作为范本。”
两人对视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这便是第五琦老于世故之处,从细节入手夸张博济能干,却丝毫不提他的背景,让张博济听得畅快之极。
张博济一手挽住第五琦,亲热笑道:“走!禹圭兄坐到我马车上去。”
马车,飞快向州衙驰去,车上,张博济沉默一会儿,试探问道:“盐法涉及范围颇广,不知禹圭兄想从那一块入手?”
第五琦笑了笑道:“既然我是度支员外郎,自然从老本行帐簿入手,张长史就先带我去接管帐吧!”
张博济暗暗点头,李成式昨晚派人去司户曹忙碌一晚。估计早动了手脚,自己不要多言便是。
很快,马车在一座巨大官衙前停下,这里便是州衙所在,听说接管盐帐之人来了,司户曹参军亲自将积了数十年的老帐成捆成捆搬出,很多都发黄发旧、纸质破碎,但有一点奇怪。那就是大多数都没有灰尘。
司户曹参军姓蔡,本乡人,约四十岁左右,长得肩宽体肥、猪头猪脑,他外表憨实,但眼光却不时流露出奸猾的神色。他见第五琦眼中有疑惑之色,显然是发现老帐上没有积灰便生了怀疑,他赶紧将准备好的说辞托出:“回禀大人,这些帐本从前是和茶、米放在一起的,前些天,新盐法推出,属下特将它们一本本整理出来。”
“原来如此,我还想夸赞你们时时清扫帐本呢!”
第五琦说着,随手抄起一本最薄的红皮帐本翻看起来,只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各盐田的名称。下面还有各盐田所属盐监、盐丞的名字。
“大人,这只是总帐。每年收支结存都在明细帐中。”蔡参军指了指几大捆帐簿道。
第五琦帐本一合,问道:“这只是官盐田。朝廷也有记录,那私盐田呢?它的帐本在哪里?”
这便是问题的所在,大唐早期的盐政官民共利,二分民一分官,然后对民盐征税,但朝廷、方分税不清,官民难辩,导致其中漏洞百出。庆王、永王等权贵乘机收购民盐冒充官盐逃税倒卖,以牟取暴利。李清的新盐法就是针对税制和流通中混乱,一刀切,从源头上堵住后面的漏洞。
蔡参军吱吱唔唔,半天方道:“原本朝廷也不作要求,私盐田也只是零零星星记了一些,可能不全。”他从帐本挑检一阵,才拣几本,递过去道:“也就这些了。”
第五琦随手翻了翻,只是几本记录买卖流水帐,那本记录盐田位置的总帐却没有。
“算了,先交接官盐田再说。”他不再追究,只命人将帐本一一清点,和司户曹办理结交。
第五琦又回头对张博济笑道:“下午再和你去盐仓看看,清点存货,过几日,再去实查看盐田,可能以后我便是江淮盐铁支使,会长驻扬州,还请张长史多多关照。”
张博济又惊又喜,呵呵笑道:“能与禹圭兄打交道,那是我的运气。”
且不提第五琦在州衙接帐盘货,单说李清,一觉睡醒后,只觉精神抖擞、神清气爽,便带了十几个亲兵随从,去扬州城里闲逛,刚出大门,迎面便看见昨夜送帖子的钱幕僚带着两人急匆匆赶来。
李清笑道:“李刺史可是有事来找我?”
钱幕僚见李清神采飞扬,不禁诧异道:“我家使君听说李侍郎病了,本想亲自来探望,但公务繁忙,脱不开身,便命我前来看看,还请了名医前来诊治。”
李清仰头呵呵一笑,“我会生什么病,懒病罢了!久闻扬州是风流繁盛之,所以便想出来走走,公务之事,自有副手去操心,请转告使君,多谢他的关心。”
钱幕僚却立足不动,犹豫一下便笑道:“我就是江都人,这城中一草一木皆熟于胸,不如我来给侍郎作向导。”
“那是最好不过,我正不识路,就麻烦钱先生了。”
李清翻身上马,“我们一路慢行,不妨事吧!”
钱幕僚也骑上一匹马,笑道:“城内颇大,若步行真逛不过来。”
一行人过了小桥,喧闹之声立刻扑面而来,但见酒馆林立、旗幡招展,青楼前莺莺燕燕,娇笑顾盼。
李清见状,不觉回头低声笑道:“扬州娇娆比长安豪女更多了几分含蓄之美,不知最有名是何人?”
钱幕僚最喜此调调,听李清一问,他精神倍增,心痒痒道:“其实扬州现在最有名之妓却是从长安来,也是长安名妓,一夜便要嫖资百贯,还挑三拣四,让人可望而不可得。”
李清抚掌笑道:“长安三大名妓,歌艺无双的念奴;姿容不下贵妃的刘国容;一笑万人迷的李娃,是哪一个?”
“非也!非也!”
钱幕僚神秘笑道:“蜂蝶相随,国色无双是何人?”
李清讶道:“难道是莲香姑娘?”
“不错,正是楚莲香,她上元节后便来扬州,慕其名者络绎不绝,可入幕之宾者也不过十数人。”
说到此,钱幕僚恨得连连摇头,他只觉口唇发干,不觉咽了口唾沫,暧昧笑道:“今天晚上,使君便是在群玉楼为侍郎大人接风,侍郎大人极有可能一亲芳泽哦!”
李清微微一笑,“我也是久闻其名,今晚倒要好好看一看。”
二人走马观花,钱幕僚对扬州各处掌故无不烂熟于胸,语言诙谐幽默,说得妙趣横生,不知不觉,便转到城外去了。
李清去游览扬州后不久,他的幕僚高适便在荔非兄弟的陪同下出了大门,直奔西市而去,和长安一样,扬州也分西市和东市,东市是珠
、上等绸缎笔墨所在,而西市则是纸烛布麻等寻常货。
进了西市大门,只见人潮拥挤,热闹更胜长安,西市占也和长安西市相仿,主干道宽二十余丈,笔直方正,各种货物分区而置,规划整齐。
高适转了几个弯,问明卖糖之所在,便带着荔非兄弟向市场的最南面走来,他来这里是要找一个李清的故交,只知道姓林,专门卖蔗糖的商人。
扬州是蔗糖的最大产,西市里的店铺有七、八家,每天大量的蔗糖从这里批向全国,高适一家一家的问,很快便在最边上找到了林记糖店。
这林记糖店的东主便是当年在成都将铺子卖给李清的那个扬州商人林掌柜(参看卷二连环计),李清当初做雪泥便用他的糖,他后来回扬州后还是一直供应李清货源。
此刻他正在店中逗孙子玩耍,忽然门口有人找他,林东主便抱孙子出来,却不认识高适。
“你们找我可有事?”
高适迟疑一下,向他拱了拱手,苦着脸道:“我是成都望江酒楼李东主派来,林掌柜还有印象否?”
他身后荔非兄弟面面相望,皆不知这李东主是何人?
林东主一呆,忽然恍然大悟,慌不迭道:“认识!认识!小李子难道也在扬州?”
“是!正是他命我来寻你。”
高适又从身边取出一份契约。含笑道:“这是表记。”
林东主接过,认得正是当年他与李清所签转让契约,不禁笑道:“小李子也太小题大做,找我还须什么表记么?”
这时,后面的荔非元礼实在忍不住,凑到高适的耳边低声道:“这小李子,难道就是。
忽然对面‘哇!’一声,林东主手中的孙子被荔非元礼的外貌吓得大哭起来。林东主慌忙将孙子先抱回屋去。
“我也不知这小李子是谁,你休要多嘴!”高适恨恨瞪了他一眼,荔非元礼只得郁闷退下。
‘小李子!’他念了两声,忽然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被身边的荔非守瑜狠狠抽了个头皮,荔非元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