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隋唐-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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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郭不作声,倏地狠狠白了我一眼,扭头便走。我想起秦叔宝昨日苍白的脸孔,忙喊住他,问道:“不知他近来身体可好?”
他“哼”了一声:“好与不好,与你何干?你若真是关心他,便不会对他如此绝情。将军在病中仍时刻关心着你,听到你惹怒了诸位大人,忙令我来给你传话。若如今是将军有危难,你会否如此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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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见他无礼,沉着脸呵斥道:“你是何人,也敢对此说三道四!”
“大哥,你莫发怒。”我忙止住他,又对小郭说:“小郭,我是真的关心秦大哥,希望他身体早日复原,但我也有自己的苦衷,这其中许多缘由你并不清楚。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你来传话。望你能帮我多劝劝秦大哥,可好?”
“你为何不自己去劝他?他身体很不好,常常吐血,昏昏沉沉的时候还念着你的名字。我曾求过你多次,你却始终铁石心肠,连去见将军一面,使他有些许的安慰也不肯。”小郭咬牙说着,眼圈有点红。
我咬着嘴唇,淡淡地说道:“那无非是饮鸩止渴而已,又何苦?”
“我若是将军,早就忘了你这等无情无义的女子。”小郭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头也不回地快步而去。
我明知他说的只是气话,但还是涌起了一阵难过。无情无义,我真的如此吗?我只是念念不忘死去的夫君,难道这种痴情,竟成为了伤害另一人的利器?而这人,正是我以前曾朝思暮想的。秦叔宝伤痛的眼睛在脑海中闪过,心里有些疼痛,止不住地泪水从眼眶溢出。
“妹妹,别难过了,他一向如此没心没肺,又怎会体谅你的苦处?”梅姐姐用手帕,替我轻拭去脸颊的泪水。
我叹了口气,问道:“姐姐,我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为什么过了这许多年,他依然固执如斯?”
梅姐姐将我搂入怀中,抚着我的背心说道:“秦将军固然可怜,但若罗将军于你是无法替代的,姐姐自然不愿见你因觉得亏欠而接纳他。情之一字,只能随缘。作为姐姐,我只希望我的妹妹只做她愿意的事情,只希望她过得开开心心。”
我闭了眼,仔细体味着这句话:“情之一字,只能随缘。”而我与秦叔宝之间的缘,似断未断,是如此的纠结不清。我狠得下心来不去理会,却狠不下心来不去关心。两人所期望的并不一样,而愁煞苦煞,竟是一般。
山上的数日,都在思绪纷杂中度过。除了秦叔宝的原因外,还有便是这连日来,不断收到尉迟恭从山下来的飞鸽传书,得知京城各大寺院的佛教徒,竟以此“仙丹”事件为由,对道教进行了大规模的笔诛墨伐,而道教也针锋相对,朝野上下一时竟闹得沸沸扬扬。
自从道教的崛起,佛道两家的争执从来未停过。但由于朝廷的明显偏宠,佛教徒对此也无可奈何,不敢随意煽风点火。我虽名为佛家弟子,但自小受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观的教育,对佛家的思想并非全盘接受,而对道家的看法,也非全盘否定。上次对李世民所言,仅仅是针对炼丹求仙而说。然而不想在不经意间竟提供了一条导火索,酿造了这一场教派纷争。
正宗与否,只是尘世的虚名,又何苦要争个头破血流?原来身入空门,并非就能六根清净。我想到近日来的烦恼,不由得哂笑:要做到六根清净,又谈何容易?
我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为灵灯添满了油,忽听得庵外人声嘈杂。
自从香客寥落后,这儿一直甚为清净,就连李世民的随行人员,到了此处也是慢步细声。我不禁纳了闷,随即步出庵堂。
却见庵外空地处,正站着十几个差役。当先一官差见我出来,一挥手喝道:“给我拿下了!”几名差役立刻拿了铁索,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
★ 山雨欲来
我依稀感觉到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本能地喝道:“慢!你们可是认错了人?”
那官差昂头看着我,傲慢地说道:“奉旨抓拿妖尼无悟。你可是无悟?”
“贫尼法号无悟,但并非妖尼。相反,前些日皇上才下旨赐我‘神尼’称号。”我听他出言不逊,心里有气,便淡淡地说道。
“叫无悟便没错了。”说着又挥着手,示意手下上前。
我冷笑一声,说道:“不知施主是奉了何人的旨意?小尼又犯了何罪?”
那官差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爱理不理地答道:“勿需诸多问话,到了公堂,自然便知。”
“好,清者自清,我便随你走一趟。”我说道。心想,既已起了事端,始终需的做个了断。只是不禁猜疑:究竟是谁的旨意呢?心中不太相信会是李世民所下。
谁知迈步跨出云渺庵门,那几名差役便有如狼似虎地扑过来。我斜身避开,怒斥道:“尚未定罪,我便是良民,何以绳索相加!”
“煽动教徒扰乱朝纲,还敢说无罪?”那官差见状,也暴跳如雷,“哗啦啦”抖着手中铁链亲自上前。
看来下旨之人,对我确实存了敌意,若就此被绑,万一要在途中下毒手,我岂非无从反抗?想着,见他已挥出手中锁链向我打来。
我心下愠怒,伸出左手抓住锁链末梢,顺势一扯,借着劲道飞起一脚,正正地踢在了他的下巴。那官差立刻向后仰摔出去。
他打了个滚,飞快地爬起来,摸着生疼的下颌怒道:“大胆妖尼!竟敢拒捕!快快把他绑下!”
“慢着!”就在一群差役便要如狼似虎地一拥而上,有人在人丛后沉声喝道。
众差役转身,见尉迟恭铁青着脸走了过来。那官差急忙行礼道:“小人见过尉迟将军。”
尉迟恭冷冷地“哼”了一声,问道:“何故再次为难一名出家人?”
“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把此名尼姑押往大理寺审讯。”官差躬身答道,从怀中掏出公文,双手奉上。
尉迟恭接将过来,一扫而过,脸色更显沉重。我知道公文不假,便说道:“我既答应随你前去,为何还要将我绑起来?你们便是这样对待百姓的吗?”
尉迟恭闻言,便对官差说道:“既然如此,还不赶快前去交差,却在此处多惹事端!”
那官差连忙辩解道:“这妖尼甚是凶悍,小的只是怕她半途逃脱。小的方才便被她打伤了。”说着,用手指着乌青的下巴。
“住口!”尉迟恭森冷的眼神在他脸上扫过,“她若是要反抗,又何用假装屈服?不肖几招,直接把你们送到阎王处报到便是了。废话少说,本将军这就与你们一同前往。”
“这……”官差略显犹豫之色。
尉迟恭冷笑一声,喝道:“有本将军在,你还何担忧之处?”
“小的不敢!”那官差急忙应道,一群人遂团团把我围在中央,虎视眈眈地防我逃跑。
尉迟恭走在我身侧,轻声说道:“小雅,此事非同小可。我已派人通知秦将军,请他帮忙去向皇上问个明白。”
“未必便是皇帝的意思。”我答道,“只是敢明着逆皇上意思的人,必定非等闲之辈,只怕不好对付。”
尉迟恭的脸色稍微一松,说道:“若不是皇上的意思,那边最好不过了,他必定会为你说话。”
我笑了笑,见那官差频频回首,便不再说话。
大理寺,是审讯京师徒刑以上案件之所,可谓掌握着生杀大权。以往我从不曾往这阴森森的地方多看一眼,更别提踏进它的大门了。此刻,大理寺卿孙伏伽正危襟正坐在堂上。
久闻孙伏伽素来秉公办案,不偏不倚,我的心里稍宽,遂低眉合十,说道:“贫尼参见孙大人。”
孰料听得孙伏伽一声拍案,凛声喝道:“公堂之上,为何不下跪?”两旁衙差手中长棍随即纷纷点地,口中低沉地喊着堂威。
我的心一紧,也不知他是铁面的死板,还是官架子大,竟不理会出家人向来只跪佛祖。但眼下形势于我不利,也只好跪下道:“叩见孙大人,不知贫尼犯了何罪?”
孙伏伽这才沉声问话:“无悟,你为何要妄发言论,煽起仇恨,挑起教派间的争端,扰乱社稷?”
我立刻辩解道:“贫尼并未如此。有心之人要借此挑起事端,也非贫尼所能控制。”
“丹药有毒的说法,可是从你口中而出?”从他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感情。
“不假。贫尼曾作过分析,这丹药确实有毒,必致服者于死命。”我并未抬头,只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可又依据?”他又问。
我抬头直视着他:“自然。一者,皇上已以猫狗试之,服下后立刻毙命。二者,贫尼曾对丹药成分本身做过试验,发现药丸中含有的毒素,已超出人体可接受范围之三倍有余。”
“你所用之法,可曾经过推敲?”孙伏伽又紧问一句。
“均乃前人经过无数实践所得。”我点点头,肯定地说道。
孙伏伽点点头,伸出手指着堂下听审的几人说道:“如此甚好。眼下堂前便有数名御医大人,你且把试验之法详细道来,让他们看看是否在理。”
“这……”我的心一沉,略有些失措,“我所用之法,是我家传祖法,诸位大夫恐未曾听说过。”
孙伏伽皱了皱眉,把脸拉得更长:“这些大夫医术精湛、对药性药理更是了如指掌,莫非你懂得比他们还要多?还是你所言根本就是信口雌黄?”
我只觉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只好反问道:“既然如此,难道诸位大夫认为丹药中并没有毒?”
“丹药中确实有毒,那都使者也已因而受罚。只是,你未经考证便乱发言论,以致引发两教冲突,也是大唐律例所不容!”孙伏伽说着,用力地拍案一下,两旁立刻又喊起了堂威,竟让我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好,”我无奈地点了点头,“那么请问诸位大人是否知道,何谓‘化学反应’,何谓‘重金属’,何谓‘比色目测法’?”
众御医面面相觑,缓缓地摇了摇头说:“未曾听说。”
我心想利害攸关,便强耐着性子,试图深入浅出的解释:“有些物质相互之间不相容,一旦混在一起,便会使彼此的性质发生了变化,这便是化学反应。开药方时,同样须注意有些药物不同共用,便是此道理。”
这下,众御医频频点头,曰:“确实如此。”
我略感安慰,继续说道:“重金属,便是此丹药中有毒物质的主要成分,一旦摄入人体,极难排出。摄入量少者,一时看不出有何不妥,只会慢慢的病变,摄入量多者,便立刻一命呜呼。”
一御医闻言皱眉道:“然而你如何知道,丹药中含有此物?”
“大人少安毋躁,贫尼正要细细道来。”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贫尼所用的方法,称作‘比色目测法’。用另一种与毒素不相容的物质,混在一起,观其变化。通过对色泽的判定,便能得知是否含有该毒素。”
众御医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又一人问道:“你所说的方法,却有根据。你是用何种物质进行测定?测定出来的毒素,又叫何名字?”
“双硫腙溶液。毒素并不只一种,水银是其中之一。”我答道。
熟知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摇头,其中一御医说道:“这就不对了。余等曾细观弹药色泽形态,不像添加了水银,而你所说的双硫腙溶液是何物,我等也未曾有听说。这确实要有待推敲。”
“丹药中的水银,并非单质水银,而是化合态水银,其形态已变,而毒性未改。”我略感解释困难,但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
“此水银非彼水银?”一御医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