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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珂珂求痴-第3部分

小说: 珂珂求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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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起长矛,那锐利的矛尖在她的清眸和他的冷瞳间闪动着光影。
  “奶娘说,男人志在四方,尤其你,堂堂的相貌写明了是一只关不住的游龙,迟早是该飞上青天的,又说你爱剑,所以去学剑,我虽然自人贩那里买回了你,却不当老为了自己贪玩的心思,硬要将你给绑在身边。”
  放下长矛,齐珂珂靠近未出声没有表情的无名,玉手轻扬娇笑着点上他脸上的那个“囚”字。
  “所以,我不是想硬将你绑在身边,更不是想囚住你,我四处张罗这些东西,为的是让你心甘情愿陪在我身边。
  “这些都是我背着娘和父王,拜托李骎叔叔在外地帮我买回来的,全是我将零花钱一铢一铢存下来买的呦。你来看看这儿!”
  她拉着他来到屋里一隅,那儿有条长长的木策子供在剑架上,启了策,无名冰漠的瞳光也忍不住要被那剑气给勾出了光芒,那是一把剑,一把上好的古剑。
  剑身满饰着黑色暗花纹,剑格正面和反面分别用蓝宝和绿松石镶嵌成瑰丽的纹饰,剑身以丝线缠缚,剑首向外翻卷作圆箍形,内铸有极为精细的十一道同心圆圈。
  “卖剑的贩子说这把叫『越王剑』,是春秋战国时越国国君勾践的佩剑,剑身上刻了八个字——『越王勾践自作用剑』,”齐珂珂吐吐舌头,笑得孩子气,“好吓人呢!这剑竟有那么大的来头,可我和李叔叔都不是识货的人,也分不清楚真伪,但管他呢,重要的是,它真的是把好剑,是吧?”
  无名睇着眼前笑嘻嘻一脸讨赏样的她突然窒了气息,他看得出,剑是真的,她为他做的努力也是真的,她为他做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为的,是他一句赞美,可他却给不起。
  他心底冰凉,是的,他给不起的。
  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无名返回门边,“如果这些东西就是你这几年的成果,那么,我看完了。”
  “只是看完?难道你没有……”觑着他,她眸底是毫无遮掩的失望,“没有一丝丝的感动或者……”
  她咬咬唇红了脸,“或者,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
  “有话想跟你说?”
  他冷冷回睇她。
  “公主想让属下说什么呢?想让我建议你别再随心所欲,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得的?十年前,你或许买下了我的人,可并不代表,十年后,你同样可以买下我的心!”
  “你为什么叫我公主?咱们不是约好了,不在人前你就别喊我公主的吗?”齐珂珂眸中亮着受伤与困惑,“还有,无名,你为什么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更清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金钱来收买你……”
  少女还想辩清,男人却已旋身离去。
  片刻之后,铿锵大作的砸物声响几乎叫停了男人离去的脚步。
  无名硬冷着眸,不许自己回顾,径自由着那声响不绝。
  马车东边颠了颠,西边倒了倒,齐珂珂调整一下姿势,没太在意的继续着手边瞄准的动作。
  这个样儿着实不太像她,若在以往,她娇贵得很,只要让车銮颠疼了一下,她都会喊停然后跳下车来骂人。
  所以,她向来不爱出门,也讨厌出门。
  可这回不同,父王说了话,要让她们出门寻痴,为大皇兄化劫。
  而娘更怪了,不但从了命,还特意叫了无名回来陪她上路。
  虽说这趟任务是“公主寻痴”,可从一开头的决定方向到生活起居琐事排定,没一件问过她的意思,让她不得不起了个荒谬念头,这趟寻痴的人是无名,而她,不过是个陪行的丫鬟。
  她是不知道其他姐妹们出门究竟带了什么啦,只不过,跟了个贴身侍卫的她,始终自觉窝囊,带了个专司管束她行为的老爹爹同行。
  穷极无聊的她正练习着小妹临行前送她的霹雳弹弓。
  “这一路上,你铁定会无聊的。”
  齐姮姮眸光中有着怜悯,睨了眼站在前方的无名,她刻意放大音量,“你那无名这一路肯定也叫无言的,别说妹子没关照你,”齐姮姮扔给她一个小布包,“穷极无聊时打开,自个儿寻点乐子吧!”
  所以这会儿齐珂珂真摸出了小弹弓,配上黑弹丸,她拉开弓瞄了几回,可马车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会儿颠东,一下子又倒西,让她射了几回全落空,只能咬着弹弓泄着恨气。
  她瞄准的,不是树上麻雀,不是地上蚱蜢,全是坐在前面驾着马车的男人,那个之前让她思念得半死,现在又恨得要命的男子。
  他是怎么了?
  为什么这样对她?
  无名向来冷情,向来无心无绪,这些她都清楚,可她总以为对她他是不同的。
  就像,齐珂珂摸了摸红红的脸,就像她对他也是不同的。
  八岁那年初冬,她和几个姐妹们玩躲迷藏,东躲西藏将身子挤进了花园里的石缝间,谁知一个不慎噗通一声跌进了水塘,天气乍寒,那塘上头结了层薄冰,她的身子撞破了冰层,塘水瞬间吞噬了她,她知道自己死定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么寒冷的时节,冰面迅速阖上,谁会知道水塘里躲了个莽撞的蠢丫头?
  齐珂珂,你本事,躲了个只有阎王找得到的地方!
  可她没多久就让人给捞上来了,浑身结满细细冰屑的她不住地在无名怀里打着颤,她的无名,比阎王还厉害,能这么快来救她,猜得出,他始终躲在暗处守着她。
  他是她的贴身侍卫,是她的守护使者,一直以来,从不曾改变。
  之后是长达半年的缠绵病榻,她身子自小便比人荏弱,一点儿风寒都禁不起,自然更别提这样的刺骨冰寒了。
  病在床上,她昏昏沉沉什么也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每天夜里当服侍她的冰儿睡下后他的出现,进房后,他会摸摸她的额头、探探她的鼻息,然后,松下那紧悬了一天的心。
  她的活存使他安下心,就如同他的出现能给她安心是同样的道理。
  他来探,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更以为病昏了的她不知晓,却不知,他独有的气味儿她全惦在心底,是以到后来每天夜里她都要苦撑到他来过才会肯真的睡去。
  她康复之后,他也不再出现了。
  她常会怀念那生病的日子,因为他肯放下所有顾忌亲近她。
  七年,漫长的等待,却等回了比以前更冷情的无名?
  为什么?
  难道除了无名,这男人也无心无情?
  齐珂珂恼恨地射出的弹丸没打着无名,天公却在此时赶来凑上一脚,官道上云沉天墨,瞬时滂沱大雨哗啦啦洒下。
  午后的暴雨逼停了不少道上奔驰的马车与行人,却对无名起不了效用。
  他连蓑衣都没披,策马溅飞着水花与泥泞继续前进。
  雨来时齐珂珂原是抱着幸灾乐祸心思的,哼,活该,你对我不好,老天罚你!
  可这开心持续不了太久,看那些豆大的雨点儿砸在他身上,竟如同砸在她自己身上一样地会疼。
  “找个地方歇歇吧!”她隔着车帘闷闷出了声,讨厌,自毁誓言,原先她是打定主意,这回他若不先道歉她是不会再理他的。
  她的退让并未得着他的反应,像是微弱的风拂过水面一般,波纹不生。
  “我要歇脚!”
  齐珂珂火了,掀开了帘子大吼,搞错没,到底谁才是发号施令的主子?
  无名连头都没回,右手往后拂去,掌风逼下了她挽高的帘子。
  “不歇,”他终于说话了,“按行程,还不能歇。”
  “行程?什么行程?谁的行程?!”她再度火吼,“出来寻痴的人是我,不是你,为什么我什么都得听你的?”
  他冷冷一哼,“因为你本事不足!”
  “是呀,我是本事不足,连讨人欢心都不会……”
  她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却轻易地穿过风雨揪紧他的心,“所以你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将我送入别的男人怀里。”
  男人无言,风雨依旧。
  下一刻,齐珂珂有了让人猝不及防的动作,她扯开帘子,爬出车外。
  “你喜欢淋雨,成,那么我陪你!”
  马儿一阵痛嘶,被人硬生生勒停。无名转过头,数日来头一回直视向她。
  “进去!”
  冷然无波的声调是不容人违背的气势。
  可齐珂珂不是常人,她抬高了下巴。
  “不要!”
  风雨中两人视线对峙,见他向来无波的眸底燃起了火苗,她难掩快意。
  他先将她推入车内后,再动手去翻一旁她的衣箱。
  “如果你不先把自己弄干,那么,你很快也会把我所有的衣物都弄湿了。”她凉凉地提醒着。
  吐口长气,他随意捉条布巾抹抹头发身子、再从她衣箱中翻出一件狐兜儿。
  “这种天气穿这种衣服?”齐珂珂瞪大眼,该死,这衣服肯定是娘塞进去的,想把她热死吗?
  “你该知道你身子有多弱的。”
  “那是从前,我长大了。”
  他冷哼,“你长大了?我倒看不出,一个已经长大的人是不会这么任性的。”
  “我真的长大了,”她僵硬的语气里难掩嘲意,“只是你故意装作看不见。”
  “你长不长大与我并无关系。”他维持冷漠。
  “是呀!是毫无关系!”她挑衅出声,“那我生不生病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责任,”他面无表情的道出,“此次任务完成,菊妃答应将还我自由。”
  “所以,”她怅然若失,“这就是你没日没夜赶路的原因?”
  他冷冷睇着她,一言不发。
  “无名,你究竟……”风雨中,她鼓足了勇气,“有没有一丝丝的喜欢我?”
  他一派的沉默无语。
  她伸出小手揪紧他的衣袖。
  “又是沉默,你对任何事情都只有沉默,当初我不该帮你取叫无名的,你应该叫无言、叫无心、叫无声无息、叫无情无义、无动于衷、无凭无据、无依无靠……”风雨中他的沉默逼出了她的歇斯底里。
  他伸出双掌握紧她双肩。
  “别闹了,你不要我沉默,成,我给你答案,”觑着她满是伤心的小脸蛋,他冰冷出声。
  “我不喜欢你,一点一滴都没有,你骄纵任性,你蛮不讲理,你自以为是,你自作多情,你的一举一动在在惹人讨厌。好了,我给了你要的答案了,现在,你可以安静吧!”
  他放下她旋身把帘儿一掀,坐回风雨里,在她尚且无法回神之际,吆喝策马的声音已在前方响起。
  风雨中,他们继续前行。
  马车终究还是停止前进,在良久之后。
  齐珂珂浑浑噩噩地被沉默的无名抱下了马车,大雨未歇,地上全是泥泞水渍,她待在他怀中清冷地想着,他讨厌她,却不愿让她弄脏?
  莫怪娘要托他,这男人,尽忠职守得很!
  风雨中那外表残破不堪的屋宇看不清楚模样,无名将齐珂珂抱到屋檐下放下,敲了几次门得不着回音,遂径自拉推开已起了绿锈的门栓,推开门扉。
  张眼一看,她身子颤了颤,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往那方才伤透她心的男子身旁偎过去。
  那屋里横的竖的摆了七、八具棺木,也不知是搁了多久,上头全是蛛网和厚厚的灰尘。
  乱世里,日子不太平,既是烽火又是盗匪,连死都死得不安宁,这屋子之前该是处暂厝棺木的义庄,许是大乱又起,活着的人尚且自顾不暇,是以,也顾不得让死者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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