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商-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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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我……”
他们异口同声讲了一个字,然后又都纷纷停下,继续笑起来。
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清亮一个醇厚,一高一低回荡在屋子里,竟分外合拍。
等他们笑够了,程维哲主动拉起杨中元的手,领他看自己带回来的东西。
“先不忙做饭呢,看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我特地给你寻的。”程维哲掀开篮子的蓝色染布,映入杨中元眼帘的,是两个大海碗,一个里面正蹦着满满的小河虾,另一个则蔫蔫躺着一条鲫鱼。
鱼很肥,杨中元伸手戳了戳鱼肚子,然后抬头问程维哲:“带子的?”
程维哲点头,然后十分期待地看着他:“小元,来做点好吃的吧?”
杨中元瞥他一眼,笑道:“你还说是给我带的东西,怎么反倒是你自己要吃?”
程维哲见他那笑模样甚是让人动心,便伸手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凑他耳边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我们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
“你!”杨中元使劲挣脱一把,竟没从这个“读书人”手下挣脱出去,不由回头念他一句,“你哪来这么大力气。”
他这次话是讲完了,可却发现两个人搂在一起,面对面站得极近。杨中元失神地看着程维哲漆黑的眼眸,觉得呼吸之间满满都是对方的气息。
这一刻,他们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紧密地纠缠在一处,就连呼吸都那么合拍,仿佛天生就应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除了懵懂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动。
后院里,突然传来周泉旭的声音:“小元,客人都走了没?”
两个人仿佛从沉睡中被吵醒,程维哲不由自主松了手劲,杨中元一个轻巧转身,退了好远出去。
程维哲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小元……”
可杨中元却并没有理他,他扭头回应爹爹的喊声:“爹,客人都走了,不过阿哲回来了,我正做饭,待会儿就能吃了。”
说罢,他又扭头吩咐程维哲:“去找个干净盆子把鱼养上,今个晚了些,来不及做,晚上先吃炒河虾行吗?”
他这话说得客客气气的,仿佛刚才两个人之间的小暧昧都不存在一般。程维哲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却露出一个笑容来:“好,你说吃什么,我跟泉叔就吃什么,还有啥吩咐没?”
杨中元从篮子里取过那一碗小河虾,先用井水洗过一遍,然后拿了剪刀一个个剪去须子,处理干净的虾就扔到盛放清水的空碗里,等待待会儿的再一次清洗。
“原本我想做个红烧茄子,可是今个有了虾子,还是另外炒个素菜吧,你去屋里瞧瞧,想要吃啥洗干净给我就是了。”杨中元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面说着。
河虾虽然好吃,但食材的处理却很麻烦,他看了看外面天色,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不一会儿,周泉旭就跟程维哲一起从后院里过来,因为天热,也怕后院沾了烟火气对周泉旭身体不好,所以杨中元一直就是在前面铺子里做饭。
偶尔有晚归家的街坊路过,总会一边抽动着鼻子,一边笑着打趣:“小老板,又吃好的啦。”
每每这个时候,杨中元也会笑着回一句:“可不是嘛,忙一天了,可得弄点好的孝敬我爹。”
所以说,他这东西到底干不干净,街上的邻里是大多心里有数的。一个人到底如何,从他平时生活就能窥见一二,虽然前几天这个间小小的铺子被流言赶走了一半的生意,可街坊四邻却还是上他这里吃面。
对于杨中元来说,这无疑是对他手艺的肯定。
“晚上炒个空心菜吧,你不说要吃片汤?我拿了西红柿和小白菜,还要放什么?”
杨中元手里不停,抽空抬头往他手上瞥了一眼,然后吩咐:“去拿块肉来,只剩一块最小的了,就用那个打汤。”
“得令!”程维哲说罢,转身就要走。
杨中元想了想,又忙叫他:“等下,我记得还有一袋子尖椒,那个不太辣,一并拿过来吧。”
等食材都备齐了,程维哲也主动都处理干净,这才百无聊赖坐在杨中元对面,低头看着他忙碌。
他这次带回来的河虾有些多,满满一大碗,杨中元干活仔细,就算加快了速度,这会儿也只干完一多半。
程维哲双手架在膝上,低头认真看着杨中元的发顶。
这个人小时候还多少在乎一下自己的外在打扮,现在大了,反而越发敷衍。
只看他一头长发都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为了方便干活,他又把束好的长发编成辫子,盘旋着用方巾固定在发顶。
他这个打扮,倒有些像那些书院里的学生。
可他不是学生。
程维哲不由想到年幼时,小小胖胖的杨中元跟在他身后,同他一起去学院读书,偶尔被老师叫起来背文章,他也板着脸奶声奶气认真背诵。
这个打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私下里总是跟他抱怨不喜欢读书,可无论是功课还是大字,却也能认认真真做完。
只有实在不会做的时候,才会耍赖从他这里偷了来抄,却连一丁点改动都不做。
这个人啊,也不知道说他傻气还是精明。
程维哲看他一双手熟练而又麻利地处理着河虾,心里的难受几乎要溢出来。他明明不是干粗活的命,生在锦衣玉食人家,就应当过最舒服的生活。
离开这几天,他东奔西走,为了生意焦急忙碌,吃着别家馆子做的饭食,心里反而越发想念杨中元。
杨中元消失的时候他才十四,当时年少,也没有那许多复杂心思,那些年里,他只偶尔想到杨中元,却也只是想知道他到底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然而,十几年后再见,短短相处几日,相思却不知何时入骨。
程维哲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感情充沛的人,可这几日不得见杨中元,他却时时想念,无论吃着什么,都要念叨一句小元能做得更好。
他看到新鲜的食材就像买来给小元送去,看到好看的衣裳也想买来打扮小元,甚至见到别的食铺里有伙计在忙,他都想自己出钱请那么一个回去,不叫小元太过辛苦。
因为离开,因为这个人不在身边,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程维哲心中苦笑起来。
早先的十几年他把这个人当成最好的朋友。可分隔之后再见,他却觉这人已不能离开他的生活。
他的竹马,他的小元。
这些日子,程维哲心里百转千回,他终于搞懂了自己内心最深的想法,然后慢慢坚定了目标。
他始终觉得,他们生来就认识,便是上苍送与他最好的礼物。
可杨中元身上的防备那样深,那样坚固,程维哲无论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要慢慢褪去杨中元心里那个牢固的外壳。
然后,才能一起面对美好的未来。
原来自己一个人等待这二十四年,最后等来的,还是最初的那一个人。
程维哲低声笑笑,对于杨中元,他从来都很有耐心,也从来都很有信心。
杨中元有些莫名其妙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不知道为啥盯着自己笑得开心,不由打了个寒蝉,低下头继续忙碌。
程维哲咳嗽两声,默默看了杨中元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他:“小元,你不问我为何这么多天才归来吗?”
杨中元抬头看他一眼,他张张嘴,末了却说:“反正你也会与我说,我干嘛要问。”
可心底里,他却想着,爹爹说不要过界,可什么才是过界呢?
这一次,杨中元摇摆不定,他彻底迷茫了起来。
从程维哲回来这里,他其实心里一直是想要询问的,可每每话到嘴边,他却总是想起爹爹那句话,然后又把疑问咽了回去。
程维哲见他神色里有着少有的不解与疑惑,于是笑道:“其实啊,我确实是定新茶去了,可以前合作的茶园却出了问题。”
听到正事,杨中元压下心里的异样,皱起眉头问:“怎么?”
“园主说,有人买了所有茶叶,所以不能卖给我了。”程维哲见杨中元关心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暖,不由软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洛书。与透透明的地雷~
、第040章 清炒河虾
这事听上去就透着一股诡异。
“怎么会;如果每季都有合作;那他们怎么也不能不说一声,就自行断了约定啊。”杨中元听了,十分诧异地问。
程维哲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涩的笑容来:“我后来跑了好几家茶园,因为日子晚了些,所以大部分都没有存货了;最后我只买了很少的荣华和丹绿。索性铺子里存茶不少;但没有新茶到底不是个事。”
丹绿就是丹洛本地的绿茶;味道比白庭重一点,不如白庭清淡宜人,且最适宜洛郡气候;所以是大梁北方几个郡城最普通的一种茶。
大多数寻常百姓人家,都是喝它消渴。
可程维哲开门做生意;要是只有些丹绿就说不过去了。
杨中元想到两家都有糟心事,脸色又暗了几分:“是程家背后使了手段吗?”
程维哲见他为自己的事情着急,心里顿觉温暖,他伸手揉了揉扬中远的头发,道:“兴许是吧,左不过去那些人,他们日日都是那些破事,烦得很。”
其实他心里倒是清楚谁在搞鬼,他那个屁事都不懂的父亲肯定懒得搭理他,而那个高贵纯洁的叔父已经认为他没有任何继承家业的可能,二叔的心思倒是难猜,可他想要的都已经到手,也肯定不会分神来跟他玩这样下作手段。
剩下的,便只有那个亲事不顺利的程维书了。
程维书是有钱有人脉,可他毕竟年轻,虽说同程维哲差了只有两岁,却从来都没见识过市坊这些门门道道。
他能做的,也无非就是派人等着,看程维哲要去哪家,他就跑去哪家把茶叶先一步买走。
程家是做米行生意,可边城小铺子也有些别的营生,柴米油盐酱醋茶,米茶都是开门七件事,所以程家多少也有涉猎。
不过这么大手笔进茶,程家还是第一遭,那些茶园园主见是程家的小当家来定,自然就撇开了程维哲,跟程家做生意与跟程维哲个人做生意,到底是不同的。
如此这番折腾下来,程维哲绕着丹洛跑了将近十天,也不过进了二十斤茶叶回来。
要知道他铺子里一天就能卖出小半斤丹绿,这点进货,也只勉强能维持一个半月。
不过,这个茶叶铺子对于他来讲并没有那么重要。他当时做这一行,其实是懒得改换门庭,这些年做下来,他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对茶之一字,有了更深的了解。
可当他学到更多,懂得更多之后,他又悟出一个新的道理来。
他不能永远困在这个地方。
除去盐铁,其他茶酒米粮大梁都不限制民办,这对于程维哲来讲,不仅仅是个机遇,也是挑战。
丹洛有程家的障碍在前,他如果想在这里生根发芽,根本不可能。
他早就想要离开这里了。
可是,他要想走,却要百般思量。他上有长辈高堂,想要单独从程家把名册户籍提出来,简直难上加难。
可如果他不能让自己的名册从程家出来,彻底摆脱关系,那他奋斗的这一切,都将没有意义。
想到这里,程维哲面色暗了暗,他不知杨中元到底如何从家里出来,也不知他是否真的要回了自己和周泉旭的名册,但他却没问过。
他知道,杨家的一切对于杨中元来讲,留下的从来不是愉快与温暖。
这一点跟他,又何其相似。
杨中元见程维哲脸色不好,心里便如打鼓一样忐忑与焦虑,他习惯了看这个年轻人微笑与爽朗,如今见他这样反常,想必事情十分棘手。
杨中元犹豫良久,还是问他:“阿哲,事情难办吗?要是你铺子里茶不够了,可如何是好?”
程维哲见他满目都是关心,心里便如水沸,上下翻腾,烟雾缭绕。
“大约可撑到九月,明日我去问问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