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奇闻-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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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道士经不住素忘归的注目,一个脚软,抖著双膝跪下,头低低垂下。
奉天观的道袍,素忘机不会忘。
道袍上的紫玉葫芦,素忘机更不会遗忘。
他的东西,他念著的人。
素忘机沈默半晌後,问:“你是谁?”这次,他的目光落到了舒因身上。那目光仿佛穿越了无数时空,这时候再落下,带著云雾的迷茫和疑惑,并不是舒因想象中的质问。
舒因张了张嘴巴,却答不出来。
明城是他爹的哥哥,叫伯伯吗?明城是生他的人,该唤母亲?或者,跟瑶灵谷的“兄弟”们一样,称呼一声“道长”?
素忘归皱眉,踢了舒因一脚,准备问什麽,却听见素忘机的声音“你们且退下”。
一下子,大殿里走得没了人影。
旧道袍和玉件放在了高座的平台上。素忘机站起来,衣服就在他的脚下,素忘机走了几步,始终没有弯腰去捡,但是他背在身後的指尖有些不耐烦地揉搓著。
这不是平日里颐指气使,一人为大,唯我独尊的昆仑首座。
甚至舒因都感觉到了殿内流动的空气变得稀薄,窒息。
“他叫你来的?”素忘归停止踱步,问。
异种奇闻 37。妄念
“是他叫你来的?”
同样一句话,之前素忘归也这般问过舒因,只不过,素忘归是笑著问,嘴边有嘲讽和笃定。眼前的掌门大人,面无表情,淡淡一句话,声音不高,舒因听起来,却像撕裂了空气,漂浮到耳边。
舒因深呼吸。
素忘机就这麽定定看著他。
大殿空空荡荡,只他们一站一跪一人一妖。
舒因点头,道:“是。”
素忘机问:“他在哪里?”声音依旧淡淡,容颜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四个字却擦著舒因的一个“是”吐出来,像一直含在素忘机的舌尖。
舒因想了想,道:“他叫我带你去。”
素忘机像没听见一样,看著舒因。
舒因重复了一句:“他叫我出来带你去。”
素忘机硬生生转过头,留了个侧影:“这麽些年,他可好?”
“不好。”舒因用他自己的理解,道,“我出谷已经好几年,因为记忆被封,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来昆仑。这些年,他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一个道士在一堆魔怪的巢穴,再好也有限。”
“……”素忘机似乎僵住,他沈默片刻後道,“昆仑的玉山道留有神人法印,可以解世间任何污浊封记,你上山入我门来,自然该回想的会想起来。”
“是。”舒因道,“所以我确定是明城道长让我来找他昆仑山的一位故人,素忘机。”
“呵,故人……”素忘机低笑,“是故人。他当年一别,已是数十年未有音信。”
舒因望著素忘机的侧颜,心想,这山上的道士,一个顶一个奇怪。正想著,撞上了素忘机的目光。
素忘机的目光带著追究的锋利,他问:“你是魔,如何为他报讯?”
“我想过人的生活,他助我出谷,这是我答应他的条件。”舒因说,“所以,只要我把你带到瑶灵谷,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与他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舒因的目光虽然果断,但是他的心里可不怎麽平静,真能不相欠不相连吗?有血缘的牵绊啊……
素忘机的心里更是转了好几圈。眼前的少年既然是魔,明城这一世受魔的拖累已然毁了他的人生,只要明城记得当年昆仑山上下的血海滔滔,一笔恶债,断不会再做信魔托魔成魔所好的事。
让少年出谷,让少年引路回。若需自己帮助,这少年必也逃不了。只是这少年看著精明,貌似没有想到这一层。
舒因是没有想到过道长会让自己死。他也从没有想过去害道长。在舒因心里,虽然道长是龙游的所有物,但是他一早就知道这男人是他血亲,现在更是唯一的至亲了。
“瑶灵谷?”素忘机疑问。
舒因道:“道长被困在里面。瑶灵谷在三界之外,没有引路者,谁都不好找入口,我可以带你去。”
素忘机问:“龙游?”
“啊?”舒因点头,“你知道啊?不过,瑶灵谷准确说来本就是魔的地盘,黑暗生物在里面可以功力倍增,其他物种进入,会无法运转功力,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我不知道你要怎麽进去帮道长,不过道长说,你看到他的东西,就会都明白。”
素忘机指尖一弹,解开舒因身上绑缚的绳子,允许他走。
看著舒因缓慢的步伐移动到殿外,关上的门挡开了室外明亮的阳光。素忘机抿著嘴巴在道袍的旁边坐下。
“你想跟我说什麽呢?”素忘机对著道袍说,“人人都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坚信你还活著;如今活著的你叫人给我送信物来了,我却不安,明城你,在想什麽呢?消失了这麽多年,没个联系,忽然找我……我能帮你什麽,你又想要什麽呢?”
素忘机的声音极轻,嘴唇上面碰著下面,自言自语模样。
“明城……你若不是毫无办法了,不会来求我。”素忘机闭了闭眼睛,笑,“早知道就不放你下山了。可惜,後悔无用。我一开始就没有过这个立场。”
玄真子可以管教明城,因为是实打实的师傅;玄鹤可以斥责明城,因为是教习的师叔;明光可以约束明城,因为是奉天观的大师兄;明静和明达可以劝慰明城,因为是师姐师弟……无尤、玄英等可以支使明城,因为是长辈……
他素忘机从一开始就跟奉天观的小道士隔著远远的距离。
没有牵手,没有分手,如何谈放手?没有比朋友站得更近。自己一开始想要的就非是私情,非是大道,而是做昆仑的顶峰人。
如今,真做到了。放眼看去,四海苍茫,身边竟无一人可以托付真心,志比凌云……志比凌云又如何?哈哈哈,到头来,原来自己比自己想得更为软弱,这一丝早该斩断的寄念竟然浮浮沈沈,仍然不甘地缠之不去!
素忘机笑,明城,我对你的念,也许要借你的手来亲自斩断了。
你若有求,我必有应。
你若在世,我必寻往。
你若成魔,我必……亲送尔入黄泉。
无论一开始是为因了何种心境争这掌门之位,甚至有托明城相让,他素忘机才稳坐这山人位置。在其位,谋其事。这麽多年,指点无常,教导弟子,合并扩张,拂威远望,尽灭魑魅魍魉,插手红尘兴亡,做的事多了,好像生来就是为了坐这个位置。
他素忘机没有给自己别的机会,别的路,别的可能性。以前是,现在是,以後是。
所以,心里明明灭灭的不安火焰啊,早该熄灭。
後悔也好,没有退路。
寂寞也好,一己之择。
心痛也好,痴念无妄。
……素忘机心中云涛翻卷,往复几度来回,想得圆融通达了,这才蹲身去捡脚边的道袍。
即使是白日,空旷的大殿里也是阴暗沈穆,光影交错,浮尘幽荡。
素忘机半屈膝,素袍落在地上,他伸出的手他想象的镇定,指尖有几分颤抖,像隔著时间触碰思念……指尖初初接摸到衣服,便犹如一阵电击,生生退开。
如同触到了开关,素忘机面前,蓝色的道袍变虚,色彩浮动间,变幻出数十句字迹,铺陈在空中。是明城托给素忘机的话。
素忘机呆住,他盯著那些飘荡在空中的字迹,像透过字迹去看久违的道友,但是,记忆里道友的模样亦已模糊,只一缕馨香,令他舒展的指尖紧握成拳。
直到出现的字迹有变浅的趋势,素忘机才惊醒,认真地读记。
没有任何寒暄的话语。明城讲的是驱魔之道,他猜测石窟里曾未消失的佛家木鱼内有玄虚,教素忘机如何引出木鱼中的玄天离火,佛陀曾用以自焚的天火,佛陀肉身烧尽後,千万年仍缠绕在佛陀一脉灵息上的火焰。
一物降一物。
如果离火能灭融合了地欲魔的佛陀肉身,达到永尽,那麽现在,佛陀留下的契机,是否可以杀掉有心有身与明城同命甘守的恶魔?
明城需要素忘机的帮忙。
异种奇闻 38。悲歌
“既入我洞,是我传人。与我杀魔!灭魔!”
“万魔之子,黑暗成体。只要是这世间有一日的贪、恶、罪,它便能存一日……”
“……杀之、灭之、绝之。令它有心,有身,有命,甘愿困守……”
……昔日,石窟里佛陀金身留下的话语一日日徘徊在明城耳边。
金屋玉锁,锁不住如临孤城绝地的一颗悲怆的心。
温存耳语,娇柔厮磨,一年年的困守,消磨了意气,却抹不去霜雪加身不动分毫的大是非观。
善,恶,留,杀。
银锋寂寞,秋水长振,火狱深处的寒剑啊,可感受到了主人悲绝无路的哀鸣。
以已身为饵饲,寻同灭之路径。
旧蓝道袍消失,空中浮动的血红字迹亦消失,星星点点零落指尖,然後无迹可寻。只一块孤零零的紫穗玉葫芦配饰真正物归原主。
素忘机不禁想,昔年相别时,明城是不是已经打定再也不回的念头了。
若真如此,为何与自己说“会回来”呢?这般如寄送遗物地让人送了东西来,算是“回来”吗?
罢罢罢,你不回来,我去看你。
素忘机捡了玉葫芦入袖,走出了大殿。他身後,案台上,拂尘正躺在那里。
对素忘机来说,拂尘即使用惯了,但是仍比不上剑的适手。
即使拿著拂尘的时候,使出来的仍是剑招。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精进自己的技艺,变著法子用各种灵药刺激自己的功力增长,为的就是这刻,再与魔狭路相逢时候,至少能为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东西挡个一招半招。
现在,明城的起令已经到达。
他手里蠢蠢欲动想握把嗜血的剑了。
杀魔,灭魔,绝魔。
舒因在昆仑山住了好些日子,掷坤宫的道士们不至於欺负他,每天有茶饭送来,但是冷言冷语,看他就像看关著的一条狗。
并不陌生的感觉,舒因在瑶灵谷的时候,就被其他兄弟当狗一样看待。除了仲平……
离开人间的家才多久?记忆里的妻子却像上辈子认识的人那样遥远了,反而是瑶灵谷里的桩桩件件日渐清晰起来。舒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在仙宫的原因。
其实,若舒因想逃,这些绳索铁链根本困不住他。他们兄弟几个是直接继承龙游的部分力量,不是一般妖妖怪怪可比。但是,舒因不想贸然出走,他是为了承诺而来,他要把素忘机带走,他要等素忘机答案,他必须守著。
素忘机在做什麽呢?他闭关在明城曾经强闯的石窟里面呆著。他想找点有意思的东西。
布好五芒星阵,在各角倒入几样世间最污秽之物,用妖胆魔心逼祀清圣。
果然,空间有了异样。
一个远来的声音问:“你是谁?”
声音苍老混沌,不认真听,根本不会注意。像一阵呼啸的风,穿过阙隙。
“小子,你怎麽又回来了?”声音带著丝不悦。
素忘机凝神听,脑袋里的声音清晰些,可以分辨出细微清脆果断的咬字。
“我?我是谁?”素忘机诱哄,靠近星阵中心蒲团上的木鱼。这件旧物,被明城临走时候放在此处,一直没动过。
据明城说,龙游是在里昆仑跟木鱼出来,龙游出来後,按说木鱼里面已经没有别物。但是明城的捎话中意指佛陀留下的痕迹并没有消失,肉身散尽,缠绕佛陀灵息的一脉火焰仍徘徊不去,此时祭阵的回应,显然应证了明城的猜测。
但是,声音的脾气与明城曾描述的不吻。难道魂魄消失血肉彻毁後,留下的灵息连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