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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月沉吟-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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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可比大胡子轻多了。”

“可不是,一路都没停下来歇息。”

待两个人渐行渐远,我才慢慢睁开眼。只见布满蛛网的室内有些空荡,墙角躺着一个人。背着身,手脚也皆被捆住。将双手挪到腰际,抽出销魂。只一剑,手上的粗绳便断裂开。转了转手腕,绑的可真紧。再一剑,身体完全自由。将那人翻转过来,定睛一看:“琦叔!”急急地帮他松开手脚,猛摇:“琦叔!琦叔!”

他眉头微皱,幽幽转醒:“呃……”低哼一声,眼睛慢慢睁开,甩了甩头,“你是何人!”忽地睁大眼睛。

“琦叔,是我啊,卿卿。”用女声说道。

“小姐?”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半晌又向后挪了挪,一脸戒备。

从怀里掏出玉牌交给他:“琦叔,家里的奸细暴露了,我怕这里也出事,所以赶到前线来追哥哥,结果一来就碰到了杨奉武。”

“真的是小姐?”他仔仔细细地将我打量一番。

“嗯,我易容了。”偏过头,想了下,笑道,“琦叔可说过要把美髯剪下来送我的,可记得?”

“记得,记得。”韩琦激动地热泪盈眶,“是小姐,是小姐。”

“琦叔,我哥哥和九殿下究竟去哪儿了?杨奉武说他们去取阳城了,可是真的?”

他听了听外面,半晌,低声道:“少将军放出话是去取阳城,实际是夺上陵道去了。”

“上陵道?”迷惑地望着他。

“嗯。”琦叔揉了揉手关节,“上陵道是连接南北的关隘,拿下它就能保证以后粮草的供给,是兵家必争之地。”

“那定有重兵把守了,取之不易啊。”摇了摇头。

“因此少将军制定了佯攻之策,守上陵道的王仲文是远近闻名的孝子,而他年近八旬的老母就住在阳城里。少将军让韩硕带人包围阳城,那王仲文定会分兵增援。”

“而后哥哥就趁机拿下守卫空虚的上陵道。”我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妙啊,实在是妙。那,九殿下呢?”

“九殿下如今就在阳城里。”

“什么?!”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自投罗网?”

“昨夜九殿下就乔装去了阳城。”琦叔目露敬意,“殿下说王仲文是一个将才,杀之可惜。而且王将军也是前幽降将,殿下决心说动王家老母,争取将他收入帐下。”

不禁暗赞:好胆识,果非凡人。半晌,微皱眉:“这些军机杨奉武可知道?”

“不知。”琦叔果决地回答,“这等大事只有少将军、九殿下、韩硕和我知道,今日出城时,连士兵都以为是去取阳城。”

“那就好。”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低低说道,“琦叔,这杨奉武暗通雍国明王,打算趁天黑视盲之时偷取繁城。”

“什么?!”琦叔瞪大双眼,气得胡须微颤,“这个兔崽子!怪不得他趁午饭时将我迷倒,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去宰了他!”说着,他便要撞门。

耳廓微动,远远的似有脚步声传来。一把拉住他,低语道:“有人来了,见机行动。”

“嗯。”琦叔点了点头,依言坐下,将断绳绕在腿上,两手背后。我靠墙,蜷缩在角落里,闭上双眼。

门锁打开,听脚步门外两人,进来一人。

“哟,这么快就醒了。”杨奉武得意的声音传来。

“兔崽子,你究竟想干什么!”琦叔很是气愤。

杨奉武轻蔑地一笑:“干什么,你不需要知道,快把兵符交出来!”

“呸!”

杨奉武深深地吸了口气:“要不是找不到兵符,老子早就把你宰了,聪明的快点拿出来,老子给你个好死!”

一只眼半睁半闭,看了看背对我而立的杨奉武,再瞥了瞥站在门外的两个士兵,有把握了。

杨奉武将刀架在琦叔的颈上:“老子可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向琦叔递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地转眸。突然,撑地而起,从腰间抽出销魂掷向门外。只听两声闷叫,人影倒地。杨奉武猛地回头,琦叔趁机夺下长刀,形势陡转。

将销魂捡起,一转手腕:“嘤~”剑鸣,微微一笑:“杨参领,多谢你带我来见韩都尉。”

“你!”杨奉武气得鼻头不住轻抖。

“姓杨的,我问你!”琦叔将刀刃贴紧杨奉武的肌肤,有一丝鲜血渗下,“将军待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勾结明王叛国叛君?”

“哼。”杨奉武仰起头,“要杀就杀,废话什么!”

“你!”琦叔两眉倒竖,就要下刀。

“慢!”出声制止,眯起眼,勾起嘴角,“琦叔,此人可是朝廷命官,因由刑狱寺来细细问罪。”把他和雀儿交给洛大人,一定要把七殿下连根拔起。

“是。”琦叔放下刀,弯腰捡起一截断绳。不待琦叔绑缚,我横起销魂,剑光四起。

“啊!”杨奉武瘫倒在地,不住抽搐,“你!你!你不是人!”

笑笑俯视:“只是将你四肢经脉挑断了而已,和你不同。我,不相信绳子。”剑指面门,敛容轻道,“你们要的不是繁城,而是将军的命,可对?”

地上的人停止蠕动,瞠目结舌地望着我,面容似有一丝绝望。

“哼!”撩袍而出,“都尉,将门锁紧了!去捉剩下的老鼠!”

“是!”

第二十一个,冷冷地看着地上尸体。秋风吹来,尽是血腥。“全了?”背手低问。

“是。”琦叔抱拳点头,“杨奉武的亲兵都被杀干净了,其他的都是老夫的人。”

“嗯。”

“小姐。”他低低开口,“要不要派人请将军回来,城里只有一万兵力,怕是守不住啊。”

回首轻笑,转眸看向城楼下:“不用,琦叔今夜我们就以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姐的意思是?”

厉眼看向远方:“明王不是想偷取繁城,然后等哥哥回来,再关门围攻嘛。”陈绍你还是那么阴毒,“我们就开门放他进来!”

“小姐,这太冒险了!”琦叔一脸急色。

“我还没说完呢。”细细解释道,“明王千里奔袭而来,若不拿下繁城,那便没了落脚点。如果我们只是一味坚守等候大军前来支援,那明王定会狗急跳墙,尽全力攻城。西雍士兵向来以骠勇著称,而且兵力悬殊太大,恐怕不待哥哥赶回,繁城就会被破。”

“嗯。”他点了点头。

“不若来一招瓮中捉鳖。”我走到角楼里,指了指拉动千斤顶的机械,“今夜我们依照暗号,将灯笼挂起,而后打开城门放明王的先遣部队进来。而后放下千斤顶,将大部队割断在外。”

“大部队在外,那不是还要攻城?”琦叔不解地望着我。

“嗯,所以事先要在城外埋下伏兵。”推开角楼门窗,指向城外的那出白桦林,“在那里事先布下五千兵,让他们带着军鼓号角。待看到城门放下,就使劲地给我吹,给我喊,务必造成大军来袭的假象。而后请琦叔选出一人假扮我哥哥站在城楼上大吼几句,竖起旌旗,用以疑兵。”既然对方想趁月黑风高、目视不明来混水摸鱼,那我就将计就计、让他们自食苦果。

“好计!”琦叔抚掌大笑,“如此一来明王定会以为将军还在城内,是自己中了反间计。”

“嗯。”点了点头,“记住穷寇要追,明王仓皇逃走若不追击,他定会疑惑。一直要将他逐到酹河边,方才可以停歇。”抬首望向渐西的秋阳,低低开口,“时间不多了,请琦叔务必在天黑之前将一切安排妥当。”

“是!”琦叔敛容大吼,“属下遵命!”

冷月斜睨,星汉悄流。远处山野早已灰黯,寒鸦飞入白桦林,低哑的呻吟让人想起了鬼魅的呓语。

女墙上挂着三盏灯笼,惨惨地透出白光,四野寂静。

“都尉!”一名士兵指着不远处晃动的黄点低叫。

“拉城门!”琦叔大声命令道。

“嘎,嘎,嘎……”伴着刺耳的铁链声,厚重的千斤顶缓缓开启,嗯地一声城门打开。

“哒、哒、哒、哒……”“啪、啪、啪……”马蹄声、脚步声由远及近。转眼间,兵临城下。

“琦叔目测一下,大概有多少人?”开口低问。

琦叔虚目望去,倒吸一口凉气:“至少五万人。”

五万对一万,压倒性的优势。屏住呼吸,静等对方行动。雍军没有急急入城,而是按兵不动。黑压压的人马之中隐着一辆华车,想必那就是陈绍的坐驾吧。只见一人一骑走到马车边,过了许久,一个有些尖锐的男声响起:“左蛏队听令!随我入城!”语音似曾相识。

待那队人马靠近了,在残月冷照下,这才看清为首那人:“白子奇。”磨牙吮血,扬起杀意,“琦叔,等城门关下了,你派人将他们逐到内城的北霆门外。”

“北霆门?”琦叔诧异地看向我,“那不是!”

“嗯。”举首望弦月,清辉沁骨寒,“腌制脯醢以奠之。”

“是!”琦叔果决地应声。

悄悄地走下城楼,足下轻点一路向北飞去。

左旋柳林依旧虬枝横立,惨淡的月色映出十里荒凉。这里是内外城间的坟地,这里是爹娘魂归的地方。闭上眼,不忍睹,依照久远的记忆,颤抖地走入林地。像是一步一步走进灵魂中最脆弱的角落,“沙、沙。”凄凄的踏叶声,恍若心碎的声音。

掌心渗出冷汗,身体微颤。近了,近了。慢慢睁开眼睛,只见两株并枝而生的柳树下立着两座紧紧相依的坟茔。起伏的坟包前立着两块白而光滑的石碑,碑下放着几盘果蔬和牲礼,净瓶里插着数枝桂花,那是爹爹最爱的花卉。将脸上的假面取下收入怀中,一步一步走近,身体倏地滑落,指尖轻抚墓碑上的文字,声音微颤:“爹、娘,卿卿来了。”重重地叩首,“女儿不孝,今日才来看你们,请二老恕罪。”再叩,“十年未为爹娘添白烛、奉祭礼,是女儿之过。”三叩,“让二老沉骨异国、饱受风霜,是女儿之错。”缓缓地抬起头,猛地抱住两块石碑,“生养之恩永不忘,今日请二老饮一壶月光,但看女儿杀破狼。”

无叹,无泪,一脸无情。慢慢站起,从腰间抽出销魂,转身离去。风吹过,桂花清如水沉香,月色凉如秋寒霜。

站在官道上,静候脯醢。

“哒哒哒……”跑步声慌乱,马蹄声仓皇。冷眼看去,为首那人一脸惨白,全不似乾州那次的嚣张。

“来者何人?”白子奇举鞭尖叫。

“地狱鬼差。”语落身起,剑指豺狼。

“护驾!护驾!”颤不成声。

蔑然一笑,以气贯剑,销魂声动,音音绕耳。一剑飞过,头颅飞起,横身一扫,将白子奇踢落马下。“来人!来人!”他连滚带爬地向身后跑去。

轻轻落在马前,转腕飞血,剑身银亮。带着微笑,走入包围。忽地瞪大双眼,真气四射,剑走八方,光若游龙。血肉横飞,惨叫四起,无心无念,但有剑。

天教分付与疏狂,气吞残虏战穹苍。

杀!杀!杀!

“杀!”密林里吼声和擂鼓声震天动地。

“主子,我们中计了!”随驾急急大叫。

明王匆匆跳下马车,踩着小侍的手掌跃上马匹,冷冷地看了看旗帜招展、将帅遥立的城楼:“传我帅令,大军撤离!”

“那白军师?”尉官急急问道。

明王不甘心地虚起双眼:“白军师为国捐躯,本王定厚葬之。”一抽马鞭,掉头飞奔,“驾!驾!”

“撤!撤!”校官粗吼,架起的云梯被推倒,雍兵分成三路急急退离。

“杀!”

行至白桦林只听喊声撼地,锣鼓齐鸣。一队骑兵从东南角杀出,黑暗之中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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