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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月沉吟-第50部分

小说: 月沉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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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引章不忍地看了看他,又征求地看了看我。

微微点头示意,引章快步跟了去:“劳烦老伯引路了。”

“呵呵,好好,好好。”宋伯笑得欢快,将门紧紧地合上。

屋外风越来越大,呼呼地拍着门板,天色越发的昏暗。抬起头,目光上移,直到看到那双深深的黑眸,心跳停了一下。鼓足勇气,轻轻说道:“修远,其实…”他凤眸微虚,等待着我的下文。握紧拳头,心下一横:“其实你不必为了那件事而求亲。”直直地看着他,一脸坦然:“你我之间甚是清白,你不必遵从所谓的礼教而踏入这个泥潭。你应是清风一许,遨游天地。”

两两对视,我肯定,他坚持。许久,清冷的声音传来:“那你呢。”

三个字直直敲入我的心肺,我呢?是啊,我呢?眼角微酸,低下头,将泪水藏在暗影里。地上染上了一滴、两滴水渍,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自从我五岁那年起,我就泥足深陷、身不由己了。好不容易找回了哥哥,我就一定要陪他走下去。正因为知道有多险恶,有多艰辛。”憋住鼻腔里的酸气,努力扯出一记微笑,“所以,我才希望修远你能远离。”

啪地一声,窗户被风推开。一阵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这眼角的泪,缓缓滑落。站到窗边,闭上眼,感受着狂风的洗礼,喉头哽咽:“我…我哥哥原名是月箫,月下箫声动。”相信他,所以说出口,“我爹爹是韩柏青,前幽的振国将军。”偏过身,含泪看向修远,他的眼中流过一丝诧异,“十年前的乾州,我亲眼…”嘴唇颤抖,“亲眼看到娘亲不堪被辱求爹爹射死她,而后爹爹被逼上菰蒲崖,抱着娘的尸身坠入谷底。和哥哥狼狈地逃回繁都,结果被奸人所害,哥哥被推上法场,而我和家仆则在流放途中遭遇伏击。”

天边,亮色渐隐,黑云翻墨,吞噬着最后一丝清明。

手指紧扣窗棱,哑哑开口:“要不是碰到师傅,我怕是早已命赴黄泉。师傅让我在山里待十年静心,我待了,也静了。可入骨的恨意怎么也抹不去,梦里的血腥是如何也洗不尽。第一次杀人,我没有一丝半点的恐惧,反而是兴奋。”看了看两手,笑得惨然,“也许是心冷了,血凉了。”感觉到身后渐近的身躯,我甩了甩头,看向窗外,乌云仿若出笼的猛虎,在天际狂奔,“直到我看到哥哥还活着,才发现原来心没有死,血依旧热。这次就算是堕入修罗道,就算是与天斗!与地斗!我也决不退让。”瞪大眼睛看着迎风翱翔的雨燕,半晌,偏过头,笑笑地看着身后的他,“所以,修远啊,不要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放弃了纯净的蓝天,和我一起堕入地狱。”

轰隆,一声惊雷。轰隆隆,这声音仿若要冲出浓云的束缚,直扑大地而来。

修远深沉的眸子如天边的黑云,墨色翻滚。静默,让人害怕的静默。忽然,风如拔山怒,卷着水沫从我身后呼啸而来。骤雨突至,打在身上,是沁骨的冷意。

眼角微涩,垂目而视:清然如你,不该踏入泥潭。所以,飞去吧。

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后的风雨被完全遮住。这双手精瘦有力,隐着几分坚定。耳边的心跳沉稳有节,有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我陪你。”头顶响起低沉的声音,像是一根羽毛搔动我的心底,眼角流溢出泪滴。风动,头簪发出清脆的凤鸣。垂着两手,咬着嘴唇,像是遭遇狂风暴雨的小船找到了港湾一般,感到好安心。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

轰隆,雷声响彻在天地之间。

韩月杀走入吏部东边的耳房,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宽大的椅子里,虚着双目,笑笑地看着天边的那朵黑云。

“三殿下。”韩月杀微微颔首,“不知殿下叫竹肃来,有何事?”

凌淮然指了指对面的圆凳:“韩将军,请坐。”他的举止中暗含着一种张力,好似静候猎物的野兽,危险的可以。的94

一室寂静,只听得室外轰鸣的雷声。凌淮然鹞鹰般的双目直直向对面扎去,韩月杀挺直胸膛不闪不避。

“韩将军,本殿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凌淮然幽幽开口,“本殿想与将军结亲。”

三殿下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自信,“韩将军也知道,昨日定侯的求亲已经让父王生疑,不然他朝会上也不会一再询问你军中的情况。若你还舍不得韩小姐,将她锁在闺阁里,只会让父王觉得你是在等着那一年之期。”他手指轮番敲打着椅把,“韩将军也知道本殿对军队将士向来亲厚,本殿的母家手握着五万西北军。本殿府上又恰巧缺一个正妃,竹肃啊。”他倾过身,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强强联手可是本殿的最爱。”

对视了半晌,他又滑进长椅,这次声调轻柔无比:“若是竹肃想着老七,那本殿可要劝你三思而后行。容克洵那个老狐狸虽然说不介意女儿和他人分享正妃的地位,不过这朝中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会知道,若是听信了他的话,那可真是与虎谋皮。就怕他利用完后,将你、将你们韩家一锅烹了去。”

凌淮然嘴角飞扬,沉沉说道:“韩将军,你看呢?”

噼啦,空中划过一道闪电,韩月杀左颊上的伤疤被寒光映得有几分狰狞。他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月杀承蒙殿下看得起,也替妹妹谢过殿下的垂青。月杀只有一个妹妹,心疼她原是无可厚非。月杀虽身在行伍、寄身庙堂,但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得失而武断地决定妹妹的一生。恕月杀直言,我这个妹妹生性自由洒脱,实在不适合长在高墙里。”他抬起头,双目中流溢着不屈和坚定,“所以这件事,月杀不能答应,还望殿下恕罪。”

凌淮然嘴角慢慢下沉,目光越来越冷。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很好,本殿明白了。”

韩月杀恭敬地行了个礼,果决地转身,消失在风雨里。

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青王凌准站在桌案前,拿着一只狼毫,手腕轻抖,一只猛虎跃然纸上。

得显将门口的宫女内侍摒开,抱着拂尘走到座下:“王上。”

“嗯。”凌准停下毛笔,低低问道,“怎么样?”

“朝会后韩将军往吏部去了。”

“哦?”他挑了挑眉毛,“哼,是淮然啊。”他直起身子,望着殿外斜飞的疾雨,低声道,“孤故意在朝堂上刁难韩月杀,就是想看看这几个儿子的耐性。老三还是躁了点,太沉不住气了。”

嗒,笔尖渗下一滴墨,凌准低头看去,只见那滴黑渍正好滴在虎睛上。他了然一笑:“猛虎虽然气盛,但是若蒙住了眼睛,也是困兽一只而已。”他放下狼毫,凝思片刻,微微一笑:“摆架墨香殿,今日孤就去成妃那里待上一天。”而后,又加了一句,“务必要让王后和华妃都知道这个消息。”

“是。”

无风不起浪,无雨不成秋。

气动天地色,惊涛向何流?

 第三卷 青空万仞 第7章 一番雨过一番凉

第三卷青空万仞第7章一番雨过一番凉

七月十九,骤雨初霁。墨香殿里烟雾缥缈,弄墨斜倚在香木金丝榻上,眉黛青青,绿云高绾,一双秋水眸似含着雨恨云愁。

王上,究竟想怎样呢?一连三天都歇在墨香殿里。

“娘娘。”思雁从帘后闪出,低唤一声。

弄墨半坐起,偏向一边的发浪如凤盘鸦耸。“怎么说?”她急急出声。

思雁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上前耳语道:“主子说香饵之下,必有死鱼,王上这是在撒网呢。”

“撒网?”弄墨低喃道。

“主子还说这网撒的早了些,有蹊跷。要娘娘注意王上的起居,是否有异相。”

“异…相?”弄墨低下头细细思量,眉头轻拢似蹙非蹙,半晌她抬起头,低语道,“夜里王上咳嗽的厉害,可能是着了风寒。”她抿了抿嘴,“但又不准我叫太医,只是叫了得显进来伺候。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异相。”

思雁听得仔细,不住点头。弄墨停了会儿,开口道:“那位还有何吩咐?”

“主子说:微恙是福,病里见人心。”

弄墨眉头忽地舒展,拿下头上的四蝶金步摇,柔顺的头发披散在身上,像一股黑色的瀑布。她懒懒地伸出手:“思雁,请胡太医来看诊。”

行似弱风静似柳,卧看瑞脑销金兽。

寒雁一字断云里,老容白发叹悲秋。

“唉。”青王低低的叹息被淹没在凄凉的雁鸣之中。

得显低下头,一名小内侍低低耳语几句,随后恭敬地退后。

得显看了看倘佯在败花之中的青王,叹了口气,半晌方才开口:“王上。”

“嗯?”凌准拾起漂浮在积水之上的一朵玉簪,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墨香殿传了太医,成妃娘娘抱恙。”

凌准灰白的头丝在风中飞舞,他慢慢合起手掌,轻笑道:“相似红颜别样心,暖儿啊,你若有她的三分精明,又岂会过早凋零?”拳头越握越紧,似在发泄心中的悲痛,“亦或是。”他摊开手掌,被碾得粉碎的玉簪,慢慢飘落在微凉的空气中,“你厌倦了秋,才狠心离去?”

凄风苦雨几时休,

玉簪不胜凉秋。

无语泪先流。

目尽之处,

是芳丘。

沁骨,

愁。

得显垂下的脸庞上满是惆怅:自从那位娘娘去后,这青宫最美的宫殿已经十三年没有主人了,而王上鬓间的白发也越来越密。

“得显。”青王的声音重新恢复平稳,语调略低。

得显明了地贴近,静候王上的吩咐。

“将饮花露拿给成妃,就说孤让她安心养病。”字字句句,浸透着凉意。

得显愣了一下,心中咯噔:“饮花露”是历代青王手中的秘药之一,不同于“醉花荫”的阴毒,喝下去也只是产生风寒入骨的病兆而已。

“毕竟,病要病得彻底。”青王背手望天,嘴角微扬,“得显啊,孤夜里咳得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

“是……”语带不忍。

“那,除了你,还有多少人听到?”青王目流杀意。

“回王上的话,值夜的宫女内侍大概都听到了。”得显低下头:这些人留不得了。

凌准虚起龙睛:“你说孤是得的是什么病?”

得显低下头,思忖了一会,恍然大悟道:“风寒,是在墨香殿染的风寒。”

青王嘴角划过一个满意的弧度,忽地眉头微皱,胸口剧烈起伏。他拿过得显递来的帕子,掩住嘴角闷哼两声。随后将帕子递回去,低低命令道:“烧掉。”

得显接过,将黄色的丝帕打开一个缝,惊的脸色苍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他看了看青王略显凄凉的背影,偷偷地叹了口气:待到明年春暖花开之际,不知道哪位能成为那只头雁呢。

赐以花露饮,借以掩重疾。

遥看云中雁,莫测帝王心。

嗷嗷雁鸣,划过长空,穿越白萼殿直直地向墨香殿掠去。

殿外伺候的内侍低着头,瞥了一眼从身前经过的华服,暗自迷惑:那位主子刚走,这位又来了。以前娘娘病的时候,可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啊。内侍啧了啧嘴,摇了摇头:管那么多做什么,当好差就可以了。

弄墨云鬓散乱,略带病色,强撑着手从床上坐起:“华妃姐姐,您怎么来了。”

“妹妹何需多礼。”华妃柳眉微皱,疾步走来,无比轻柔地按住弄墨,“几天没见,怎么就病了?”

弄墨蹙眉含笑,娇弱不胜风:“这些天又是风又是雨的,大概是凉着了。”

“是啊。”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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