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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我的大老爷-第6部分

小说: 我的大老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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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您啊您的直喊,我二十有八,你刚满双十,咱俩怎么都算同辈,你别想把我喊老。”
  顾禾良听得两耳都烫了,心想他怎晓得她的年纪?后又想,他都请媒人上门了,肯定探得她不少事。
  她一时间抿唇不语,挡在面前的游大爷竟沉不住气,俊脸微微扭曲。
  “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我就知道!你以为我是富家公子哥儿,含金汤匙出生,没吃过苦、没体会过人情冷暖兼之手无缚鸡之力,对不对?我告诉你,本大爷也练过几年武,基本功打得扎实,码头和仓库的粗重活儿我一样做过,虽非武艺绝顶的练家子,却也耐操得很。”
  “秀爷,我——”
  “你不信?你真不信?!好,不用辩驳了,我证明给你看!”
  我没有不信啊!顾禾良都还不及说出,就见他突然手握成拳,“啪啪啪”连发三记冲拳打在巷内一棵老槐树的树干上。
  “啊!”她愕然张口,见粗粗树干裂出三道痕。
  “如何?我只出七分力,若出全力,树肯定拦腰断裂。”
  她瞧着他,见他眉目流露喜色,下颚翘翘的,挺得意的,杏目却直盯她不放,仿佛满心期待着她能说些什么。
  心一软,无端端发软,她诚挚道:“我没有不信……秀爷本来就很强。”
  她垂下颈避开男人吃人般的注视,轻声又喃:“光是小小的‘春粟米铺’就够我爹和我忙了,‘太川行’掌的是南北货和东西物,杂而不乱,繁中有序,我爹曾夸过你,说是守成已然不易,‘太川行’传到你手里后,生意拓往海外,光数码头区的仓库和货船都数到头晕,秀爷不只守成,还开疆辟土,很本事、很了不起,我怎可能瞧轻你?”
  周遭突然陷入静默,她疑惑地抬起头,呼息陡地梗窒。
  他的表情……好诡异,像是饿极了,然后眼前出现一道香喷喷、热腾腾的美味佳肴,涎得他目瞪口呆,不能自己。
  “秀爷?”
  “你看起来真好吃……”桃红薄唇下意识低喃。
  “什么?”顾禾良没听清楚。
  “啊!呃……”他猛地回过神,两眼仍旧一瞬也不瞬,美唇咧出笑。“原来岳父大人夸过我。”
  “岳父大人”四字很自然地从他口中唤出,好似大局已定,她肯定嫁他。
  顾禾良很难不脸红。
  该对他生气才是,听他占这口头上的便宜,好人家的姑娘都该一巴掌呼过去,但,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语气高扬,面露欢愉,她想冲着他发恼竟发不起来。
  她轻咬唇瓣,不知说什么才好,蓦然间,他低叫一声,双袖大张,将她娇小身子密密搂进怀里。
  随即,她听到“啪!”、“哒!”几声,似有东西接连掉落。
  他的下颚搁在她头顶心,一只锦袖覆盖住她的小脑袋瓜,另一只袖子则横过她腰后,感觉他的臂膀精瘦而有力,不管方才落下什么东西,全被他挡开了。
  护着她头颅的手缓缓下移,改而贴着她的背。
  她悄悄扬睫,觑见男人的头发、面庞和双肩皆带雪,他在笑,翘睫沾有细雪,唇瓣犹若桃花。
  “这棵树挨了我的拳头,心有不甘,寻仇来了。”
  顾禾良往上头一瞄,发现槐树枝桠间的积雪掉落好几坨,砸了他满头满身。
  她眸线再度回到他脸上,那种心脏剧跳、呼息不顺、脑子充血晕眩的症状来得既快又猛。
  他不笑,美色已然无边,他笑得淘气清朗,力道更重,后劲更强,她神魂不宁,要力持镇定实在越来越难。
  “谢谢……”她忍住想替他拍掉满面霜雪的冲动。
  “小事一桩。”双臂依旧环着她,不知有意抑或无意,他眉弯弯、眼弯弯,仿佛感觉不到怀里的女子正轻推他胸膛。
  “秀爷可以放开我了。”推不动他,顾禾良只好挑明。
  他高大修长,她娇小玲珑。
  臂弯里的女子身躯无比柔软,丰盈的胸房压着他,闻起来还香香的、甜甜的,游岩秀口中唾液泛滥,一直想去寻找那美好味道,俊脸不禁凑过去,越凑越近,拼命嗅着,鼻尖都快蹭上她的粉颊。
  顾禾良连忙偏开脸,略慌低唤:“秀爷——”
  他的行径实在不可取,跟调戏良家闺女的色胚没两样,游岩秀心里也明白,偏偏两手不听使唤,整个人很馋、很馋,几天几夜没吃饭似的,馋得真想用力去嗅、伸舌去舔,可以的话,最好能让他啃个够……
  他动作有些僵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松开两臂。
  感觉搂抱的力道放松,顾禾良立即要退开。
  怕她会转身逃走,他大手精准地扣住她右腕,拉着不放。
  “不要走。”他还有话想跟她说,虽然此时此刻他不确定究竟欲说什么,只觉得能跟她处在一块儿,多一刻是一刻。
  “我没有要走……”垂颈轻语,顾禾良一样有话要说,本想要他先放手,却瞄到他指关节竟有几处破皮,还渗出血珠。
  “你受伤了!”她神情一凝,反而主动捧起他的手,见那些都是新伤,是他方才发那三记又重又猛的直拳所造成的。“都流血了,你怎么不说?”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
  他谁啊?他可是“太川行”的秀爷,江北永宁最威的冷面王,就算痛到想哭也不能随随便便显露出来!不过……他真喜欢被她小手捧着、抚着的感觉,喜欢她细眉有些小担忧地轻拧着,喜欢她一脸认真地打量他的芝麻绿豆伤,喜欢她仿佛既苦恼、又心疼的语气……
  他胸中掀起的波澜忽成漩涡,那力道钻进底层,触动某种无法言喻的感情,他心脏鼓动,每一下都撞击到胸肋似地剧烈鼓动。
  他不发一语地盯着她,见她取出一条素白帕子,先是小心翼翼地拭去他指节间的血珠,然后折成长条状包住他的掌,再细心打好一个不松不紧的小结。
  “等会儿得到医馆上药,让大夫仔细瞧瞧,希望只是皮肉伤啊……”顾禾良叹道。
  没听到回应,她抬起螓首,两两相望,她跌进男人深邃目湖中。
  “……秀爷为什么这么做?”
  他瞳仁微湛,像是有些明知故问地道:“我做了什么?”
  她咬咬软唇。“为什么请人上‘春粟米铺’……提亲?”
  “为什么不能去提亲?”
  她放开他的掌,改而两手交握,深吸口气道:“为什么是我?光是城里的姑娘就有这么多,有八大媒婆出马,秀爷还愁找不到好对象吗?”无法移开眸光,尽管可怕的热气已烘得她快要冒烟,她仍直定定凝注着。“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
  隐约察觉,他像是拿商场上的那一套对付她,不正面回答问题,迂回曲折,以问制问。顾禾良不说话了,心悬着,干脆沉静以待。
  游岩秀很想赏自己一记重拳。
  他不是故意闪避她的问话,而是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真说不出口,那样的决定匆促却是再正确不过,直觉便是如此,就……就是想上她家提亲嘛,哪来那么多理由?
  但她看起来似乎有点落寞,因为他的闪避吗?
  “我……那个……因为……”吞吞口水,清清喉咙重试。“你闻起来很香。”
  “啊?”顾禾良微微瞠眸。
  他脸红了,目光不自在地飘开。
  然后,那不自在的目光又慢吞吞拉回来,凝注着她,慢吞吞道:“还有就是……我不想娶其他姑娘。”一顿。“就是不想。”
  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又仿佛从天落下一颗大石头,重重落进心湖,顾禾良清楚听见那声巨响,“砰轰”一声,水花激起千丈高,震得她神动魂摇。
  紧张交握的小手碰触到腕间的开心铜钱,她下意识抚着八枚中的一枚,刹那间,她想起两次铜钱莫名脱落的事,都与他有所牵连。
  开心铜钱是娘亲留给她的祝福,冥冥中,会是娘的意念将他带到她身边吗?
  她不知道,什么也无法断定,只是眼眶温热,心绪高涨。
  我不想娶其他姑娘……
  就是不想……
  然后,她迷惑了,迷在他的神态和话语中。
  “你会允这门亲吗?”
  听到男人微绷的问话,她唇略掀,却答不出。
  “你非嫁不可!你不嫁……qunliao我跟你没完!”
  嘟着俊脸,他的孩子气又闹起来了,可说他闹脾气,眉目间竟是再认真不过。
  她方寸柔软,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粉颈于是一迳轻垂。
  男人以为她不愿意,颀长身躯急急贴靠过来,不容她闪避地再次搂她入怀,抱得紧紧的,事实上是抱得太紧了些,困得她动弹不得。
  他恶声恶气地耍赖道:“你说嫁,我才放开,你不答应,我就一直抱着,咱俩就这样干耗,我跟你耗到底!”
  “秀爷,我不能——”
  不、能?!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只听到“不能”二字,游岩秀就激动嚷嚷,根本不让人把话说完。
  顾禾良张口难言。
  婚姻大事岂容儿戏?要她马上决定,实在为难,总得给她一段时候仔细想想,还有爹爹的意思如何,她不能不顾。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他大爷一口气有够长,喊了十几二十句还能持续,想要插他话都难。
  蓦然间,他自个儿竟住口了,察觉到有人靠近。
  “秀爷?”发生什么事吗?
  “等会儿再找你算账。”
  他在她耳边吐落一句,顾禾良脸蛋发烫,感觉他双唇好像乘机刷过她腮畔,亲了一记,未及确认,已见他俊脸陡沉,翻脸比翻书还快,跟着转身背对她。
  “还不滚出来?今天你大爷发善心,让你放大假,你没去逍遥快活,还跟来干什么?”游岩秀冷声道。
  不远处的转角,忠心护卫小范边搔着后脑勺,边慢吞吞地晃出来。
  “爷……”
  “有屁快放,别误我大事!”好看的杏眼眯得像鹰眼。
  小范两手一摊,在主子的利瞪下无奈嚷道:“不关我的事啊,是老太爷催我来的!”
  “催你来干么?找我回去?”皱眉。
  小范好用力地摇头,一指指向半藏在他身后的人儿。“不是秀爷,是她啦!老太爷有请‘春粟米铺’的禾良姑娘过府喝茶,说有要紧事商量。”
  找她?
  游老太爷找她喝茶?!
  顾禾良怔了怔,还没启唇言语,小范已硬着头皮,委委婉婉再道——
  “姑娘,您还是乖乖去一趟吧,要不我得奉命扛您去了。我要动手,秀爷肯定跟我没完;您要不去,老太爷会跟我没完。再有,老太爷还放了话,他说今儿个要没见着您,他也要跟‘春粟米铺’没完……唉唉,我说,这没完没了的何时是个头?您就认了吧!”
  第4章
  凤冠初初戴上时,并没有想像中沉。
  然而,顶了一整天,顾禾良就真觉得脖子颇酸。
  幸得是在隆冬时节出嫁,套在凤冠内的软棉垫恰好用来保暖,而层层叠叠的红衣、喜裙、绣缎和霞披穿起来也可御寒,若是溽暑时候出阁,穿戴这一身,她肯定先热晕在花轿里。
  所以这时候成亲,再明智不过——她心底又一次告诉自己。
  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她后来回想再三,脑中尚有些抓不到边际,像是和游家老太爷喝过那一次茶后,许多事就这么定下,容不得她反悔,由不得她退缩,而奇异的是,她原本浮动的心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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