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明-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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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无数旌旗同时舞动。
“哗啦!”一声,上万士兵同时站起身来。身上的板甲犹如一条奔涌地大河倒卷天际,泛起银亮的光辉。森林一样的长枪指向天空,组一片粼粼的波光。
没有人说话,所有的人都同时用同一个动作放下面具,只将冰冷的目光冲面具的缝隙里投射出去,指向对面如野蜂归巢的金兵。
大风夹带着河流的水气和连日暴晒下地热风冲密集的队伍中吹过。发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呼啸声。这支雕塑一样的军队像是活过来了。
“远程大炮的杀伤力还是低了点。”高原还是有些不满意,如果换成现代大炮。敌人只怕还没冲到面前就被扫了个干净。可惜这是明朝末年,零伤亡的战争只是他一相情愿地想法。不过,面对没有骑兵,没有炮兵地后金部队,陈留今天的伤亡想必会少到令人惊诧地程度。再不可能重演济宁和青县之战时的惨烈。
仿佛是听到了高原的这一声抱怨,梁云龙的大炮缓了缓,得此空隙,后金五千人马都大声呐喊,疯狂地朝前冲来。这五千人马大多是满八旗的勇士,其中还有不少白甲。一个个武艺精熟,悍不畏死。高原从望远镜里看到一个后金士兵刚被跳起的碎石打断了左手,可这个家伙强忍着剧痛,将那只断手别在腰上,依旧张着血盆大口冲来,一张黑脸因为疼痛已经变成无比地狰狞。
但等他冲到一定距离,厄运降临。梁云龙的炮兵换上霰弹,一声呼啸,大片霰弹闪着黑光四下喷射,那个剽悍的后金勇士身上标出七八道血柱,一个趔趄,被后面的士兵撞到在地上,就再也看不见人了。
以前,高原和梁云龙用山羊实验过霰弹,一炮下去,山羊虽然没有像被实心炮弹直接命中的那样不成羊形,但身上却全是乒乓球大小的弹孔,里面的骨骼和内脏更是被这灼热的弹丸搅弹得稀烂。那个士兵即便再英勇,只怕也活不成了。
可惜敌人也知道不尽快冲上去,大家都要死在这里。在这个时候若溃退回去,只怕没人再有勇气冲锋了。在阿巴泰的强力弹压下,后金士兵还是嚎叫着冲上来。这就不能不让高原佩服他们的勇气了,可惜,有的时候,勇气并不能弥补装备上的差距。
不知道是谁说过。战场之上,唯武器论是要不得的。
但高原却认为,在双方训练程度相同,士兵意志同样坚韧地情况下,武器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霰弹不住射出,更多的后金士兵倒下。每一炮下去就能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打出一小片空地。但很快这片空白就被后面蜂拥而来的士兵和飞舞的血肉和烟雾填补了。
风更大,更热,浓重地血腥味和硝烟倒卷回来。熏得人肺中发闷。
经过后金士兵的快速冲锋,他们很快接近到离高原军一百米的地方。身后是一片月球表面一样地空地,弹坑和尸体满地都是,鲜血在上面若隐若现,给黄色大地涂抹上一片绯红的凄厉。
“炮兵阵地回撤,步兵变阵。”
又一道命令下达到部队。
敌人已近在眼前,甚至可以看到他们额头上的黄豆一样的汗珠。接下来就该火枪手发威的时候了。刚才的炮兵已经消灭了大约五百敌人。后金士兵还没同陈留军接触就已经减员一成。
这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开局。
见终于冲到陈留军面前,阿巴泰大喜,长嚎一声,“放箭,射死他们!”
这已经是他唯一地远程反击手段了。
奇异而尖锐的啸音升起,蝗虫一样的利箭黑云一样腾起,然后雨点一样朝陈留军头上淋去。弦如霹雳,箭支锐响。整个战场都回荡着一种令人牙齿发酸的的声响。
好在陈留步兵身上都穿着坚固的板甲,虽然被这些仰射的长箭当头射中,但却没有一个人受伤。只一片噼噼仆仆的乱响。火星崩射中,满地都是折断的羽箭。
但梁云龙的炮兵还是出现了死伤。在接到撤后地命令之后,这些炮兵一声呐喊,同时推着沉重的炮车掉转方向,然后狠狠地抽了拉车的驮马一鞭。让暴怒的马匹拖着大炮疯狂地向后跑去。就在这个时候,阿巴泰的箭雨找上了他们,一个照面,超过二十个炮兵被射中。
这些炮兵身上只穿着一件无袖短棉甲,如何能抵挡住利箭的射击。很多人一声不吭地被射翻在地。然后被身边的同伴扛在肩上朝后猛跑。
当箭支破空的声音传来时,梁云龙就知要糟。他挥动指挥刀档开两箭的同时还是被一箭射中大腿外侧,剧烈地疼痛差点让他翻倒在地。
在挥刀砍断箭杆子之后,转头一看,士兵们都浑身浴血地猛冲。一匹战马被射瞎了一只眼睛,身体一歪。沉重的炮车顿时倾覆。惯性让那辆炮车平平地在地上滑行了两米,在地上犁出一条宽阔的痕迹后终于停了下来。
几个炮兵奋力地扶着车辆。可一时间那里扶得起来。
梁云龙慌忙跑了过去,大叫;“别管了,快走,扰乱了阵形,军法可饶不了你们。”
这个时候,后金变阵了,他们的队伍猛地朝中间一收,稀疏的队伍立即变得厚实。看来,阿巴泰是想将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正面突破。
陈留军也变阵了。炮兵阵地后移之后,大军阵中出现了一道宽阔的空地。背后就是高原地中军大麾。
哨子腰鼓声密如暴雨。除在两翼游弋地飞虎营骑兵和观战的满蒙营之外,长胜、无畏、镇远三营共计一万步卒同时向中间一靠,瞬间组成一座巨大地西班牙大方阵。
“喝!”
如林长矛同时伸出,枪尖的光点耀眼欲花。而同时,三营中的火枪手开始了让人眼花缭乱的穿插,同时出现在方阵的四角,锐利地
突出。
两军变阵极快,充分显示出良好的训练和战斗素质。
还没等敌人冲过来同陈留军搅在一起,分列于两个锐角的火枪手开火了。军官们大声喊着口令,不停地将指挥刀劈下,随着他的手势,一团又一团火光在阵地前扩散开来,疯狂的弹丸从两边向位于正中位置的后金士兵射去。
对于如何防备陈留军的火枪,阿巴泰也是有所准备的。他也知道但靠盾牌是无法抵挡住这些恶毒地子弹的齐射。唯一的手段就是用弓箭与敌人的火枪手对射,以弓箭的射速压制敌人。可惜,敌人的火枪手分列两侧,弓手终究有限,若分散射击,效果自然要大打折扣。可单独对付一边。另外一边却要迎接敌人无休无止地屠杀。
只一个犹豫,队伍已经被敌人的齐射打成一团糟。更可恶的是,敌人这么一个怪阵对火枪手而言几乎没有射击死角。后金大军傻楞楞地冲过,立即被人家三面包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已经有后金士兵趴倒在地试图躲避敌人火枪地屠杀,前排的刀盾手甚至将盾牌盖在头上匍匐爬行。无奈地上全是死者,在血泊里爬不了几步,就被前面的已死和未死的人体挡住。而后面还在冲锋的士兵则混乱地从盾牌上踩过去,发出空洞的响声。底下那些盾牌手刚开始还叫骂上几句。到后来,呻吟越来越微弱,终至被枪声和死者临终前的叫声掩盖。
火枪手地枪声从无停歇,硝烟越来越浓,逐渐将伸出去的两个锐角笼罩。远远望去,枪声中,火枪阵犹如正在吹响的烟雾号角,滚滚不息。
满地都是人,密密麻麻地蠕动,将死未死之人无力挣扎。血在地上淌成小溪,浓厚地流动。太多的人倒下让后金大军的冲慢得像裹脚的老太太,正一步一步走想死亡。
“太惨了!”高原不忍心地一眨眼:“敌人已经减员两成,至少有一千人。”
同高原心中的怜悯不一样,身边的众人都是一脸狂喜,若不是怕打搅高原的思考,只怕所有的人都欢喜地叫出声来。
徐以显更是兴奋不已:“一千人?”不不不,至少一千五百。敌人已经彻底崩溃了。我们是不是把阵线朝前推一推,彻底解决他们?“
高原却不回答他地话。只叹息一声:“自西汉以来,迄今已两千来年。北方少数民族一直都是我中原农耕民族的大患。这是因为北方民族对气候的依赖性极大,遇到天灾,这些人就会南下抢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为生存而战。一但南下顺利,抢劫到足够的财物。他们的族人就可以平安地活下去了。就算失败。损失大量的人口,随着人口的减少。北方稀薄的资源也足够养活生者。因此,战争大概是他们生存的一种方式,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对他们而言都是保证族群延续地唯一手段。可是……他们的生存防碍我们汉人的生存。我们不是羔羊,没有人能向我们挥动鞭子和屠
说完这话,他短暂地沉默一下,“未来的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各民族平等,不再有这么多鲜血和杀戮。我们要努力了……就让我们用刀枪开创这个新世界吧!”
他重重地一挥手:“他们要战,我们就战。陈留军,前进!”
命令如风一样被传达下去,极短的时间内,如滚雷一样的腰鼓响起,哨子声激烈吹动,一支长笛悠扬激越,勇敢者地心在有力跳跃。
整齐地步兵方阵如起步阶段的火车头,缓慢而不可阻挡地朝前推去,平端地长矛在一刹那已经刺到后金士兵的胸膛上。
看到陈留军冲来,阿巴泰突然之间松了一口气。刚才被敌人用火炮和火铳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来。如果再这样被动挨他,也许用不了多久,整个军队就要崩溃了。反正他这次就抱着同敌人贴身缠都的目的,敌人冲来,不正中下怀?
在他看来,满人肉搏时不管是武艺还是勇气都比南蛮子强上许多。一个八旗勇士至少可以对付三个敌人吧,如果是精锐白甲,一比十也没任何问题。
可突然之间,他嗅到了危险。
敌人阵线前移,两个锐角的火枪手已经将他们完全包围住了。没有任何射击死角的陈留火枪手可以随意射击他们的屁股,如此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就算勇猛的后金士兵正面猛攻,事情也不那么简单。敌人手中都端着长约三米的长枪,根本不是那么容易靠近的。
后金大军第一波攻势在正面投入了将近一千人马,厚实的人潮不用人驱使就惯性地向前撞去,换任何一支军队,只怕立即就会被后金大军给吞没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耳朵边却传来陈留军官的大声呐喊:“右刺!”
无数长枪同时摆动,毒龙一样朝士兵们右肋刺来。
前排的后金刀牌手都是左手持盾,左手提刀,这一排长矛刺来,正中他们无法遮挡的身体的右面。
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一刹那,血光四射,第一排后金士兵同时被串在陈留军的长矛上,犹如烧烤中的青蛙。
“收!”
“哗啦!”一声,敌人的长矛同时收回。
没有惨叫,第一排的后金士兵同时倒下,竟是死得透了。
一矛、三刀、六箭。在兵器中,长矛但是杀伤力最强,若是被敌人用刀砍一下,即便顺利劈开厚实的铠甲,也不过给敌人造成开放性的皮外伤,并不足以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而在铠甲普遍精良的时代,弓箭的杀伤力更是可以忽略不计。但被长矛直接刺中的后果就严重了,任何结实的铠甲都无法抵挡住敌人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刺,只要被刺中,都只有倒下等死的命运。
好在敌人已经收回了长矛。
被敌人长枪阵震惊的阿巴泰毕竟是沙场老将,如何不知道这是一个突破敌阵的好机会。他声嘶力竭地大叫;“冲上去,冲上去,杀了他们,杀呀!”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