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辅-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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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点人头的。况且六个人中剩下的一个李春芳,徐阶原本就和他没太多交情,算起来李春芳和高拱的关系倒是更为密切,李春芳能守着一个中立,徐阁老已经是抹了一把冷汗了。
再给高拱那里加上个萧墨轩。二比三,就算徐阶是内阁里的老大。只怕也要落下风了。
若是徐阶并不急着做出决断,也就是给自个和萧家那里都留下了余地。在积威之下,与萧家重修与好,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儿。一边敲打,一边给些甜头,正是徐阁老向来的手段。
这般一来,萧家日后心里有个忌惮,也知道徐阁老对自己家里还有几分情分,正是徐阶所想要地结果。
高拱那里。也早就知道了这几日的事儿。原本是想助萧墨轩一臂之力,当场和徐阶来个硬碰硬。可没想到被赵贞吉说到这个点子上。也只能附和徐阶,请容后再议。
金殿之上,一时间是论不出道理来了,隆庆帝倒是顺手牵出了萧墨轩所上的,请立钱银新制地折子。==朝廷上的百官,都是大明朝一等一的聪明人,虽有几个迂腐的,又怎看不出这等勾当对朝廷的好处比坏处多,更不提可以乘机参一分股,得上些利了。
徐阶那里,既然揣定着引而不发的念头,居然也顺势卖了几分面子,只提了几条由户部约束的条理,皇上也是准了,算起来,户部并没有吃上太大的亏。吃亏地,只是钱银库里的硕鼠罢了。
还有那钱庄若是建起,定是与户部往来亲密,到时候徐阶和萧墨轩自然也多了许多共同地利益。
一番议论之后,竟是准了萧墨轩的奏疏,交内阁和户部酌理。
至于邹应龙等几个御史上的奏疏,有了几位内阁大臣和诸司百官的齐论,也失去了意义,只加上了情堪可勉的回录,让传了回去。
萧府,内书房。
萧天驭虽是年岁不算甚大,但算起来也是年近花甲了。今个在皇极殿站了那么许多时间,听着那风忽而朝儿子那里,忽而朝自个这边来,也是担足了心。
一天下来,等回府的时候,脚下的步履竟是有些蹒跚。
“孩儿让爹爹担心了。”萧墨轩手上的事儿少,竟是比萧天驭回来得还早些,见爹爹回来了,先亲手奉上一杯清茶。
“二十多年喽……”萧天驭手里拿着儿子奉上的茶,也不去喝,只是出神地看着自己地儿子,“哪一年,哪一月,不担着
若是在以前,萧墨轩听见爹爹这话,兴许还是只感激一笑。可今年萧墨轩却是新得了儿子,也已是做了爹。
虽是从离开南京到现在,也没多少时间,更是知道南京那里有苏儿亲自带着,可是禁不住的,总是把心吊在半空,觉得不塌实。
眼下听了萧天驭地话,只觉得感同身受,当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喉咙里禁不住“咕咚”一声响了一下。
“爹爹足疾又发了?”萧墨轩适才就看见萧天驭步履有些蹒跚,也知道萧天驭足上曾有旧疾,是当年冬日里读书时候冻过的。
人常言,“穷秀才,穷秀才”,虽然大部分能供养得起读书读到秀才的人家并不真的穷,但是穷秀才还是有的,萧天驭当年便就是一个,否则也不会被冻坏了脚。
“李先生眼下正在南京,不如请了过来,帮爹爹调理一下可好。”萧墨轩所说的李先生,自然就是李时珍了。
“老毛病了,何必劳烦人家。”萧天驭笑了一声,摆了摆手。
萧墨轩也不多说,请爹爹坐下,帮着除下靴子来,用手轻轻的捏着。这个足疗的法子,萧墨轩是老早就知道的,后来又请教过李时珍。
“这等事儿,下回叫下人们做罢了。”萧天驭微微眯上了眼,把身体靠在躺椅的背上,对儿子的关心倒还甚是受用的,“你也是堂堂大学士了,就连爹爹眼下也不如你了,怎好总做这样的事情。”
“儿子的官便就是再大,不也是爹爹你的儿子。”萧墨轩笑道。
萧天驭也不和儿子争论这个,只是由着他去弄,不长时间,萧墨轩的额头上已是渗出了汗来,萧天驭也觉得脚上的疼痛轻了不少。
“轩儿……”沉寂了半晌,萧天驭忽得开口叫了一声。
“嗯?”萧墨轩不知道爹爹想说什么,只是停住了手,朝着爹爹面上瞧去。
“爹爹,真的老喽。”萧天驭微叹一口气,把目光移了开来。
二十多年了,萧天驭虽也是官越做越大,直做到了吏部尚书,可也一直像是个护犊子的母鸡。
自打萧墨轩小时候起,便日日教着他读四书五经和理学的经典,后来儿子“失忆”后,又费着心思把他弄进了国子监,又看着儿子一天天的长大,直到儿子也有了儿子。这一回都察院御史上疏,萧天驭更是想也没多想,便弄出了个夏考的动静,硬生生的把那帮探出头来的御史们吓了一多半回去。
若是在以前,凭萧天驭的个性无论如何不会这般做。可偏偏这回,萧天驭就做了,而且做的相当狠。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这个儿子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儿子。但是这对萧墨轩来说,有区别吗?当然没有,这副身躯仍然是爹妈给的,和前世并没有太大区别。
“爹爹还不到六十,哪里还叫老,不说当年的严阁老,就是眼下的徐阁老也比爹爹年纪大许多。”萧墨轩只当是爹爹因为足疼而忽得生出来的感慨。
“轩儿,爹爹写了份折子,你看如何。”萧天驭从萧墨轩那里,抽回了腿来,又从袖子里拿出份折子来,放在身边的茶几上。
萧墨轩也不知道爹爹写的是什么,去叫家丁过来,打了盆水洗了手,又搽干了,才拿了起来看。
“爹爹为何如此决断?”,只粗看了几眼,萧墨轩便明白了爹爹意思,顿时也吃了一惊。
第八卷 第十一章 流行上辞呈
萧墨轩接过爹爹递上来的折子,只粗看了几眼,便吃了一惊。
原来这折子上头,竟是一份萧天驭告老的辞呈,便就连大名,都已经署好了。
“爹爹这是为何?”萧墨轩禁不住惊呼一声。
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眼下赵贞吉虽是明着朝萧天驭去的,实际上却是朝着整个萧家。这时候萧天驭主动请辞,萧墨轩便也等于被架空了半边。纵然萧墨轩是内阁大臣,但是一个手中无权的内阁大臣,最多只是名分上比普通官员高几分,办起事情来却是艰难。
“他们既然开了这个头,又岂是会罢休。”萧天驭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若是我还掌着这吏部,他们手上便牵着无休止的由头,我大明的百姓,常想不了许多。三人成虎的典故,你也该是听说过,那反倒是累着皇上和轩儿你。”
“你眼下虽是有皇上的庇护,可无论徐阁老还是高阁老,都不是我萧家能得罪的起的。”
“若是事急,爹爹也信得高阁老不会袖手旁观,无论是从皇上那边,还是和我萧家的感情,高阁老且都是会相助于你。只是轩儿你可想过,一旦此事过后,你又岂可不以他人马首是瞻?那时候,只怕你也是再身不由己。”
萧家在朝廷里,除了当年和严党的恶斗,此后一直奉行中庸之道,向来没有靠哪边更亲热些。可眼下若是和徐阶那边起了争,高拱和郭朴必定会不请自来。若是那样,其实也说不清是萧家帮助高拱,还是高拱帮助萧家,但是最后得利最大者,必定会是高拱。
以萧墨轩在太上皇和皇上面前的势,即使萧家势弱几分,也未必会吃多少亏。更何况宫里头还有一位李贵妃和一位小皇子在那里。相比起其他几位内阁大臣,萧墨轩的年纪也小上太多,严嵩当年可长蛰于夏言之下,徐阶也可在严嵩之下屈居十数年,以萧墨轩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又有谁能耗得过?
“我萧家能出个公侯之属,也算是祖宗的坟头上冒了青烟,日后地下去见祖宗也算是有了颜面。”萧天驭站起身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大笑几声。
大明嘉靖四十二年,七月二十九。
京城里的百官们尚且念着文华殿大学士萧墨轩和都察院左都御史赵贞吉的恶斗,却冷不丁一个更大的惊雷炸了出来。只不过这个消息居然是和萧家无关。
这声惊雷地由头便就是,武英殿大学士,内阁次辅李春芳撂挑子了。
传言说,二十八日晚,内阁首辅徐阶和大臣高拱,分别上李府拜访。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那二位到底是揣着什么心。
接着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没上朝的时候,就传出了李阁老告老的消息,列班的时候,居然也真的没见着李春芳。
“这内阁里头,李阁老算是难得的厚道人,可惜呐。”
“李阁老是给徐阶个高拱两个逼走的。”
“徐阶和高拱两个。逼走了李阁老,接下来的怕就是萧大学士了,那两位的心里头哪里容得下厚道人。萧大学士也是好人呐。”
老好人地名头,向来都是最好的,李春芳也不例外。所以众说之下,居然都是不利于徐阶和高拱的。京城舆论,先是为李春芳叹息不止,接着不知怎得知道了徐阶和高拱分别乘夜拜访李春芳地事儿。
只要是稍微动些脑子,也能看出李春芳的辞呈,定是和那两位有关。他们定是求着李春芳在内阁里帮衬着自个。
帮徐阶,就会得罪高拱;帮高拱就会得罪徐阶;若是两个都不帮。那更不得了。两个就都得罪了。无奈之下,李春芳若想继续守一个“厚道人”的名声。也只有甩胳膊回家这一条路走了。
李春芳走了,可徐阶和高拱,还得继续斗下去,直到他们其中一个滚蛋为止。
众人尚且为李春芳扼腕未止,另一则消息也紧接着炸了开来。
萧大学士的爹,吏部尚书萧天驭,也上辞呈了。
一天之内,一位内阁次辅,一位吏部尚书,前脚接后脚的上了辞呈。朝廷里的风声,顿时直追严党倒台时候的气势。
萧家父子和李春芳倒是有一点像,就是在朝廷百官地眼睛里都是老好人。
前些时候不是听说徐阁老要敲打萧大学士不是,定然是萧大学士在哪些事儿上不肯屈从于他。还有高阁老,自然也和徐阁老一样不是好人。已经逼走了李大学士,难道还要把萧大学士再逼走不成?
李大学士走了,最多是叹息一声。萧大学士若是也走了,到了年底,若是朝廷再发不出年饷,那该找谁去?找你徐阶还是高拱?
这两年的春节,朝廷欠百官的俸禄,都是萧墨轩想法子帮朝廷补的。俸禄虽然是皇上和朝廷发的,可是心里头多少也对萧墨轩有些感激。
再加上萧墨轩平北定南的大功,这样的人,勿须多问,自然是大明大大地忠臣。
既然萧墨轩是忠臣,那么站在萧墨轩对面的徐阶和高拱,也不用多问,自然就是白脸了。
一时间舆论纷纷,竟是无意间将徐阶和高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李春芳空下来的内阁次辅倒还好说,直接由高拱顶了上去,徐阶虽然不乐意,可也无可奈何。那还剩下地一个内阁大臣和吏部尚书的位子,虽然是两边都看着眼热,却也不敢直接伸手去拿。
若是要伸手了,便等于告诉天下人,李春芳就是我逼走的。这些事里头,不都说是谁策划,谁得利嘛。李春芳老好人的名头,在恰当的时候居然显现出了额外的杀伤力。
当天下午,乾清宫里就传出两道旨意来。分别准了李春芳和萧天驭的辞呈。并加李春芳为太子太保,封萧天驭为益阳伯,准其二人归宅养老。
“益阳伯,皇上再是是当年的裕王爷了。”徐阶听到皇上加给萧天驭的封号以后,禁不住微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