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林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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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势大之后,已取代辽国占领了大半北方土地,辽国早就惶恐不安,宋辽两国边境绵长,两国戍边将兵已经私下起了也不知道多少起冲突,只是碍于两国盟约,没有大打出手而已。
第一卷 觉悟 第三十二章 … ~事急从权~
大宋占据江南富饶之地,东京汴梁更是号称富甲于天下,金国现正与辽国开展,无力南下侵犯,但垂涎大宋国土之心已早见端倪,宗泽知金国狼子野心,不会善罢,迟早会对大宋不利,实乃一大威胁,私底下宗泽也不知道写了多少名表密奏,可总如石沉大海。
无奈之下,宗泽一边上表朝廷告老还乡读书著述,一边游历四方,广结天下豪杰之士,要为日后抗金打下坚定基础。
宗泽相国寺偶遇鲁达,知道有林冲这么一号人物,即欣然来见。见面后林冲果然英勇不凡,宗泽心中甚喜,颇有劝勉林冲之意,哪知林冲竟说出大逆不道的言语。宗泽并不迂腐冥顽,原本发怒剜眼只是装模做样,想把林冲收入帐下以备日后大用,没成想却听了林冲如此有见地的话语,顿时大惊,要知此刻的林冲,只不过弱冠之年。
“此乃天赐我大宋良将,今日必要说服林冲!”
宗泽看着灯光下林冲的脸色,三分傲气,三分无奈,三分被误解的焦急。他知道,凡是有才之人,必然恃才傲物。这林冲原本是个傲气十足的家伙,确实是因为朝廷政治腐败无处使力,却也不能完全怪他,自己这两年的遭遇,不是也让人寒心么。而林冲为给自己解释而脱口说出当今的实时弊政,却很不简单。
大宋朝有远见的人少啊。
前几年宗泽虽做县令却没闲过,来回调任几番,已游遍大宋的山川河泽,眼中所见,虽不能说是饿殍遍野,十室九空,可百姓的疾苦,确实是有的。前年宗泽在大名府暗地里解决了十四起命案,统统都是当地恶霸贪官勾结,草菅人命的案子,去年在应天府杀了十六名强抢民女的恶贼,今年在汴梁城,更是见多了那些个天皇贵胄们的仗势欺人的丑像。
要知道宗泽今年业已六十岁,穷尽一生之力为大宋朝尽忠,经历了三朝天子,他眼中所见所明即代表了大宋朝的事实真相,而林冲能一口说出奸党勾结,百姓疾苦这个道理出来,足见林冲对时事政治了然于胸,对治国平天下必然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怎能不叫宗泽欣喜。
可惜,宗泽受到忠君思想的毒害也恁深了些。
“兄弟的话虽然不错,然你我身为大宋子民,自应当竭尽全力为国效忠,报效朝廷,虽有奸党挡道,我等也要不顾艰难险阻,那怕圣上叫我等去死,我等也不应皱半点眉头……”然后就是絮絮叨叨的一大堆,什么忠君爱国啊,什么死而后已啊,什么肝脑涂地啊,什么马革裹尸啊,全是这等不吉利的大道理,林冲听得眉头越皱越深,到了最后,林冲终于忍不住了。
“哥哥大错特错!林冲是很敬重哥哥的,在此之前,林冲只认为奸臣当道,一己之力不足以改变我大宋国运,遂偶尔贪图风月,但林冲确实一直都在等候机会。如今见哥哥老则老矣,却老而弥坚,就只为我大宋之忧而忧,林冲佩服,但有几句话,林冲还是要说,请哥哥莫要怪我交浅言深,口出狂言。”
宗泽正说到忠孝仁义礼悌廉耻,须发飘舞,口沫四飞,却被林冲打断,原本有些个不高兴,却也无法,只得耐着性子听林冲说话。
“身为大宋子民就一定要去死么?死,可以,高俅蔡京这种无耻败类可以去死,可这帮蝇营狗苟的就是活的轻松自在,每日里拍着马屁就能享受荣华富贵。而真正一心爱国的文臣武将们则一味的往前冲,也不管能不能行得通,也不管这个皇帝老儿值不值得,就想落下个好名声,就想流传英名于千古,他们这些人,包括哥哥在内,都是自私!”
林冲果然口出狂言!
宗泽吓了一跳,暗自琢磨一番而不得解,只得出口询问林冲:“兄弟快人快语,虽对圣上不敬却也是出于无心。只是我宗泽一生为国,自讨没有拿过朝廷俸禄之外的一两银子,没有错杀任何一个好人,没有徇私情,枉正法,只是想叫我大宋朝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怎么就自私了呢?”
林冲点点头:“哥哥的为人的确令人佩服万分,小弟说的自私,不是所行所为之私,而是所思所想之私。”
见宗泽不解,林冲继续言道:“敢问哥哥,如若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哥哥必须要送出自己的项上人头,来解救某座城池的全体百姓,哥哥当如何做?”
宗泽毫不犹豫的回答:“宗泽自当亲手了却,奉上头颅!”
林冲重重的点头:“哥哥忠义爱民,小弟佩服。”
说罢林冲拱手高举,处上而下,很正式的给宗泽作了一个长揖,才接着问到:“那么如若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哥哥必须要送出另外一个人的项上人头,来解救某座城池的全体百姓,哥哥当如何做?”
宗泽犹豫了一下:“如若实在情非得已,也只好以少换多了。”
林冲点点头,继续问到:“如若这个人是哥哥的父兄长官,妻嫂子女呢?”
宗泽这次倒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情非得已,也只好忍痛为之。”
林冲眨了眨眼睛:“如若此人是高俅蔡京呢?”
宗泽哈哈大笑:“那就更好了,老夫正好借机除却鼠辈!”
林冲又点点头:“那么,如果是当今圣上的皇子嫔妃呢?”
宗泽犹豫了半天,脑门上都见了汗了,才闪闪躲躲的说到:“昔年唐玄宗李隆基安史之乱而逃离长安,途至马嵬坡,六军不肯前行,说是因杨贵妃之堂兄杨国忠通于胡人,而致有安禄山之反,玄宗为息军心,乃杀杨国忠。六军又不肯前行,谓杨国忠为贵妃堂兄,堂兄有罪,堂妹亦难免,玄宗只好赐绫,贵妃亦被缢死于路祠,三丈白绫变红绫。由此可见,如若为了江山社稷,就是皇子嫔妃也可以权宜割舍。”
第一卷 觉悟 第三十三章 … ~君要臣死臣就死~
林冲紧紧的盯着宗泽:“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是当今圣上呢?”
宗泽在林冲问到皇子嫔妃的时候就知道林冲必然要最后问到圣上,这是他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其实隐约中,宗泽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可是,他真的不想去面对。从小到大,他受到太多的儒家思想的熏陶,自从西汉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至今,千百十年,千千万万的文人武人百姓人都知道三纲五常,都知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中最最重要的就是君臣之间的关系,他怎么能去怀疑自己心中根深蒂固的思想禁锢。
宗泽的心情很沉重:“自古,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却没听说过臣让君死,君不得不死。圣上不仅是我大宋之真命天子,也是我大宋能立足下去的根本,交出圣上,我大宋国威何在,我大宋千千万万子民的颜面何在,我泱泱中华的灵魂何在!如若定要在这二者中选其一,我只好选死战护君。”
“可惜啊,可惜。”林冲听宗泽说完,就赶忙接口,同时大摇其头。
宗泽迷惑:“兄弟,你……”
林冲瞧着宗泽,这种死板的老顽固一定要狠狠地打击一下。咬着牙,下了狠心,从牙缝里迸出一句:“有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如若圣上昏庸荒淫,损德无道,哥哥也要侍奉到底么?”
宗泽听了呼吸顿时粗重起来,脸色难看,一言不发的看着林冲。
过了一会儿,宗泽不由的压低了声音:“兄弟可是要造反?”
林冲摇摇头:“哥哥莫要起疑,小弟只是就事论事,不曾想过造反。当今圣上虽说不上英明决断,但也还未到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地步,小弟只是为我大宋日益积弱担忧,如若我料想的不错,五年后十年内,金国必定灭掉辽国,撕毁盟约,与我大宋为敌,两国开战之日,不久矣。”
林冲说的这话,还算是比较靠谱的。此时为西历1119年左右,大宋宣和元年,金国正与辽国打得难解难分,等到到了西历1125年,辽国五京『东京、上京、中京、西京、南京』被金国依次打下,金国最大的世仇辽国亡国的时候,金国根本未做修整,直接挥师南下,与北宋开战,短时间灭了北宋,掳掠了徽钦二宗,即为中华史上的最丢人现眼的历史事件『靖康耻』。
林冲可不是史学家,上学的时候对历史上一串串的数字就头疼,根本不知道现在所处的时间是公元什么年代,更不用说大辽亡国的时间了。
但是林冲会算。
记忆中岳飞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抗金了,小时候看的连环画上,宣和这个字眼比较好听,后来又有宣纸的说法,经常见爷爷在书案前拿着洁白柔韧的宣纸挥毫泼墨,就记下了宣和的年号。连环画中,岳飞在大宋宣和元年的时候正是16岁,结婚生子后有了小宝宝岳云,然后还在家里头跟着某个武师学习武艺,好像是射术吧,记不清了,但岳飞在19岁的时候抗辽,因父丧还乡守孝,五年后岳飞24岁的时候金兵大举南下,算来算去,也就是五六年后金兵灭辽攻宋,这样推算出来的结果,自然准确性高些。
宗泽听林冲没有造反的意思,还言之凿凿的说金兵马上来攻,顿时放下心来。根据这几年上任知县时候的经历,特别是听从宋金边境回来的人说话,宗泽有理由相信,林冲这种判断不是耸人听闻,空穴来风。
当下宗泽豪气干云,须发无风自动:“如若金兵来犯,定叫金兵有去无回!”
林冲面上一笑,心中却对这种一根筋的忠臣不怎么看得起,“哥哥老当益壮,自应多多杀敌,只是如若圣上下旨所有兵马不准就地抵抗,而是回京勤王,又当如何?”
宗泽不愧为一代名将,也不思索,张口便答:“果真如此,八十万禁军可悉数回京,其余厢军番兵土兵等则可就近修筑堡垒要塞,层层设防,以抵挡金兵铁骑。”
林冲大赞。
大宋朝实行募兵制度,有所谓八十万禁军,其实指的是常规军。
八十万是在王安石变法之前的宋神宗年间统计的数量,后来王安石裁减了不少,不过民间常用此数量而已。而且禁军并不是后世所说的保护皇帝的近卫军及京畿的卫戍部队,而是常规部队。依据大宋朝兵制,军队由禁军、厢军、番兵、土兵等组成。禁军相当于人民解放军,厢军相当于各地武警部队,番兵由西北部各少数民族部族构成,相当于自治区的武警部队,土兵基本上相当于民兵组织,但也担任当地的治安职责,有民警的影子。
宗泽用此种方法进行防卫,优点是可以阻挡金兵南下的步伐速度,可以争取时间尽快从各处抽调兵力与之对抗,缺点是厢军土兵战斗力低下,容易伤亡过重,不过金兵凶悍暴虐极易屠城,算下来还是宗泽的方法更好一些。
只是林冲紧接着问了一句,却把宗泽给问倒了:“如若朝中有奸佞小人挑拨教唆圣上,割地求和又或者迁都大江以南,又当如何?”
宗泽顿时语结,朝中奸佞横行,他是知道的,不过官小言微无可奈何。
挫败感布满心头的宗泽思索了一会儿,悲壮说到:“若果真如此,便是我大宋劫数难逃,宗泽有生之年,不能让我大宋子民当那亡国奴才,必与金兵纠缠到底,不死不休!”
林冲继续问到:“可圣上定要求和割地,还不许抵抗,又当如何?”
宗泽长叹一声,仿佛这就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