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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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泽清抨击李孟的奏折一上,兵部的给事中就先在手中压了几天,然后不声不响的送到了内阁那边,首辅温体仁见到是山东参将李孟,这么快的提拔速度,他那里印象可是深刻异常,自然知道是“阉党”中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地鸡毛
首辅温体仁,这“仁”上未必有什么本事,这个“温”可是朝中闻名,轻易不会得罪人,这奏折很快就是到司礼监和御马监那边。
大太监们一看,这不是老刘的侄子吗,那样的大好人的子弟,可要帮衬帮衬,上下一打听,原来前段时间,李孟那边教训了刘泽清一顿,让对方吃了亏。上面立刻是有了决断,难得的雷厉风行了一次…………发回,交由山东地方自行处置。
来回快马传递,倒也是不花太多时间,可这文书回到山东巡抚这边,一帮人各个为难,心想,怎么不在半路拖延几天,可让山东衙门去找自己境内这两个军头的麻烦,他们也是不愿意,何况这两个人都是出名的刺头。
不如先压下来,等到风头过去,双方火气消了再说,等到三月份,这文书才被转到了李孟手中,同时看似很多余加上了一句“请参将李某自行纠察”。
有这句“自行纠察”,整个文书变得好像是一个笑话。
要是从前,李孟只会闷声的忍了,或说私下琢磨个法子去找回场子,不过这时候则是找来师爷,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奏折,同样是加急的手段送到了京城,说是本官镇守莱州府,东昌府与此地相隔青州,怎么会越境。
而且刘总兵手下兵丁素来号称精强,怎么十几日之间,手下的四千余兵马就在死伤溃散,这样的战力,要是河南贼人从鲁西过来,岂不是长驱直入,末尾还说。若是刘总兵自觉驻守不力,胶州营兵丁虽少,却愿意顾及同袍之义,协助镇守。
这封奏折倒是上下流通的快,虽说参将和总兵的奏折文书应该是经过崇祯皇帝那里,可皇帝日理万机,自然顾不上这等“小事”。很快,按照当日的流程,很快地发到了刘泽清的手中。
这次可不是自行纠察了,兵部可是在上面重重的责备,四千兵马死伤溃散,刘泽清你之前为什么不报。这是如何治军。
朝堂之上交锋,刘泽清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吃瘪了,看着兵部的申斥很是严厉,虽说心中愤怒,可还是连忙去各处托人花钱,疏通关系。
此次冲突,李孟小胜一阵。可他也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李孟看来,委实是无关痛痒。
要说这奏折的作者,却是周举人写的,自从李孟提了参将之后,还有些拿腔拿调的周扬对李孟地态度一下子变得有些热乎了,做到参将这个位置,可都是一方镇守,山东不过是三个参将,两名总兵而已。
像这等单独镇守一府的只有李孟一人。这也就是个总兵的职权,能给这样的人做个幕僚,没准将来就是牧民一方的县令知府,而且双方本来就有交结,说过许多大逆不道的话题。关系也是近些。
李孟虽说眼下官职是三级跳到了参将地位置上。可私盐贩子这个出身,还有阉党这个帽子都是压在身上。文人唯恐避而远之,可一些军务之外的东西,确实是需要一名相对有学识的文人来经营,周举人的出现正是时候。
眼下,每月在宁师爷和罗西统计的饷银俸禄的单子上,周扬已经正式的名列其中,名目是“参赞”和“参议”,李孟看到这名字之后很是惊叹了一下,真不知道这些怎么想出来地。
距离罗西过来请示迎春地家宴已经是过去了两个多月,眼看就要进三月了,李孟这边才算是清闲了下来。
所谓的闲下来也就是可以在府中办理政务的时间更多了些,不用出去忙碌,那位邓格拉斯做教头做的眉开眼笑,这军饷拿得高,地位也尊贵,手下几千人都在跟他认真的学习,这种日子不要说是在南京落魄,就算是在西班牙当雇佣兵的时候,也未必会有这么快活的时候。
不过这人的人品确实是很一般,比如说罗卓已经是私下和李孟禀报过几次,这邓格拉斯在胶州的青楼里面给一女子赎身,养在家中,经常去张屠户那边开地赌坊耍钱等等的劣行,好在教授还算是用心。
李孟找过这洋人来看过自己的火铳,邓洋人看了射程和威力之后,说是和西班牙的重型滑膛枪威力已经相差不多,至于构造的细节还有发射地姿势之类地东西,他倒是很老实的说,自己用过火铳,不过不太熟悉,一来是用地不多,二来是用的时候很少注意这些东西。
知道和重型滑膛枪威力差不多之后,李孟这边也算是放下些心,中国的火器在明清的时候走了死胡同,既然是差不多,说明自己这边的路子还没有走错。
费德勒神甫那边,因为身体虚弱产生的病症在生活条件变好之后,恢复的很快,这神甫倒是安静异常,每日仅仅在自己的院子中祈祷,这种收敛自制的行为倒是让盐政巡检宅院的人颇有好感。
苏安琪今年六岁,这个年龄李孟在把小孩子领回来的三个月后终于知道了,宁师爷人虽然市侩贪鄙,却对苏安琪这个小孩极为喜欢,每日里看着只要是小安琪做完早课和祷告,肯定是派人领过来。
处理公务的时候,顺便教授小孩字的文字知识,而且在他的推荐下,苏安琪作为李孟的书童,进入李孟的书房。
那里是机要之地,寻常人不会放进去,李孟向来都是自己整理,因为他不准备让丫鬟在房中收拾,而胶州营系统的年轻人都是在忙碌军务,有这么个小孩子,一来是不但心会有泄密,二来是一直培养,将来或者是个机要之才。
李孟难得有时间坐在书房之中,济宁那边的铺子送来了一封信笺,说是二月中旬,从河南那边过来的青盐数量几乎是翻了两倍还要多,这次对方要求的货物主要是以药材为主,并且试着要赊账。
虽然在济宁的香盐铺子按照李孟的要求,尽力满足对方的要求,可大批的药材被购买,济宁本地的衙役,还有盯着码头的锦衣卫,肯定会觉察到什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满足对方三分之一的用量。
青盐卖家肯定是有些不满,不过还是拿到药材迅速离开了济宁,香盐铺子那边有些忐忑,所以来信询问。
李孟的回答很简单:无所谓,这件事情能去卖人情就卖,不能卖的话也无所谓,实际上最近让他感觉到最感兴趣的是南京郑家派人送来的信笺,上面说硝石之类的物品,如果李孟需要,他们那里从吕宋和西洋人手中大量的购买,到时候可以用海盐来折抵就可以。
这买卖固然是对双方都有利可图,不过郑家人经过南京的见闻之后,一直想要和李孟搞好关系,知道李孟的需要之后,一直是用心的帮忙操办,这硝石本就是西洋船只和大明贸易的大宗物资之一,只不过因为对于海商们来说,这等粗重的物品利润实在太低,一直无人问津是真的。
以郑家雄霸海上的实力,想要做这个实在是轻而易举,至于这硝石是制造火药的材料,李孟要这些火药又不是用来造鞭炮,一个分守莱州府参将要这么大量的火器做什么,压根没有人去问。
外面的下人通报了一声,在逢猛镇铁匠头目郭栋夫妇二人求见,李孟应允之后,却突然觉得有些怪,郭栋来求见就罢了,怎么还带着老婆。
说起来,郭栋在辽东匠户的地位很高,他的婆娘也在领着那些匠户和兵丁家的女眷们李孟的宅院里面做些家事。
不过终究是男女有别,这些女人一般都是伺候木云瑶和赵能的母亲,或者是洗衣做饭,李孟尽量避免和她们见面,总归是避嫌。
郭栋夫妇进来之后都是恭敬的磕头问安,他们夫妇从快要饿死的边缘拉扯回来,现在夫妇二人虽说一个仍然是匠户,另一个是仆妇,可郭栋手下也有几百工匠,每月几千两银子过手,就算是马罡,赵能见到了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叫句“郭师傅”,下面的人一般都是叫“郭大爷”的,他老婆的地位和罗西差不多,都是管理胶州营系统的内务后勤。夫妇两个劳作,可他们几个孩子也有下人伺候。
想想几年前从辽东一路逃到登州,又从登州逃到胶州城边,在胶州这边几乎是完全绝望,却被还是个寻常人的李孟收留,这几年跟着水涨船高,也算是人生际遇无常。郭栋一家自然是对李孟死心塌地。
郭栋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说道:
“昨日按照大人的吩咐,把火绳和火媒两样做了个实验,若是火媒在竹管里盖上塞子,到时候打开吹几口气就能烧起来,若是敞着盖子,确实是不如火绳燃烧的长久。”
每次看到自己说起武器,李孟全神贯注听着的模样,郭栋就感到这辈子没有白活,从前在辽东,自己可见过一个千总这么客气对自己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轻重
郭栋那边说完,直接就退在一旁,冲着外面低声的吆喝了声,一个粗手大脚的婆娘走了进来,正是郭栋的老婆,这女人李孟也是认识的,一进来先是恭敬的行礼问安。
和经常向李孟报告的郭栋不同,郭栋老婆还是第一次如此在这样的正式场合给李孟禀报事情,显得有些紧张,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磕头也不敢起身,还是李孟笑着让她站起,这才是千恩万谢起身。
这妇人起身后,低声的说道:
“有件事要告诉老爷,小姐那边几次要去内宅探望,都是被奴婢拦住了,这几天小姐的脾气看着大起来,下面的仆妇也是为难,特来向老爷禀报,请老爷拿个主意!”
郭栋本来站在一旁,听到说这个,连忙瞪了自己婆娘一眼,行礼告罪,急忙的走了出去,这是主家私宅之事,下人能避讳都要避讳,知道的越少越好。何况是与小姐相关的事体,在胶州营系统里面,木云瑶的地位有些特殊,宁师爷和一干文人有定期把邸报塘报之类的文书通告送给木云瑶的任务。
久而久之,也大概了解一些木云瑶所做的工作,解读文告,分析局势,平日里下面人对读书人已经是敬仰非常,这木云瑶是给李孟分析邸报塘报的,这水平明显是比宁师爷要高不少,而且木云瑶对外的身份说是李孟的妹妹,一个姓木,一个姓李,显然不是亲妹妹,又是如此的貌美如花,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贵家风范,却是如此神秘的出现,凡是知道些内情的人虽说闭口不言,可还是有些口风漏出,具体不会多说。总归是门第极高。
种种结合起来,胶州营系统之中,木云瑶隐隐约约成了身份第二尊贵的角色。有道是男主外,女主内,主内的人虽然没有明确,而且李孟屡次去知州衙门提亲,可目前这个身份大家却都以为是木云瑶。
但李孟这次从南京回来,身边跟着两位绝色女子,虽说一回来就放在宅院里面也不过问。可这两个女人也要小心对待,宁师爷那边和郭栋的婆姨商议之后,给这两个女子和下人们定下了很高的月例。
不过,妻妾丫鬟,地位各不相同,李孟没有发话之前,大家都不知道如何的对待。更不能让木云瑶和她们照面或者发生什么冲突。免得到时候难做。
李孟回来,木云瑶也就恢复了自由,她在这宅院呆地时间久了,有自己的亲信婢女,那些军户的婆娘都是和她相熟,很快就对那两个女人有了很深地了解,这嘴碎喜欢传播八卦乃是古今妇女都有的习惯,这些军户婆姨也不例外。
什么“那两个女人婆子我见过,说句见怪的话。可长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