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养成一只圣母-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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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他就安心地收拾好行李,登上了仙帝派人驾来的白鹿车。这种鹿身上并无肉翅,而能踏云御风而行,驾车极为平稳,只是速度慢了些,舒适度却比任家的狁狻车强得多,驱到最高速也不会让人头晕恶心。
徐绍庭在后头追着送了他半条街,随着鹿车升空疾驰,终于被甩下,混在长安街头熙攘的人群里,再也分辨不出来。
车上内侍看他一直回望后方,忍不住劝道:“郎君这趟是陪贵人出行,身边有的是好手,绝不会出问题的。几个月之后自然就能回家,不必如此眷恋不舍。”
任卿点了点头,安静地垂手坐在位子上。车驾飞出长安,便看到空中飞车已聚成了方阵,阵中都是和他一模一样的白鹿车,当中围着一只比这车子大了三四倍的巨形白鹄,背上驮着顶形状精巧如宫殿的华美多檐轿,不问可知正是白明月的坐骑。
若是由得他选,这一趟真是宁可不去也不愿陪着仇人同行。
可惜此事不由他做主,坐上这辆车就像是进了监牢一样,车中有人监视、车队飞行又日夜不辍,想要摆脱内侍独处一会儿都不可能。直飞到西域那座秘境入口处,车队才停下来休整,并将车中所载的侍从都留在外头,护卫则五人并入一车,将原本浩浩荡荡的车队精减到只有五辆,唯有白明月还是乘着那头引人注目的巨大白鹄。
任卿也随众人下车,在车队间漫步着松散身体。走不多一会儿,换车造成的混乱便渐渐停下,一名内侍到面前拦住了他:“皇女有命,令郎君落车之后就去谒见。”
相隔数月才能见一面,在他看来已经太过频繁,在白明月看来却实在是隔得太久了。任卿踏进轿子之后,便看到这位皇子素颜男装,毫不掩饰本来身份,大喇喇地坐在当中的位子上,挑着一双媚眼看他。
那双眼里的狠意如今已经收敛无踪,看起来温柔多情,任是再心如钢铁的人,叫他看上一眼也会化成铁水。即便不化妆,他的容姿也不逊于后宫那些盛妆美人,难怪十几年来都没人发觉他是男子——就连他自己,也是听了他自陈身世才敢相信这点。
任卿深施一礼,站在原地问道:“不知公主何事召见?”
“无事便不能召见么?你是我未来的驸马,陪侍在我身边又有谁敢说话?”他含笑抬臂,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玉石雕刻成一般纤美的手指向里勾了勾:“卿还不坐到我身边来?”
任卿就像是瞎了一样,对那只完美的手无动于衷,反而低下头答道:“公主清誉怎能容人玷污,外臣不敢留在公主鸾轿子里,请恕我告退了。”
他的礼仪无可挑剔,出门时也是保持着躬身的姿态步步后退,可背后的轿门已被两名侍女堵住了,十分强硬地抵住他的背说道:“请郎君不要为难我们,还是留在轿中陪侍娘子吧。”
眨眼之间,白明月就已到了他面前,托着他的手拽到自己身边,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任郎上次握着我的手不肯放时可没有这么小心,现在轿里也都是我的人,实在不必害怕。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只要坐下来陪我说说话,给我作两句诗就好。”
……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时机,他还想着什么时候用脑残光环合适呢!
任卿直起身来,深深看了白明月一眼,含着几分愉快、几分期待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我就给公主讲个故事吧。”
送他前来的内侍早已退了出去,脚下微微有些晃动,窗外的景致也开始变化,换成了一片无垠碧空,和影影绰绰跟在后头的鹿车。车轿已经飞入空中,哪怕他想离开这里也离不开,只能乘着这座鹄轿飞到白明月愿意放他下去为止了。
好在这时间不会太长。他跪坐在下首的蜀锦彩茵上,脑中略一转,就编了个故事:“从前楚襄王为太子时,曾在齐国做人质,怀王死后,他想归国继承王位,齐王却扣住不让他归国,并说:‘给我东地五百里,我才放你回去,否则就不放你回归’。”
白明月坐在他身旁听着这个早已烂熟于心的故事,心思当然不在齐楚之争,而在讲故事的这人身上。短短数月不见,任卿的气质更显温柔敦厚,就算是刚刚托词要离开时,也少了几分从前的疏离冷淡,就好像一块刚刚出土、还能看得出棱角的美石被打磨成了温润光滑的玉壁,让人越发想捧在手中把玩。
他斜斜倚在几上,眼波如水地流到任卿身上,嗓音没有刻意压紧,流露出了几分少年该有的质感:“这故事很好,我明白卿的意思了——方才你说要告辞时,是不是就等我开出条件,要你留下……嗯,能有什么东西换得了你这个人呢?不如你这几天就留在我的轿上,不然我就把你带回玉京,不许你回太学了。”
任卿只当没听到这话,抬起头,直盯着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忽然勾了勾唇角,说道:“襄王答应割地之后,又与秦国结盟,使秦将陈兵齐国西境,对齐王说了一句话,便让齐王恐惧后悔威胁襄王。公主想不想知道这句话是什么?”
他在白明月面前一向板着脸,此时乍然一笑,竟照得车厢里也明亮了几分。白明月愣愣地看着他,只听他嘴里吐出一句:“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故此秦军要伐不义,保全楚王。”
那句话一说出来,系统的声音就在任卿脑海中冷冷响起:“圣母光环成功使用,扣除五十点圣母值。”
任卿唇边的笑容渐渐漾开,平生头一次觉出这圣母系统的好处,甚至破例允许引导者开口说话。他的腰背挺得笔直,满心期许地看着白明月,等着他像陆遥那样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的罪过。
谁知等了半天,白明月那双诡艳的眼里也全无流泪的迹象,反而绽放如明亮的光彩,似笑非笑地起了身,像条艳丽至极的毒蛇般向他缠来。
“无理取闹……这个词用得好,有意思。我今天就要无理取闹,将卿扣在身边,又有谁会充当秦国将你救出我这座轿子呢?”
不对,他的反应怎么是这样的,这跟之前说的不一样!
任卿脸上的笑容还未消失,右手脉门就被白明月扣住,身边凑上了一具算不上太温软,却纤瘦如女子的身躯:“卿这故事讲得没什么意思,但若你讲故事时能这样笑出来,就多讲几个,我愿意听下去。”
任卿哪还有心思讲什么故事,连声问引导者:“为什么白明月没像陆遥那样痛哭悔罪?”
引导者懒洋洋地回道:“因为等级差异太大。之前不是说了吗,对方等级比你高,脑残光环是有闪避机率的。”
“他哪儿比我高!”任卿仔仔细细、从头到底地把白明月看了一遍,怎么看怎么是武士初阶。就凭他一眼就能看出白明月境界,动手时也能感到他真气比自己薄这一点看来,对方绝不可能像之前引导者说过的那样,是比他境界高得多的大高手。这简直不应该……
“他是主角受,你虽然能兑换临时版脑残光环,可你已经不是主角攻了。你只是个炮灰而已。”
这句话像巨槌一样砸碎了任卿所有的期待,也砸得他心灰意冷。他甚至没心思阻止引导者更多的废话,紧紧捏着白明月环上自己肩头的那只手。
他用的力道极大,连自己的指尖都压扁了,白明月却还是毫无感觉,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那具清瘦紧趁的身体比寻常女子重得多,胸前似乎不知用什么东西垫过,有种诡异的柔软感,不过他两生加在一起也没碰过女子胸膛,不知那感觉像不像真的女人。反正不管是真是假,这个人在他心里都已经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磨,怎么也不会对这投怀送抱有什么感觉。
——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把人推出去。一只柔荑般的纤手抚上他脸庞时,他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按住白明月的肩膀,用力往外推了一下。然而他发力起身的同时,脚下柔软平坦的鹄背忽然狠狠摇动了一下,向一侧栽了下去!
这一下摇动之后,空中便充塞着白鹄凄厉的鸣叫声,轿子左右摇动,里面所有的人都站立不稳,滚成了一团。任卿拼命稳住下盘,将自己固定在轿壁上,正要推开不知何时滚进怀里的假公主,问问门口的侍女到底出了什么事,眼前忽地闪过一道冷光。
那是精钢的光芒,不容错认。他下意识骈指如剑,划出一道剑风挡开了那道流光,而后便听到闻利刃入肉的钝声,一道血线便浇向他面前。他略偏了偏头避开血线,就正面对上了白明月杀气犹存,却越发艳丽夺人的面庞。
他低沉笑着,像是已不打算再遮掩自己的嗓音:“我就知道,任郎虽然态度冷淡了些,人却比那些当面讨好我,背地就去向羊氏摇尾乞怜的奴婢和官员都靠得住,遇到危险时总是会护住我的。”
第38章
徐绍庭是个好孩子;或者说,他愿意做个好孩子。在任卿看得到的地方,他可以是世界上最乖巧能干的好师弟,只有在师兄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他才会放纵自己显露出师兄没期待过的模样。
比如说在大街上遇到一个确实很熟;但完全谈不上有好感的人时。
当时他刚看望过病人;从保和堂出来不多远;人群中忽然撞出一个穿着破烂褐衣的男子;一头撞到他身上,然后一语不发地转头就跑。那人转身时,他就已经感觉到自己腰间被人扽了一把——他腰间系着师兄亲手送的玉佩,无论遇到什么意外情况;都会首先注意一下那里。
而现在腰间坠着玉佩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师兄与伯母送的两枚玉佩都已不见了。
从前在关山时他和师兄专注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别说是偷东西,就连打架的武人们后来见到他们都要主动停手。进京之后虽没再亮过功夫,可是这条街上的人都敬他施医赠药的义举,更不会有人不长眼地偷到他身上。
这辈子头一次被人偷东西,感觉十分微妙。若不是那两枚玉佩太过贵重,他都可以当作施舍那个偷儿,不去计较了。
可是师兄和伯(岳)母送的东西又怎么能落到旁人手里呢?徐绍庭为难地长长叹息,五指却毫不犹豫地探了出去,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深深扣进那偷儿手背里,一抖手把他拉回自己怀中,左手如闪电般摸过那人全身,从他怀里摸出了自己的玉佩。
惨叫声此时才刚刚响起,那人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恨恨看着他,似乎要动手,却不知为什么强忍了下来,目光在人群里搜索了一圈,抱着手闪电般撤身飞出了人群。
徐绍庭也环顾四周,目光对上了一名眼熟的武人,慢慢勾起一丝冷笑:“阁下方才看得还满意么?现在还不出手,是因为同伙失手,打算撇清关系,还是想再盯我一段时间?”
那人被他盯得倒退几步,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是个真正的老实人,老实人到了该说谎话的时候,最容易因为编不出来而慌乱。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顿时都觉着自己明白了,在两人身边散成一个圈子,等着看他们如何解决。更有血勇一点的,则已悄悄盯上了那人,打算帮徐绍庭拉拉偏手——一个二三十岁的武人,伙同小偷为难个才十几岁的少年,任谁也看得出来哪方是正哪方是邪。
那人支支吾吾,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就在他急得想跑的时候,背后终于有人一把推开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朗声长笑道:“徐郎君错怪我这手下了,他是看在当初相识的情份上,想帮你抓住那个偷儿。只不过方才你那一手施得太过精妙,让他看入神了,不知该做作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