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唐-第3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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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括是不是这样的人呢?自己不敢肯定,既然不能肯定就不可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从这个角度来讲,裴冕的话倒是有些道理。
“只是,若李将军一心为国却被朕猜忌,岂不是寒了将士的心?”李亨轻叹了一声,到底松了口。
“陛下需为此担心!”裴冕笑了笑道:“臣有一计,只要陛下以此探之,便能探得此子真实想法。”
李亨闻言大喜,忙道:“噢,裴卿有何良策,不妨直言。”
“回禀陛下,自古拥兵自重,有谋反之心人,皆不敢离开自己的老巢,想这李括虽然实力尚弱羽翼未丰,但毕竟辖内已有三十余县,若是叫他立即弃之,他难免会心疼。不若陛下便召集李括领军入朔方,再随便封他一个官位。若这李括领兵前来足以证其忠心。到了那时陛下尽可以夺了他的兵权,那样陛下的禁军数量便能达到满额了。若是他不来定然心中有鬼,投敌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裴冕搓了搓手掌,一口气将自己的计划悉数说出。
“可是,若朕真的这般派去使者,万一此子真有反心,岂不是会被朕『逼』反?”
李亨虽觉得裴冕说的在理,但总觉得有些唐突。毕竟现在李括之军名义上归属于朝廷,若自己这么一激反把他『逼』得造了反岂不是得不偿失?要知道,如今这厮的亲眷皆在他身侧,自己完全没有可以威胁他的手段。
裴冕咽了一口吐沫媚笑道:“陛下需为此担心,臣有一计定可令此子忌惮!陛下可曾听过此子麾下有一员大将名张延基?”
李亨摇了摇头。
“咳咳,便是礼部侍郎张大人家的大公子,天宝七年和李将军一同入得行伍!”裴冕顿了顿道:“听闻李将军与这张延基是手足情深,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现如今这张将军被调任安西驻守,陛下不妨先颁一道圣旨将其召回,若是李将军应旨率军前来,自是妨,若是他拒不归来,那”
裴冕在脖颈上比了个杀头的手势,冷冷一挥!
李亨点了点头道:“裴卿这个提议甚合朕心,便依你说的去做吧。你先叫人拟个折子,拿到朕这里来用印,现在是战时不用三省批复那些繁缛的套路!”
李亨稍想了想,只觉得裴冕这个提议十分完美。不论李括是否带兵前往灵武,自己都是稳赚不赔。若是他来了,自己可以吃下那一万逾的军队,尽数化为禁军。若是他不来,自己可以提前铲除一名有不臣之心的叛将!
“微臣谢陛
下隆恩,臣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裴冕一时喜不自胜,冲李亨深揖一礼。
“嗯,裴卿下去吧。”李亨颇为满意,摆了摆手示意裴冕跪安。
“臣告退!”裴冕冲李亨拱了拱手,倒退着朝屋外走去。
“等等!”
就在裴冕要走出屋子时,李亨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高呼了一声。
“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嗯,裴卿啊,朕的那行宫修筑的如何了?”
李亨轻咳了声,追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已经征集了朔方五万民夫日夜修筑行宫,预计到了年根儿便能修筑完毕。”
裴冕见李亨说的是这事,颇为得意的拱了拱手。若说别的事情,他裴冕兴许做的不甚好,但要说这督建行宫的事情吗,怕全大唐都没有人比他在行。这灵武地处塞上,天气甚为古怪。这九月份还好些,要是到了严冬,那可真是滴水成冰啊。也难怪皇帝陛下着急,他老人家以前一直在长安城中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等苦?若是到了冬日,还住在这临时的节度府上,怎么也说不过去。
所以,这修筑的温泉行宫便显得尤为重要。虽然这行宫由于期限的原因不可能形成华清宫一般的规模,但好歹能应个急不是?毕竟陛下他老人家最希望的还是早日收复两京,这灵武肯定不是久留之地。
“嗯,如此甚好!裴卿劳累了,等行宫修筑完毕,朕会命你来宫中侍驾!”
李亨听后甚是满意,大手一挥降下恩旨。
“臣谢陛下隆恩,臣谢陛下隆恩!”裴冕听后大喜,连连冲李亨行礼。
随御伴驾,这可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享受到的荣宠啊。想当初太上皇在位时,去往华清宫避暑也只召了杨氏一门,而如今,而如今他裴冕竟然能够随御伴驾!
裴冕只觉得受到了上的荣宠,直恨不得替李亨肝脑涂地。
“嗯,退下吧,朕有些乏了。”李亨摆了摆手,微微一笑。
“臣告退!”裴冕强压下心中的欢喜,急步退去
裴冕已经退去,屋内只有李亨、鱼朝恩主仆二人。
“大伴啊,你说朕何时才能回到长安啊?”李亨捶打着肩胛,幽幽一叹。往日在长安城中还不觉得什么,这么颠沛流离行走了好几个月,才觉得大明宫中的夜『色』是那么美。
“兴许年前陛下就能坐在大明宫含元殿中看焰火了呢?”鱼朝恩替李亨斟满一杯热茶,双手捧着递了过去:“只要将士们用命,军民一心下有什么事情办不到?您就不要再『操』心这许多了,陛下安则天下安,便是为了江山社稷,您也得爱惜着自己的身子啊。”
“嗯。”李亨紧了紧身上的罩衫,望着棂外的株株槐树,怅然轻语道:“又到九月了,闻着那股清的味道,朕又想用御膳房做的槐花糕了。”
ps:帝王有帝王的悲哀,但我觉得底线是不能背叛这个国家。
第一章 武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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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秋雨方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清香气,不浓不淡恰是沁人心脾。
此时的唐州城浸润在一片欢歌笑语中。上至耄耋之年发须斑白的老者,下至总角之岁嬉闹调笑的少年,都在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美妙时光。
街市林立,华灯初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唐州城内满是一太平昌盛的景象。
很难想象就在一百里外的西平郡,叛军正在肆意的屠杀『奸』…『淫』大唐的百姓、抢掠纵烧着州县府库中的布帛、银钱。同一片苍穹下却是完全不同的生活,这一切当然要归功于唐州城的守护者——李括。
州衙后院的一间靠北的书房中,李括正在对着一张都畿道、河南道的沙盘沉思。从如今的形式来看整个河南道的战局扑朔『迷』离。虽然叛军一鼓作气拿下了西京长安气势大涨,却并没有在河南战场上交上好运。
小张探花所领的义军在雍丘和叛军对峙了四个月,重溃了叛军将领令狐『潮』,并且在睢阳渠缴获叛军运送的上千斛盐米,斩首贼兵数。(注1不过自从七月来,令狐『潮』勾结了叛将崔伯玉围攻雍丘,以千人守城的小张探花不得已退到了宁陵,虽是如此,义军气势仍然高昂。
自己也曾考虑过出兵解雍丘之围,但一来雍丘距离唐州有五百里之遥,沿途补给许是跟不上,二来雍丘西北的开封、陈留等地为叛军重兵驻扎之地,自己若执意强行,许是会有一场恶战。倒不是他惧怕和叛军大打一战,实是现在乡勇好不容易起了规模,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朝自己计划的方向发展,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拿数万弟兄的生命做赌注。
这种看似仗义的做法实际上是对麾下士卒生命的不负责。李括绝不会为了争那忠义的虚名而做出这等事。至于小张探花那里,自己已几次派出信使,劝说他退守睢阳。但小张探花却偏偏是个要强的『性』子,死守宁陵不出。
而南大哥和雷大哥所领的兵卒则北上抗击叛军,重击了叛将杨朝宗,斩首敌将二十人,杀敌万余人。据说此战过后,睢阳渠为之水流不通。
当然陈州、毫州、宋州等地也兴起多支义军,一时叛军的局势岌岌可危。若是自己这时看准时机绕到叛军背后夺了它的重镇许州,或许睢阳、雍丘一代的压力就会骤然降低。
李括在许州的位置『插』上了一只红『色』的小旗,深吸了一口气。
但这样做存在极大的风险,襄城和临颍两地掌控在叛军手中,自己若是率军深入许州势必要经过两地。带的人若是少了很难攻下许州,人若是多了很难不被两地的叛军发现,这着实是个难题啊!
正自怅惘间,屋门突然被推开。
“七郎,还在这推演战术?”周罪递过来一只鸡腿,大赞道:“你还别说,吴叔烧的这鸡腿啊味道真浓,改天我得向他好好讨教讨教。”
李括皱了皱眉却是将鸡腿推了回去:“这个嘛你就留着自己吃吧,不过你要想不把胯下的马儿压趴下,我劝你还是少吃点。”
周罪摊了摊手道:“这个你便不用『操』心了,我们俩啊是各安其命,各司其职。谁也别说道谁。”
李括苦苦一笑道:“我是说不过你这天才,直说吧,你这深夜来找我作甚?”
周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还真是趣,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亏咱俩还是拜把子弟兄。你啊,真是跟张延基那小子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浸染了一身的呆气。”
虽是意,但话一出口周罪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啃起了油光锃亮的鸡腿
“好,便算我呆,那你这个天才可不可以直说?”李括却似没有被张延基的一句话影响,耸了耸肩道。
周罪见他没生气,大喜道:“这个嘛,你的官运来了!刚才啊,有个从内侍来到了州衙,点名了要找你,看样子是来传旨的。”
李括微微蹙眉,追问道:“中官?你可知他们是从哪处来的?”
周罪撕了一口鸡腿道:“当然是从灵武来的,如今蜀中那位已经成了太上皇,哪里还管什么实事。”稍顿了顿,周罪道:“我拖言
说你正在沐浴不过也拖不了多久,你还是赶紧去花厅接旨吧。”
李括大奇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驯顺了?要放到以前你小子还不得把传旨的中官好好捉弄一番?”
周罪吐出一块鸡皮道:“此一时彼一时,人不还是都在变得?你些去吧,晚了朝中又要有人嚼舌根了,灵武那位心眼可比针鼻儿都小!”
没有熏香也没有沐浴,李括穿着一身便衣便到了花厅去接旨。
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到了天宝朝一定会被扣上一顶大不敬的帽子,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岁,可没人有工夫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说句大不敬的话,灵武小朝廷里的文武官员都凑不齐百位,连皇帝陛下都没个正式行宫入驻,还谈什么皇家威仪,接旨规矩?
当然,该行的礼还是得行的。
这传旨的小宦官许是第一次远行,什么都很好奇,见着李括进厅也没有立刻拿出颐指气使的架子,只乐呵呵的冲李括打招呼。
最后还是李括轻咳了几声,示意中官是不是有皇命在身,小宦官这才如梦方醒,拍着额头向李括致谢。
如此威严的接旨仪式搞成了这个样子,自然便没有神秘感可言了。小宦官掏出一张满是褶皱的黄绢布,便抑扬顿挫的念诵了起来。当把一切仪式都做完,小宦官立时眉开眼笑的把李括搀扶了起来。
“李将军,奴才奉了陛下旨意来你这唐州城传旨,可真是一顿好找啊!”小宦官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