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第4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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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太阳渐渐西下,天边一片火红。洺水南岸宋军环形防御阵地上仍然是杀声震天,各个营寨都在战斗,尤其是主营寨之外已经尸体高叠、血流成河,金军仍在前仆后继的前进,宋军还是坚决寸步不退。
金军马队也开始协助步军参加对环形防御营寨的进攻,郦琼也没有闲着,他集中两万兵力经过几次艰苦激烈的战斗,终于又攻陷了宋军拱圣第一军第一镇防守的营寨,第一镇的营寨正是军指挥司所在,呼延通毫不退让,在他的指挥下第一镇骁勇善战的将吏在军司将吏配合下,以最快的速度在金军攻破了正面寨墙后,把三面用战车和转运车组成的寨墙结合成一个固定的四方车阵,宋军依托战车进行顽强抵抗,并没有发生溃散的迹象。
金军发现拱圣第一军不愧是沿河禁军的精锐劲旅,虽然在营寨被攻破后他们毫不惊慌,反而接起军阵作战,单凭这一点行在殿前司的禁军们就远远不如,而且呼延通还组织一次反击,差一点就把金军反击出去。
但整个形势对宋军极为不利,金军在南岸集结了八九万人,又有从洺州等地强行拉来的壮丁,兵力已经是宋军的两三倍,他们在战场上行动自由,可以集中兵力攻取一点,宋军的环形防御阵地已经残破不堪,好在将吏死战,才能堪堪支撑整整一天。宋军的两支预备队已经投入了一支有轻车和马军组成的死士,正在顽强地和东心雷马队作战拼死阻拦金军女真马队参加对环形防线的进攻,这些宋军骑兵虽然面对剽悍的女真马队,仍然死战不休,他们在轻车的支援下和金军做最后的殊死搏斗,一个又一个的被砍落马下,但他们仍然毫不畏惧地冲上去和女真人拼命,双马轻车部队还算是幸运,由于他们有良好的防护,在车上可以双人配合作战,只要不做大范围的机动,他们对金军马军有着天然的优势。
封元双目无光地观望战场,当他看到土丘上宋军呐喊着冲下来,粉碎了金军一次进攻后,整个人跟着兴奋不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宋军各个战场的兵力已经不敷使用,各部正在做竭力的抵抗,由于东心雷马队的出动,他不得不出动轻车部队和马军部队组成的预备队,目前还没有投入战斗的就剩下三千多马军了,可以说机动部队不多了。
主营寨外的金军不计伤亡的进攻,迫使土丘上宋军防线越来越小,看人数还剩下两千人左右,他们在大牌后面竭力和金军拼搏,但他明白土丘陷落是迟早的事情。但土丘一旦陷落,整个主营寨将暴露在金军完全威胁之下,易手就是时间问题,他绝不能坐以待毙,冒险从金军还不敢进入的内层防御通道调集的各寨兵马两千余人,除留下五百人加强主营寨外,其他人全部上土丘增援。尽管是杯水车薪,但这千余人上去总比没有一点支援要好,千余宋军在侧翼登山后配后守军再次粉碎一次金军的猛攻势头,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但却没有打垮金军,其攻击部队仍然在土丘上。
金军也完全没有最初的战斗队形,双方在土丘上和营寨墙壁上交织在一团,人人打的都已经进入疯狂状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对宋、金双方将士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荣誉、什么精忠报国的概念,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对方自己才能活命,无论对面是不是他们的同族兄弟,先砍杀了再说。
整个南岸的战场上一片混乱、到处是血光、到处是人影、到处是悲鸣,没有人能够认真执行上峰的军令了,将校们也不敢对军卒随意发号施令了,对于一个杀红眼的人来说还是谨慎对待较为妥当,他们一个不如意便是刀矢相加,管你是什么鸟指挥、千户的,大家都是为了保命才不得不竭力作战的。
宋军的重型投射兵器在整整几天高强度的使用下已经不堪重负,在战斗中的损坏也非常严重,远程抛石机还剩下十余台可以使用,其他的或是彻底毁坏,或是辎重营将吏正在紧张地修理,床子弩也是如此,唯有机弩车部队的完好率比较大,这些机弩车奉命在营寨中排列成一个环形防御圈,不紧不慢地对外发射弩箭,他们被告知一旦营寨被攻破,他们这些机弩车围成的军阵就是主营寨宋军最后的抵抗力量。
土丘上的铜管火炮已经用水浇了几遍,还是有两门由于太热而炸膛造成几十人丧生,由于连续发射导致铜管太热,火炮已经暂时不能使用,很多炮弹被辎重部队的军卒重忙改装,做成了带有牵线的固定式爆炸物,或是点燃火捻滚下去炸金军,或是在土丘上预定地点埋好,等待万一金军攻上来就点火引爆。
这些军人们的悲壮举动,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成为金属地雷的原始模型第一次战场应用,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不经意之间一件犀利的兵器就在实战中产生,当然现在还没有人有时间细细地琢磨。
此时,薛广已经被金军弩箭射成重伤,不可能再指挥部队作战,他做出了一个非常令人吃惊的举动,竟然召集了几位高阶的武官当着他们的面宣布土丘的防御交给了杜如松全权节制,不仅令几位高阶武官感到诧异,连杜如松也吃惊不小,薛广不久前还要出刀斩他以正军法,怎会会把这么重的差遣交到他的手中,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不成薛广重赏之下糊涂了不成?
但杜如松绝不是迂腐之人,他虽然不了解薛广重伤垂危之下的心思,但他非常清楚目前的局势危急到非常时刻,几员高阶武官的职事差遣相同,未经最高武官的任命他们谁也不会服从谁,其结果只能是贻误军机、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他或许是无奈之下的必然选择,所以毫不犹豫地应诺下来。
不经意间成为了土丘上最高阶级的武官,杜如松自然而然地要发布他的军令,首先就是派遣郎中和两名军卒照料好已经昏迷的薛广,而在他接掌土丘防御的时候,双方在快到顶端的地段已经打成了一片,除了土丘顶部还完全在宋军掌握之中,其他地方都在进行激烈战斗,铜制火炮也已经不须护卫部队了,大多数人被调到前面投入战斗,连辎重转运军卒也操刀上阵。在这个时候,谁能坚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但他杜如松却不认为宋军能有多大胜算,不过是尽力而已,他传令各位将校分别把守四方,无故不得退后半步,死也得死在自己守卫的阵地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杜如松强令分派各人军令之后,懵然间似乎理解薛广为什么在他退上来的时候气愤的要斩杀他,原来当此危险地局面全凭全军将吏那一股子劲力死死地坚持阵地,尤其是兵力处于劣势的时候,每个人能够坚守自己的阵地尤为重要,或许让人战斗到死是非常不人道、非常残酷的,但奋力拼搏到死对于稳定防线是极为关键的,有一个人在前方死战就会分担后方部队的压力,要是一遇到重大伤亡就向后退,那岂不是乱了套,整个战场上宋军能有多少地方可退?局部的牺牲代替全局的生存,个人的壮烈换取别人稳住阵脚的时间,这个道理他并非刚刚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只有历经炼狱般地旅程,他才能够真正体味到这句话的真正涵义。
眼看这场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郦琼也率中军卫队到达了拱圣第一军被攻破的营寨,亲自率队进攻呼延通的抵抗。随着金军不计伤亡的攻势,呼延通左右将吏也越来越少,尽管有坚固的步车组成的军阵,但战车器械损毁严重,金军仍然一波又一波地向前冲击,眼看着已经守不下去了。他当机立断,立即传令部队在后打开一个口子,全军排列城整齐的队形开始向一旁的第二镇营寨退去,而不是退往主营寨,因为他明白主营寨也是在金军猛烈进攻下陷入危局,根本不可能掩护他所部残兵安全撤离,为今之计只有冒险向他一旁的本军营寨撤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再说第二镇营寨位于整个环形防御的最南端,由于已经放弃了南端前沿防卫营寨,第二镇的营寨成了一个重要的南部支撑点,也是必须要守住的营寨。
由于宋军列成军阵缓缓撤离,弓弩手压阵。机弩车两翼掩护,郦琼见已经达到突破宋军相连两个营寨的目的,他的部队完全可以顺着这条通道安全进入宋军防御圈内层,集中兵力从西面进行宋军主营寨,呼延通的部队等会再收拾,尾随攻打只能白白浪费兵力。
正是由于金军逐渐停止了追击,仅限于少量兵力跟踪监视,呼延通的几千人是安全撤入第二镇营寨,增强了第二镇营寨的防御力量,使宋军南端支撑点得到加强。但金军一个万夫队在其他部队掩护下,顺利通过宋军的防御内层直接对主营寨背后发动猛攻,而其他各寨宋军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军放肆,他们的弓弩已经够不着金军过路部队了,出寨阻击倒是有,连呼延通也在稍作喘息之后,亲自重组三千兵马出寨增援主营寨,但金军两侧掩护部队转入防御,组成铜墙铁壁一般的防线,令宋军增援部队无能为力,开始陷入苦战。
王复和何春所处的寨子都遭到金军的进攻,但王复的军司所在营寨外金军是佯攻,何春的西面北角营寨却是承受了上万金军的猛攻,他的寨子内仅有不到三千神卫第三军禁军将吏可以作战了,兵力使用到了最大的极限。
何春在寨墙上面全力指挥宋军射杀敢于靠近的金军,但金军仍然依靠大牌一步一步地前进,尽管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几位惨重的代价,但他们在不断胜利的鼓舞下,嗷嗷地呐喊着、毫不退却地前进。没有太长时间,金军的军锋已经打到了寨墙下面,几十部云梯随之架上了寨墙,金军步军开始向上攀登。
“把他们打下去,弓弩手继续射击——”既然敌人已经靠近了寨墙,何春也没有别的良策,他所能做的只有激励士气把金军的进攻给遏制住。
寨墙下的金军越来越多,外面的床子弩在寨墙上打出很多凹坑,还有很多大矢钉在了墙壁上,金军军卒顺着箭矢的箭杆和凹坑一点点地向上攀登,以至于整个营寨简陋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遍布金军军卒的身影。
宋军将吏越打越是心虚,营寨外一层有一层的金军涌来,打下去一个又上来一个,仿佛金军人多的无法杀完,很多宋军将吏的神经都要崩溃了,他们有些人吓的没命地向后退,就是督战的军法官也无法制止他们的后退,最后被迫不得已的军法官执行了战场上最严重的军法——斩杀溃逃将吏。但他们这点军法官又岂能完全镇压的住,更多的人目光空洞、神色惨然,往复机械地打击攀登上来的金军军卒,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反正就是那么回事,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在没有被人杀死之前,去竭力地杀死要杀死他们的人。
“攻城锤——”随着一名中军卫卒凄厉的叫喊声,何春凝神望去,果然见寨子不远处一个并不算大的攻城锥正在缓缓地推过来。他感到浑身发凉,尽管这座攻城锥并不大,对于关防坚固的大城来说简直就无能为力,但他这座仓促营建换句话说是一座并非完全意义上的营寨来说,而是一座简易的野战工事,粗制滥造的营门岂能受的了攻城锥的重击,就是正面的寨墙也不一定能支撑的住。
“把推攻城锥的全部射死,全部射死……”何春发出了凄厉的吼声,这种吼声充满了深深地恐惧和无奈的挣扎。
宋军几十名弓弩手一起对着攻城锥射出令人胆怯的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