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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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力感激地望了王泽一眼,道:“恩师宽心,弟子每日夜里也睡上两个多时辰,午间准照恩师叫道,小歇一番,精力自不必说。只是、只是这摆钟须得精炼钢铁,杭州制铁炼钢又达不到标准……不过,摆钟大体已然完成,所需只是一些细微环节尚须改进。”
王泽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道:“你说的不错,炼铁制作合金制法应当改进,不能什么都用木头代替,公输般的本事,咱们可是没有的。”
邝力被王泽的幽默逗的笑了,道:“恩师说的是,弟子们却是没有木鸟飞上三日的本事。”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十二地支,就按十二个时辰制作,暂时不要细分正副,待研制成功后再在十二时辰下分为二十四个小时辰,这样或许会进度快些。还有些细致地方,暂无法参详便取巧法,用他物暂代……”王泽无奈中只好放弃原先要求的将摆钟细分为二十四小时的制法,现在看来学子们还达不到他的要求,与其徒增难度不如先易后难、循序渐进来的稳妥。
“恩师说的是正理。”邝力有感而发道:“弟子亦是以为精细物件并非朝夕可达理想程度,弟子们几年来的穷思苦想,却往往纠结在琐碎细节上,若是尽善尽美物尽全功,不知要到何年月!”
“如此说来,以现有条件可以成功制成摆钟。”王泽感到邝力话中有话,禁不住心中暗自激动。“是不是可以在短期内,制出十二时辰摆钟?”
邝力稍稍犹豫,旋即断然道:“弟子虽不敢肯定,但若不计钟座大小,可选中其他材料替代,在钦天监两位工师的指导下勉强可以制成。”
“过不几日,为师那同宗王行升会来观看摆钟,到时自然有大批财力物力支持你们的研究。”王泽得到了邝力的保证,抑着心中的狂喜,每亩含笑看着邝力,不由其它多想,又说道:“那就赶制一座大钟,不用吝惜工本,所须用度由书院全部度支。”
“多谢恩师——”邝力亦是大喜,平日里虽说他们的经费充裕,但毕竟不可能没有限度的花钱,如摆钟中一些机件要求,钢铁达不到,需要用贵重金属代替,这都不是小数目,所以还是要努力研制出替代物品,尽量减少任意的开支。
王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他转念一想,其实在很多的研究之上,制成成品的瓶颈还是难在钢铁的工艺之上,如果钢铁的工艺上去了,技术含量高了,许多纸面上或是木质模型,都会转化成可以换取大量金钱的商品,于是又道:“看来钢臂弩研制的进度延缓,也是由于具有韧性的精钢这一道难关了!”
邝力亦是参与钢臂弩研制的人员之一,他对王泽的断言深以为然,点头道:“是——钢臂弩研制倒不是难事,不过是把竹木复合弓臂,改为钢制弓臂,其中包括弓弦以金属小把搅动齿轮拉动业已解决,唯独钢的弹力太弱,反倒不如山桑木制成的神臂弓弩臂,几次试射四百步,多是在连续发射百矢后弓臂曲折甚至折断,侥幸几次也达不到恩师规定的四百步。即便是成功,这钢的代价太大,一副钢臂弩所费相当于三张以上的神臂弓,军中无法大量配置。”
“能做到这一步也难为你们了!”王泽满意地笑了,现在世上的钢铁,都是将熟铁条屈曲地盘绕著,把生铁块嵌在盘绕著的熟铁条之间,用泥把炉密封起来烧炼,待炼成後再加锻打,将它们锻炼在一起,称为“团钢”,也叫“灌钢”。这其实是假钢,靠的是生铁的硬度,再炼二三次,生铁就炼熟了,就成了软铁了。
铁中的钢,就像面中的筋,软面不断淘洗,面筋才显现出来。炼钢是一样的道理,用精铁,锻炼百多次,每锻炼一次後,称重都会轻一些,直到锻炼到重量不再减了,就是纯钢了,再怎麼炼重量也不会减了。钢是铁中精纯的部份,颜色乾净明朗,打磨光後,显青黑色,和一般的铁很不同。也有的铁炼光了也不见钢,这取决于铁的产地。这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几十年前沈括在《梦溪笔谈》中就已经提到的,王泽喜爱军事,《梦溪笔谈》中的张页看过多次。不过,这种钢要达到王泽要求的成为弓弩钢,还是需要进一步提炼与降低钢的成本才可以,好在王泽不仅是关注,而是已经开始在做了,也可以说这个时代已经初步具备了进一步提炼精钢的物资条件。
“不知那边炼钢的进度怎么样了?不过钢臂弩与神臂弓之间的零件已经可以互换使用。”邝力小声地嘀咕一声,他虽然只负责钢臂弩上的新式上矢机械,但没有何时得钢臂,还是不能制成钢臂弩,只能应用到神臂弓的上矢改进中。
“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王泽感慨不已,就在几天前,他上书建议军器监所属弓箭院与其他器械制造院坊实行标准化生产,标准化模具由凤凰山研究院与军器监共同完成。在附奏中他详细构说了弓弩在战时必须要可以零件互换,以最大限度的合理使用资源,杜绝战场上大量的浪费,节省军费开支。且各院坊加强操作管理,器械上必须刻上监工官吏与工匠姓名,不合格器械视多少与危害加以量刑治罪。
一些事情做起来就是相互矛盾,居都堂执政,不能临事把握东南细务,居杭州又不能控制朝中细务,军器标准化的奏议还不知什么时候可以议下来。想到朝廷的议事制度,王泽气就不打一出来,好好的事情偏偏要商议许多时日,费时误事。
不过,好在他也明白这种宰执群议制有它先进性的一面,所以也就硬生生忍了下来,自己先小范围地实施。
第九章
“可惜这冶炼之术是未得其人,不然应当可以解决,应当可以很快得以解决。”王泽恨不得立即就解决这炼钢的瓶颈,最好是在解决的同时降低成本。
邝力摇了摇头,他虽然不认同目前一些方法,却也没有好的办法解决问题,对于冶炼他并不在行,尽管研究院内有人在研究,可还是研究之中,并没有太大的进展……
“转炉炼钢、转炉炼钢——”
研究院与格物院几名对物理上心的弟子与学子门,他们精力主要集中在摆钟与玻璃及标准化模具三大项的研究上,对于进一步精炼提纯钢质,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王泽深感人才薄弱得地同时,想到了后世得一些炼钢知识,不由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王泽郁闷地出了研究院,独自一人骑马来到杭州最大的冶铁作坊,这里有杭州厢军负责守卫。由于王泽最近不时到来,守卫大门得军卒谁人不识知州大人,不用盘查而入。
江浙路上唯一一座隶属于工部虞部盐铁司杭州铁监的作坊内,立着十余座座高达两丈有余的高炉,高炉两侧各开一个口,一个是水力鼓风器的风口,一个是出铁口。在高炉之旁,则是一米多高,形状低平,横截面近似扇形的平陆炉,用耐火砖建造的一格格的蓄热室,这种设计形状,是王泽的弟子们所提出的,工匠们就根本没有见过。
高炉炼铁技术已有相当的积累,高炉技术并不困难,无非是选焦与对耐火砖做一些试验罢了,最重要的是鼓风机的改良,这一点也基本解决。在高炉与平炉之外,铁矿石、焦炭、鼓风机、水车、还有骡子,一应俱全。最让王泽头痛的就是高炉的容积太小、温度还嫌稍低和炉渣时常淤堵蓄热室,他也就懂得这些,再往深里讲就不是他能力所及了。
“还是没有解决高炉的容积这些事宜?”
王泽身旁一名陪同他得老铁匠为难的摇了摇头,干涩地道:“相公,小老儿做了一辈子铁匠,还真给相公难住了。”
王泽心中暗自叹息不已,或许是自己太过于渴求了,所提出的技术要求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没有理论支持,工匠们凭借经验很难在短期内有所建地。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和颜温声道:“以目前冶炼钢铁进度,高炉铁与平炉钢能不能调和出钢?”
“若是能建双高炉倒可一试!”老工匠眯着被烟火熏的发紫的眼敛,在深深思量之后,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双高炉!转炉炼钢——”王泽心念一动,这正是他来之前与邝力说话时所想到的,继而精神一振,暗叹还是有经验的老工匠有心,技术上虽然达不到,但是在数量上可以增加出铁的产量,怎么自己与弟子们开始得时候却没有想到过。不禁欢喜非常,笑着道:“老师傅好见地,咱们不妨一试,所需用度,你只管从州中支取。”
老工匠对于王泽许诺财力支持并没有太多兴奋,反而笑道:“只是此法只能增加取钢的产量,却无法提高钢质,若要增加钢材的韧度,只能另取它法。”
王泽沉吟半响,提高钢的产量已经是不易之事,以目前的科技解决钢材韧度,完全达到自己的要求还是须要不少时日,要求太甚反而有违自己的初衷。听到老工匠说道另取它法,眼前又是一亮,急促地问道:“另取它法——难不成老师傅还有良法?”
老工匠稍稍犹豫,极为勉强地笑道:“小老儿不敢大话虚言,只是近来听相公说道,在炉子前揣摩的有些眉目,暂且尚未成熟。不过目前钢的韧度足以应付二百步至三百步之间的张弓连射,试射百余次已经毫无问题。但做为弓弩钢臂百次以上四百步的开击,虽有许多不足之处,却也算是堪堪能够使用,相公莫要焦急,宽限些许时日,应当可以解决四百步连射的难题。”
王泽默默地点头,他知道这位老工匠一辈子从事冶炼,不需要他多说什么,自然明白带有机械装置的弓弩三百步与四百步的技术差距、实战意义与对钢质的要求。仅仅是百步,所需要方方面面的科技支持、生产水平都不是能在短期内能完成的,三百步已经是很不错了,不要说百步,就是增加射程五十步、钢臂韧度再提高几度,那都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还是再耐心等一等为好,他心中不断地这样告诫自己。
“难为老师傅了!”王泽脸颊闪出温和地笑,温声道:“二三百步亦属不易,何况钢臂弩比神臂弓尺寸小上三层,对钢的韧性要求是过于苛刻了些,老师傅还须费心揣摩写日子再说。本相已经交代过了,晚间万和酒楼会为各位送来酒菜,今夜好生吃上一杯,权当休息一阵子。”
老工匠似乎已经习惯了王泽对待百工将作的温和态度,不过他还是有些受宠若惊,毕竟王泽没有亲自安排过酒菜,惶恐地道:“小人们岂敢让相公挂心,这、这……”
“一点心意而已,此间工匠连续数月不息,炉温甚高、甚是辛劳,老人家就莫要推辞了。”
望着王泽和润的笑容,老工匠心下大为感激,当然并不是为这顿酒饭,而是王泽对待他们这些在士人眼中操贱业的百工匠人,那份使他们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尊重,这是王泽不同于其他官人们的地方,更是他们夜以继日拼上性命苦干的缘由。
“今夜在下也在此处与老师傅等人共欢。”王泽忽然改变了自己几日的行程,决定留下来吃这杯水酒。
“相公乃是天上的星宿,岂能与我等百工匠业的下人同吃酒饭。”老工匠有些不安,本来王泽亲自安排酒菜已属莫大的荣耀,没想到他竟然留下来与工匠们一同吃酒,这不能不令他感到惊愕、激动。
“天上的星宿——”王泽险些笑了出来,他对外界对他与有功业得读书人此等夸赞,想来感到尤为好笑,诙谐地道:“同样是芸芸众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