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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大唐顺宗-第9部分

小说: 大唐顺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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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诵不理李淳,却对皇后说:“如此也好,皇后暂且和皇子公主们去别处休息,朕且听听谁委屈了薛公公。”皇后答应,福了一福,招呼众人去了。李淳正想跟着走,却被李诵留了下来,要他一起听听,心里不由得大喜。

李诵知道李淳后来就是著名的宪宗,一手导演了唐朝元和中兴的厉害角色,他知道自己底细,有些事处理不来,就留下李淳,打算听听他的意见,发扬民主嘛。

可是我们前面就说过,皇帝的一举一动都不是小事,都有人看着,有人琢磨。比如说,现在乖乖站在一边的俱文珍。

俱文珍一听李诵的安排,眼光顿时一亮,和俱文珍一样神情的,还有旁边领完赏伺候的姓仇的小宦官。俱文珍眼神一亮是因为害怕。现在李诵虽然对俱文珍趁皇帝驾崩企图另立新帝的事什么都没说,对他也不错,但越是这样,俱文珍心里越感到害怕,害怕不知哪天就有人趁自己失意给自己下药。俱文珍知道历来皇帝都忌讳这事,说不定哪天就会祸起萧墙。所以俱文珍现在一面拼命讨好皇帝,让皇帝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一方面也在暗暗寻找退路。今日李诵别人不留,单把李淳留下本是无意,在俱文珍看来却是一个非常的信号:李诵有意立李淳为太子。自肃宗以来,代宗、德宗包括李诵都是长子即位,而李淳又恰恰是皇长子。如果能和李淳处理好关系,俱文珍觉得自己的生命要安全的多,当下暗暗决定傍好李淳。那姓仇的小宦官显然也是发现了这点。两人心里都在打着算盘。

见李诵示意,薛盈珍忙从地上爬起来,本来胖嘟嘟的脸上已经东一道西一道的灰痕。看得李诵大皱眉头。当下就有小宦官递上毛巾,让薛盈珍擦脸。薛盈珍擦罢,知道李诵不喜,忙弓腰施礼道:“陛下,老奴一时情急失态,还望陛下体谅老奴爱子心切。”

李诵说道:“这事暂且不提,你且说说出了什么事。”

薛盈珍一听,又扑通跪了下去。见薛盈珍又要大哭,连李淳也皱起了眉头。俱文珍心里也暗暗鄙夷,这老薛,这么多年了,只会这一招。还好薛盈珍这次总算克制住,没有哭出声来。断断续续地,大家才明白出了什么事。

原来薛盈珍的儿子被人打了!

一听薛盈珍这么说,李诵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靠,太监也能有儿子?

虽然李诵是学历史的,但学历史的也不是什么都懂,现在,李诵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因为,周围的人包括皇长子李淳都面色平静,只有他反应最大。见大家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李诵忙作出愤怒的样子,说道: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欺负薛卿家的爱子?”

“是啊,那可是咱家的亲骨肉啊!”薛盈珍见皇帝态度如此,眼泪又下来了,哭诉道,“打生下来咱可连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捂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咱这孩子,从小知书达理,各位公公都是看着长大的,哪个不夸咱家孩子有出息?”

李诵听了一阵暴寒,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宦官的儿子知书达理还真是少见,再加上得到诸位公公赏识……李诵看了看周围的俱文珍,刘光琦,杨志廉,孙荣义,不敢想下去。有出息,欺男霸女出息吧?

果然,薛盈珍就讲到了欺男霸女。

“今日,我府上管家带着几个下人去曲江游玩,碰上京兆万年县的捕快,不守本分,调戏良家妇女。”

只怕是反过来吧?李诵想。

“我府上家人都是老奴一手调教出来的,哪里能看得下去?”

看不下去?只怕真见到调戏良家妇女的,自己不上去凑一份才看不下去吧?死太监!李诵心里一怒,连不专业的太监都骂出来了。

“于是就上前阻止。谁料万年县的捕快仗着人多,反而围殴我家下人。那万年县令韩愈不辨黑白,袒护下人,将我家官家等人抓进了万年县。”

他倒没敢讲他的家人打死官差的事。讲到这儿,大家全明白怎么回事了,定是薛盈珍家人调戏妇女,被万年县捕快阻止,动手挑衅,才被韩愈捉了的。俱文珍见提到韩愈,眉毛不由得跳了一跳。他虽是宦官,却注意在外朝培植势力,因此常常帮助中下等官员和士子,用现在的话讲叫广种薄收,买潜力股,韩愈就是因此和他颇为友善。俱文珍外出监军,韩愈还有诗作相赠,现在还收在《昌黎先生集》里。于是俱文珍轻咳一声道:

“薛公,你且慢慢讲,如何又扯到你家公子了呢?”

俱文珍不说还罢,一说,薛盈珍的眼圈都红了。从地上爬起指着俱文珍骂道:“姓俱的,咱家平日敬着你,却不是怕了你,若没有你撑着腰,韩愈那厮怎敢打我的儿子?”说着,就要上去揪打俱文珍,被杨志廉一把抱住。

俱文珍大怒,这些权宦,那个是让得人的?指着薛盈珍道:“薛公,我敬你一声薛公,你却休要血口喷人。大家在此,你须把话说清楚,不然咱家与你绝不善罢甘休!”本想上前磕头求李诵为他做主,边上刘光琦却以为他要上前打薛盈珍,慌忙一把抱住,一个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机会就此丧失,让俱文珍郁闷无比。这个没脑子的猪!

一时间,众宦官吵成一团。当教师的,最怕的就是学生吵,李诵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皇长子广陵王李淳见此,上前大喝一声:“皇帝在此,尔等休要放肆!”

宦官们被李淳一喝,又见皇帝面色阴沉,慌忙跪倒磕头请罪。一时间只听到砰砰的声音。李诵琢磨这件事,心里说:“这下好看了。”

第二卷 长安水深 第六章

各位书友看到这里肯定奇怪,上一章不是说打的是薛盈珍的管家吗?怎么又弄出来个薛盈珍的儿子?

其实不但各位书友奇怪,李诵和老雁也很奇怪。不过,谁叫薛盈珍有个儿子呢?谁叫薛盈珍的儿子非要跳出来呢?不按剧情出场,那就只好打他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长安。

万年县衙。

裴度等三人策马赶到万年县衙的时候,因为和赵五啰嗦,又付账取马,没有看到对贾虎的审理,却看到了另外一出好戏。

万年县衙虽然只是个县衙,但毕竟天子脚下,连县令都比别的地方高一级,县衙自然也修的颇为宏阔,在一条大街的里面正中间,很有一番气度。裴度三人策马赶到街口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逃也似的从街里窜出来,冲的三人的马匹险些受了惊,好在三人虽是文人,骑马的功夫也不弱,紧紧勒住缰绳才没有出事,只是马在街心转圈。

好容易把马安稳下来,就纳闷出了什么事。还是元稹年轻眼尖,又是一把抓住一个拼命逃跑的人,三人刚想问,却又泄了气,原来抓住那人正是刚刚在老曹酒店抓住的看热闹的那位。果然,这位这次又是什么都没看到,看见别人跑,就跟着跑,稀里糊涂的又被元稹抓住了,大怒不已,直喊要逃命。三人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放开这个主,任他一溜烟窜走了。三人暗赞,看热闹看到这个份上,真是极品。

现在三人才觉得要有个赵五该多好,虽然略显啰嗦了点,只得策马前行去看个究竟。一路进去,只见地上杂物到处都是,显得刚刚不是一般的惶恐,街上没有一个人,两边人家家家关门闭户,只把眼睛贴在门后小心翼翼地看。三人越发纳闷,也暗自小心,怕有什么不测。

果然刚到县衙门口,就又看到十几个人人窜了出来,不过这群人比刚刚那些人狼狈多了,是连滚带爬地出来,有一位光顾着跑,没注意脚下,一下子绊倒在县衙门口的门槛上,整个人飞了出来,刚好落在三人马前。这人身手却也矫健,立马站起身来,回头指着县衙骂道:“姓韩的,你休要猖狂,待老子回去禀报薛大人,拆了你这县衙,薅光你的胡须,叫你……”话没讲完,就看到迎面一根水火棍抡过来,慌不迭地逃去了,边逃边扯着嗓子喊:“少爷,你现在这里等着,他小小县令不敢将你如何……哎呦……”转瞬不见了人影。

三人面面相觑,心道,这是唱的哪一出?随即翻身下马,向洋洋得意正拖着水火棍往回走的衙役见礼。三人虽是官员,却穿的便装,又不是万年县长官,所以十分客气,衙役见三人书生模样,礼数周全,也知无不言,告诉三人县令韩老爷还在审刚刚的案子。

三人把马栓在拴马石上,整理下衣衫,就往里去,门口的衙役拦住,裴度就道,我等是刚刚这帮恶人的苦主,特来告状。衙役进去禀报,待会出来,道大人传他们,就带他们进去了,倒没有让他们击鼓鸣冤。

刚转过照壁,就听到“啪啪”的声音和“哎哟哎哟”的求饶声。元稹定睛一看,挨打的正是刚刚那帮恶奴,不由大笑几声。被旁边白居易扯住了。

到了堂上,又见到一个人瘫坐在台阶边,双目无神,两眼发直,两腿下渗出一滩水来,传出一股骚臭味,竟是吓得尿了出来。当堂坐着一位大老爷,面色白净,微胖,眉疏眼大,胡须也不浓密,正是刚刚骑在马上的那位官员。

三人料定这人就是万年县韩县令,便握拳见礼。县令见三人不跪,双目一张,甚是严厉,待看清了三人,明白三人定是有功名在身,眼神就柔和下去,命人看座。裴度心里想,这人不错,很有眼色。

当下县令就问:“尔等姓甚名谁,何等身份,来此所为何事,且报上来。”

元稹刚想讲话,裴度就答道:“回大人,在下姓裴名中,这二位一名白乐,一名元微。特来告那薛盈珍府上恶奴横行不法,仗势伤人。”原来裴度乃是监察御史,官小却权重,有纠察百官的职责。他久经地方,阅历丰富,进来就见衙役用刑,不知是否经过讯问,虽然打的是恶奴,也想借机探查一下这县令,便存了暗访之心,故而取三人表字中间一字做化名,相机试探此人。元白二人不解,但是料想裴度自有其用意,故而也不揭穿。

接下来元稹上前,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文章好,口才也好,说得裴度在边上都觉得那几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虽然那几人只是和他起了摩擦。那县令坐在堂上,也暗暗点头。

当下书吏录写完毕,拿给元稹看,核对无误后,又交给县令。做事甚是严谨。县令又问了元稹几个问题,又传那些打完板子的恶奴来问,又问了人证有谁,便命元稹到一边去画押签字。

裴度见这县令行事颇有法度,不是鲁莽之人,就上前问道:“大人,我等见大人逮捕这帮恶奴时就立刻赶来告状,刚到县衙就见大人对这帮恶奴用刑,不知大人是否经过审问,若未经审问如此只怕有违法度。”

裴度话刚讲完,就见边上一个衙役怒喝道:“你这书生好没道理,这帮恶奴祸害京师,调戏良家妇女,更出手打死公差,可怜我那兄弟刚二十五岁,家里落下孤儿。你这朋友也被这些恶奴殴打,你却说出这样话来!对这样的人,讲甚法度!”上前就要殴打,被县令喝住。

县令道:“这位是我万年县捕头,心痛手下兄弟,说话有唐突处,望先生见谅。”

裴度拱手道:“不妨。”

县令伸手止住裴度,继续说:“先生说话不错。我等为官,首要就是谨守法度。韩某并非酷吏,只是这帮人杀害公差,还在公堂上咆哮,说要拆了我这县衙,某依律制裁,先生以为可否?”

裴度又问:“老大人制裁颇为合法,是在下唐突了。请大人及诸位原谅。只是方才又是为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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