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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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事实,我来自比荷马都要晚八百年的西汉王朝——可,最终卫彬没再说话。
他仍记得凶犯提起女儿时,脸上那古怪的悲悯的笑。
“杰斯明”出院那天,当地报纸再次用大量篇幅报道了此事,标题是:Heeisbackk
下面配上年轻人抱着鲜花,与孩童亲昵微笑地照片,那是由被救孩童献上的花朵。
他再一次成了人民的英雄。
后来卫彬问阿尔文。如果当时直把车开到公路站。州政0府真会和布里格姆谈判么?他们真会答应立即处死内尔?
布里格姆是凶手地名字。
“听起来很像古老地童话呃?”阿尔文耸耸肩。“不与恐怖分子轻易妥协。是州政0府地一贯立场。况且不可能立即修改法律判处内尔死刑。但是现在没人为此为难了。杰斯明,你拯救了整个州局和他们的文件系统。”
卫彬没有笑,想起布里格姆死去的女儿。他仍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知道么?如果可能的话,新闻机构更愿意在当时给你拍摄一组纪录片,伟大的美国人民就爱看这个。”阿尔文继续开玩笑道,“黑白色的底片是来模拟孩童的受难情况,黯淡的黄色胶片呢,适用于描述警员的焦急,布里格姆事先寄去州局的那些威胁信件,就用福尔摩斯跳舞小人密码打在镜头的边缘——你知道,一般民众总是对深奥东西里他们仅能理解的那一点儿最感兴趣——然后光影错开,显得它们摇晃欲坠。”
就像当时我的生命,卫彬突然想。如果他是布里格姆,他决不会走投无路威胁陌生校车里的孩子。
他只会在第一时间割下安格内尔的人头,以祭亡女——在一切陪审团发出噪音之前。他知道自己干得出来。
出院之后,卫彬又在阿拉巴马住了一个礼拜。之后他和阿尔文一同返回纽约,做结束旅行的各项准备。
他们住在阿尔文在纽约的表弟家中。
这座公寓楼破旧不堪,甚至得烧煤取暖。这是艺术学生们经常转租的一套公寓,阿尔文的表弟是个不同凡响的艺术家,刚从欧洲流浪旅行回来,他痴情于跳蚤市场和路边宝库,通晓数种讨价还价的语言,并且迷恋东方艺术,和卫彬一见如故。他给卫彬讲述自己在西里伯斯岛香料市场的奇异经历,以及暴雨中迷失在吴哥窟的雨林里那三天神秘体验。然后他们就佛学的早期传播做了一番讨论,卫彬则应对方要求,仔细解释了汉大赋和乐府歌的区别,并且用英文翻译了一遍《羽林郎》和《焦仲卿妻》……那两天,他们经常做这类彻夜交谈。
这是一趟不同凡响的旅行,越深入这个世界,卫彬就越觉得奇妙。他的脑子像个无穷无尽的吸收器,有的时候甚至会恍惚不知所处。
夜半,卫彬从黑暗中醒来,天气寒冷刺骨。
这是十一月份的纽约。
他睡不着了,于是坐起身来,点亮台灯。被灯光染成一片金色的房间里,四周的家什被一点点渲染成柔和细致的琥珀色,像黄昏的秋雨一般绵软神秘。
桌下,有一个黄色赛璐璐提手的老式雕花皮箱,那是阿尔文的表弟送给他的礼物。
弯腰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叠信纸,卫彬拿出笔来。
此刻,是清晨还未来到的黑暗。
他怔怔看着远处雨丝中,霓虹闪烁的街,良久,才开始落笔:林兰……
林兰,你好。
我现在在纽约,夜里,三点五十五,下着雨。
明天我就回华盛顿了,这趟漫长的旅行,将于五个小时之后正式结束。
天已经非常冷了,你那儿呢?我常想起你,不知你现在正做什么。同样是深秋,但此时你在午后的光阴里,在地球的另一面。某一点,某一时。
不过我不会弄不清方向,因为我心里的罗盘永远都会指向你所在的地方。
此刻,我坐在窗前,对面克林顿街悠扬的提琴声整夜不停,但声音蜿蜒到我耳畔的时候,已经相当细弱了。就好像海水涨落一般,冰冷,静静如鼠。
都写成诗了。
还是谈谈最近的生活吧。
我去了阿尔文的家,见到了他那个有点痴呆的外祖母。老人家对我有点不理不睬,阿尔文坚持说这不是因为她的痴呆,而是她错把我当成了日本人。于是阿尔文反复和他的外祖母强调我是中国人,是“同盟这边的”。
听见同盟这个时,老太太的脸忽然柔软如蜡。
我好心接受了阿尔文的歉意。
毕竟阿文的外祖父二战时死在苏门答腊,日本人的战俘营里。
对了,关于阿尔文……我上封信似乎和你提到过他,联合作室里的人都叫他“饶舌阿尔文”,他说起话来像在唱rapp,没完没了,而且越紧张话就越多。虽然他是那种天才物理学家,并且获得过两个博士学位,但仍然很childlike——这是工作室里其他人给他的评价,也许11岁就上大学的人总会如此。阿尔文自己说,这就是过早丧失青春期的结果,因为他的整个青春期是在大学研究室的成人堆里度过的。
可我觉得与其说“丧失”,不如说……嗯,他到现在26岁了,仍然还在青春期里。其实工作室很多人都够得上类似评价,但阿尔文就更甚一些。然而我和他很要好。
莫非我和他是同类?这很糟糕。
但是阿尔文这人挺不错,甚至少数时候我们也用中文交谈。虽然阿尔文说的中国话我觉得像从坏掉了的磁带里播出来的。他每次说,“杰斯明你来介太好了”的时候,我就忽略他怎么都发不准的那个音。
我们已经约定明年一块儿去中东旅游,到时候会寄照片给你。
对了,为了方便起见,我有了英文名。
Jasmin。
是工作室的人给取的,他们说,这个名字有东方气质。
我常常怀疑美国人嘴里所说的“东方”,因为那或许是指的印度……
林兰,你能想象包着缠头巾、吹笛弄蛇的霍去病么?
我到现在也吃不了任何咖喱食物。
但是这个名字,现在已经被全体工作室的人员接受了,被他们这样长期的叫,我也常常生出一种错觉:我其实真的就叫杰斯明,我其实真的就出生在这个染缸一样的年轻国家,念着ABC长大——JASMIN,于公元1982年出生于美国华盛顿特区——这就是人们假想中的我的ID卡。
名字这东西,像某种魔咒。它总是由别人的嘴里叫出,然后人就借此奠定自己的根基。
反正我已经改名一次了。
可是睡梦中,我仍然能清晰地听见他唤我,去病。
他说,朕之江山,这大汉的天下,无论何时都任你驰骋。尽力去拓宽它,明白么?去病,你那战马的马蹄,它所到之处,不仅有着无上荣光,也将成为大汉新的疆土。
当日听见这些话的时候,那种无比澎湃的心情,至今我记忆犹新。
可是如今,我却到了地球的另一面,并且,在身边寻找不到哪怕一匹战马。
如果早知这结果,我还会选择曾经做过的那一切么?
如果人类是先“果”后“因”的生物,就像科幻小说里描述的七肢桶,林兰,那么我们该如何度过这一生呢?
……是否那样,我和你,就会走上另一条路?
……
东方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细雨渐止。
卫彬把信叠好,装进已经贴好邮票的信封,然后在上面写好了复杂的中文地址:……XX区XX街305箱。
林兰收。
又看了一遍地址,确认没有弄错,卫彬小心翼翼将这封信放进皮箱,两个小时之后,它将被送去邮局,如同它之前的那十几封信。
虽然它们无一例外的,没有收到过一封回信。
做完了这一切,卫彬关上了台灯,打开了音乐。清澈柔软的敲击里,闪烁不定的女声,仿佛来自异世界的一滴泪。
即将到来的黎明微光里,年轻男人静静坐在那儿,似一尊迎接太阳的青铜雕像。
第百四八章 “人屠”的造访
苏虹从办公室出来倒水的时候,看见他站在办公室门口。
那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一件很朴素的灰色夹克衫,戴着老式的黑框眼。
“请问……”
苏虹刚一开口打听,对方就递过来一张条。
那是门卫开的“访客进入许可证”,苏虹扫了眼,看见了排头的“华鑫电源设备厂”几个字。
“您是来找……”
“雷局长在么?”那中年人问。
“哦,他在,”苏虹赶紧说,“您有事找我们局长?”
那男人点点头:“是的。”
“请进来吧。”苏虹把他让了客室,“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通知他。”
男人依言在沙发上坐下,会客室的门开着,对面的小武不由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张文质彬彬、线条有点细致的脸,来访者身材中等,不算太高,皮肤黝黑,表情和话语都不太多的样子。
苏虹看着雷钧进了客室,然后她关上门,回到办公桌前。
“谁啊?”小武问。
“不知道。”苏虹摇摇头,“好像是什么……电源备厂的。”
“设备厂?不是该去找设备部么?找局长干吗?”
苏虹想了想:“推销设备?”
“不可能吧……”
俩人在外头闲聊的功夫,雷钧正疑惑打量来访者。
“请问……”
见他进来,来访者赶紧站起身:“您就是雷局长吧?”
雷钧点点头:“您是……”
来访者没立即回答他,他迟疑了片刻,才道:“其实,我并不是来找您的。”
这话一说出来,雷钧也愣了。
“那么您是想见谁?”
“……梁毅这个人,你知道么?”来访者突然问。
许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雷钧有点震惊!
“您说的是梁所长?当然了,”雷钧说,“我认识他,我是他的学生。”
“嗯,这个我知道。可你知道梁所长去哪儿了么?”
被对方这么一问,雷钧一时不知何开口。
“哦,这……”他顿了良久,“所长他,五年前就去世了。”
来访者的眼睛顿时睁大了!
“去世了?!”中年人露出一副万分惊诧的表情!
“是的。”雷钧点点头,“五年多以前去的,那时候所长刚刚退休,所以……”
“怎么会?”
雷钧点点头:“呃,我也知道您的心情——您是他的好友?”
来访者皱起眉头:“称不上好友。”
雷钧一时无语。
“我们好多年没联系了。”来访者继续说,“难怪昨天打电话过来,总机一直强调说这儿没这个人。”
“呃……”
“要不是有为难的事儿,我也不会亲自跑这儿来。”
“那么,请问您是梁所长的……”雷钧试探着问。
来访者看看他,这才醒悟到自己还没自我介绍。
对方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雷钧。
雷钧接过来,那上面写着:华鑫电源设备厂,白起。
雷钧被那名字给吓了一跳!
看出他神色异样,中年人问:“怎么了?”
“呃,抱歉。”他笑了下,“很少有人叫这名字。”
“的确。”对方神色没有改变,“到现在为止,我没遇到过同名同姓的。”
“听起来还是有好处的。”雷钧收好名片,又问:“那么,虽然我们所长过世了,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呢?”
“既然他不在,我的事儿也就没必要说了。”叫白起的中年人皱了皱眉头,“不过我想问一下,你们所长,不会是生了什么病去世的吧?”
雷钧迟疑片刻,摇摇头:“真抱歉,这我不清楚。”
“咦?怎么会不清楚?”
“据说事情很突然,似乎也不是生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