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斜坡-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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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梦的斜坡
作者:淡出九峰
内容简介:
生活往往从笑开始变化的,项自链朗朗的笑声过后,他的命运就悄然发生了巨变,这些都始料不及。老婆吴春蕊在房里听到了他久违的笑声,就连忙跑出来开了门,一双眼惊奇地盯着项自链。
正文
第一章
生活往往从笑开始变化的,项自链朗朗的笑声过后,他的命运就悄然发生了巨变,这些都始料不及。老婆吴春蕊在房里听到了他久违的笑声,就连忙跑出来开了门,一双眼惊奇地盯着项自链。尽管她的脸上依然挂着八年来惯有的迷人的笑意,项自链还是看出她目光里游荡着的不安和惊讶。项自链平时很少这样独自放声大笑,离家还有百来米路,笑声就破门而入了,带着一股久违的信息。
这股信息出现过三次。第一次在他大学毕业的第四年悄然来到了他的身边,自己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地当了副县长。那年他二十九岁,刚谈上三个月恋爱。当他带着难以自抑的兴奋,想告诉恋人吴春蕊的时候,项自链也象今天一样远远就独自笑开了。当时吴春蕊以为他疯了,她从来没有听过项自链如此狂放的笑声。吴春蕊远远就从单身宿舍里跑出来,直嚷嚷地问他是不是中邪了,要他注意影响,整个校园都让他的笑声喧闹着。项自链还是止不住一个劲地笑,笑眯了眼,看着吴春蕊半怨半怒的样子,心中升起了吊人胃口的念头,突然绷起了脸,所有的笑容在瞬间僵成冰花,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生色。吴春蕊看着他急转直下的态度,姣好的脸色也跟着冻结,以为项自链真的疯了
第二次是七年后的工作调动。不知是哪阵风吹了过来,市里组织部的张部长突然带了几个人来到宁临市这个最偏远最落后的山区县——琼台县,对他耳提面命。张部长临走时让他心里有个准备,一个星期后走马上任。项自链便做梦般地调到了市里规划局当副局长。这件事成了琼台县近几年来的第一大新闻,许多人说琼台县有三年时间没来过象张部长这样的高级领导了。这山高林密的琼台县太阳也是来得迟去得早。领导多忙多活泛啊!哪有时间跟太阳较劲,无休无止地死循环!即便想来,他们也得大张旗鼓地作一次全面大动员,带上林业、水利、农业等直接对口山区的部门头头,还有电视报社的记者,钦差出巡似的,待一切准备定当前呼后拥着出发,已是当头日好了。跑一次琼台县跑得车子都抛了锚,才赶到县城,星星早挂起灯笼在山顶迎候多时了。领导都是龙体,禁不起一路上八个多小时的折腾,这坑坑洼洼的山路至少颠得他们喝三瓶矿泉水撒六泡尿。有一次车队在路上碰到了大暴雨,打前阵的车子稀里糊涂地栽进了深谷里,一车三人跟着轿车报了废。陈副市长当选第三天,便兴匆匆地来琼台县考察工作,没想到屁股刚沾上市长的位置,就在这荒山野岭里送了命。自那以后,再也没有相当级别的官员来琼台县指导工作了,哪怕是观光的也没有。张部长这次亲自来琼台县考察项自链,慌得他受宠若惊。后来他们成了官场上难得的忘年交。事后,项自链走在回家的路上就忍俊不禁地笑开来了,到了家门口笑得更是难以自抑。
看着丈夫怪怪的表情吴春蕊愣了一会后,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她半推半拉把项自链撵进家。关上门后,吴春蕊着急地问:“是不是又要升迁了?”项自链看了看竖着耳朵的儿子,不禁多瞧了两眼吴春蕊,怪她说得太直白,让儿子听出个眉目来。他摸摸儿子的头吩咐他到房间里看漫画。儿子习惯性地“哦哦”了几声,不情愿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儿子凯凯今年六岁了,对什么事都好奇,一双眼睛总爱关注着父母的一举一动,为这事项自链没少训他。谁愿意小孩子过早地介入成人世界!看着儿子怏怏不快地关上门,项自链忽然失去冲动,他本来想抱起老婆转上三圈,再好好亲热一番。今天特别高兴。张部长开完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后交代项自链晚上到他家吃饭,说是有点事要同他谈谈。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项自链出了会场,赶紧回到单位召集各处室负责人传达了市委有关进一步加强城市规划,加快城区建设步伐的会议精神。本来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再怎么扩大也扩大不到项自链身上,市委常委会的会议室就那么丁点大,象副秘书长、局长这类的人物都难得进几回,一个副局长是没有容身之地的。官场里的事说怪真怪,不管是政策性的会议还是技术性的会议,都一律要求党政一把手参加。事情也凑巧,规划局局长董步晓前天去了西双版纳,局里几个副职只有他懂点城市规划方面的知识,其他三人都是扛机关枪出身,在下属面前个个声如炸雷,好象优待俘虏似的,可碰到领导人人都俯首贴耳,惟命是从,只有连连点头说是的份。平时有什么会议,大家都抢着参加,这回听说是开市委常委扩大会,就推项自链出常会议开到中途,市委书记蒋多闻要规划局的董步晓说说想法。他眼皮都没抬,就说:“小董,讲讲你的见解吧!”整个会场静悄悄的,环目四顾才发现座上根本没董步晓这个人,大家都惊得说不出一句话。研究城市规划建设的专题会议,居然没有规划局局长参加,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项自链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会议,不知道蒋书记点名的小董就是局长董步晓,一时也懵在鼓里。
见下面没有动静,蒋书记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他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些什么,项自链就站起来汇报。这下他没愧对在下面当了五年的副县长,开口就说:“蒋书记,我这人有点笨,一时半刻没领会你的意思,老董他昨天到省里出差去了,让我来向各位领导汇报情况。”项自链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把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本来是蒋书记目中无人转眼就变成了项自链开会心不在焉!其他人听了这话都舒了口气,蒋多闻没作声,只松了松脸,不经意似地点点头,不知是称赞他聪明还是示意他接下去说。项自链明白过来,从规划局前半年工作讲到市委决策的英明,兜了个大圈子后又下了请战书,保证认真贯彻此次会议精神,在两个月内拿出宁临市市区全新的规划图来。由于长期在基层工作,项自链的专业知识忘得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些一知半解的概念在海脑里闪烁着。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参加正规会议了,开始时项自链还打了两个结,到后来就越说越顺口了,在官场套话里夹了不少规划方面的专业名词,说得全场鸦雀无声。
项自链好久没有在领导面前表现,打心里希望借机多露露脸,可在这种场合得自制些,说多了领导不烦,别人也会烦你的。林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弄不好有人在领导耳边随随便便说句这人真婆妈之类的话,你就三五年别想挪个窝。他讲了八九分钟就不慌不忙地结束了汇报。刚坐下,蒋书记脸上就掠过一丝不经意的微笑,眼角朝他这边挑了一下。项自链的心跟着热了一下。接着城建局的陶三弄局长开始介绍深圳特区在城市建设中的一些宝贵经验,仿佛宁临市就是第二个深市。这时候张部长凑到蒋多闻的耳边,食指轻轻地摁了一下参加会议人员登记薄,轻轻地说了几句,还偷空瞥了一眼项自链。项自链的心更热了。
等到会议结束,张部长要自己留步的时候,心里有个模糊的影子慢慢地清晰起来,项自链觉得皮肤渗汗了。
出了张部长家,街上灯火辉煌,项自链松了松领带,觉得热得慌。天下着毛毛细雨,项自链本来想拦个的士回家,顿了顿拐进一家小店买了包三五烟点了一支边抽边走。他平时很少抽烟的,特别是又凶又猛的外烟,现在觉得抽外烟也是一种心情,带劲!沿着林荫道走了二百来米路,突然一阵风吹来,哗啦啦掉了一蓬雨水,没头没脑地淋得他打了个激凌,手上的烟也熄灭了。项自链抬头看看樟树绿油油的新叶在春风中自得地摇摆着,周身泛着万家灯火的余光,他轻轻说了声好雨知时节。
吴春蕊见项自链不哼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两手勾住对方的脖子上,轻轻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项自链的脸又冷又湿,吴春蕊真的慌了起来,不住问他碰到什么麻烦事了。项自链看老婆这么关切,心里又热了一下,暗怪自己演戏过了头,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说:“有什么麻烦事啊!别以为我脸上冷,心头可热呢!你听听。”说完就拉过吴春蕊。
吴春蕊把头贴在项自链的胸口听了听,果真跳得慌。她睁大眼睛说:“还说没事,是不是淋雨感冒了?”说着要进屋拿毛巾给他擦雨水。
项自链忙说:“没事没事,这点雨怕什么,我的身体可好,晚上还想好好同你沟通沟通哩。”吴春蕊听了这话,眼眉一垂,说:“我们不是昨晚刚沟通过吗?这么贪心!”说完就去拿毛巾。项自链看着老婆袅袅娜娜的背影,心中的血又涌了上来。
想当年,老婆吴春蕊在琼台县教育系统里占尽花魁,一枝独秀。刚毕业到县教育局报到,教育局长连她的介绍信都没看就安排她到县一中教书,还关切说自己儿子程风在一中担任政教处主任,有什么难处,他儿子会关照的。开学第一天程风就开始关照吴春蕊了,先是介绍学校情况,后是询问个人生活。这个主任不但人长得帅,而且大权在握,许多事校长都得顺着他。接下来程风就三天两头往吴春蕊宿舍跑,有事没事找她说话谈心。吴春蕊初来乍到,有些手足无措。时间一久老师们都在背后议论,说女人长得漂亮就是福,吴春蕊不久就要当主任夫人了。还说程风前程不可限量,老校长明年退休后,校长位置非他莫属,夫贵妻荣,天经地义。再后来这事就被炒得沸沸扬扬,成了老师们课余的必修课,说得几个年轻的女教师心里酸溜溜地不是个滋味。这中间只有项自链一个人毫不关心,每天上完课后就躲进宿舍里忙自己的事。吴春蕊人美心不花,对这个事业有成前程似锦的程风就是提不起兴趣,不知是害怕闲言碎语,还是看出程风有什么花花肠子,她越来越躲对方了。一个星期六上午,远远就看到程风向单身宿舍走来,她料定他是来找自己的。那时候单身宿舍都是用挂锁的,想锁上门外出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吴春蕊见四周的房门都紧锁着,只有项自链的房间门户洞开。她灵机一动,便锁上门躲进了他的房间。项自链这个怪人平时与其他人不怎么来往,特别是领导他从来不高攀的。因此没有一个领导会来这里问寒问暖,这成了她最安全的避难所。吴春蕊万万没想这一步迈进去,项自链就成了她永久的归宿。
她刚轻手轻脚地走进项自链的房门,就听到楼梯上响起了程风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不知是程风咚咚的脚步声还是吴春蕊鬼魅般的身影惊动了项自链,他不无惊恐地侧过头,当看到穿着睡衣的吴春蕊站在面前时,拿笔的右手竟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把满瓶墨水打翻在地。吴春蕊忙把食指放在嘴前,小心地嘘嘘两声,要项自链别出声。项自链瞄了吴春蕊一眼,只顾收拾他的墨水了。
程风的脚步近了又远了。吴春蕊却挪不开屁股,她坐在床沿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盯着项自链的画出神。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