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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浅且歌(完结版)-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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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且宁看向来性子暴戾的大哥此刻明显维护且歌的语气,气急了语气更为恶劣:“难道不是么?他也不过长得漂亮些罢了……”

“浅且宁!”大皇子大声道,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向来聪明的二弟会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继续下去,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

浅且宁噤声,心里也是一惊,看了眼且歌那边,四弟拉住了气腾腾的六弟,五弟往时挂在嘴边的笑此次僵得冷冷的,而最小的八弟也握着拳低头,让人看不清情绪。惟在最中间的那人,黑发黑眸,完美的五官,精致的面容,恬静淡然,像是听不到他所说的话,完全事外的态度。

大皇子也看到了七弟不在乎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黯然。

而浅且宁,低头走回自己的位置,心里翻涌起惊涛骇浪。从小到大,就算是两岁成诗的五弟,也比不过他的天才。虽然他的母妃只是从三品的婕妤,但在这么多兄弟中,他是最受父皇赞许的。所有的兄弟都仰慕、敬佩他们的父皇,然而父皇并不是寻常人家会宠爱孩子的父亲,他总是很冷情很理智很公平,做得好了会有赞许,做不好也会鼓励。所以,父皇的赞许在他们兄弟看来,已是最值得骄傲的了。他一直很努力,非常非常努力,背书,练字,学武,琴棋书画没有一样敢落下,而且每一样在兄弟当中都是出众的。他一直以父皇的赞许为自豪,每一次只要父皇说一句“做得很好”,他就会很满足了。因为他以为父皇是公平的,谁能做到最好,谁就能成为父皇最宠爱的皇子——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着,一直是。

断断续续听母妃说起那个入住日耀殿的七弟的事情,他就越发感觉委屈。是,委屈,如流毒般无穷的委屈。在很长的时间里,他都不知道自己那么竭力地表现自己是为了什么。父皇已经变得不公平不理智了,他不知道还能以什么争得父皇的眼光。母妃说,跟着你大哥总不会吃亏。大哥的母妃是三妃之一的琴妃,不像母妃,无权无势。他便每日跟在那个暴戾的有勇无谋的大哥后头,一边消除大哥的疑虑,一边更加竭力地在父皇面前表现自己。因为他实在不知道,除了尽力去表现自己的好自己的努力,他还能做什么,以争得父皇一点点的注视与赞许。

七弟很漂亮,非常漂亮,可是他真的不明白,父皇怎么可以那么偏心……他真的真的不明白……

当下谁也没有看出浅且宁的情绪,大皇子也只是满心注意着七弟那边的情况。

浅且乐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埋怨着欧阳大统领残暴无情,不拿可爱可怜的堂堂木影国六殿下当皇子,没完没了的时候,五皇子浅且西终于忍不住敲他的脑袋,直道:“六皇子,六殿下,六弟,我们都已知道欧阳大统领把你当得意门生,你也不用这么紧着宣扬吧?”

浅且语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六哥也不敢对欧阳天说去。”

浅且言也笑:“八弟正解。”

浅且乐懊恼得直嚎。

浅且歌皱眉,有些嫌弃他们实在很吵,还特意在他跟前闹。但母后说她希望且歌宝贝做个普通的皇子。便也只好对这些吵闹忍下不作声,而且母后也时常这般吵闹。

“七弟,你怎么有这些书?”浅且言手里拿着一本《四民月令》,一翻开,竟都是记述着五谷果蔬的培植等农业方面的内容。

浅且歌抬眼看去,看到浅且言手里的书目,才淡淡地回答道:“藏书阁。”

“没想到父皇的藏书阁连这样的书都有……”

“四哥,重点不是这个吧……七弟,你拿这书来太学院做什么?”太傅虽说是个老学究,但……不会给皇子们讲农业吧……

“看。”

“七弟你看这个做什么?”浅且乐也好奇地大声嚷起来。

“种西瓜。”嗯,还有时样锦。一样是父皇喜欢的,一样是母后喜欢的。

“哎?”

“啊?”

“不是吧?”

“七哥……真是与众不同……”浅且语又一语中的。

老太傅依旧不紧不慢不慌不张地讲《礼记》文释,底下学生却都不怎么专心,连向来专心严谨的浅且言都忍不住时不时瞟一眼七弟的方向。浅且乐更是,明目张胆地张望,当太傅年老眼睛蒙眬,看不清他似的。

而浅且歌,安安分分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只是偶尔会看着窗外景色发呆,其余时候眼睛都盯着书本,十分专注的模样。只有浅且言等知情的才知道,他看的是早上带来的《四民月令》《农桑辑要》之类的“闲书”。看着那小人儿坐在自己位置上,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大桌子大椅子,让瘦弱的人儿显得更小,明明那么稚气的娇气的模样,看着那些“闲书”时竟是无比认真,聪明如浅且西,也没办法理解那些“闲书”怎么会有那样大的吸引力。

浅且西转过头看到二哥专心听课的认真模样,暗暗想着,就算是博览群书的二哥,也没想过要去翻翻农学方面的书藉吧……这个七弟,还真是……

各皇子都使劲出神的时候,猛然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众人都打了个激灵,元神归位,正襟危坐。

浅影帝对皇子的教育也算蛮用心的了,要不然也不会让已辞官的老太傅回来教导皇子。所以,时不时的,浅影帝也会来太学院抽查下皇子们背书的情况。

浅且歌听到声音后,也抬眼看了一下,父皇着明黄色的龙袍,缓步走进了太学院。虽然疑惑父皇来此的目的,浅且歌也不是很好奇,心思很快便又收回到书本上。众皇子,连着老太傅都起身行礼,浅且歌安坐如素。不过浅且言等早已不再惊奇了。

浅影帝亲自扶起老太傅,才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开始点名:“言儿,背昨日的吧。”

浅且言起身,神情淡定开始背:“ 是故礼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微,傧鬼神,考制度,别仁义……故必知其情,辟于其义,明于其利,达于其患,然后能为之。”

浅影帝听完这流利的背诵,点头,又问道:“释义可懂了?”

“是,父皇。”浅且言道。

“宁儿,今日学的可记下了?”浅影帝示意浅且言坐下,又问浅且宁,眼睛却定定地看着那个坐在窗边,正全神贯注兀自看书的小人儿。

“是,父皇。夫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列而之事,变而从时,协于分艺……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犹食而弗肥也。”不愧是闻名于木影国的二殿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神色坚定而自信。

浅影帝赞许地道:“背得很好,也要懂得其中的意义才可。”

“是,父皇。孩儿知道。”

“乐儿,你也背一下今天学的。”

浅且乐苦兮兮地站起,今日他哪有用心去背书,光顾着看七弟那边了,不过父皇都命令了,只好捏着衣角背:“夫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列而之事,变而……变而……从时,协于分艺……”背着背着,衣角越捏越紧,手心冒汗,想不起时翻着白眼望天,想起父皇罚的那三遍《礼记》,他实在没法不害怕……

“故唯圣人为知礼之不可以已也……”

“好了,到这里吧,回去好好再背。”

“是,父皇。”浅且乐见父皇并没有什么责怪之意,心里乐着坐下了。

浅影帝顿了一会儿,眼睛扫视一圈,底下众皇子在那扫视之下都有些骇然地低下头,浅影帝却久久不点下一个人的名字,大家心里忐忑起来。

“浅且歌。”许久静默之后,这么个名字一说出,抽气声顿起。向来沉稳的浅且言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惊诧,不仅因为父皇让七弟来背书,更因为父皇是直接唤了七弟的名字,而不是像唤他“言儿”一样唤且歌的小名,听上去是如此的不同,浅且言却觉得父皇那样直接唤七弟的名字显得更亲昵……

然后浅且歌像是没听到似的,不理。

“浅且歌。”浅影帝很有耐心地唤了第二次,连语调都没有丝毫变化,听不出其中情绪。

浅且歌终于抬眼,望着一眼他的父皇,有些疑惑。

“浅且歌,你来背书。”浅影帝在某些时候的坚持是很好脾气的。

“不会。”小人儿一再被打断,也没见什么恼怒,只是对父皇的拒绝也很干脆。

“……”浅影帝显然对某个小孩的坦白很无语。

“……”且歌又低头看书,不理大家投射到他身上的惊奇目光。

浅且言看着父皇与七弟僵持的模样,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浅且语自言自语:“七哥好厉害。”

浅影帝其实并不太明白且歌执意要来太学院目的是什么。不过这下他倒有些明白了,也就不执意要求且歌背书了。浅影帝收回注视着且歌的视线,对众皇子冷冷地道:“今日抽查到这里,乐儿回去还需做些功课,不可懈怠了,学习不是说不会就可以了的。”

丛皇子齐呼:“孩儿谨遵父皇教诲。”不过大家心里都有些纳闷就对了,除了那还在专注看书的人,还有谁敢说“不会”?

“恭送父皇。”浅影帝转身离开太学院,大家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章节23

  
老太傅平日里对七皇子的举动并不十分关注,但是今日在皇上离开后,转过脸来便对七皇子吹胡子瞪眼。老学究的他,对礼仪方面严于律己,他可以忽视皇子们对他的态度,但实在无法认同七皇子对皇上的态度,有悖礼仪的言行举止在他看来,大约如同杀人放火一般的不可原谅。

“七殿下,您可知老臣为何要在此教授《礼记》?”老太傅的问话听上去很是咄咄逼人。

浅且歌抬眼向太傅望去,眼神坦然而坚定,稍带疑惑。

“七殿下,请回答老臣的问题。”老太傅看着那精致的面容上的无辜与疑惑,怒气消去了些。

“不知。”浅且歌坦然道。

“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故曰:礼者不可不学也。富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淫。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七殿下可懂这其中深义?”老太傅心中自然藏有万卷书,何况是他最重视的《礼记》。

浅且歌点头。

“那便请七殿下仔细说说。”老太傅脸色已经缓和下来。

浅且歌似乎是仔细思考了些时间,才在一片静默中开口:“要有礼。”

一心期待着七弟的答案的浅且西顿时失去所有言语,愣在当场。浅且言原本的些许担忧全都转为眼底眉间的轻笑。而浅且乐,失笑出声。浅且语依旧是自言自语:“嗯,精辟。”浅大皇子浅且越呆愣,而后二皇子望向他的七弟,又是惊讶又是不经意的鄙弃与得意。

老太傅读了万卷的书,哪曾听过如此“精辟”的释义,一时也是失语,好久了才继续板起脸:“那殿下为何面君不礼?”

“为何要?”纯粹是疑惑,没有挑衅。

“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为何不要?你刚刚不是说了要有礼?!”老太傅又有些气了。

“要。”浅且歌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你为何面君不行礼?”老太傅见浅且歌点头的乖巧模样,口气又缓和下来。

“为何要?”依旧的疑惑。

“……”老太傅气极怒极又是失语。

“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君子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

老太傅听到浅且歌背诵着《礼记》中的句段,有些甚至是他尚未教过的,怒气又消,微微点头,哪知背了几句之后,浅且歌嫌恶地抱怨道:“礼多,麻烦。”

老太傅吹胡子瞪眼,血气上涌,险些晕过去。大呼一口气,老太傅冲浅且歌扬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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