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园真吉]浅笑如初-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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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听到少年含糊的声音伴随着不知来自何处的回音;共同鸣奏出一声悠长的喟叹。它们迎着风,在天地间无尽地回响:世界已然脱节。啊;这该是怎样一个被诅咒的因果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斜风细雨停歇了下来。此时;天色更加暗沉了;连仅有的几分光亮也一点点隐去。长久伫立的少年终于动了,这一动却宛若静止的画面猝然注入了鲜活的元素。他看见少年弯下腰拿起雨伞,转身就准备离开。忽然,那人的视线朝着这边看来,像是发现了他的存在。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墨绿色的眼眸泛出幽深的光泽,内里隐隐流动着一些莫名的情感。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的方向,直到他看见它们映出一个金黄色短发、勾着邪魅笑容的少年——这赫然就是少年版的他!
下一秒,那双墨绿眼眸的主人拢了拢额发,勾起一抹浅笑,他说:“哟,真广。”
少年说“哟,真广”。——那熟稔的语气禁不住让他的内心涌起剧烈的波澜,那波涛强盛而汹涌,一阵又一阵席卷了他的全部身心。他也想开口,也想勾出一个笑容,同那人打招呼。只是,那些话语猝然哽住了喉咙,使他发不出声来。
再然后,他从梦中醒来。
醒来后依旧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房间,还有熟悉的晨光。真广怔忡了一会儿,视线慢慢移向窗外——正阳光明媚。啧、又是清晨了吗?他这才抓了抓略微有些凌乱的短发,缓缓起身,朝着房门走去。
三年来毫无进展的梦,居然在昨夜有了突破?他手中开着门,思绪却还沉浸在刚刚的梦境之中。究竟是什么推动了它的前进?而这又暗喻了什么?
真广习惯性地拐进盥洗室,倒水、挤牙膏、刷牙,动作一气呵成。仔细一看,却依然能发现这流畅的动作之下带出了怎样的机械性。——显然,他还沉浸在思绪中。
接下去,梦境还会自动演完这出故事吗?而他,能沿着这故事找寻到记忆中缺失的那片空白吗?还有,为什么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梦中少年的脸?明明、明明梦里是那样的清晰,甚至清晰到可以记住少年拢头发的细微动作。他醒来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少年面容的一丝一毫来,只记得那人有一双墨绿的眸子!
——那双直欲侵吞他魂魄的、带着无尽幽泽的眸子!
“哗哗”的流水声将他的神思唤回,他俯身掬起一捧清水,猛地泼向尚还迷蒙的脸。瞬间清醒过来,然后他对着镜子中那个脸色略显苍白的男子说:“不破真广,你该清醒了!”
良久,真广才擦着被水泼得有些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他猩红色的眼眸随意扫了一眼四周,原本只是不经意的动作,眼底蓦然映入的那个身影,却使得他擦拭的动作不禁微微一滞:复古雕花的青色藤椅上,安坐着一个神色淡然的青年。深褐色的短发,一侧额发被细心地别上,另一侧额发稍稍显得长一些,恰好遮上那人微微阖上的双眸。青年身着紫色短上衣,立体的裁剪更衬出他线条柔美的脸庞,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白色陶瓷杯,不急不缓地喝着什么。而他身旁的西式圆桌上摆放着一碟三明治,——说是一碟,其实也只是一个装作一盘。
看来,那人正在吃早点。
真广的视线接触到青年,稍稍有点清醒的神思不禁又一阵茫然。在这个时间点不动声色地出现在他的宿舍里,还悠闲地吃着早餐,真广擦拭头发的动作彻底僵滞下来,——是谁?
啊、他想起来了,是昨天新来的舍友啊。良久,真广才顿悟,脸上勾起熟悉的淡漠弧度。——那个名叫“泷川吉野”的转学生。
这侧,从容地喝着咖啡的吉野似乎是感应到了真广直直的目光。只见他不急不缓地用纸巾拭了一下嘴角,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来人。下一秒,他又习惯性地勾起一抹浅笑,同立在不远处的真广打招呼:“早,不破君。”
四目相对。
直直地对上那双墨绿的眼眸,真广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潭幽深的湖泽,那里牵扯出几分噬人心魄的魅来。他被它们吸引,无法自拔,心下一阵真恍惚,竟无法分清今夕何夕。
在这片迷离之中,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再次浮现出那个清冷的梦来。那个穿着深蓝色衣服、围着墨绿色围巾的少年,也是睁着这样一双幽玄的墨绿眼眸,静静地看着他,勾着浅淡地笑容同他打招呼。
时空在此错节,梦境与现实衔接。
两双神似的眼眸,淡漠中似噙着无尽的情谊,在墨绿中隐隐闪动着。。。这一刻,真广竟将眼前之人,缓缓与梦中之人重叠在了一起!
“怎么了?”吉野淡淡地敛下眉眼,“是我这身装扮有什么问题,还是不破君没有习惯忽然出现的新舍友?”托魔法的福,他能清楚地看清真广眼底脸庞上闪过的诸多复杂情绪,像是一种糅合了欢喜与眷恋的追忆。
——难道真广的记忆恢复了?
不可能吧。绝园之树的魔法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被破除吧,更别说现在的不破真广只是一个普通人了。吉野低垂着头,大拇指指腹缓缓摩挲着陶瓷杯的杯柄,心中慢慢思索着。——大约只是不习惯新舍友的忽然闯入吧。或者是魔怔了。谁知道呢?想到这,他的嘴角又不自觉地带出一抹笑意。
果然下一刻,吉野的耳边传来错落的脚步声——真广大步向他走来,一把拉开他身边的那把藤椅,重重坐了上去。他抬头,那人满不在乎地拿起碟子里的三明治就咬,口里说道:“啧、看见客厅里忽然出现一个人还真不习惯。话说你这家伙,怎么起这么早。”
——果然。吉野闻言弯了弯嘴角,他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只是就在他垂眉顺目专注于咖啡的时候,一旁的不破真广猩红的眼眸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些情绪。他定定地看着吉野,心底禁不住嗤笑了自己一下:眼前这个叫“泷川吉野”的男人还真是惯于装腔作势呢。而他,一定是昨天和眼前这人纠缠过久,才对这人的墨绿眼眸印象深刻的吧。不然怎么会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梦中少年的面容,单单只记得一双与这人相似的墨绿眼眸呢?——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呢!
是的,昨夜。
耳边,传来杯底碰到桌子的清脆声音。真广抬头,刚好看见吉野的唇边溢出浅浅的笑容。然后,空气中传来青年略带清冷的话语:“不早点起来,岂不是辜负了这美丽的早晨?”
像是在回应吉野的话,清晨和暖中带点冷清的光线照耀在他的脸上,扯出几分悠远的宁静来。他长而翘的睫毛不时扑闪一下,飞快地掠过一片浅淡的阴影。看到这一幕,真广不知怎地心中竟泛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他居然觉得这无比寻常的眨眼被眼前这个男人做出来,竟是让那人去了一些冷淡,多了一分可爱,整个人也因此越发鲜活了起来!而这一眨,似乎就眨到了他的心里,拨撩得他的心痒痒的。
——切、左右又是“装腔作势”罢了!
真广撇过头去,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只稍稍咀嚼了几下就吞咽进肚。口中重复着这机械的动作,脑中却不禁再次闪过那人的眼眸、那人的神情、那人的笑语,以及昨夜那人仰着头冷冷问他的姿态。他还清晰地记得,昨夜昏黄的路灯和着幽冷的月光,将那人精致的弧度衬得分外冷酷。啧、还有那人的那句话——
“不破君,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这些事情,你又为什么要向我解释呢?”
是啊,他不破真广又为什么会向一个才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解释呢?为什么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呢?一次又一次地让他打破原则,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做出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
而那个问题,当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啊,想起来了。他记得他被这句问话问得有些失去冷静了,憋了半天想不出理由来,索性抛开疑问,冷冷地回了句:“我真广大爷乐意,你管得着吗!”
这个听来无比强势的理由,仔细探究起来却又如此牵强。好在,那人听了之后也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没有再言语。——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吗?他虽然心存疑惑,却也不会开口去问。
再然后,就是一前一后地回来,安静的小路上错落着两人的脚步声,分外的和谐。他记得褪却所有烦躁,他的心神在那刻前所未有的宁静。——宁静到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两人能就此通向时间的尽头。
“我吃完了,不破君也快点吃吧。接下去不是有课吗?我记得是世界史。”
就在此时,吉野淡漠的声音冲破层层迷雾,传递到真广的耳畔。然后,他猛然从回忆中抽身而退,反射性地抬头看向眼前的青年,却看到男子再次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又退开藤椅,缓缓离去。
随着吉野的动作,真广的视线不自觉移到那人的深褐色短发上,——还是熟悉的发型啊。等等,这发卡。。。?!就在真广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吉野的右侧额发时,他眼底映出的事物让他的瞳孔猛然一凝,——怎么会是栗色的?!原先那对橙红色的呢?!
直到目送吉野的身影消失在单间里,真广这才收回视线。他面无表情将手中的三明治塞入口中,三口两口咀嚼完就咽了下去。随即,他又端起吉野留在桌上的咖啡,猛地灌了几口,感觉到心中的烦躁稍稍被排解了一些这才停止动作。
此刻,早晨的日光也愈发清冷起来,不遗余力地向这天地倾泻着光芒,也为坐在藤椅上的真广勾勒出一圈浅浅的轮廓,更突显得他俊美的面庞越加冷峻起来——
究竟是他的记忆出了错,还是他的生活脱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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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猫猫的地雷=3=
咳咳,难得的温馨。。。好好享受
PS。乃们说我这个惨淡的数据还需要防盗吗?
66第十一幕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坐满了学生。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子站在讲台上;面色泠然,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到肩头。她环视了一眼教室;目光在掠过端坐在后排的吉野和真广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飞快地扫过其他学生。上课铃声准时响起,她翻开课本,将它放置在讲台上;开始讲起课来。
女子就是山本·艾邦杰琳,而她教授的;恰巧是世界史。
大劫难过去之后;天地恢复澄澈;各国的修复工程也开始浩浩荡荡地进行着。就在那时,有史学家提出要牢记这段历史,将血淋淋的事件原生态地记载下来,以便为后人提供一些经验,——至少也要让下一代了解到祖先曾面临的危机。很快,这个提案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以史为鉴”的呼声也越来越高涨。在这种情况下,各国政府顺应民意,在事件中心的日本东京召开了一次全球紧急首脑会晤。然而,该会议被列入世界级机密,除了与会人员,没有人知道在这短短三个小时的大会中各国领导达成了什么意见。——只是从他们毫不遮掩的笑意和轻松的神情来看,大抵是各方喜闻乐见的结果。
会后第二天,日本政府以大会东道主的身份,代表与会人员颁布了一项声明,史称《东京协约》。协约内容只有一项:将大劫难作为世界史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不加任何修饰地在全世界范围内教授。
而山本作为大劫难的直接参与者,自然是受到多方的邀请。之后在好友早河巧的劝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