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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第14部分

小说: 这位小哥,可有婚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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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虽然苏家那孩子长的好,对人也和气,却一直没成家。

也正因为如此,村里有些人不知是出于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还是其他什么心理,渐渐有些流言传出来——

“苏家那孩子啊,哎,长那么俊俏,跟个大姑娘似的,肯定是什么狐狸精转世。”

“苏小溪,看他那样儿,眉眼风流,让我这大老爷们儿看着都起了心思,还不就是个招惹人的东西。”

“看他那身板儿,大热天的都裹那么严实,嘿嘿,怎么着?难不成还真是个姑娘家?”

……

如此猥亵又难堪的流言不计可数,当然也传到了苏小溪耳里。

他初时听到这样的话时,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身量细长,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绿珠望着他,见他面色有些发白,眼神闪了闪,随即笑着推说身体不适,回屋歇息去了。

当晚一直不曾出来。

第二天再见时,两只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他没说什么,绿珠也就没多问,她要做的,是照顾好他的生活,其他领域她不能涉及,而少爷也没给她机会。

后来,再听到这样的言语中伤时,他只是淡淡笑,波澜不惊,好似被说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样。

绿珠见到他这样不为所动当然高兴,不过,后来见他无论对谁,都只是这样浅淡的笑,她不禁有些担心又可惜。这孩子刚开始笑的多好啊,粲然一笑,眉眼弯弯,嘴角还有两窝深深的酒窝,温暖的好似能把人心捂热。

她望着他裹着淡青色长衫进了屋,背脊清瘦,身量高挑,头发垂着,好似那落拓不羁的名士,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她忽的觉得有些伤心。

这人孤单寂寞很久了吧。十年呐。

 第15章 何所期

暮色时分,宋山岚收拾草帽卷好裤脚正准备从田里回家,前些日子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场秋雨,雨势虽不大,却很是绵长,使得空气湿湿的,田里也有些泥泞,是以,他此番在田里才会把裤脚卷的老高。

他想起那人斯文的脸,还是再卷高些吧,弄脏了,他又要边唠叨边拿去井边打水洗了。

他对着暮色蔼蔼的田野笑了笑,那人的唠叨他是极喜欢的,声调略高,声音里含着些抱怨,听来却让人打心眼儿里舒坦。他所不想的,是看着那人清瘦忙碌奔波的背影,自己却只能做些粗笨活计。

虽那人从未说过什么,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村里各方的压力和碎语从未间歇,这两年虽少了许多,但当初那人面色苍白、眼神犹疑伤痛,对他说,“你走吧,我不想祸害你。”他想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也不想忘。

他虽是粗人,却也是懂得在这浮世间,得到一心人的不易与艰难。因此,既然遇到了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让他激动让他想狠狠抱住让他想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人,他又有什么借口让自己放手?

即便,和整个世界为敌。

对于自己家人宋山岚并不是不愧疚的,时至今日,午夜梦回间,也会闪过那年爹娘一脸失望地望着他,恨铁不成钢?不知道,只记得那眼神是极冷的,看着让人心生绝望。

只是啊,无论怎么绝望,只要想起那个人,心底就会渐渐暖和起来。他想,这样,也很好吧。

世事哪能两全呢?

胡思乱想着,他已经走到了小溪家门口,寻思着这孩子这两天怎么没来他们家玩儿,正想过去瞧瞧呢,却见院子门前不远的溪边一阵水声——

那儿横着一只小木船,简单纯朴,不加雕饰,船上隐约可见一个人躺在上面。

宋山岚把草帽戴在头上,放轻脚步,踩在松软的涧边,探着身子,就着暮色,瞥见了一抹青色长衫。

“小溪?躺这干嘛呢?!”他惊呼。

木船上的人仿佛睡着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把横在脸上的手臂挪开,慢吞吞坐了起来,看清眼前人时,道:“是山岚哥啊,躺这睡觉。”

宋山岚一副见到鬼的表情瞪着他,“天儿这么凉了,还贪凉睡外面?”这孩子是不要命了么?明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什么情况,还这么胡来。

小溪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天凉?还好啊,我是下午的时候被热到了,这不才想着跑来船上凉快会儿么。”他眉眼在暮色中看不分明,但宋山岚从这声音就可以听出,此时此刻,这孩子脸上会是一副怎样让人脸红心跳的神情。

他皱了皱眉,一会儿回家得把这事儿跟荆楚汇报一下,要不,哪天这孩子得了什么急症,那人又得怪罪自己没把这小祖宗照顾好。

“天黑了,快回屋吧,也真是稀奇,你这么大个人在这水边躺着,竟然也没蚊子来咬你?啧啧,啥时候来我们家住几天哪。”正好,荆楚这两天饱受蚊子之苦。

小溪还是笑,偏瘦的身子从船里下来,立在宋山岚旁边,“不了,哪能打扰你们的清静。”

宋山岚望着眼前这已经到他肩膀的少年,心里一阵恍惚,这少年已经从那么软软小小一只,变成现今这样眉眼妖娆,体态清瘦的青年,这样是好是坏呢?他望着小溪,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问出来。

该怎么问呢?

问“祁越那死孩子有消息么?”,还是“祁越那混小子这是在闹哪样?”他嘴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式来关心小溪,就像荆楚掐着他腰在他耳边叮咛一样,“你还是别说话了,说多错多,小溪这孩子心里什么都清楚着呢。”

索性,便什么也不问。

他和荆楚能做的,是站在这孩子身后,在他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就像,他说要学医,荆楚便二话不说搬来一堆医书放在家里的小书房,极为认真的教导他;他说想看些别的书,荆楚便发话派自己去集市上买些回来。

如此,眼见着这孩子一天天成长起来,健康又柔和,他们心里也大有慰藉。只是,任他怎么遮掩,任他怎么对人淡笑,那时不时染上眉宇间的忧郁是骗不了别人的。

他好像一直在等一个人。

宋山岚有一次忍不住问林荆楚,“小溪是在等祁越那孩子么?”眼巴巴的,像是被人抛弃的狗儿。

林荆楚道,“或许是,也或许等的不是他。”

“诶?不是他还能是谁?”

“你这榆木脑袋,还是别想这样复杂的问题了,柴劈好了么,去烧水,一会儿洗澡。”

“可以一起么?”满是期待的声音。

“……你可以先去茅房死一死。”语气淡淡却含着笑意的回答。

“死完之后就可以考虑了么?”

一巴掌拍在壮实的后背。没有反驳。

宋山岚从小溪院子门口离开,在天色全黑之前赶回了家里。

林荆楚正在厨房里做饭,锅里的粥已然沸腾,咕咕发出香气,升腾起满室的烟雾,而他则坐在灶前的小木凳上有些出神。

宋山岚把东西放下,打水洗了脸跟手,用帕子擦了擦,这才一低头,进了厨房。随手捞来一只小凳,放在那人旁边,嫌不够近,又朝人挤了挤,如此这番动作,终于让林荆楚注意到了他。

“回来了,手给我。”

宋山岚乐滋滋地把手伸过去,被那人温热的手掌握住后,舒服的满足喟叹。别看他人高马大,身体却有些偏寒,尤其是一到了秋冬季节,手总是发凉,而荆楚则相反,他人看着弱不禁风,身子却是火热的,于是,自两人在一起,那人发现了他这个毛病,就习惯性的把他的手握在手里,捂热。热了也不松开。

从少年到中年,从懵懂冲动到现今的沉稳,不觉已经过了十几年。

“刚刚想什么呢,我这么大动静都没动。”山岚抚着他的手心悠哉问。

荆楚的神色变了变,忽而一把拉住他的手,望着他黑漆的眼睛,“山岚,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不能生气。”

山岚见他这架势,面色这么严肃,还让自己不能生气?难道?这厮勾搭上别人了?!他脑洞大补,神色渐渐哀戚,荆楚见他这德行,知道这傻子指不定又想哪啊去了呢,忙掐了他手背一记,“瞎想什么呢你!我说的是关于小溪和祁越的事。”

山岚豆大的眼泪颤了颤,听到这话,吸了吸鼻子,眼泪缩了回去。

“他俩咋了?”嗷,只要不抛弃我就好。

“其实,这么多年,祁越这孩子一直在关心着小溪的。”荆楚这话一出,立马就被山岚打断,他语气愤愤,“关心?有他这样关心的么?这么多年,连面儿都不露一个?”

荆楚扶额,安抚性的捏了捏他手心,“你听我说,祁越是和他爹打了个赌,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没能露面。”

“至于什么赌,他也没跟我说清,只大概提了这么一句。他每月都会写信送来,托我好生照顾着小溪,有什么事一定要跟他说。”

“这个月,他的信突然变得多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很是欢快。”

“我想,他这是快要回来了。”

山岚望着他,眼神有些呆滞,一时没缓过来这消息,敢情他一直以为的没良心白眼狼弄到最后竟然是隐在背后默默陪伴的大情圣?!

荆楚望着他发愣的样子有些好笑,轻轻拍了拍他脸,“怪我么?”怪我没跟你说这些么。

山岚回过神来,冲他一笑,“怪什么,要是跟我说,我指不定早就给捅出去了呢,嘿嘿,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荆楚:“嗯?辛苦?”

山岚:“是呀,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儿憋了这么久,憋坏了吧?来来来,今儿晚上好好犒劳你。”

荆楚:“……”憋坏你大爷,犒劳你大爷。

冬天的日子总是短暂又漫长。

短暂的是阳光稀少,日头白恹恹的,让人心生冷意;漫长则是因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水面结冰,周遭都失了颜色,实在让人欢喜不起来。

小溪立在水边,望着被水面冻住的木船发呆,这冰什么时候才能化啊,他叹息。

身后的绿珠笑,“这是怎么,你比大白二白还急着下水呢?”青磊一袭小厮装扮立在她旁边,手捧一件素色大麾,眼睛下垂,望着脚面不说话。

小溪不曾回头,望着白茫茫的水面,道:“是啊,我很着急。”

绿珠轻笑,边笑着边从青磊手里拿来那大麾,向前两步,披在那人瘦削的肩上,“天凉,小心冻着。”

小溪任由她动作,寒风吹过湖面,隐约可见有一半冻在水里的水草轻微颤动。三人立在水边,一时都不曾言语。

绿珠和青磊都是下人,主子不发话,他们又怎能随意动作,更何况,这几日侯爷府那边一直没动静,也不知现今是怎么个情况,但无论怎样,苏少爷都是不能出任何纰漏的。

“你们回院子吧,我去附近走走。”小溪突然道。

绿珠和青磊对视一眼,应了声,“是。”尔后就回了院子。

小溪披着那素色大麾,黑发挽成一个发髻,用一顶黑底金丝边的纶巾高高束起,两鬓有丝丝碎发垂下,随着他的动作飘荡,眉眼妖娆,面容沈静,唇边一抹浅笑,慢悠悠地走在满是荒芜的小径。

他想起幼时的那场大雪,那人拉着他的手跑来跑去,冰凉的雪明明是冷的,却因了那人手而变得温热。此后多年,虽也下了几场大雪,他却再不曾出去过,只是抱着暖炉窝在屋里,望着窗外那漫飘的白色柳絮,笑。

他不知自己对那人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只是每每这时每每想起他,他总是带着这样的笑。

浅淡,凉薄。

一如那人对他一样。

既然那人都能如此轻易地将他舍弃,他又在执拗些什么呢。

他折了一枝枯枝,土色的茎秆,脆弱至极,轻轻一碰,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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