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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复唐-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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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吓得一下睁大了眼睛,惶然不知所措的急道:“太、太后,微臣……微臣只是碰巧与众位同僚意见一致,别无他意!”

“哼!——”武则天鼻子里长长的哼了一声,“婉儿,宣旨!”

“是——”上官婉儿应过声来,手捧一封圣旨走出帘外:“武承嗣接旨!”

“啊?——微臣接旨!”武承嗣这下彻底懵了,张皇地跪倒下来。

“予制,削去武承嗣尚书左相一职,改封秘书监。钦此!”短短数语,上官婉儿张口就念完了,然后冷漠道:“周国公,接旨吧。”

“微、微臣……领旨谢恩……”武承嗣的脸顿时变作青灰,惶惶然的站起身来接过了圣旨。此刻,那薄薄的一份旨意拿在手中,仿佛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沉重。

上官婉儿已经走回了珠帘外,武则天又道:“皇帝陛下,你不是也有旨意要宣读吗?”

“啊,是的……”李旦恍然一下回过神来,对身边的执事宦官挥了一下手。那名宦官手捧一份圣旨站出身来,尖着嗓门儿念道:“皇帝制曰:封刘仁轨为尚书左相、苏良嗣为尚书右相,宗秦客为检校内史,武长倩为纳言。钦此!”

刘冕心中也微微吃惊:武则天,比我想像的还要狠哪!我家老爷子自然就不必说了,留守西京行将就木,哪里还会到朝堂上来理事?苏良嗣我听老爷子说过,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和老爷子一起在留守西京。武则天这样一安排,朝堂之上彻底没了首辅,群龙无首。这样将更方便她来驾驽。她这样把武承嗣一下提到天上,又从云端里一把拽了下来摔到地上,就是有意杀鸡儆猴震慑群臣:这朝堂之上仍然是我说了算,就算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侄子,也别想在朝堂上搞什么党派纠集!

果然,那一群刚刚还在叫嚣不停的朝臣们马上噤若寒蝉,个个如同惊弓之鸟缩回了班列,大气都不敢出。

武承嗣也是点儿背。居然恰好在这种时候搞起了莫须有地党争。这可是帝王最忌讳的。或许他有点冤,但借题发挥本就是武则天的强项,也只能算他倒霉了。

刘冕多少有点兴灾乐祸。虽然他早就从上官婉儿那里得知了这样的消息,但亲眼看到武承嗣被武则天弄得像落水狗一样,心中还是免不得有些开心。反过来,武承嗣则是一脸的惊惶与疑惑,脸上一阵冷汗直流。偶尔也会忿忿然的瞪刘冕几眼,大概是因为他听到刘仁轨取代了他的位置,正在迁怒于刘冕了。

刘冕却熟视无睹装作没有看见,继续站得标直目不斜视。

朝堂之上这下真的安静了许多。武则天这一手枪打出头鸟可不是白玩的——尔等认为法不则众,那我就来个杀鸡儆猴,到头来自然是手握生杀大权的武则天,再一次夺回了发言权夺回了主动。

“李贤,众人皆言反对赦免裴炎,你却独自提出。是何用意?”武则天说话了,“你若不能说出令人信服地理由,恐怕众怒却是难犯哪!”

“母后容禀,皇儿自有理由。”李贤此刻也已经全然进入了状态,因为他知道,此刻太后正在全力力挺于他,这时不发挥正待何时?

“皇儿以为,裴炎当赦有三条重大理由。”李贤侃侃而谈字正腔圆:“其一,他未与徐敬业串谋同反,当时不过是居功自傲妄图要挟太后,并非谋反之罪;其二,他乃是先帝遗留下来的辅政大臣,有大功于社稷。既无反状,可念其以往功劳免其罪过;其三,也是最为重要的——裴炎德高望重,一直是天下仕人的标榜与关陇仕族的领袖。而我李唐正是起身于关陇,根植于关陇。杀裴炎,则会动摇我大唐在关陇地根基。杀一裴炎而伤国之根基,何其不划算?诚然,裴炎对太后不敬蓄意巅覆与威胁,还是有罪地。因此皇儿以为裴炎之罪在小,其罪可赦、当赦但不可全赦。皇儿以为,可以将裴炎贬出朝堂以儆效尤以正朝纲,却不可冤而杀之以失天下人之望。”

刘冕稍稍眨了两下眼睛,给李贤递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说得太好、太到位了!

第二卷 烈火乾坤 第125章 牺牲

李贤一席话说完,众人表现不一。有些人面露醒悟之状,认为李贤说的在情在理,大有醍醐灌顶的感悟。另有一些人认为李贤这不过是歪理邪说强辞夺理,大不以为然一脸不屑。

武则天却在台上长嗯了一声:“李贤,予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在说,裴炎无反心是其一;裴炎不可杀,杀之则绝人望是其二。第一条我们暂不讨论,单说这第二条……我震震朝纲,难道还要向一个逆臣低头吗?这岂不是正中了他的计,被他所要挟?”

“母后息怒!”李贤急道,“皇儿并非此意。母后居于上位,当从全局来思考利弊。放眼当今之天下,谁也威胁不了朝廷,朝廷也没有必要向任何一人低头。可是,裴炎并非有意要挟朝廷,他的出发点……包含太多的私心。”

“此话怎讲?”武则天的声音里透出些许疑惑。同样的,其他人也纷纷惊疑的看向李贤。

李贤拱手拜下来:“余下的话,母后何不宣裴炎上殿来亲自问说?相信由他亲口来说,好过皇儿替他代言千万句。”

“言之有理。”武则天当即拍板,“传,裴炎上廷!”

刘冕和明这一对扩音喇叭又发挥作用了——“传,裴炎上廷!”

刘冕心中暗忖:我明白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玩失踪的李贤去哪里了。一是去游说裴炎,二是有可能去了关陇,说服那边的仕族门阀……若非一切准备妥当了,武则天哪敢冒险让李贤出现在朝堂之上?今日这一场大戏,当真是布局精妙配合得天衣无缝啊!

许久,裴炎被几名千牛卫卫士押上了廷来。他穿一身干净的白色囚服,手脚上也没戴镣铐,看来也没有受过刑。只是想比于以往的奕奕神采,如今的他显得颓丧萎靡了许多。

裴炎眼睑低垂闷着声儿走到金銮殿前。也没有转眼去看过谁。然后不声不响的拜倒在堂前,以头帖地,也没有呼喊什么皇帝万岁。

一旁明怒言道:“大胆裴炎,入朝觐见竟敢不施礼!”

裴炎跪直了身子,眼神平静的瞟了明一眼,冷笑一声淡然道:“裴炎之忠。在于心;纵然千万言语亦无法诉尽。既是将死之身,又何必拘泥于俗节。若要杀伐,那便动手吧!”

“你……!”明气岔,脸一阵红一阵白。这样的抢白实在让他这个殿前中郎将太没有面子了。

“明你退下!”龙椅上地李旦发话了,“裴炎,太后在此、朕在此,你蔫敢如此无礼?”

“罪臣知罪。谢陛下斥责。”裴炎古怪的又拜倒下来,这才喊道。“罪臣裴炎拜见陛下、拜见太后。”

“裴炎,予问你。”珠帘后的武则天发话了,多少有点怒意,“你一口一个罪臣自称,可知罪在何处?”

裴炎抬起头来,目视珠帘:“罪臣无罪。只因入狱便看似有罪。其实,罪臣只有恨。”

“大胆!”武则天怒了。厉声斥道,“朝堂之上岂由尔肆意狡辩!”

“母后请息怒!”李贤急忙上前拱手一拜:“母后何不问问裴炎,他为何有恨?”

“哼……”武则天有些恼怒的长哼一声,“裴炎,道来。”

“那罪臣便说了。”裴炎也不急,悠然说道,“罪臣是先帝指派的唯一辅政大臣,当朝首辅。但太后废黜庐陵王,又幽禁当今皇帝亲自掌政,朝政尽归于太后。让罪臣的首辅之位如同虚设。扬州徐敬业谋反,张打地是反对太后专政的旗号。罪臣虽然没有与他同谋密叛,但也想借此形势逼太后还政于皇帝。这样一来,罪臣的首辅之位才会稳固。罪臣当时以为,太后会为了一时权宜而暂且退避。不料太后心志坚决、雄心万丈,没有丝毫的妥协。”

说到这里,裴炎作慨然工叹后悔状:“是罪臣太小看太后了……罪臣当初,的确是想趁势要挟一下太后,想让自己的首辅之位稳固。不料……哎!功败垂成。不过,微臣至始至终没有做过违背朝廷、与徐敬业同谋勾结的事情。否则。以裴炎之智要在暗底里搞什么勾结,自然神不知鬼不觉,哪里会如此愚蠢的跳出来被太后拿下治罪。说到底,罪臣不过是想来一招借刀杀人,逼着太后退位还政。最终地目的是为了让巩固罪臣自己的当朝首辅之位。”

这段话说完。朝廷之上立马就炸开了锅。

这……实在太惊人了!

堂堂的当朝首辅、世之贤良,居然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就是惊世骇俗!谁能相信堂堂的裴炎在那样的大是大非面前,想地只是自己的一己之私利?如此幼稚、如此愚蠢!

刘冕也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思议。这难道是裴炎的真实目的和用心吗?

不,绝对不会!

与此同时,有好些人也向裴炎投去不可置信的眼神。

“肃静!”武则天怒意盎然的嗓声传来,满堂顿时肃然。

“裴炎,你好大胆!”武则天怒声喝道,“国难当头,你这个当朝首辅不思退敌救难,居然还想着谋一己之私!你可知罪?!”

“罪臣无罪!”裴炎还犟上了,跪得标直拱手朗朗道,“罪臣以为,当时太后如果退政还朝,徐敬业就可以不攻自破。兵者凶器,如今虽然平定了徐敬业叛党,然扬州之地伏尸千里民不聊生,岂是仁者所为?所以,罪臣以为,罪臣只是在政见上与太后及诸位朝臣不合,并没有做出卖国求荣与通敌叛国之事。纵然当时仍有私心,却从未想过损害大唐的利益。因此,裴炎自认无罪!”

武则天大怒:“你如此刁难威逼于予,还说无罪?”

“罪臣说了,罪臣只有恨!”裴炎当仁不让针锋相对的顶了回去,“罪臣只是对太后有私人的怨恨。因为太后剥夺了罪臣地当朝首辅之权、而亲自执掌一切朝政。罪臣感得失落。彷徨,才有了当日之举。但是,罪臣的底线是不伤害到大唐的利益。当初如果太后肯还政于皇帝,今日徐敬业一样可平定,说不定损失还更小。”

“放肆,鬼扯!”一旁武承嗣大怒难消再也忍捺不住。跳出来大声道,“太后,此人信口雌黄对太后恶意中伤,当速速杀之以肃清朝堂,勿要让此人像疯狗一样继续在朝堂之上叫嚣!”

另有几人也愤怒的冲了出来,一起大叫杀了裴炎。

李贤站在一旁,冷汗直流。刘冕也捏了一把汗,心忖这李贤和裴炎合计的。怎么是这样一出苦肉计,在挑战武则天忍耐地极限吗?

“武承嗣,你住口,退下!”武则天怒喝起来。武承嗣等人顿时吓得一下就懵了,个个惶然的眨巴着眼睛退回班列,纷纷惊恼的想道:今天这事儿这是怎么了?我们这不是在帮太后吗,她怎么?……

刘冕却是心中一喜:这事儿有门了!武则天终究是老辣的政治家。在大是大非面前。定然有着自己的见解与主张。

“裴炎,如此说来,你当初一切行为只是为了表达对予地不满、对予进行要挟以夺回你首辅大权地目的,对吗?”武则天话中的怒气消去不少,显得异常的冷静。

“是。”裴炎答了一字,面沉如水目不斜视。

静……武则天静了半晌,没有说话。朝堂之上也没有人再敢搭腔,都在拭目以待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好,很好。裴炎,予今日终于看清了你地嘴脸和用心。”武则天朗声道。“予同样对你有怨恨,不过,予不会因为这种私人地恩怨而杀你。予立于天下之巅,看的是天下大局。杀你太过容易,一小卒足矣。如此却没有丁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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