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第4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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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顺,这怎么回事?”
李贤几乎想要拿手去遮眼睛,瞧见王福顺一溜烟地前来迎接,他便没好气地问道。岂料后者悄悄往后看了看,上前两步苦着脸道:“殿下,陛下如今只能察觉到光亮,若是这灯灭了他就……所以陛下传令,蓬莱殿中不许熄灯,而且要越亮越好!”
这人骤然失明,总会怀念那种光明的滋味,于是,李贤原本还觉得荒谬的心思一下子无影无踪,那颗心顿时沉甸甸的。跟着王福顺往里头走,他只觉得四周越来越亮,待到了李治的寝室时,他就看到那满满一面墙壁上都是架子,上头点着不计其数的油灯,耀眼的光亮简直刺得眼睛发痛。他几乎直觉地闭上了眼睛。
“贤儿。是贤儿来了么?”
乍听得这个熟悉地声音,李贤赶紧收摄心神,顺着声音地方向,他便看到那灯光下的软榻上正坐着一个人影,正在茫然四顾,曾经熠熠有神的目光如今却是毫无神采,眼眶已经凹陷了下去。此时此刻。他不由自主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脱口而出道:“父皇!”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李治一下子抓住了李贤的手。动作竟是出奇地准确。声音中充满着欣慰和惊喜,“朕原本以为你好歹也要安抚了辽东局势之后才能回来,想不到李绩旧疾复发。你居然护送了他回来!李绩八十岁了身体不好还算是天数,可朕这眼睛……”
眼见老爹一下子声音发涩,那脸猛地黑了下来,李贤心中一突,慌忙劝说道:“父皇。师傅虽说年迈,又常常发病。但善加调养尚能从辽东千里迢迢回到长安,又何况父皇年富力强,又有名医随侍?这失明想必是因风眩骤然太急,所以一时药石压制不住,只要精心调养,必有重见光明的那一天!”
失明这么多天,李治的心情早就由最初的绝望愤怒到心灰意冷,再到重新恢复有限地信心,因此李贤这么说,他也就叹了一口气,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顺势把李贤拉了起来。尽管看不到面前李贤的表情,但人一失明,其他感觉何其敏锐,从那只微微颤抖的手,还有面前粗重地呼吸反应,他便探知了自己想要知道地结果,心里自然极其满意。
沉默良久,他终于松开了手:“听你母后说,你五哥因为连日操劳国事,再加上担心朕的病,已经病倒了。弘儿向来心思就重,这千钧重担我常常担心压垮了他,所以不放心他时时监国,更让你母后随时帮忙,想不到他还是难撑。你回来了就好,他一向最听你的,好好劝劝他,朕这个失明地尚且还能支撑,他慌什么!”
武后已经说过此事瞒着李治,李贤自然不会傻到说实话,赶紧答应了一声,可听到最后心里头也颇有些不是滋味。人家不知道,他还是比较了解自己这个皇帝老爹——反复无常,喜欢讲仁义,但霸道的时候却还真是霸道,除此之外,那股好强的性子更是从李家祖宗就传下来的。这不,明明心中惶然还要在嘴上强撑着,唉!
既然来了,他总不好丢下老爹直接去探望兄长,遂陪着说闲话,变着法子插科打诨,从辽东打仗说到了民情,甚至连自个上阵的那一遭也没落下。结果虽说哄得老爹开怀,却没少吃挂落——那教训几乎和武后地如出一辙,全都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那一套。
“对了,朕让王汉超捎带给你的东西看了没有?”
乍听得这一句,李贤顿时愣住了。虽说已经几乎断定那无字天书是老爹地,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哪里明白?于是,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是
“朕和你母后夫妻多年,喜她温柔爱她体贴,她不但能替朕打理后宫,还能替朕分忧前朝,如此贤后古今难寻。”由于看不见,李治自然发现不了李贤面上那古怪的表情,自顾自地说,“所以,朕在诸子女中,最重的就是你们五个媚娘所生的儿女。尤其是你五哥和你,一个谨慎沉着,一个聪敏却懂得分寸。但是,素节上金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来了,六天之后就是朕的寿辰,朕也想见一见他们。”
李贤这才觉得自己昏头至极,竟是连老爹的生日都几乎忘记了。可是,搞清楚了素节为什么会出现在长安,他却更疑惑了——既然如此,老爹绝对不会和他开玩笑送无字天书,那么那张白纸究竟怎么回事?
“素节多病,你和你五哥不妨商量一下,看看是否让人留在长安算了。这事情只要你和你母后说,她是个明理人,必定会答应的。”
这种事情让他去和老妈说?李贤这下子终于把眼珠子瞪出来了,那种表情绝对像是见了鬼似的。虽说武后如何处置被废的王皇后和萧淑妃都是传闻,可她痛恨那两位是铁板钉钉的事。他好容易没让李弘有为萧淑妃两个女儿说情的机会,现如今让他亲自开口去劝说老妈把萧淑妃的儿子留在长安,这不是找死么?
还有,之前老爹明明曾经提过素节之事完全是他做主,不用臣子操心,这下居然全都倒过来了!虽说有父子连心的那一条,但更符合实际的只有四个字——反复无常!
但这当口,他总不能刺激失明的老爹,只能答应了下来。接下来,他三言两语哄得李大帝上榻歇息,直到听见鼾声后方才蹑手蹑脚地退出,旋即招手把王福顺叫了过来。
“之前王汉超单独谒见的时候,父皇曾经让他带捎信给我,这事情你知不知道?”
“原来是这件事,小人当然知道。”王福顺本以为李贤要问什么大事,还颇有些紧张兮兮的,听到这里方才松了一口气,遂笑道,“那信还是小人亲自磨墨,陛下亲笔所书,随后交给王大人带走的,殿下怎的会问起这个?”
王福顺这么明明白白一说,李贤顿时更糊涂了。忖度再三,眼见四周没外人,他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随手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莫名其妙地接过来,王福顺颠来倒去看了老半天,却发现这就是普普通通一张纸。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材质有些发脆,上头有些凹凸不平而已。就当他猜测李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李贤一句话差点没让他跳起来。
“王汉超转交的那个小圆筒中,就只有这么一张白纸。我还以为父皇或是母后谁和我打哑谜,如今倒好,看来是有人给我使了掉包计!”
这些天李贤在路上没事情就会试验试验如何从这纸上找到什么机关,就差没把它直接扔到火里去烧了,要说如今知道事实真相不恼火,那绝对不可能。一想到自己傻呆呆地烟熏火烤水浸,他就恨得牙痒痒的——他怎么这么笨,就没想到东西给人早就掉包了!
瞧见李贤咬牙切齿的光景,王福顺也是一颗心怦怦直跳,心念一转赶紧上前低声道:“殿下先不用这么发火,那天我正好在陛下身边磨墨,这内容却记得大半。殿下且等等……”
李贤没料到王福顺识字还有这么一个大用处,听他一点点娓娓道来信中的内容,先是大喜,旋即就开始皱眉头。渐渐的,那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成了一个大疙瘩。
他曾经想象过那张纸是密诏,或是其他机密的东西,如今看来却只不过是普普通通一封家书,要说不寻常的地方,这大约也就是中间提到了素节和上金两位皇子的事,但也仅仅是附带一笔,其他的都是父亲对儿子的亲切慰问,没多少价值。如果不是武后以防万一进行了调包,那么还有谁吃饱了撑着,会做这样无聊的事?
“殿下,会不会是王大人一时糊涂丢失了那信?”
李贤暗道王福顺还真会想象,这么多信,唯独就丢失了皇帝老子的信?而想想王汉超掉包这种情形,他也觉得可能性不大,这脑袋顿时隐隐作痛了起来。
第五百六十四章 … 狗血淋头训太子
若说蓬莱殿弥漫着一股惊惶的气氛,那么,东宫就犹水,李贤从踏进嘉德门的那一刻起,就感到一股令人非常不舒服的气息。门外禁军林立,门内是一群死气沉沉的内侍宫人,个个的脸色就好似死了老子娘似的。
李贤直扑往日李弘的下处明德殿,发现没人这火气顿时上来了,转过头冲着身后追来的内侍厉声质问道:“太子呢?”
那小内侍仿佛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太子……太子如今一直住在宜春殿。”
宜春殿?那不是太子妃的住处吗?李贤心里头疑惑到了极点,太子妃既然小产,那也算是见了血光,这夫妻俩就是感情再好,这一个需要休养,一个还在病中,这时节腻在一块算是怎么回事?瞧见那小内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便冷着脸问道:“这事情母后知道吗?”
“天后陛下来过几次,可愣是劝不动太子,一气之下责罚了太子的近身内侍,后来……后来就下诏把昭训暂时禁闭在西池,其他的小人也一概不知。”
虽然很想大骂废物,但这当口,李贤明白骂了也是白骂,抬脚就往宜春殿的方向走。到了地头他才发现这里的气氛更沉闷,一个个宫人都轻手轻脚仿佛幽灵似的,只有在看到他的时候,脸色才有了那么少许变化。情知从这些人口中问不出多少东西,他干脆直冲进去,很快。他就看到了躺在一张软榻上的李弘。不远处还有几个太医模样的人在商讨什么。
“五哥!”
第一声喊上去,李弘仿佛是痴了愣了一般呆呆看着顶上地梁柱,半点反应都没有。不得已之下,李贤只得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声,这时候,他方才看见李弘费劲地转过了头,用一种极其茫然地眼神在他身上看了看去。紧跟着,那黯然的目光中忽然一亮。
“六弟!”
仅仅是这么区区两个字,仿佛也耗费了李弘的巨大气力。而他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最终却只是徒劳无力。看到这光景,李贤再也忍不住了,三两步冲上前去在榻边坐下。一把抓起了那只手。只是这么一抓,入手的感觉犹如芦柴棒,他自是觉得心下一颤,一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回来就好。”李弘仿佛没看到李贤那眼神,欣慰地笑了笑。“父皇病倒,我这个太子又不中用。外头只怕是什么风言***都出来了。我这病只怕……就是好了,这身体只怕也没法担当重任,不如……”
“你给我住口!”
李贤最初还只是感到一股震惊和伤感,可越听李弘这话,他就越是觉得不吉利,最后只觉得汗毛根都竖了起来,心中也越来越郁闷。暴喝了一声之后,他也不管仍在这房间里头的其他人是什么反应,愣是硬生生地把李弘拽了起来,粗暴地拉过一个枕头垫在其脖子后头,随即站在那里指着人家的鼻子,怒不可遏地发起了火。
“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太子妃小产固然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可你还年轻,她也还年轻,再要一个孩子又并非不可能!她失去孩子已经够伤心地了,你再这么一病,你让她如何安心休养?你还说什么身体不好,之前你的身子分明是有了起色,若不是你如此作践,怎么会是现在这番光景?父皇就是病成那样,却还不曾失去信心,你这个当儿子的说这种丧气话,晦气不晦气,丢人不丢人!”
虽说他和李弘自幼亲密,也没少开过玩笑,但像这回似地痛骂却还是第一次。瞧见李弘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他愈发觉得一阵恼火。
“身体固然重要,精神同样重要!你看看老外婆,她当初受过什么苦遭过什么罪,如今还不是活到了九十?你再看看我师傅,八十岁地年纪愣是拖着病体撑回了长安!你才二十出头,人生日子还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