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第3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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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鸯却不得不慎重,胜了固然一切好说,若是败了,冯家堡一门老少未必能逃脱一个,冯鸯怎敢有丝毫大意呢?
“以少堡主之见如何才算妥当?”皇甫真小心地探问,关键时刻,他不愿让对方心里留有丝毫裂隙阴影。
“要玩就玩一场大的!”冯鸯眼中凶光一闪,在另外三人脸上一转,狠狠说道:“冯鸯有意兵分四路,虚虚实实,有攻有守,把上党郡彻底搅个底朝天。”
听到把上党郡彻底搅个底朝天的话,伍慈顿时来了精神,抓耳挠腮地问道:“如何兵分四路,请冯堡主快快赐教,急死个人了。”
冯鸯冷声说道:“冯鸯这样打算的。长子乃郡治所在,向为上党郡中心要枢;若是攻取,虽然不能和邺城建立联系,却足够震骇人心,先声夺人,气势上我方已经胜了一筹;而且长子只有五百守军,戒备松懈,无论是诈取还是奇袭,皆易如反掌,嘴边之肉,我等为何要轻易放过?此地可为首选目标,应派遣一千五百人先行取之。这一路可谓之实。”
“壶关沟通太行,位置至关重要,若能诈取,诚为最佳;只是此关太过险要,戒备森严,若是诈取不能成功,实没必要在此徒增伤亡,因此,可遣两千人马前去试探,若能诈取,两千人马足以夺城守关;若是不能,便不要纠缠,迅速撤回长子。这一路可谓之虚实相间。”
“库褥官伟乱世一方豪雄耳,所来不过是为了兼并人丁,这等人可敌可友,未必一定要以力挡之。此人只知枋头部落有变,并不明了其中详情,趁这个间隙,我等不妨遣一得力之士,多带礼物前去犒劳拦截,多许言诺,只让他不要搅入是非之中即可。此一路可谓之虚。”
“第四路应对的是张沈兵马,要夺上党郡,必得擒杀张沈,这一路必须为实。壶关、长子两路去了三千五百人马,丹朱岭眼下还能凑出五千余青壮,突袭之下,击败三千并州军应该绰绰有余。”
冯鸯一口子说完自己的打算,然后目视皇甫真道:“楚季先生以为如何?”
皇甫真缓缓点头。冯鸯的主意同样能达到搅乱上党郡的目的,但是少了强攻壶关,这让他颇些遗憾。他非常希望在搅乱上党的同时夺下壶关,为日后民军进攻并州预备一条进出门户。
窝盔不知道皇甫真、伍慈的真正心思,他在一旁听出来蹊跷,当下开口问道:“既然有人前去拦截犒劳库褥官伟,何不按照原定计划,不急着分兵攻取壶关、长子,而是重兵设伏于丹朱岭,擒杀了张沈,再行攻略壶关、长子?”
“因为无法预测库褥官伟的心思,不知道他是否会置身事外。”冯鸯阴沉地说道:“这四路人马其实是四条活路,冯某不敢希望全部见功,但若有一两路成功,就能保冯家堡暂时安然无恙。”
蒲法心有所感地点头附和道:“上党郡只怕要乱上一阵子了,也不知道枋头人最后是个什么了局。”
“兄弟!不要担心,只要拿下长子,冯家堡和长子城足够安置枋头旧部人丁,你我双方联手,有八九千人马,有城堡相互依托,张沈若不凑出三两万人马,能耐我何!哼哼——”
说到这里,冯鸯冷笑两声,截然道:“诸位可能低估了邺城的影响力,试想如冯某这等人私下里都有了攀附之心,上党郡如冯某这等念头的还不知有多少,只要亮明邺城民王旗号,上党本地豪雄不定是帮张沈还是帮我联军呢!”
帐内众人听到这话,心里一亮,精神俱是大振。
第七集 第三十三章 上党风云(下)
“兄弟!想立功当将军吗?”
“嗯。”
“蒲安看来是没本事赚开关门了,你随哥哥一道上关,杀他个冷不防。”
“好!蚝子听哥哥的。”
两个少年——小耗子和另一个叫做弓蚝的蚝子简单交谈两句,便向峡谷一边挪过去。壶关西关城墙上下,扮作被内乱所害的蒲安正在向城头守将告饶,请求开关放他进去躲避,二三十名身着血淋淋甲衣的敢死之士仰面朝天,跟着蒲安一起向关头叫嚷祈求。在他们身后三里左右的峡谷拐角处,另有两千名偷袭主力隐身待命,只待关门打开便即冲杀过来。
蒲安虽然是枋头部落的头面人物,却没被并州军士卒放在眼里,无论蒲安如何恳求,说得如何凄惨,关上守将就是不愿开关放他们入城,只道张太守已经前往泫氏调停,让他们回转泫氏听候太守吩咐。
太行八径是太行山东西开裂的八道险峻峡谷,闻名天下的太行八关就横亘在八道峡谷之中。太行八关之所以成为难以攻打的险要关隘,主要是在于大峡谷两侧峭壁高耸陡直、关前地势狭窄,攻城兵力和攻城器械无法铺展,并非关隘本身修建的是如何高大险固。壶关、轵关就是这样,关前四周既没有壕沟护城河,高墙也只有两丈多高。
两个少年轻易抵近紧靠峡谷的关墙边缘,小耗子一边取斜挎肩头的飞勾索盘,一边以少有的慎重交待道:“兄弟。咱哥俩今儿要拼一把了,夺下壶关等于为邺城打开了上党门户,就算其他几路败的一谈糊涂,我军也算是大胜了,当真是非同小可。”
“嗯,蚝子知道了。”弓蚝也将肩上挎得飞钩取下来。
永和八年二月的上党郡注定要经受一番腥风血雨的洗涤。
十二日午后,冯家堡、枋头联军兵分四路,一路由皇甫真、窝盔、王鱼率领一千五百士卒,奔袭长子;一路由梁安、蒲法率领,十数名仆夫赶了几十头羊去东边拦截库褥官伟的人马;一路是伍慈、冯鸯统带的五千人马,留在丹朱岭突击张沈;最后一路就是蒲安、小耗子统带的诈取壶关的两千人马。
这一路行程最远,小耗子估计,当他们来到壶关城下的时候,另外三路的成败已经见了分晓。他得皇甫真、伍慈暗地交代,知道邺城对其他三路的成败并不很在意,邺城需要在意的只有壶关的归属。因此,眼见蒲安赚关无望,便动了心思,意图倚仗自己和弓蚝的武勇行险一搏。
“叮、叮。”两声清脆的鸣响传出,飞钩抓住了垛口砖缝。
“上!”小耗子低呼一声,双手胡扯,脚蹬关墙,飞快地向关头攀爬上去。弓蚝更不犹豫,双手用力一扯,身子冉冉升起,竟是后来居上,转眼超过小耗子,攀上丈余高。
关墙边沿的动静引起了守军注意。“哎,那俩小子咋回事?”城头里四五个守军吆喝着,跑出来赶了过去。
小耗子向上扫了一眼,见距离垛口还有三四尺,便冲赶过来探查究竟的几位守军嘻嘻笑道:“几位大哥,咱不想回泫氏了,哪儿天天打来打去的,不知哪天就死了。咱要到关里来当兵吃粮……”
一边说着,小耗子一边飞快地向上攀爬。
几个守军闻言顿时笑骂开了,有两个调转长枪用枪杆抽打正在攀爬的两人,笑骂道:“毛都没干的小子也想当兵吃粮,找死啊。快滚下去——”
“大哥——”小耗子一边躲闪枪杆,一边往上爬,眼见垛口就在眼前,他凝声屏息,正准备一跃而上,袭击对手;突听耳边一声狂吼,眼睛余光里黑影一闪,却是弓蚝手撑垛口一跃进关墙。
“杀——”
弓蚝身在半空,环刀已从背后抽出,寒光闪烁之中,两名守军顿时了账。小耗子见状一下子急了。“兄弟!给哥哥留两个——”喊声中,他一手撑住垛口,双脚在关墙上猛力一蹬,整个人如大鹏一般飞掠过垛口。
壶关有一千五百名守军,但是防御的对象是从东边过来的民军,西边是己方辖地和退路,不需要防范,所以西边关墙上值守的士卒并不多。就算是这点不多的守军,也没讲两个攀爬关墙的少年当回事。等到两个少年上了关墙,立刻守军尝到了轻视的苦果。
“杀——”
小耗子又抢了一把环刀,弓蚝弃了环刀,抢了两杆长枪,双刀、双枪泼风般从关墙上掠过,值守士卒挨着死碰着亡,被撵得鸡飞狗跳,四散奔逃。
“快!吹号!吹号——”
关下的蒲安见状大喜,一边吹号召唤大队人马,一边指挥敢死之士借助两个少年留下的飞钩登关。
壶关西面关墙宽不及二十丈,对关内来说,同样是利于防守,不利于兵力展开。关内守军最后反应过来,组织人马妄图夺回关头,奈何关头被两员少年猛将和二三十敢死之士拼命守住,守军连着反动三次冲击都未能冲上关头,三次之后,守军再没有了机会,枋头大队人马赶至,借助云梯陆续攀上关头,继而转过来向关内发起冲击。
经过半日鏖战,黄昏未到,壶关守军损折三成有余,剩下的眼看没有出路,随即缴械投降,壶关至此落入枋头人掌控。
壶关被攻陷的同时,长子也落入到皇甫真、窝盔的掌控之中。
十三日上午,王鱼、窝盔会同四五十敢死之士推了十来辆冯家堡粮车进入长子城,随后在南门内突然发难,砍杀值守门丁,夺取南门,用粮车布阵阻击城内反击的守军,接应后续人马。午时正,埋伏在长子城五里岗的大队人马在皇甫真率领下进入长子南城,长子的归属自此变得毫无异议了。
与壶关、长子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相比,另外两路的进展非常不顺,不仅没能擒斩张沈,自身反而陷入到凶险之中。
二月十二日黄昏,张沈率部抵达丹朱岭,一边命部众安营扎寨,一边传令蒲健、蒲安、冯鸯等纠纷当事人前去见他。
此时蒲健已死,蒲安去了壶关,冯鸯如何敢孤身前去张沈大营应付?和伍慈一商量,冯鸯决定改变原定的夜袭之计,趁并州军营盘未立之际发动突袭。
冯鸯选择的攻击位置非常巧妙,突袭是从并州军营盘东北方向发起的,这样的话,并州军若想回转长子、壶关,必须击败冯家堡、枋头联军,若是向后退却,与这两城只会越来越远。
猝不及防之下,并州军果然抵挡不住联军的突袭,但是,未经整训的联军同时也缺乏彻底击溃并州军的实力。双方在黄昏时分的的丹朱岭下展开激战,倚仗平日训练有素,张沈指挥并州军以少敌众,边战边向南方退却。冯鸯有心一战擒杀张沈,率领联军苦苦纠缠,连夜鏖战,第二天一早,厮杀的战场从丹朱岭挪移到泫氏县土城。
泫氏县土城是枋头氐人部落迁移到泫氏后蒲健的驻地,因为时日短促,土城尚未完工,只有一圈垒到中途,半人多高的土墙。土城目前属于冯家堡、枋头联军下辖,蒲安本部和归降的蒲健残部驻扎于此。
前有追兵,后有土城阻挡,鏖战一夜损伤严重的并州军眼看就要陷入绝境,这时候库褥官伟突然从土城东北方杀出,救出张沈残部。面对库褥官伟这支生力军,苦战一夜的联军无力抵挡,冯鸯无奈率部退入土城。双方一在城外一在城内形成对峙。
库褥官伟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呢?究其原因,还要从梁安、蒲法这一路说起。
十二日午后,梁安、蒲法携带了不少金银财货以及羊只东去拦截库褥官伟,两人吧将库褥官伟截在泫氏土城西北十余里处许诺道,只要他库褥官伟不干涉枋头内部酋长之争,事后枋头人将赠送他一百头耕牛、三百匹战马,两千只羊,且愿与他库褥官伟结盟,日后相扶相助,患难与共。
在厚礼和谦卑的言辞面前,库褥官伟心有所动,遂勒令大军停止西进就地驻扎,准备在接收了枋头人的赠礼后回转太行山西麓;哪知道半夜里事情有变,斥候禀报说丹朱岭发生战事,张沈被冯家堡和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