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翻云覆雨-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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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一把将他扶了起来,笑的无比亲切道:“兄弟,你这样就对了!”
小德张半个屁股坐在炕上,张顺揽着他的肩膀,低声道:“兄弟,你觉得咱们这趟差使该怎么办?”
“兄弟想起来这要命的差使,心里就怕的慌!要不,咱们回北京城吧?”小德张的脸拉的比驴还长。
张顺脸色一沉。阴恻恻地道:“回去?旨意没传到就回去。那不就是个死?横竖是个死。索性就拼了这把!你和庄虎臣地心腹爱将马福祥是把兄弟吧?”
“不错。当年拳匪和洋人在北京作乱地时候。马福祥跟着董福祥军门到北京勤王。我和马福祥就拜了把子。张公公连这个都知道?”
“是真地就好。我和庄虎臣也有旧交。他当年地那个粮台地差使。还是我帮他谋地。德兰兄弟。你说说。咱们朝廷和洋人。哪个厉害?”
“自然是洋人比朝廷厉害!”
“那就是了。你想啊。洋人那么厉害都打不过庄虎臣。朝廷不就更白给了?这庄虎臣要造反那是肯定地了。到时候。还有咱们地好?咱们要是不去兰州。那回北京也是个死。不如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张顺压低声音。磨着牙道。
张德兰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张公公地意思是说。咱们投靠了庄虎臣?”
“不错。历朝历代不论是谁当皇上,也不能不要太监不是?咱大清刚入关地时候,也说过废了太监制度,可临了还是少不了,哪个皇上不怕秽乱内宫啊?既然是这样,不如咱们趁这次传旨的机会,预先就攀上这条线,没准今后,你我就是内廷大总管、二总管了!”
“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富贵险中求。你、我都是六根不全的人,早就断子绝孙了,还怕什么?这次传旨是天赐良机!你看看,满朝的文武都没人敢去兰州,这些年传旨都靠电报了,什么时候送过圣旨?太后亲自派咱们去给庄虎臣升官晋爵,明摆着朝廷是怕了他!兄弟啊,不能再犹豫了!现在要是不提前做准备,等到甘军杀进北京城的时候。那可就玉石俱焚了啊!我的好兄弟,现在这个年头,不长前后眼不成啊!”张顺苦口婆心的劝道。
张顺和小德张是奉了慈禧的懿旨,给庄虎臣加官晋爵的,结果才走到西安,就看见了报纸,庄虎臣在兰州大学堂对着学生说自己是个汉人,这个意思太明显了!朝廷可是满人地朝廷,这是和朝廷提前撇清关系啊!再联想到庄虎臣不顾朝廷的旨意。擅自和洋人开战。造反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兄弟,你想想看。寿元你认识吧?咱们宫里爷们地月供银子就是他送的,他可是正经的满人啊,还是个红带子的觉罗,连他都跑到兰州了,说明什么?庄虎臣起兵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寿元这样的觉罗,半拉子的凤子龙孙都要反了,何况咱们?”张顺继续给小德张打气。
“那,我就听哥哥您的!”
“哈哈,这就对了,好兄弟,看着吧,过不多久,李莲英、崔玉贵的大总管、二总管的位置就是咱哥们地!”张顺哈哈大笑。
张顺这些日子一直心里发虚,庚子年的时候,他站错了队,巴结着大阿哥,把光绪得罪苦了,慈禧、光绪西逃的时候,所有人都给安排了,唯独光绪连床被子都没有,还是李莲英把自己的铺盖送给了光绪,等到大阿哥倒霉以后,要不是张顺给李莲英送了厚礼,早就被修理了。现在眼看着太后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再要是不及早做准备,光绪一旦亲政,恐怕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宫里得罪过自己的太监全部杖毙,而他张顺怕是头一个!
而庄虎臣造反,就给他提供了另外一种选择,可要想投靠庄虎臣,必须要拿出足够的筹码才行,而能够给他提供筹码的,就是这个隆御皇后地心腹太监小德张!
所以,张顺就不惜折节下交,和小德张拜了把兄弟,而小德张也看出来朝廷不行了,不改换门庭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也就和张顺一拍即合。
张顺突然想起什么来,忙对小德张道:“德兰兄弟,你和下面的猴崽子说清楚了,这趟差使不同寻常,稍有差池,咱们的脑袋就得丢在兰州,告诉这些混账王八蛋,收起他们平常的手段,敢有在兰州地面勒索地方,寻衅滋事的,本公公绝不姑息,要是差使办的妥妥当当的,咱家回到北京以后。人人都有重赏!”
“哥哥放心,这个兄弟早就交代过了!”
“哈哈,还是兄弟你会办事,哥哥是多虑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奸计得授的洋洋自得之色。麻,东北的仗居然打成了胶着。
王天纵带着两万五千甘军。孙明祖在旅顺受降之后,又派出了三万人支援王天纵,加上马福祥地五千残兵,在奉天一线,王天纵手下已经有了五万五千人,火力更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甘军一个镇就有大炮七十二们,其中重炮就有三十多门,迫击炮还不在其列,每个镇更是多至百门。马克沁重机枪也在百挺之上,弹药也不缺,简直是武装到了牙齿!而俄国兵则是枪支、弹药、粮食、被服、药品无一不缺。西伯利亚铁路本来就是单线铁路,又时常被东北地土匪和巡防营破坏,甘军骑兵又多,破坏交通线本来就是骑兵地专长,弄地俄国补给无比困难。
俄国司令奥斯卡•;格里彭博格中将却是个难得的将才,他在王天纵的大军和日军合围之前从黑沟台耍了个金蝉脱壳,顺利跳出包围圈,而在奉天,他居然学起来了马福祥。深沟高垒玩起了堑壕战。堑壕战其实没什么难学的,最难得是在俄国补给这么困难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鼓舞起士气,激励俄国士兵在零下二十多度地严寒里战斗。
庄虎臣对俄国的忌惮又添了几分,堑壕战是种最缺德的战法,不仅是敌人的噩梦,对于自己的士兵也是折磨,血肉横飞、污泥浊水横流的战壕,几乎就不是人呆的地方。甘军是经过三年的磨练才适应了堑壕战的,而俄国士兵前几个月还是农夫呢!居然扔下锄头就是精兵了!除了射击技术差点之外,其他地方面都无可挑剔!
日军是最重视拼刺训练的,结果前线发回的战报说,日本士兵和俄国人拼刺刀,战损比例是三比一,也就是说三个小日本才能对付一个俄国老毛子!
俄国陆军名将如云,士兵又能耐苦战,真是劲敌啊!而日本海军在看到旅顺已经被甘军收复以后。准备回镇海湾休整几天。就要寻找顾小五那支挂羊头卖狗肉地“波罗的海舰队”决战了!
顾小五哪里是对手啊?
东北战场上,甘军的陆军虽然占据优势。但是还没获得决定性的胜利,而日本海军的士兵和军官的素质,更不是陈铁丹、顾小五手下那帮旱鸭子能比拟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又被逼着和朝廷翻脸了,现在是举步维艰,四处树敌啊!
表面上看,甘军高奏凯歌,但是庄虎臣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沉重了。
李叔同乐呵呵的走进签押房,手里晃着一份电文道:“大人,好消息啊!”
庄虎臣急忙抢了过来,看得脸上发光,拍着桌子大叫道:“好,果然是好消息啊!”
俄国革命党果然如约在俄国各地发动了罢工、游行、集会,十四万人集合在冬宫门口,向沙皇尼古拉二世递交请愿书,俄**警开枪打死一千多人,伤了数千人。沙皇地镇压加剧了俄国的骚乱,参与罢工的工人达到了八十万之多,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还不算完,战争之前,曾经干过日本驻德、驻俄武官的明石元二郎就秘密勾结了芬兰、土耳其等国,并且发动了德国的反俄国势力,而各国看到俄国在远东屡战屡败,俄国的邻国都爆发了大规模的反俄国示威游行。俄国本来在欧洲就不招人待见,现在更是破鼓万人捶,连波兰都跃跃欲试,调兵遣将准备对俄国下手。
俄国现在是内忧外患,沙皇的统治岌岌可危。
庄虎臣拿着这份情报,喜不自禁地对李叔同道:“怪不得法国公使哈尔蒙德急着要给咱们和俄国人调停呢!原来俄国内乱已经起来了!”
李叔同微笑道:“远远不止这些。”
“哦,还有什么?”
李叔同看着庄虎臣的公案道:“大人是不是能赏碗茶喝?你这个屋子的地火龙烧的太旺了,烤的嗓子疼。”
庄虎臣忙吩咐道:“快,给息霜先生看茶!”
一个亲兵给李叔同送上了兰州特长的八宝茶。
李叔同喝了两口润润嗓子才道:“大人。现在俄国不仅仅是民间乱了,宫廷更乱,原先地远东总督阿列克赛耶夫一直造谣说俄国远东总司令库洛帕特金大将畏敌如虎,而这位大将又怕和王天纵对阵的奥斯卡•;格里彭博格中将打了胜仗,一再催促他撤军,而俄国海军部在催波罗的海舰队地罗杰斯特温斯基去和日本海军决战。哈哈,俄国老毛子哪里能想到,这位海军司令官已经是咱们地俘虏了!大人可知道,为什么俄国海军部急电罗杰斯特温斯基去和日本海军拼命?”
庄虎臣想了想道:“是不是希望他和旅顺的俄国远东舰队汇合?以优势火力击败日本人?”
李叔同诡秘地笑了笑,然后摇头道:“非也,非也,俄国宫廷的权贵们是希望罗杰斯特温斯基干脆就死在中国算了!”
“哦,这是为什么?”
“罗杰斯特温斯基是沙皇最宠爱的大臣,俄国宫廷里妒忌他受宠的人多了。都希望他早点死,至于搭上个俄国舰队,那就不在这些俄国老爷们的考虑范围了!”
庄虎臣觉得越听越新鲜。这个罗杰斯特温斯基按照中国人的观念,可是个奸臣啊!奸臣和奸臣一般不都是沆瀣一气的吗?
事实却不尽然,奸臣陷害忠臣,固然是手段毒辣,但是奸臣和奸臣斗起来,那是更加的不留余地,奸臣陷害忠臣,如果失手,不过是道义上被谴责而已。而奸臣斗奸臣,一旦失败,那是后患无穷,故此下手就是死手!
庄虎臣听完哈哈大笑:“俄国宫廷也太乱了吧?比咱们的朝廷还热闹!”
李叔同笑道:“俄国此番必败!”
庄虎臣苦笑着摇头道:“俄国陆军空有精兵良将,可是还是难逃一败啊!”发完了感慨,马上变脸道:“告诉那个法国公使哈尔蒙德派来地特使,咱们可以和俄国人议和,息霜,议和条款你来拟一下。然后送给我看,条件要苛刻,也该轮到咱们狮子大张口一回了!”
“那俄国人不答应怎么办?长期打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你放心吧,在俄国沙皇看来,咱们是癣疥之疾,而国内的革命党是心腹大患,不由得他不答应!他不会让仗打个没完没了的!”庄虎臣自信地道。
庄虎臣的自信来自于对官场的了解,这个俄国朝廷看样子和大清的朝廷没什么两样。
我就不信,尼古拉二世不懂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
该是和俄国人议和的时候了。不过这次议和可不是四年前在北京议和了。刀俎和鱼肉终于换位置了!
庄虎臣看着李叔同道:“息霜,给孙明祖发报。不要怕浪费炮弹,迅速击溃奉天的俄国兵,他们打的越好,我从老毛子那里讨来的好处就越多!”
李叔同点头称是。
一个亲兵走了进来,对着庄虎臣行礼后道:“大人,北京城来了几个太监,说是来传旨地。”
庄虎臣一愣,这倒新鲜了,好几年都没见过传旨的太监了!朝廷的谕旨都是用电报的,这个时候,来几个传旨的太监是什么意思?
“让他们进来吧!”庄虎臣不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