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第16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们最后一击也能得到更大的快感。
而今天中午、晚上的流水庆功宴,则是顺治皇帝给予管效忠和蒋国柱的最后享受,让他们最后一次有机会得到部下的阿谀、奉承,让他们腾起受奖的幻想,而明天一早梁化凤就会取出秘旨,给二人好好地醒酒。
……
在燕京,朝臣正向顺治道贺。几天前,郑成功退出长江的消息已经快马加鞭地送到了燕京,昨天郎廷佐还用急报送来最新的消息,报告马逢知已经老实地离开军队,估计今天就会抵达管效忠军中,到时候就会把这个首鼠两端的家伙拿下。
“嗯,等确认了消息,就把管效忠的家人都收监吧。”顺治语气平淡地说道。
镇江一战导致数千满洲八旗兵阵亡,得知此事后,对于管效忠和蒋国柱这两个直接责任人,八旗子弟都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顺治也是恼怒这两个家伙:朕总共才有多少奴才?你们一下子就丢了四千多!
满洲人命是很值钱的,顺治不可能不给八旗子弟一个交代,而且即使把管效忠和蒋国柱收拾得求死不能,顺治的四千八旗奴才也活不过来了。让顺治感到滑稽的是,这两个家伙在随后的南京之战中还拼命出力,一心想着戴罪立功。虽然感到可笑,不过看在他们这么卖命的份上,顺治决定饶他们一命,让他们有机会亲眼看看自己亲人的下场。
给管效忠和蒋国柱的处罚已经确定下来了,那就是鞭一百,抄没家产,本人送北域为奴,妻女入营。前些天这个决定流传了出去,燕京的八旗子弟听说后连喊痛快,都说如此处置,便是饶这两个家伙不死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唯一可惜的是无法看到他们返回南京,亲耳听到圣旨时的表情。
……
午时,管效忠没有喝太多的酒,和蒋国柱不同,他早早就找借口从庆功宴上脱身,回到营帐唤来心腹,询问燕京可有消息传来。
作为一个汉军旗人,管效忠在燕京还是有一定关系的。镇江大败后,就有消息说八旗子弟嚷嚷着与他不共戴天,听说此事后管效忠肝胆俱裂,好几次想一死了之。幸好鳌拜大人的态度给了管效忠新的希望,鳌拜多次召他在燕京的家人前去,鼓励管效忠将功赎罪,再三保证皇上很清楚胜败乃兵家常事,不会求全责备。
鳌拜大人的意思基本就是皇上本人的意思,随后管效忠使出吃奶的气力,每曰殚精竭虑,一心要为朝廷守住南京,至少也要用一死换取家人的平安。
但郑成功退回崇明岛后,燕京那些攻击管效忠的声音并没有停止,鳌拜大人的笑容虽然依旧不变,但家人感到他府上的奴才的态度有些变化,目光里似乎也带上了嘲弄之色。
卫兵掏出一个蜡丸,这是管效忠的母亲派人刚刚送来的,用的是驿站里的门路,一路当作紧急军情加急送来。
得知是伪作急件送来后,管效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接过蜡丸后喝令亲兵散开,手指哆嗦着从中掏出纸条来。
纸条上只有一个字:
“逃!”
顿时管效忠感到天旋地转,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儿子能往哪里逃?而且若是儿子逃了,全家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儿子又怎么敢逃?”
第五十九节 细作
午时时分,南京西南方向的大道上。
一支清军队伍正朝着南京的方向急行,他们在官道上拉出长长的行军纵队。纵队的侧面是一辆又一辆的大车,车上堆放着盔甲等辎重,其上连遮盖的布幔都没有。
大道两旁几乎见不到人影,偶尔有百姓经过,发现行军腾起的烟尘后,立刻慌张地闪到路边,躲在暗处紧张地注视着这些士兵——最近几天各地来援助南京的客军气焰嚣张到极点,城外的百姓大都逃离此地躲避风头,只有少数的人舍不得远离家乡,就提心吊胆地在附近东躲藏省。
急匆匆向南京前进的这支大军根本没有理睬这些从暗中投来的目光,既然前哨一直没有传来警报,那么就继续按照原计划全速行军。隐藏着的百姓观察了半天,也没有识别出这支军队的身分,无论将旗还是军旗,这支军队一概没有。有一个躲避者是个读过书的童生,他对官兵的制度有所了解,偷偷地瞧了半天,惊讶地发现这支清军竟然没有任何可供识别的标志。
不仅如此,清兵纵队旁边的车辆也很不成体统,按说辎重应该与战斗部队分开,战时这样混杂行军非常危险,遇到伏击时部队难以展开;而平时则更没有混杂的必要,还会影响军容。但这支清军不但人车混杂,车辆也不是靠马匹拖拽,竟然使用毛驴、骡子甚至耕牛等老百姓用的大牲口。
南京周围的官道修得比较好,这些车辆虽然由毛驴、骡子牵拉,走得也相当迅速、平稳。走在车旁的清军士兵时不时地向经过身旁的车夫喊道:“累了,让我上去坐会儿。”说完就会抱着兵器跳到车上。不但运输辎重的车夫不予阻拦,纵队中也没有军官出来干涉这种无视军纪的行为。
因此各辆车上总是坐着满满的士兵,官道上充斥着车夫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支迁徙的游牧部落,而不是处于行军状态的作战部队。
在这支军队的前方数里外,邓名带着一百四十多名骑兵正在搜索前进。从扬州绿营缴获了近一百匹战马后,浙军里所有会骑马、曾经骑过马或是自称骑过马的人都被挑选出来,组成了这支明军的马队。
今天上午赵天霸他们才离开不久,就又蜂拥而来,异口同声地向邓名提出建议:进攻南京!
根据俘虏的报告,郑成功撤离崇明岛后,南京方面知道已经取得了此战的最终胜利,满城文武弹冠相庆。浙军主力已经逃向安庆,张煌言本人则奔巢湖,剩下的就是追剿溃兵的收尾工作了,从四方众多府县召集来的大批府兵、县勇,也很快就会离开南京,返回各自的驻地。
之前情况危急时,两江总督能容忍他们在城内制造麻烦,但局势好转后城内治安的重要姓不断升高,早在郑成功从镇江撤退时,这些紧急召来的部队就已经被郎廷佐陆续送出了城外。但无论如何,这些人马都是响应总督号召来南京支援城防的,如果不给他们一些甜头,那么万一将来南京再有事,就很难指望周围的地方部队前来增援了。因此郎廷佐对他们搔扰城郊居民听之任之,昨天还拿出藩库的银两,给城外的部队办三天流水席,让他们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返乡。
从被俘的扬州绿营士兵的描述来看,这些移驻城外的各地绿营戒备比大胜关还差,南京方面宣布已经把明军逐出长江、大获全胜后,这些客兵也知道离别在即,就四出偷鸡摸狗——他们也听说管效忠带领的追击部队洗劫了镇江等地,还抢走了大量女子贩卖到外地——南京城外的绿营眼红之余,就在四郊乱转,一心也要拿到些百姓的财产。
“虽然我们击败了大胜关的鞑子,会让南京那里警惕起来,但是只逃走了十几个骑兵而已,”赵天霸认为机会并没有完全丧失,他向邓名指出:“大部分鞑子不但是步行逃走,而且还不是本地人、对道路和方向都不熟悉,正常情况下,这些惊弓之鸟大部分还会躲藏起来,不敢走大道怕我们追击。”
“而那些逃走的骑兵,一时片刻也无法让南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在搞清楚情况前不会再次宣布全城戒严。从大胜关到南京,就算快马加鞭,怎么也要跑上个大半个时辰吧,等城门守卫搞清楚他们的身份,放他们进城,然后逐一询问,估计还要一个时辰才能搞清情况,等下面的人报告给郎廷佐,他再决定派出人来侦察大胜关的情况,估计就得到晚上了。”周开荒和赵天霸一起审问的俘虏,他对赵天霸的建议进行补充:“就算郎贼在派出侦察兵的同时让城外的鞑子进行戒备——城外可是有两、三万人啊,一时片刻绝对无法都通知过来。”
周开荒说话的时候,李星汉在边上一个劲的点头,感觉周开荒已经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最后他只说了一句:“先生,我们有奇袭的优势。”
“你们建议我们用这四千人去攻打城外的三万鞑子嘛?”邓名已经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被郎廷佐赶出城的绿营大概有两、三万,虽然他们是最没秩序的一批——建制比较大的都已经赶去芜湖——但毕竟人数摆在那里,他转头看了看任堂和一起赶来的浙军将领:“你们也同意这个计划吗?”
跟着邓名的这群人现在一个个胆大如虎,对此邓名并不感到太惊讶,但任堂他们也和赵天霸等人一起赶来,从表情上看似乎也主张出兵,这就有点让邓名感到奇怪了,仅仅今天早上赢了一仗,就能给浙军这么大的士气提升吗?
“是的,提督,我们也赞成赵千户的计划。”任堂重重一点头,刚才审讯完俘虏,赵天霸刚提出这个主张时,有一些浙军将领是心存怀疑的,可任堂全力支持,说服了大部分浙军同意与赵天霸共进退,一起向邓名请战:“我们的本意就是在大胜关扎营,然后等待虎帅的援军,但虎帅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不好说,南京那边越晚发动对我们的进攻,我们就越可能安全脱险。如果我们呆在大胜关不动,就像赵千户说的,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南京就会派人来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很快就会让周围的兵力向大胜关集中;而如果我们去南京城下转一圈,哪怕是敌人已经有戒备,我们无隙可乘也没关系:因为看到我们竟然直扑南京,鞑子就更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不敢轻易攻击我们。”任堂刚才就是用这番理由说服了其他浙军头目,现在说给邓名听的时候,脉络已经梳理得很清楚:“而且我们抵达南京城下,这件事情就会闹得更大,让虎帅更早得知消息。最后还有一点,我们也可以借此隐藏大胜关这里的情况、拖延时间,我们在南京呆一、两天再退回大胜关,也就是让南京对我们的进攻晚上了一、两天。”
邓名的目光从满营的军官脸上扫过,看到的是一张张坚毅的面孔,他哈哈大笑起来:“诸君都是当世豪杰,能与诸君共事,真是我的大幸啊。”
计议已定,浙军就立刻出发向南京赶去。
“报告提督!”一个浙军的骑兵冲到邓名的马前,邓名小心地勒定了马,周围的其他人也都警惕地看着这个骑兵——名叫李天元的这个浙兵自称骑术娴熟,被招入马队,但刚才他来向邓名报告时,根本控制不住坐骑,一头就撞了上来,幸好任堂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的缰绳拉住。
这次李天元成功地拉住了他的马,虽然动作还是有点笨拙,但至少没让邓名身边警惕的卫士出手替他拉马。
“小人那队又发现了几条驴,还有两头耕牛。”李天元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子,向邓名报告道。这附近的居民都无影无踪,估计全都避难去了,但有的牲口来不及拉走,也没有被清兵发现。
“牛车太慢了,不过驴还行。”邓名说道,相对拉车的牲口,大车倒是发现了不少辆,现在毛驴不够也只好把牛套上车:“赶车的人找到了吗?”
“启禀提督,小人的哥哥就在后面,他可是赶车的一把好手。”李天元报告道,他哥哥也曾自称会骑马,但是连马都爬不上去,被刷下去了后面的步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