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5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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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汗王相顾无言,只觉得这草原上天翻地覆的改变,让自己全然看不懂了,似乎一夜之间,这接天连云的草原不再是自己的庇护所,而成为了大汉皇帝掌下的方寸之地!
怎么办?
“这些刚刚放下鞭子拿起弯刀的牧奴,一定不是我们手下能征惯战的武士的对手!”忙哥帖木儿恶狠狠的说着,不停的挥舞着弯刀:“大汉,有火枪火炮,咱们打不过,损兵折将,这便也认了;草原上的牧奴们,除了放羊还有什么本事,要是被他们吓走,只怕漠北诸王不笑死我们!”
阿鲁浑也咬牙点头,他身后的武士们,眼中射出了凶悍的光芒,无论如何,背叛比敌人更加可恶,月息部的抵抗让习惯了小部族逆来顺受的那颜贵族们难以接受,必须除之而后快。
“冲,宰掉这群下溅的牧奴!”万户们发布了进攻的命令,士兵们呐喊着冲了出去::“长生天保佑蒙古人!”
听到口号,月息部的战士们怒火冲天:长生天只保佑了你们这些高贵的蒙古人,却从来没有保佑过我们这群低贱的蒙古人,当你们享受着羊羔美酒的时候,我们却在白灾中苦苦挣扎,当你们在中原汉地、在西亚玉龙杰赤、在两河流域放手抢劫的时候,我们却被迫提供军费,自己只好喝西北风!
你们和我们,从来都不是一种人!不少月息部的战士回头看了看汉商吴定南,觉得和对面那些面目狰狞的同族相比,倒是这位汉商和他背后的大汉皇帝、天可汗要可爱得多,亲切得多!
想喊点什么,可“长生天保佑蒙古人”这句喊惯了的口号此时此刻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巴别儿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他嘴巴里憋出来这样一句震惊了整个蒙古草原的口号:
“天可汗保佑!大汉必胜!”
铁流冲击,两军对垒,战斗的结果并不像两位汗王之前预计的那么良好,事实上大部分的武士都人困马乏,和好整以暇的月息部作战,他们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
兵力又损失了不少,狼狈逃窜的两位汗王,已经欲哭无泪。
单于每近沙场猎,南望阴山哭始回!想必当年的匈奴王就是这般心情,倒霉到家了,实在倒霉到家。
第574章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什么样的敌人最好对付?
答案是:四分五裂。
所以忽必烈这个蒙古帝国的最强者、虽有争议但惟一坐上大汗宝座的人。“幸运”的从汉地回到了哈喇和林,不过他麾下最有力的大将,南征伐宋之战立下赫赫殊勋,与伯颜并列的阿术平章,以及大元朝的第一顺位继承者皇太孙铁穆耳,已被汉军斩于阵前,军事上的空前失败、失去继承人必将带来的政治混乱,都严重的削弱了他对蒙古帝国的掌控力。
如果说之前忽必烈的汗位虽被质疑,但仅从“伪汗”二字也可见各大汗国承认其实际掌控大汗宝位的现实,只不过这个大汗是“伪”的罢了,亦可看出大元朝以宗主国身份力压其他四大汗国的形势;那么汉元之战结束后,忽必烈的精兵良将损失殆尽,经制军队仅剩下了败逃回漠北的三四个万人队而已,再也无法对蒙古帝国内部的其他势力构成压倒性优势。
为了尽可能的削弱忽必烈这个蒙古帝国内部最强大的势力,阿术平章和铁穆耳皇太孙必须死;为了让占据三千万平方公里土地,而大汉帝国还没有做好全面占领准备的蒙古帝国维持四分五裂的局面,金帐汗忙哥帖木儿和伊儿汗阿鲁浑则必须放走,同样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两位汗王屁滚尿流的回到了漠北。
从泾河战役胜利,多米诺骨牌被推倒第一张开始,大汉帝国在战略上就占据了完全的主动。其后的战事更多体现了阴谋和政治策略,楚风精准的控制着汉军的进退取舍,完成了被后世无数方家嗟叹的巅峰之作:
伪汗忽必烈失去了全部汉地和几乎所有能征惯战的兵将,仅仅剩下了蒙古草原本部和区区数万兵马,完全丧失了压制其余汗王的实力,同时忙哥帖木儿、阿鲁浑和海都不约而同的遭受了严重损失,其中犹以一贯支持忽必烈的阿鲁浑损失最大——他很有可能丢失伊儿汗国老窝,成为无根之浮萍。
除了伊儿汗,各大汗国的根基没有受什么损失,和仅仅拥有草原本部的忽必烈正好分庭抗礼;短时间内军队溃败兵力严重下降,又使得任意一位汗王都不可能推翻忽必烈完成统一蒙古帝国的宏图伟业。
分裂-平衡的战略,被楚风和他麾下的阴谋家们玩到了极致,在未来可以预见的一段时间内,蒙古帝国这个华夏最危险的敌人必然陷入群龙无首、纷争不休的局面,而大汉帝国正好在这个时间窗口内完成全部的准备工作,以便楚风亲手用火枪火炮打破他自己设计的平衡。
值得一提的是,在击败阿鲁浑、忙哥帖木儿的辽东战役后期,东蒙古草原南缘、落马河畔的月息部,给了两位北逃汗王意料之外的一击,这个草原上不断被巴邻、弘吉剌等大部族排挤的中小部族,全然倒向了大汉帝国的怀抱。
“长生天,长生天!”哈喇和林,蒙古圣城,成吉思汗铁木真龙兴之地,光线幽深的黄金大帐中,忽必烈悲愤欲绝的仰天大叫,全然失去了一代天骄的威严和气度。
他不害怕铁穆耳的死亡。大元朝的皇子皇孙们很多,当下之急是尽快确定新的继承人,以安定蠢蠢欲动的儿孙们,免得他们去和漠北诸王勾勾搭搭。
他也不害怕失去了汉地,相形之下,当年铁木真起兵之时连十分之一个蒙古草原都没有到手,横空出世的世界征服者们,还不是创建了空前庞大的帝国。
他甚至不害怕四大汗国觊觎着大汗宝座的那些家伙,海都滚回了中亚老家,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元气,就算真有什么举动,海都年年兵叩杭爱山,早已和他结下冤仇的漠北诸王绝不会坐视不管;忙哥帖木儿呢,他是术赤的后代,那个孛儿帖被塔塔尔人掳去生下的野种,重视正统黄金家族血脉的漠北诸王绝不会接受一个野种的后代成为蒙古大汗;伊儿汗阿鲁浑。则是大元朝最稳固的支持者之一,而且目前波斯人起义烧得他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波斯,对汗位根本连过问一下的兴趣都没有了。
惟有月息部的“背叛”,让忽必烈感到了深深的寒意,因为,这是第一个不因汗位之争而倒向大汉帝国的蒙古部族!
乃颜。势都儿,哈丹,将来或许还会其他人和大汉帝国联合,但他们的目的很明确,蒙古帝国的大汗之位——汗位之争好办,这本来就是争抢权力和利益的斗争,斗争的主线从蒙古帝国建立的那一刻,不,上溯到鲜卑、柔然、突厥、匈奴,草原民族内部的汗位之争就从来没有断绝过,忽必烈相信,在这种传统的竞争中,合从连衡、纵横捭阖,自己总能占据优势,将汗位牢牢的握于掌中。
月息部的“背叛”,则开启了另外一种模式,完全不涉及汗位之争,而是因为贸易、征税、贡献兵饷等问题,抛弃了他们已效忠近百年的蒙古帝国,几乎毫无留恋的转身投入大汉的怀抱。
在此之前,忽必烈相信自己不管怎样横征暴敛,“长生天降下黄金家族统治全世界”的说法早已深入草原民族的内心深处,他们绝不会反抗、更不可能投入敌人的怀抱,至于汗位之争嘛,那是黄金家族自己的事情,和牧羊人没有任何关系。
事实上,近百年的草原上,这一信条都得到了完美的执行,马可。波罗曾记载“大汗派出一名使者挟带着他的敕令。哪怕万里之外的将军、长老、族长,命运都取决于大汗的心意,单身一人的使者仅凭一份薄薄的敕令,便能斩下统兵大将的头颅,没有任何反抗”。
可现在呢,区区一个控弦之士不足五千的月息部,竟然胆敢公开违背大汗的敕令,将箭矢射向出身黄金家族的两位汗王,最为大胆的是,他们居然亮出了蒙古大汗的死敌、大汉帝国的金底苍龙旗!
忽必烈已经感觉到,蒙古帝国的肌体上出现了癌肿,如果任凭它蔓延下去,整个帝国都面临分崩离析的危险,大汉的触角将伸到草原上来,蒙古崛起的这片草原,不儿罕山脚下、斡难河畔的哈喇和林,迟早都会笼罩在金底苍龙的光芒之下。
月息部倒入了大汉的怀抱,塔塔尔人、蔑尔乞人、克烈部、汪古部……这些成吉思汗崛起以来被压制,用铁和血捏合在一块,组成“蒙古”的部族,他们会甘心情愿待在白灾中喝西北风,而不去和大汉勾勾搭搭吗?
草原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忠诚,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让人们只能选择现实呵!
想到蒙古帝国的前景,忽必烈眼前一黑,金帐中那幅巨大的羊皮纸地图,在视野中扭曲、变形,最终分崩离析。
帐外,月儿鲁那颜玉昔帖木儿一筹莫展,左丞相赵复更是心乱如麻,暗自苦笑道:连蒙古部族都投入了大汉皇帝的麾下,我却在这里和这群敌人待在一起,千载之后,只怕汉奸两个字。是板上钉钉了吧?
终于,听到了帐内传来的怒吼,吼声虽然和以前的雄浑有力没多大区别,早已习惯了雷霆的赵复,却从声音中听出了几分色厉内荏:“出兵,让弘吉剌、巴邻部,还有咱们自己的乞颜部出兵,一定要给月息部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不管汉地南蛮子怎么闹,这草原上还是黄金家族的天下,还是朕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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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西走廊东端的大宁府,这座在辽东战役中被抛弃的空城,重新恢复了活力,被组织逃散的百姓重新回到城中,整修被元军破坏的房屋,耕耘被敌人铁蹄践踏的农田。
大汉皇帝驻陛之所在,刚刚经历了战事的文武百官济济一堂,楚风在此部署北方各地的战后重建以及整军备战的问题。
“皇上天威赫赫,我军声威远播,蒙元鞑虏已经胆寒心丧,故犁庭扫穴、封狼居胥,正当其时也!”
张世杰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看得出来,老头子打辽东战役还没有过瘾儿,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往草原上追亡逐北才是他的心愿。
陈淑桢纤纤玉手拍着一大叠奏章:“兹有江浙总督文天祥、财税部长张广甫、南洋总督陈宜中、民政部长郑思肖、兵部长侯德富等官飞鸽传表,愿皇上再接再厉,出兵漠北擒杀双手沾满我中原军民鲜血的元凶巨孽,勃儿支斤。忽必烈!”
李鹤轩抖着几张报纸,眼神中带着股说不出来的奸诈,笑容也很可恶,很讨打:“启奏吾皇,燕云战役的捷报飞鸽传回,临安、琉球、开封各地公私报纸刊载之后,市井中议论纷纷,军心民气持续上涨。要求发兵漠北、犁庭扫穴的百姓来信雪片般飞至各大报社,更有临安谏议院全票通过议案,谓擒杀敌酋忽必烈前言和者即为汉奸,与秦桧、张邦昌、刘豫、石敬瑭、中行说同列。”
他上前一步,握紧了拳头,双目似有火焰喷出:“皇上!忽必烈这个罪魁祸首不伏法,我大汉君臣,何颜对亡故之无辜百姓、历年血战牺牲之将士英魂?”
楚风笑了,这正中他的下怀,有宋以降重文轻武,军民厌战情绪一直相当严重,对刚刚从故宋走过来,成为大汉公民最长还不到十年的百姓来说,要说服他们出兵远征显然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毕竟过去的战争属于自卫反击、收复失地的性质,军民容易理解,而燕云之地收回、蒙古再无力南侵之后,厌战情绪是必定会有所抬头的。
对宋人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