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3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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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有出身南少林的情报官员眼明手快,闪电般错开了刘大胡子的下巴,让他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了。
李鹤轩皱起了眉头:“鞑虏给了你多少金银,便值得如此卖命?背祖忘宗还不够,非得以死报效?”
刘大胡子闻言却眼睛一亮,因为下巴错开只能含混不清的道:“没错,我就是大都城来的,没能报效朝廷诛杀奸贼,是我无能,要杀要剐随你便,想让爷爷投降,做梦!”
北元的探子,从来没这么硬气的,它们只是为了得到金银或者官爵,不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啊!
忽然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李鹤轩跨步上前扯开了此人上衣,就在左胸下方,一枚刺青赫然在目:火焰飞腾莲花绽开,正是摩尼教的标志!
血腥的酷刑之下,暗探刘大胡子仍然熬了整整一夜,直到早晨半昏迷状态下,李鹤轩才以屠龙秘术诱导他吐出实情,然而刘大胡子已是弥留状态,刚说了几句就一命呜呼。
汉元大战紧锣密鼓的布局落子,一切欺骗行动也是针对北元方面,谁也没想到背后突然有摩尼教闹了这么一出,李鹤轩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赶往皇宫向楚风汇报。
“据刘大胡子讲,有人在浙西淳安、婺源等偏远之地,诈称朝廷命官,于各县征集花石纲,拆房破屋敲诈勒索,以致民怨沸腾,魔教趁机起事,便在顷刻之间!”一向镇定的李鹤轩,此时满头大汗,声音微微发颤,和以往的挥洒自若相比,完全成了两个人。
楚风也是大吃一惊,李鹤轩只知道摩尼教教主方腊在江南的起义,尽下大宋东南郡县,给徽钦二帝摇摇欲坠的统治发动了沉重一击,以致国力衰微下金兵南侵无可抵挡;而楚风更有后世七百年的知识,他从中学历史书上就知道摩尼教——明教——白莲教在发动农民起义上一脉相传,于宋元明清历朝历代发动了无数次席卷山河的大起义,是各王朝天生的敌人。
宋朝有方腊,蒙元有小明王韩林儿刘福通,明朝有唐赛儿,清朝王聪儿,可以说魔教是不分朝代不分民族,天生和朝廷作对的造反派!只要谁坐在皇帝龙椅上,谁就是他们的头号敌人!
楚风开始头疼了,自大汉立国以来,从来都是对外征战,对内则轻徭薄赋、发展商贸、移民开荒,内部很少有纷争。如今搞半天居然要闹出个农民起义,而且还是在北伐中原的节骨眼上,真个叫人郁闷!
未来的教科书上,会不会写上一段“大汉皇帝楚风横征暴敛,以致民不聊生,江南各地义旗纷举,无数农民军前赴后继的投入了大起义”?
“千不该万不该,在这文明和野蛮作最后大决战的时刻闹什么魔教,江浙西部向为魔教聚居之地,方腊余党未平,故有此乱。”文天祥目光炯炯,朝上作揖道:“地方未平,是我江浙总督之职,乞皇上一旅之师,老臣定将婺源贼巢犁庭扫穴!”
文天祥等故宋旧臣受的正统儒家教育,对农民起义是恨之入骨,当年岳飞不也剿灭过杨幺在内的好几路反王?
朝堂之上,包括曾渊子郑思肖在内的儒家臣子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在汉元之战的关键时刻闹什么反贼,既是反了大汉帝国,又是客官危害华夏文明,那不是汉奸行为吗?自然该痛下杀手,迎头痛剿!
当年方腊起义的地点就在浙西婺源,距离临安不远,且方腊本人是匠户出身,临安船场匠户系的官员自然对他多有同情,何况如今大汉帝国民贵君轻的观点深入人心,各位匠户系官员都有些不以为然。
王大海直言不讳道:“文部长,要是婺源百姓没有衣穿没有饭吃,是我们朝廷有问题,还是百姓有问题?如果当地处置得当,百姓还会相信魔教的煽动吗?”
若说起义造反的人是汉奸,楚风则有些儿不以为然,他知道后世朱明王朝覆灭也是“内有闯贼,外有建奴”,然而崇祯皇帝去和李自成说我们先剿了皇太极再你我分个高下,试想李自成会同意吗?
“且慢!”赵筠发现了问题:“那位密探刘大胡子,说什么大汉帝国在婺源等地横征暴敛,搞什么花石纲,这事可是有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可得搞清楚,要是能平息民怨,指不定魔教无法煽动民众,起义也就不了了之呢?”
“是啊!”楚风深以为然,华夏历史上各种各样的战争,不论是否冠以起义的荣誉或者镇压的臭名,总而言之都是兄弟相争,亲者痛仇者快。岳飞能成为不朽的民族英雄,是因为他抵抗金兵南侵,保全南渡宋室,让华夏文明坐断东南薪火相传;而不是因为他镇压钟相杨幺的起义。“以外战杀人多为荣,以内战杀人多为耻”的观点,早已写在了军事学院的教科书上,被每一名汉军军官牢记在心。
“看来,咱们有必要到婺源去一趟,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打着我的名号征收花石纲!”楚风的指头从地图上的临安移动到了浙西婺源,那儿离临安并不远。
‘水氽童家店,方喇出二遍;水浸鳖背石,方腊又造反!‘大雨滂沱,婺源县方腊洞前,无数身穿白衣头缠白布的父老乡亲,手持削尖了的梭镖,在教主引导下齐声大喊。
从天降下的瓢泼大雨没能熄灭他们眼中熊熊燃烧的烈焰,大汉帝国的横征暴敛早已让这里赤地千里,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既然如此何不造反,说不定还能拼出一条活路!
台上的教主方曦在教徒们眼中,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神灵,阴云密布的天气,雷电自天而降,闪电的光芒把他的脸照得分外惨白,仿佛带上了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使底下的教徒们如痴如醉。
方曦咧开嘴笑了。
百余年前,祖爷爷方腊在这里举义反宋,打下江南五十余州县,却被那奸臣童贯和愚忠故宋朝的韩世忠剿灭,当真叫人扼腕叹息;现而今大汉帝国崛起海上,尽得江南半壁,又行各种新政,国事日盛,若是找不到机会起义,方家的百年帝王梦不就真的成了南柯一梦吗?
天助我也!大汉帝国居然在贫穷的浙西婺源一带开征花石纲,地痞流氓混混破落户纷纷勾结衙役,大肆敲诈勒索,可以说是无恶不作,稍微得罪他们的人家,都要家破人亡,附近州县百姓苦不堪言,有人说就是范大都督守两浙路的时候,都没有如此倒行逆施呢!
正愁着没机会,这不就会就来了?密探死士从临安飞鸽传回消息,汉军要从海上运兵进抵淮北盐城,包抄淮扬一带的元兵,这不就让两浙后方变得空虚了吗?
方曦立刻召集长老、使者,到各地煽动百姓起义,从方腊那代祖传的教主,影响很大,附近百姓多是教徒,又兼不堪大汉苛政,方曦自然一呼百应。
“大汉昏君无道、奸臣掌权,朝廷公然横征暴敛,弄什么花石纲荼毒我江浙百姓,楚贼本故宋番臣,凌逼宋皇取此天下,可谓无耻以极;我方家得天道,应人事,合摩尼尊者之指引,百年前就曾取天下江山之一分,如今时候到了,汉军就要北进淮扬,必然两浙空虚,我们趁机起事必定事半功倍!待我们攻下江西、两浙,再兵进临安,本教主身登大宝,各位都有大大的荣华富贵!”
方曦话音刚落,四位教中长老也跟着念道:“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明尊降世,摩尼出现!”
吼,吼!教徒们已进入癫狂的境地,眼睛变得血红可怕,这时候叫他们做任何事情,恐怕都不会有任何犹豫。
“好!”方曦走下了祖先曾经藏身的方腊洞,这座巨大的溶洞,当年是方腊出征前誓师的地方,也是他失败之后躲藏的地方,九曲回折、易守难攻,若不是韩世忠那厮用计,官军怎么攻得破方腊洞?
但愿祖宗保佑,一举取了大汉江山!他走进了洞中。
旁边一位身穿黑衣的汉子看出方曦心头疑虑,踏前一步在他耳边道:“大汉荒淫无道,方教主首倡义旗,我家元帅便在淮扬死战汉军,让教主从容兵进临安。将来以教主永为南朝皇帝,两家永世约为兄弟!”
方曦看看黑衣人,平淡的道:“蒙昭,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北朝最无信义可言。”
蒙昭冷冷一笑:“哼哼,信不过信得过又如何?如今你要取江南半壁,我家元帅只要四川荆湖,这可是两家划得来的事情,便是将来咱们互为敌国,再决一雌雄也不为迟!”
方曦其实已经没有了退路,召集长老,煽动民众,打造兵器,积聚粮草,所有的造反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教主不可!”一位身材高挑而婀娜多姿,蒙着面庞的女子用奇异的音调说道:“蒙古人最没有信誉可言,在利益面前他们可以出卖一切。中土明教有此发展势头得来不易,你可不要一时昏了头!”
蒙昭心下一奇:在明教中方曦就跟皇帝没什么区别,这女子是什么身份,竟敢如此放肆?前些日子到此挑动方曦造反,还杀了两个不同意的长老,弄这么些天,怎么从来没注意这女子呢?
方曦则注意到四位长老中的黄长老、莫长老也围了过来,他戟指骂道:“是谁把圣女带出圣地?是谁告诉圣女咱们要起兵造反?你们竟敢不听本教主的命令!”
“教主不可啊!”方才在台上煽动民众,在宋军中熬过大营的黄长老看着底下手持削尖竹杆、身穿布衣,连皮革盔甲都没有百姓,就心头发凉,他不知道这样的军队,在大汉军火炮和刺刀打击下,究竟能活下多少。
方曦看也不看两位长老,只将左手按在胸口,对圣女道:“我教在波斯已没有出路可言,惟有中土还有这么多信众,大汉荒淫无道,正是大好良机,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明尊保佑,必定一战而胜!方曦请圣女回!”
圣女温柔的声音,仿佛有安抚暴怒灵魂的功效,让在场的几个人如沐春风:“教主,我从波斯一路东来,处处可见蒙古人荼毒百姓,手段残忍无比,全然和明尊好生之德相违背,您和他们结盟,不是违背了明尊的教诲吗?”
可方曦心头早已燃烧着熊熊烈火,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了,他斩钉截铁的反驳道:“不!蒙古大军天下无敌,只要咱们在婺源首倡义旗,北元军队就渡江夹击,好道叫汉军有来无回!”
莫长老跪下,牵着方曦衣角道:“元鞑子信不过,他们在江南造下多少孽啊,常州、襄樊、徽州……江南百姓恨之入骨,您现在反对大汉,咱们敌得过敌不过,轰轰烈烈干一场就是,可千万不该和他们搅在一块,这是要被人骂汉奸的啊!”
方腊的脸顿时比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更加阴沉,他的声音冷如寒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便是方某人小节有亏,将来定鼎天下,再轻徭薄赋以养士民,也就尽够了。”
此时方曦心中只想:武王伐纣,流血漂橹;唐太宗诛杀兄弟,可这两位不都成了千古明君吗?我方某人便做不得唐太宗?
曾经亲眼见过蒙元屠戮百姓,黄长老和莫长老怎么都不同意勾结北元鞑子,莫长老干脆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气鼓鼓的道:“方教主,要是真能问心无愧,咱们就到外边去,告诉教徒们,咱们要和鞑子并肩作战,和把大伙儿从鞑子手底下救出来的汉军作战!”
“对呀,这不是恩将仇报么?大汉可反,但万万不能和鞑子联手!教主,咱不能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汉奸呐!”
黄长老说罢用力握住了方曦的手臂,这位教主可是他一手带大的,两人名为主仆情同父子,便是再亲密些,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