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厓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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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像灾难往往是接踵而至一样,惊喜往往也是让人应接不暇,那司马玄的第二道题,答得更是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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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选官(5)
“于台北为始,修石路四百里而南,贯通全岛,费钱止二十万贯耳,然全台自此可以一通,安南有银矿铜矿,而其主不知其价,我可用之。俟路工开始,可征召数万民夫为之,则投台之贫苦者有其食也,以基隆之地为北港,则南北皆有深水之港,一面东洋,一为西洋,则四夷之金银尽入也……”
司马玄的奏疏,简直是一份建设台湾的总规划书,在里面他详细阐述了以台北为根本,以台湾为依托,全面的面向海洋建设这个根据地。
谁说中国人都是保守的愚昧的落后的?谁说中国人不知道只有蔚蓝色的海洋文明,才能复苏我们的文化,谁说中国的精英们不知道,只有当蔚蓝色的海风终于化为雨水,重新滋润这片乾旱的黄土地时,中华才能真正崛起?
毫无疑问,司马玄主政台北,再合适也不过!
两个时辰的考试很快结束,众位臣子们有垂头丧气的,有志得意满的,当然也有忐忑不安的,毕竟这是天子亲自主持的考试,其意义还是非同一般。
一共七十四张卷子,萧统亲自批阅,少了几人是因为有的半途放弃,有的思虑后决定还是不趟这趟浑水,毕竟当个县令有的能想通,有的可未必。
虽然卷子都是这些大臣们废了很大心思写出来的,可是萧统批阅起来却很快,大篇幅引经据典之乎者也的,直接忽略,这样的人不适合做实事。
大声调喊口号的,也直接排除,提出建议明显不合时宜的,如鼓吹现在走海路袭击大都这样的,也直接漏过,不过这些人也算有想法,可以考虑给个别的任务。
最后,经过筛选,萧统很快就找出了三个特别优秀的和十余名还能凑合的。
不消说,其中一人就是司马玄,萧统已经确定,他就是台北令的不二人选。
另一位也是事先都内定的连江令安丰。
至于第三位,乃是户科给事中林肇,今年才二十七岁,也是度宗朝最后的进士,此人要求镇高雄,开商贸,通夷狄,也算颇有眼光。
其他十余人,或是低调务实,或是文章得体,或是官声甚佳,虽然不及上面三人目光长远,可是在现在阶段当个发展中台湾的一方诸侯,还是足够了。
当然,为了避免种种不便,这一次,萧统选擢的官员没有品级太高的,以免人家尴尬。而那些一二品的,却也还有些风骨,不屑于干县令这等事情。
就这样,一次考试,成功选出十七名台湾县令,结果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而这些,却不是急匆匆离去的小皇帝所要担心的,反正名字自己已经勾出来了,委任状也已经提前做好了,剩下的盖戳什么的都是小事。而明天一早上任,小皇帝自然还是得来办个酒席给他们送行的。
萧统之所以提前离去,是因为张世杰回来了,而且声称事情紧急,必须单独禀告。
“张枢密,究竟何事,竟然如此慎重?”萧统匆匆回到如今的“寝宫”,招呼张世杰坐下后问道。
张世杰却很急切的说道:“陛下,如今陛下的布告已经传檄天下,两广,江南,荆襄,蜀中,关中,河北等地的百姓都在互相传信,而读书人中,更是以传抄此檄为荣,可以说,这篇檄文可抵十万雄兵,造成的效果已经是天下大震,无数的史敏百姓,将要渡海来投,而元廷也已经乱成一团,据我们的细作说,忽必烈甚至急怒攻心,一度昏厥,多亏抢救及时才保住了一条命。”
“那各地可有什么反应?是否有人起兵讨贼?”萧统一脸关切的问道,毕竟如果一副文告就能让别人给自己卖命,那样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这……陛下,倒是有不少人打着陛下的旗号……干着剪径强人的勾当。”张世杰有些赧然的说道。
“这……”萧统听罢,有些黯然的点头,原来自己还真没传说中的王八之气,这万里江山还真得一刀一枪打出来,旋即问道:“忽必烈的消息,传出去了吗?”
“回陛下,已经传遍大都,一时间人心浮动,为此伪皇太子真金大开杀戒,数千人罹难,此外真金还陪着忽必烈在中心阁出现了一次,总算让传言平息了不少。”
“恩,干得不错,”萧统颔首,接着问道:“张枢密,此次如此急迫,可是北方有消息传来?”
张世杰神情马上变得严峻,轻轻点头,道:“他们来信了。”说罢,张世杰小心的从怀中取出一段树根来。
小心的将树根左右一份,原来这段树根居然是中空的,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皮袋,张世杰请罪之后,侧身对着皇帝,拿出小刀将皮革划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油纸包,再将油纸打开,里面有一个揉得很紧的纸团。
张世杰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捧着纸团,恭敬的递给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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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后王
萧统接过,展开纸团,神情淡漠。
张世杰紧张的看着这个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坐朝理政的皇帝,心中颇为忐忑,虽然这纸团里说什么他不能直接看,可是既然是北方来的,他却也能猜个差不多。
好一会,小皇帝终于看完,掀起御案上的灯罩,将纸团丢入,很快,它就变成了灰烬。
“陛下……”张世杰欲言又止。
“是海都写给朕的信。”萧统淡淡说道,“他自称蒙古大汗,敕封朕为宋国王,世镇江南之地,对他称臣不纳贡,不朝觐不进攻,条件是……和他合力,打败忽必烈。”
“岂有此理!”张世杰勃然大怒,“海都贼子,和那忽必烈本是一丘之貉,俱为夷狄丑类,居然胆敢对天朝上国出言不逊,臣请提兵十万,横扫西域,直捣海押立,为陛下诛杀此獠。”
要说古人不好,就是这点,凭张世杰的经验,当然知道上面这番话是胡说,目的仅仅是为了向皇帝表示忠贞,可是千百年来,这样毫无意义徒逞口舌的话,却一直是华夏语言体系中不可缺少的,这也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当然,已经渐渐融入宋朝这个时代的萧统,倒也没有兴趣去纠正,他只是淡淡说道:“这倒不必,张枢密之心,朕深知之,当下,我们的主要敌人,还是忽必烈。”
“陛下,那海都贼子……那我们该如何回应,请陛下明示。”张世杰依然是一脸的愤慨,不论这愤慨是真的还是装的,反正他本就不白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一个字,谈!”萧统轻轻说道。
“谈?”张世杰声音高了几分,“陛下,海都贼子对陛下大加诋毁,言辞不敬,居然狂妄到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我们……”
“好了,张枢密”,萧统笑道:“你的苦心,朕都知道,不必激朕了。”
“陛下,臣有罪。”张世杰见“小把戏”被看穿,又习惯性的请罪,由于萧统特意賜张世杰可以穿甲胄带佩剑面君,因此张世杰一身响的又要下跪。
萧统自然不能真让他跪下去,因此伸手去扶,只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张世杰的动作。
还好,当萧统的手抓住张世杰的胳膊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张世杰的下跪趋势,因而也长舒一口气。
“张枢密,此事务必只有你知,眼下和海都,我们可以谈,什么条件都能谈,但是决定权一定在朕手上,谁也不可擅专。”萧统神色突然变得严肃,“眼下还早,这信的出处朕不想知道,也确实不知道,如果有使者什么的,朕不见,除非他有海都的正式授权。”
“微臣遵旨。”张世杰答应的很干脆。
“此外。”萧统沉吟了一下,道:“张枢密,朕可能得委屈你了,如今朕决不能在天下臣民面前失信,因此……万一这和海都的谈判的消息走漏,那时候朕只能说尽全力保你了,你可要体谅朕的苦衷啊。”说到这,萧统不由想起了崇祯朝那个倒霉的兵部尚书陈新甲,明明是朱由检让他去何皇太极谈判,结果消息一刻泄露,群情激愤之下,崇祯只好拿陈新甲的人头了事。
虽然在后世,萧统当时对崇祯这档子事表示了极大的鄙视,作为一个皇帝,如果连执行自己命令的臣子都无法保护而去委过于他人,这还算是男人吗?城破之际,崇祯敲钟没有人来,崇祯死时没有一个大臣愿意追随到万岁山,愿意殉国,怕也就是这个原因吧。
可是真正事到临头,才知道皇帝有多么的难,如果现在,一旦有人知道宋朝天子居然和蒙古的叛王勾结,群情汹涌下,恐怕还真只能杀张世杰以谢天下了。
人,总是无奈的,并不因为他是皇帝或是贫民,只是无奈的地方各有不同。
不过张世杰神情却依然很坦然的拱手,道:“为陛下效劳乃是臣的本分,臣必万死不辞。”
萧统听了,心中感到,这样的臣子,在面临皇帝可能抛弃他时,依然能这般忠贞,回头想想在厓山时,自己甚至还悄悄猜忌过他,萧统心中居然隐隐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想到这里,萧统拍拍张世杰的肩膀,道:“张枢密,在厓山帝舟上的话,朕是认真的,还是让芷嫣姑娘多读点书吧,不一定是女四书,其他的都可以看看。”
这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张世杰大喜之下,跪地谢恩不止,连连表示要拼掉这身血肉,也要帮助皇帝荡平鞑子,永保江山,而萧统自然也是一番温言慰藉。
见和张世杰商量的时候已经不短了,萧统坐下,端起了茶盏,张世杰见状,自然要告退,萧统也勉励了几句,顺便让他把张顺叫来。
张世杰刚刚出去,萧统原本的笑脸马上收了起来,浓浓的小眉毛微微蹙起,神情却甚是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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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孤寂
直到张顺跪在地上行君臣之礼时,萧统才从犹豫和踌躇中清醒过来,也是到了这一刻,萧统才确定,他该找的,是张顺而不是张贵。他确定他将要进行的赌博,是下注在张顺身上,而不是张贵。
理由?没有什么过硬的理由,如果非要找一个能说服自己的,或许可以牵强的因为张顺那个“顺”字吧。萧统承认此刻,自己很唯心,很迷信,甚至很盲目,可是,他似乎真的没有别的选择。
“平身吧。”萧统淡淡对张顺说道,言语中没有一丝感情。
张顺站起身来,恭敬的微微后退,稍稍欠身。
“张顺,最近差事办得如何?仪卫军可听差遣?”萧统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上的茶盏,若无其事般问道。
“回陛下,仪卫军将士们都很识大体,对末将很是恭敬,每日的训练,他们也都做得很好。”张顺老老实实答道,在张顺在这群老爷兵面前露了几手,加上张顺平素为人也甚是厚道,因此很快就紧紧抓住了仪卫军的军心。
“恩,张顺,做的不错。”萧统抬起头来打量了张顺一眼,淡淡说道。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