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天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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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曲调一转,竟是一首《比目》,涟漪听着熟悉的曲调,回想起那日在乾都渺无人迹的山谷中,面对滔滔的江水,他也是如此深情款款的为她吹奏。那时两人心意相通,他甚至第一次向她表明心迹,当日的话旋犹在耳,而现在他的《比目》却为另一个女子而奏。她纤细的手指在袖底慢慢并拢,感受着指尖渐渐冰凉的温度,极力克制着情绪。
耳边的曲调越来越清晰,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竟是丝丝不落清晰入耳,涟漪心中暗叹,到了如此地步,自己还是这样的敏锐,却并未注意周遭的各种眼光已经聚集过来,直到净在她的肩头轻拍,示意她回头。
她顺着净的眼光回眸,那个温润的男子正朝她展开明媚似水的笑颜,缓步向她走来,清浅的笑容中蕴含着太多的东西,似是眷恋,似是怨怪,而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欢喜。
见风烟走来,周围的人纷纷让出路来,四周寂静的落针可闻。涟漪缓缓的站起,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当风烟缓步走到她面前,正好曲终,他自然的挽起她的手,向殿前走去。
涟漪冰凉的手指在他的牵引下,渐渐温暖,她开始悔恨刚才对他的不信任和席前的临阵脱逃。他,不管是那个白衣姗然的温润男子,还是这个站在朝堂之上令人仰视的皇子,他都是他,是那个对她温柔体贴的男子,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已足够。涟漪心中清明一片,再无刚才小儿女的忸怩之态,跟随着风烟向殿前走去,不管他要带她面对什么,她都愿意相随,只要跟上他的步伐,就不能后退。
红衣女子见两人携手而来,呆在一处,原来的欣喜早已空落,美目中水光盈动,却倔强的强行忍住。涟漪见她如此,心中不忍,一个女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表白,是需要怎样的勇气和爱。而当众被拒,又是怎样的难堪和伤心。风烟似是了解她此刻心情,牵着她的手上微微用力,她转头看着他温润似水的笑容下暗隐的情绪涌动,心下释然,疑虑尽去。
风烟拉着她在龙案前站定,撩衣衫跪倒道:“父皇,这就是儿臣喜欢的女子!”
涟漪亦随着风烟跪倒,默然无语。
“你是何人?”头上威严的声音传来,涟漪能感受到皇上对着她审视的眼光。深吸口气,尽量平稳了心绪道:“回禀皇上,臣女慕容涟漪,是兵部侍郎慕容德之女!”
“哦?你是慕容涟漪?”
“正是臣女!”涟漪轻轻叩首。
“朕,早就听闻你弹得一手好琴,一曲名动乾都是不可多得的才女。”皇上说到此处,方轻缓了语气,微微的点头。
“琴技浅陋,是诸位大人谬赞了!”涟漪谦逊道。
皇上沉吟半响,略平静的声音传来:“都起来吧!”
涟漪方吐出一口气,放下忐忑,随风烟站立一旁。
红衣女子见状,紧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倒,脸上尤挂着泪痕,却声音清脆的道:“皇上,你答应过清雅的!”
一旁的皇后心中不忍,自龙案旁走出,将那女子拢在怀里,帮她抹去泪痕。又朝皇上道:“今天本是该百官与君同乐的日子,怎么闹了这么一出,皇上到是说句话。”
皇上叹口气,转向风烟,声音严厉而不容反驳:“烟儿!,慕容姑娘固是好,可清雅对你也情深意重,你这些个说不清的官司,给朕解决好!”
涟漪闻听此言一愣,转首朝风烟望去,风烟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似是要传达给她些安定的力量,才躬身道:“是,儿臣明白!”
宴席继续,喧闹依旧,涟漪和风烟同桌而坐,心思百转,忽而觉得风烟今日拉她来,或许是早已料到了这一幕,那个清雅不知是何许人也?连皇上、皇后都替她说话,皇上最后说的那句话在她听来,虽未言明,似有让她和清雅共侍一夫的意思。经过这一番的折腾,她此刻早已心中忐忑,食之无味,只盼着宴席快些结束。
宴席过半,涟漪恍然间抬头,几道目光不约而同的向她射来,有苏风硕打量和略带嘲讽的目光,有苏风扬似是不经意扫过意味不明的眸光,更有一些不太熟悉人的探究和好奇,她刻意别过脸,视若不见。只是对面一道灼灼的视线,让她避无可避,她心下困惑,抬首望去,感受到那目光中夹杂着浓烈的情感,有痛心、有纠结,更多的是淡淡的哀伤。那道目光的主人见她望来,忙掩了眼中的神色,朝她展开灿若星子的笑容,一如初见。涟漪心中轻颤,许久不能平静,那目光的主人竟是风笛,在今天的宴会上,身着皇子服饰朝自己展颜而笑的人,除了风烟,竟然还有风笛,那个自称富甲天下的商人,她对百般呵护的大哥兼好友!
涟漪低下头,慢慢的平复心中的莫名惊诧,眉头微微蹙起。
朝堂风云(本章完)
自那日过后,涟漪和风烟都没再提及皇宴上的事,涟漪本不是娇羞的小儿女,纵心中计较,面上却不带,亦不追问,只道他若是有心,当明白她心中所想所愿。他若愿意说她便听,他若不愿,她亦不勉强。风烟虽未曾说什么,但这段时日以来,对她的关心日盛,生活中的种种小细节都已替她料理周到,温柔呵护备至。
一时之间,皇宴上的热闹喧哗,掩盖不住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兵部乃立国之根,雄壮有力的百万雄师,是四海升平,五夷臣服的根本,而再多的怀柔政策都比不过武力的威慑更令人臣服。乾朝自建国伊始的金戈铁马,到今日的盛世大治,多亏了那一直所向披靡的的王者之师,但安定的时间久了,王师的弊病也渐渐显露,皇上显然意识到了这点,才有了雷厉风行的兵部亏空严查之举。
虽然众人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慕容德奉旨将调查结果在朝堂上公布时,还是掀起一番轩然大波。四千万两的数目,纵是朝中权贵也不禁咂舌,几十年的陈旧老账,终到了清算的时刻。几乎上到丞相下到朝中普通官员无一不能幸免。朝堂之上皇上盛怒难抑,拂袖离去。百官匍匐跪拜,各自忐忑,纷纷上表奏明,挪用兵部款项各有各的苦衷,无不是某次救灾或是某次盛典迫不得已而为之,言辞中态度恳切,自请降级者有之,自请罚俸者有之,但对于如何还清亏空,却并未提及可行之法,而单靠罚俸等手段,不过是杯水车薪,难有大成效。
皇上为此几日辗转难眠,为君之道,最重要的是制衡各方势力平衡,才能为己所用。若是满朝皆此,法不责众,单对那一方开刀,牵一发而动全身,必对大势有所影响。乾朝建国五六十载,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要想拔掉这个毒瘤,又将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斗争。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一本奏章如久旱逢甘霖落到皇上的御桌之上,解了燃眉之急。那奏折是丞相轩辕文柄呈上的,奏本中言辞恳切,写了一个老臣对乾朝的忠心耿耿和对兵部亏空一事的隐忧,拳拳之心令人感动,并率先变卖了乾都以外的大部分祖产,将自己所欠的五百万两还清。
此事一夜之间传遍乾都,龙颜大悦,赞轩辕文柄为乾朝的肱骨之臣、百官表率。
而后连续几天内,轩辕文柄的门生和与之交好朝臣,都纷纷效仿,变卖家当,倾尽所能尽力还清欠款。虽尚有些不能一次性还清,但和之前的胶着之态相比,朝堂上的气象大有改观。众臣见乾朝两大权臣之一轩辕丞相携门生如此,纵使心中不愿亦不敢再敷衍行事,不到月余,亏空的四千多万已填上过半。
二殿下府,书房
白衣男子靠窗而站,气度斐然,眉头微皱似是在思索,泛白的指节,有节奏的敲击窗台,发出轻微的敲击之声。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风烟回眸舒缓了面容浅笑道:“暮,来了啊。”
一个素衣男子,面容清冷,双目炯炯有神,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见风烟唤他,弯腰深施一礼道:“殿下!”
风烟含笑扶起躬身行礼的男子,道:“来的正好,这几日可有什么进展?”
“是,已经派了隐卫去查,发现大部分的钱财经过多次周转都进入泗水一个极不显眼的胡氏钱庄。”暮答道。
“泗水?那里靠近五域的腹地,可有进一步查访?”烟清明的眸光一转,旋即问道。
“查到这里遇到阻力,各种渠道都到此匿了声迹,属下已加派了人手,一有消息立即前来通报。”暮躬身道。
“暮兄,辛苦了!此处极为关键,要探人隐私,自然要花些功夫,更何况是轩辕文柄的隐秘,以他的老谋深算,必是谋定而后动,不会轻易露了马脚。”风烟抬首打量了面前恭敬答话的男子,继续道:“你我虽有君臣之分,但你父亲曾是我的恩师,我们应是平辈论交,不用过于拘谨,坐下尝尝我新进的阳泉“碧螺春”,看看味道如何?”烟朝暮示意,并亲手斟了杯“碧螺春”推到他身前。
“多年来,殿下饮茶的习惯竟是丝毫未变,茶的确能静心平气,家父当日曾说以殿下的心性,日后必能有所作为。”暮亦不再客套,撩衣襟坐在风烟的对面笑语道。
“恩师当初对我教诲良多,至今受益匪浅。暮兄这次重返乾都,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暮兄暂居府上,如今诸事纷杂都还需仰仗暮兄在旁参详指点一二。”
“家父临终之时,曾嘱咐过,若然有一天殿下需要,夜澜暮定当效犬马之劳。是殿下宽宏,才让我懒散了那么久。”暮放下手中的茶杯,肃容道。
“以暮兄之才,若肯帮我,自是事半功倍。”风烟见他答的爽快,眼底眉间尽是难掩的欣喜之色,“想当年在恩师府上授课时,你我也常玩在一处,那时你我的称呼到是亲切,多年不见反到生疏了,是不是暮?”
夜澜暮清俊的脸上挂起笑意,眼神落在旷远的某处,似是在回忆往事,半响启口道:“烟,我你的确许久未见,儿时的那些嬉笑淘气也尽都收敛。如今见你,恍然觉得你愈发有上位者的沉稳和气度,家父果然没看错人。”
风烟并未反驳他的话,仍是云淡风轻的笑着,须臾方道:“这次不得已才请你动用了隐卫,实是事情牵扯极大,那个人位高权重,如此的胡作非为,若不除之,定为后患。”
“你说的我能明白,如今朝中局势变化莫测,轩辕文柄盗用兵部亏空数目巨大,非但没被揭露,反被他以凌厉手腕,迅速掩盖,还因此得到皇上的认可,一时风头大劲。这时再检举揭发他,更是难上加难,若是走错一步,便是打草惊蛇前功尽弃的结果。轩辕丞相果然好手段啊,烟,这次你遇到了个好对手!”夜澜暮感叹道。
风烟袖底的手掌慢慢收紧,额首道:“你分析的不错,这只老狐狸,怕是闻到了风声,才会有此举,后面隐卫的行动要更加小心谨慎,他们虽然都是死士,但我亦不忍看他们做无辜牺牲。”
“殿下,放心!暮定不负所托!”夜阑暮正容道。
阳光洒进庄严肃穆的文华殿,殿中站满了朝臣,却静谧得呼吸彼此清晰可闻。
一阵衣衫簌簌之声,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官员,俯身跪倒在地,高声道:“臣,陈凌有本奏!”
殿上高位处的那个人,一身明黄色龙袍,身上的金龙绽放光彩,夺人耳目,举手投足间,威严不可侵犯,让人不敢逼视,半响,方启口道:“何事?准奏!”
陈凌再次叩首,道:“起禀皇上,两日前府中侍卫,路经衢州时,遇到个形迹可疑的柔然人,在其身上搜到了封密信,臣阅过后觉得事关重大,是以呈给皇上亲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