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而去-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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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受着肩胛骨传来的痛楚,兰聆沉默不语,心口犹如钝刀来回拉锯,鲜血淋漓!
覃陌央察觉她躲避的目光,瑟瑟发抖的身躯,想要将她拉进怀里:“你怎么……”
“正如王上所看到的!”兰聆猛地抬头正视着他的双眼,胸口剧烈起伏着,挣扎着,倔强地大声喊道:“正如王上所看见的!要杀要剐,任由王上处置!”
覃陌城见状,上前将兰聆拉回自己身后:“王兄,这是我的问题!不要迁怒于一个弱女子!”
“你!”覃陌央第一次如此失态,上前揪住覃陌城的衣领,用力将他甩到一边,再次抓住兰聆的肩头,这次却是死死看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谁能告诉他,究竟是怎么了,原本是担心她的安危,才借机来英华殿看她,没想到,却碰上如此不堪的一幕,这比五年前撞破自己的母亲和顾丞相的丑事,更让他难堪,但更多的是胸中无以发泄的心痛欲裂,满腔的怒意,恨不得将她撕碎了!难道自己对她还不够好,自己将心完完全全交付出去,倾其所有情感,换来的却是再一次的背叛!他怎能容忍!怎能接受!难道……难道这次又是有什么苦衷吗?是这样的吗?
此刻的兰聆已是百口莫辩,然而她也无法解释什么,生怕他一时情急说出让覃陌城和韶明太王太后生疑的话来,狠下心,决然吼道:“王上和武安君比起来差远了,只有他才知道怎么疼女人!”
“无耻!”她的话冲击着他的耳膜,他已心智打乱,猛地怒气攻心,用劲一掌扇去,力道之大,使兰聆重重摔在地上。
右手剧烈颤抖着,覃陌央愣在那里,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和难以言语的苦楚,脸上微微有些扭曲变形。
兰聆被震的两耳发鸣,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左脸迅速的肿了起来,浮出鲜红的条条指印。眸子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哀伤和无助,唇边不断滑下缕缕血丝,却又被雨水迅速冲淡着……
覃陌央快要被她凄楚倔强的目光逼疯了,气急败坏的指着她,声音颤抖的大声咆哮着,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无所适从。
“今生今世!寡人不想再看到你!”
随后转身消失在飘摇风雨中,太监张安跟在他身后,一声声疾呼着,“王上!王上!……”
多么不真实的场景,兰聆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是在梦魇中,可是越来越深刻的刺痛却在提醒着她。
‘卷!对不起!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只要能够帮到你,只要能让你能远离,哪怕一点点的危险,我都愿意付出我全部的努力和智慧,哪怕是要翻越重重山岭,穿越荆棘河流,上天遁地,自己都会义无反顾的去牺牲!只为你能赢得这场权力的战争,这不止是我的信念,更是你的命运!
兰聆痛哭不止,瘫倒在覃陌城的怀里,为这一出戏剧,做着最后一分卖力的演出……
王宫中的女人们就是这么的可笑,可悲。
就像此刻的婉儿,正在仔细认真地为兰聆整理着一身狼狈。
“王上怎会下这么重的手……”婉儿看着她裂开的唇角,在上面细细擦上药。
兰聆不自然的别过脸,接过药膏,“还是我自己来吧。”对着镜子,抠出一点,点在唇边。
“太王太后都给我说了。”腕儿跪在她身后,幽幽开口,眸中含泪,楚楚可怜:“感谢娘娘跟能帮助武安君,奴家自知出身卑贱,绝不敢和娘娘争什么,只求日后娘娘能给我和孩子一席之地。”
听到她这样卑微的要求,兰聆心中不免一阵酸楚,转身扶起她,拉起她的手:“你多虑了,我不是容不下人的人,你快临盆了,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腕儿温顺的点点头:“谢娘娘关心……”继续帮兰聆挽发。
未央宫
“张安!你还在门口站着干什么?”绥缇带领着几个虎贲近卫,大步朝未央宫走来,看到张安在殿前来回焦急的渡步,上前质问:“你怎么还在殿外站着,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进去侍候王上起床,文武大臣在大殿里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奴……奴才不敢啊!”此刻的张安又是紧张又是不敢:“卫尉长这几日不在王上身边,有所不知,自四日前,王上就不眠不休的处理政务,而且进的膳食也少,昨晚王上让奴才搬了几坛酒,就把自个儿关在殿里,不让人打扰,下令谁敢进殿,就砍了谁的脑袋!”
绥缇错愕不解,王上何时如此反常失态过,不免着急,担心得直想往里冲,大喊一声:“那你就不进去看看!”
刚冲出去几步,却又被张安拦住:“卫尉长,这几日王上心情不好,您不能硬闯啊!”
绥缇一把推开他,剑眉倒竖,持剑横在他面前,大吼一声:“王上有什么事,你担待的起吗?”对站在一侧的虎贲近卫,下令:“将他拉开!”
“诺!”虎贲近卫领命,将张安扯到了一边,可他口中还一直大喊着不可!不可啊!
绥缇根本就不理会他,径自推门进去。
一进殿内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香,再向内殿走,看到几坛酒稳稳的放在床榻边,见王上斜靠在软垫上,闲适得好似假寐,绥缇松了口气,王上做事一向稳重得体,想想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王上……王上……”轻唤了几声,没有反应。他刚想俯身伸手轻拍几下,却已经看到覃陌央悠悠睁开双眼,睫毛微颤着,眸子转动了几下。
“什么时辰了?”声音有着浓浓的疲惫之感。
绥缇礼貌退了一步,说:“回王上,已经过了上朝,约一个时辰了。”
“叫张安进来……”覃陌央没有动,又合上了眼睛。
待张安带领着太监,将早就准备好的洗漱用具搬了进来,对着仍旧靠在床榻上的覃陌央说道:
“奴才伺候王上洗漱。”接着蹲下身要为他穿鞋。
覃陌央坐起身,双目微睁,绥缇见他满色苍白,状态不佳,刚想上前扶起他,却被他抬手拒绝,之后他站起身,走到洗漱盆面前,动作迟缓却也沉稳。
他撩了点水在脸上,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用白帕子擦脸,突然脸色惨白,手扶上胃部,剧烈呕吐起来。
四天没吃东西了,也吐不出什么,绥缇扶着他,张安用帕子为他擦拭唇边的污秽,可就在这时,
覃陌央突然抢过帕子,捂住嘴又是一阵难受的干呕,到最后竟变成了剧烈的咳嗽!
两人将他往床榻上扶,这回覃陌央是全没了力气,体重尽数压在了两人的身上。
张安将靠垫移好,让他上半身能舒服的靠在上面,接过帕子,正准备再换个干净的。当看到帕子上的血后,浑身战栗,差点没跪地上,大声悲呼:“血!王上吐血了!”
“什么!”绥缇靠过来一看,也是心头惊栗,再看覃陌央,手捂住嘴,又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血顺着修长的指缝向下淌,急忙上前扶住他快要歪倒的身子,急得对张安大吼起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啊!”
“是!是!”张安迅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跑了出去。
太医在第一时间全都跑到了未央宫,却都被绥缇拦在门外:“王上交代了,只司徒太医一人进去诊治。”
太医群中让开一条道,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人背着药箱走上前,在绥缇的带领下进了殿。
“王上,老臣为您诊脉……”司徒太医搓着覃陌央的脉相半响,侧身问张安:“王上今早呕吐了几次?”
“到现在已经有五次了!除了第一次,次次都会呕血。”
“王上是空腹饮酒过量,胃部受到了大损伤,故有出血状况!”司徒太医对着覃陌央说:“王上,您需要好好的休息!按时服药!”
“既然不是什么大病,就不要声张了。”覃陌央简单交代了一句,便不再言语了。
“王上宽心,臣有分寸!”
司徒太医站起身,拉着张安走到外殿,交代道:“看王上的样子,胃里必然是有大的创伤,如果有发热的症状,一定要及时来告诉我!”
“是!是!”张安急忙答道。
栖梧殿,
兰聆刚吃完午饭,困得要命,身上随意盖了薄毯,躺在美人榻上睡下,窗外的花影铺了她一身。
“王后娘娘真是好情致,还能睡得如此安稳!”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兰聆猛然惊醒,果然!石像绥缇一动不动的站在床榻旁。
37破碎
“卫尉长真是胆大,连本宫的寝室都敢闯!”兰聆语气明显不悦,翻身面向里,又合上眼睛。
“臣是越矩了,但娘娘不去看看王上吗?”虽是这样说,却一点歉意也没有,反倒是多了几分恨意。
“不是说王上只是吃坏了东西吗?”兰聆没有动,却是睁开了眼睛。
“臣不知道娘娘和王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王上对娘娘如何,臣却是看在眼里!希望娘娘惜福!”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警告。
兰聆翻身坐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上从今早就开始吐血!”
“吐血?怎会这样?”兰聆皱起眉头,难掩担心之色,却又有点不愿相信:“可是太医说……”
“那是王上不让太医把他病重的消息传出去!”绥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字字咬牙:“王上已经四天没进膳食了,昨晚还喝了很多酒,重伤了胃!”
听到他的话,兰聆先是呆愣在那,像是没听明白话中的意思,复又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看不到此刻的她是什么表情,只是拉了拉肩上的毯子,掩饰着不自然的颤抖。
“臣言尽于此!请娘娘多斟酌斟酌!”绥缇观察了她半响,最后俯首一揖,隐身退了出去。
兰聆手握着一个白色瓷瓶,那是楚忧离给她准备的梨花散,对肠胃有极好的药效,在去未央宫的路上来回渡步,已经整整快一个时辰了,眼见太阳快要下山了,贝齿紧咬着下唇,蹙着眉头,左右为难着,不知自己该不该去看他!最后理智还是拗不过自己的真心,下定决心,朝未央宫走去。
华丽的未央宫就在眼前,几日没过来,熟悉中夹杂着陌生,这样的感觉让她眼前立刻模糊了一片。
兰聆吸了吸鼻子,掩饰着鼻腔中的酸涩,深呼了一口气,扬起头,扬起嘴角,走了过去。
张安和一群太监站在殿外台阶下,看到她走过来,面色忽然变的很难看,上前拦住了她,尴尬地说:“娘娘还是等等再进去吧!”
“怎么?王上在忙吗?”兰聆偏头挤出一个微笑。
张安干咳一声,答道:“王上现在是有点忙……”
“到底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殿中传来的声音就给她一个毫不留情的答复。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殿内传出,那是女人妩媚的声音,分外酥骨!似乎极力压抑着,却夹杂着柔弱急促的喘息,接着更大更煽情的声音又会再次响起,一声一断!
张安不安的舔着下唇,劝道:“娘娘还是先回吧……”
兰聆像是一下子接受不了现实,有些木然,正要挪动步子,里面的声音却又更加变本加厉的传来。
那女人在极乐和痛苦的边缘中挣扎着,哭泣着,呼唤着他,王上,求求您!……王上……
听到那声‘王上’,兰聆忽然笑了,眼中的湿气也消失了,将手中的梨花散交到张安手上,张安
几次想接过来,可是她仍旧紧握着不放。
张安无奈,叫了一声娘娘,兰聆这才反应过来松开手,艰涩的咽了一下唾液,语气平稳的让他把药转交给王上。
转过身,没有再回头的走了。
兰聆一步一步的走在石子路上,高高的木屐,都挡不住尖锐的触感,石子狠狠刺痛着她的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