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而去-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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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的人脸上随着乐曲表情各不相同,却只有一个人在哭泣,直到楚忧离被梁倾舞掺扶下去,直到宴会结束,直到几乎所有人都离开圆明殿,她都没有停止哭泣。
姬缭、韩溪源、绥缇和绥羽坐在那里,没有离开,他们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泪水成串的兰聆,忧心忡忡看着王座上默默饮酒的覃王。
姬缭率先站了起来,走到兰聆身边,咬了咬牙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说:“宴会结束了。”
兰聆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扯出惨淡的笑意:“结束了?”
姬缭收回手,沉默不语,再灵巧的舌头在这个时候都没了言语。
就在几人恍惚不察之际,兰聆突然冲了上去,姬缭离她最近反射性的想拽住她,最后一片衣角却从他手中匆匆划过。
四人大呼“不可!”,兰聆已经将匕首死死抵在覃陌央的脖子上,他手中的酒杯随着她大力的扯拽跌落地面,他看到她向自己冲过来,以他的武学修为他完全可以躲开,但是他没有,就像即使他知道他会面临眼前的局面,他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不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错的是我,你为什么要害他,你知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兰聆双眼通红,里面已经没有了泪水,只有深深的恨意,匕首在他的脖子上,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
覃陌央回神看她,反而迎上冰冷的刀刃,血顺着匕首染红了她的手,他笑得苦楚,问她:“那我呢?就是你可以随意抛下的人吗?”
“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你明明知道!”兰聆口中喊着,手中粘稠的血液拉回她仅存的一丝理智,匕首颤抖着慢慢地离开他的颈边。
姬缭身法伶俐,飞身过去踢掉兰聆手中的匕首,对着她大喝一声:“你疯了吗!”
绥缇三人见覃王脱离险境,齐齐松了口气。
覃陌央却笑了,歪倒在王座上,眸子像缪上了一层纱,他拾起地上的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下,姿态还是那样优雅雍容。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句安抚。
兰聆瞪他一眼,起身就往外跑,姬缭跟着跑了出去,在圆明殿的廊檐下,他追上她,死死拽住她。
“王上明知道你见到楚忧离一定会离他而去,但他还是满足了你的要求,他对你冷漠是怕再次失去你,他对弘儿倾注所有的宠溺,也是为了你,因为他渴望能通过弘儿对他的不舍,留住你啊!”
兰聆甩他的手,眼中又积满了泪水:“为了留住我,就一定要伤害我最珍惜的亲人吗?他赋予我的爱是残酷的,血淋淋的!”
姬缭紧锁眉头,说道:“楚忧离私放王后出宫已是重罪,覃王对他的惩罚已然是法外开恩了!”
“法外开恩?!忧离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能这么说!”兰聆推开他,毫无章法的往出奔跑。
姬缭没有再追上去,他何尝不为楚忧离的境遇感到心痛,痛恨自己没有来得及劝阻,可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是覃王?是兰聆?还是楚忧离自己?恐怕上天都裁不清楚!
当兰聆跑到司乐所的时候,正看到楚忧离坐在椅子上,梁倾舞在一旁为他收琴。
“离姐姐!”
楚忧离愣了一下,转过头对她微笑:“你怎么来了?”梁倾舞双手交叠退到一旁,安分守礼,只是略带失落。
兰聆提着一口气,稳了稳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拉住他放在腿上的手:“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楚忧离的眸子虽然没了光亮,却变成了纯粹的黑,透着纯真的品色。“我都说了,我没事的。”
他越是说自己没事,兰聆越是心痛,她又哭了起来,到最后干脆整个人都伏在他的腿上。
楚忧离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细细理着每一根发丝:“你和覃王……”
他的话还没说完,兰聆突然抬头看他,坚定地说:“我们一起回云梦山,先生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楚忧离面露忧色:“你难道还要再离开覃国,离开覃王吗?”
兰聆沉默着,她一时没了主意,甚至有些慌乱,她想离开这里,她争取过、妥协过,可是上天还是又一次让她对他彻底失望,让她对他们的感情彻底绝望。
“听话,再好好想想,嗯?”楚忧离朝着她的方向眨了眨眼,眸子深深的。
兰聆嗯了一声,说:“总之,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兰聆并没有把这五年来的事情细细讲给他听,只是说了些在汉国遇到的奇闻奇事。
楚忧离认真听着,不时点头迎合。
在楚忧离身边,兰聆总是可以很快安静下来,她的心情也一下平和多了。
楚忧离说:“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我明天再来看你。”兰聆站起身,她知道以覃陌央的性格,他既然让她见到楚忧离,就不会再把他藏起来了。
兰聆走出殿外,梁倾舞跟着跑了出来。
“王后请留步!”
兰聆站定,回身看她。
梁倾舞对她盈盈一拜,说:“奴婢出身风尘,自知人微言轻,但是倾舞还是要说,请您放过忧离。”
兰聆再次审视她,隐隐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你能从千里之外的齐国来到覃王宫,我明白你的用心,忧离一定也明白。”
梁倾舞垂下泪来,如玫瑰般娇艳若滴:“那就请您不要再给他希望和模糊的情感!”
“你们为什么总是不明白,感情不是非此即彼的!忧离一直都明白我将他看做亲人,我更没有混淆过。”兰聆双手扶上她的肩头,目光真诚:“我敬佩的你勇气和真挚的感情,无论我是不是出现在他身边,你都可以一如既往地爱他!”
梁倾舞直直看着她,最后点了点头:“那我去照顾他了。”
“好!”兰聆展开笑容,却在下一刻冰冻,耳朵灵敏的察觉到异样,纵身一跃,从花丛中揪出一个人来。
“说!为何要偷听我们说话?”
那男子穿着御医馆的衣服浑身哆嗦着,头埋得极低,嗓音沙哑,像是琉璃在沙子上重重研磨:
“奴才刚巧经过这里,害怕惊扰了二位说话,所以躲在那里不敢出来。”
兰聆松开手,围着他转了一圈,虽然这人躬身驼背、姿态谦卑,但是他身上却有着一股说不清的熟悉味道。
“把头抬起来,让我瞧瞧。”口中的气息在深冬里化出冰冷的痕迹。
那人抬头的一瞬间,一旁的梁倾舞惊叫一声,双手捂住脸吓得倒退一步,兰聆也惊愕厌恶地将目光不自觉撇向一边。
112谁留下?
那个人的脸都不能称之为人的脸,他的下巴像是被削去了一半,一边长一边短,脸上有被火烧过的痕迹,皮肉都皱在了一起,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一只已经没了眼珠,只有一个□,他好似地狱冒出来的夜叉,看到他时人不会心生的怜悯,只有胆寒和厌恶。
那个男子又低下头,说:“冲撞了二位,是奴才的错!”
梁倾舞过去拉住兰聆的衣袖,眼中闪过害怕的神色,哀求道:“让他走吧。”
兰聆看她一眼,又看那人一眼,说:“你下去吧!”
那男子走后,梁倾舞也回司乐所了。兰聆一个人溜达了一会,月光在地上将她投成了三条飘影,
她想去栖梧桐殿把弘儿接回去,但又不愿再见覃陌央,已经三更天了,再回家恐怕打扰了三娘的休息,自己也睡不了多久又该起身上朝了。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光亮处,她抬眼一看,原来是瀚文阁。‘不如就睡这里!’
刚一进去,太监就迎了上来,那人打量了他衣着上的官品图腾,行礼道:“大人深夜至此,小的有什么可以侍候的?”
兰聆浅笑答道:“我来查些典籍,帮我准备些笔墨吧。”
“诺。”小太监退了下去。
兰聆走到二楼,从书架上随意取出一本书卷展开翻阅,才粗略浏览几页就合上,气息中透着些疲惫,又踮起脚随意取出第四栏的一本书卷,展开来又粗略翻了翻,然后又一次合上放回原位,抿了抿唇不死心地走到对面十步以外的那个书架最下面一层取出一本书卷,翻开接着看。
这次她看了许久,字字看得仔细,她拿起的每一本书卷上面都有覃陌央的批注,他的字就如他的人一样,对她而言再熟悉不过。
“大人,笔墨准备好了。”刚才的太监带着几个人,为她在一片空地上摆了几案和笔墨纸砚。
兰聆问:“这里所有的书,王上都看过吗?”
小太监答道:“回大人,瀚文阁藏书和历代奏章共计两万五千四百七十五本,王上基本都看过!”
五年前她在这里看书时,大多数书籍上都没有他的批注,难道这五年来他竟看了这么多吗?五年是一千八百二十五天,这样算来每日起码要看将近十本,他都不睡觉的吗?
旁边一个太监很善于察言观色,看出了她的疑惑,笑说:“王上,每日取两次书,早朝完一次,就寝前一次,各五本!”
难怪他会清减得这么厉害,好似一阵风都能刮走他。吃不下,睡不安,这五年……你就是这样过的吗?!但是你伤害了离姐姐,你又要我怎么原谅你,原谅我自己?!
春生殿。
殿内燃着一盏孤灯,德妃坐在桌前单手撑在侧脸上,墙上印出婀娜多姿的身影,长长的睫毛犹如飞蛾的翅膀,细细颤动。
今夜的她无法安睡,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和愤恨过,五年,整整五年!她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为什么还是无法抓住他的心?!所有努力建立起来的感情,所有用心建立起来的威信,都在兰聆出现的一瞬间击得粉碎!
她好恨,但是又没有办法!,她不会武功,不会政务,最重要的是没有子嗣,所有的幸运都没有
站到她这一边,连唯一可以利用的伪装都被兰聆看破,她对自己已经心存戒心,再想害她已不从下手,反而还会逼她在覃王面前讲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
虽然兰聆还没有回到王后的位子上,但是看覃王对太子弘的态度,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还是坚持要将兰聆留住,坚持要把江山传给太子弘。
退一步想,就算兰聆不说出她的秘密,她可保一时风平浪静、安然无恙,但覃王驾崩太子弘继位以后呢?自己没有子嗣可以依靠,没有母国作为依托,她的性命便会如无根无茎浮萍,终将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她决不允许这样的结局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即使注定是玉碎,也要碎得灿烂!!
“娘娘,殿外有一医官求见。”宫女春儿进殿禀报。
“医官?”德妃微微蹙眉,惊讶于怎么会有医官来求见,又怎么会在这样的深夜?“请他进来吧。”
不一会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他带着医用的厚布脸巾,躬身驼背,腿上似乎还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
“你有什么事吗?本宫并没有传唤过太医。”德妃摆出高傲的姿态,紧了紧身上的狐皮夹袄,深夜独自面见一个男人,她明显感到有些不自在:“你来此有何目的?”
那名男子看了眼一旁的宫女春儿,给她递了个眼色。
德妃抿唇,她倒想看看此人有什么可说,对春儿吩咐:“下去吧。”
春儿走后,殿内只剩他们二人,德妃说:“现在可以讲了吧。”
男子直言相问:“娘娘想除去王后吗?”
德妃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说出的话会如此露骨,稳了稳心神,斥责道:“休得胡说,你不要命了吗?”
“娘娘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娘娘想杀了景非吗?”那名男子上前一步,独眼轮廓犹如刀刻,目光凌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