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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篡清-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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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亲王静静的摇头:“他完了。”

“什么?”

恭亲王仍然不动声色:“他完了……我那嫂子,才是明白人。这天下,早不是咱们旗人的啦……”

秀宁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这位已经耗尽了人生精力的六爷爷。

恭亲王像是嘲讽的一笑:“洪秀全杨秀清作乱地时候儿,咱们就该完了,汉人帮咱们打回来了。现在大清还在,是靠我那嫂子维持着各实力派地平衡。这手腕,谁也比不了她。要是我嫂子去了,年轻的人上台,想收权,大清就该盖陀罗经被啦……”

他眼睛猛的一睁,认真地看着秀宁,脸上颧骨高高的,有一丝病态的潮红:“丫头,你没死心,我死心了!这次闹这么大动静,还不是为了权位两个字。我那嫂子,肯放权?大清是好不了了,拖一天算两个半晌,咱们瞧着而已。徐一凡卷进来了,他还能善终?丫头,别忙了,别忙啦。闭着眼睛慢慢睡死过去,也是福气……”

秀宁慌乱的站了起来,想去抓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只是不敢看着悠悠的在说着预言一般的六爷爷。

“瞧着吧,不几日诏书就下来,摘一批人顶子。徐一凡赴日道歉,淮军慢慢进逼平壤,到全部控制了。一道诏书下来禁卫军就算完……你别去老佛爷那里了,什么也别说,和这事儿摘清关系,什么也别说……”

秀宁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沁出了泪花,一下眼前晃动的就是那个笑嘻嘻的身影。那家伙,几乎就是在万难当中走出一条路来,每每让她这个局外人想来,绝对是山重水复天涯海角了,偏偏他又能绝处逢生。一次次看着他创造奇迹般的功业,让秀宁忍不住都将心中抱负移情到了他的身上。

这下,这个家伙真的完了?如果老佛爷出手的话?她捏着手指,心底乱糟糟的:“我去老佛爷那里瞧瞧……去瞧瞧……徐一凡立了功的人,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完蛋。我去保他!”

恭亲王突然以少见的敏捷一下抓住了秀宁垂着的胳膊,睁开眼睛严厉的看着她:“别去!现在谁也保不了他!”

“那……那他能过这一关么?”

恭亲王看看秀宁,又缓慢的躺了下去,脸上全是一个垂老老人通达世情的了解:“事到临头须放胆……就全瞧着他自己的了。过了这一关……我也说不好啊……”

秀宁静静的站在那儿,不言不动。恭亲王突然又睁开了眼睛,看着秀宁。

“丫头,他不是旗人。”

“什么?”

恭亲王只是一笑,就再也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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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烟云近日波动,浓缩到朝鲜当事人这儿,也就是两兄弟交锋的短短瞬间。谭嗣同对徐一凡提出的画饼,就是帝党若干时日的筹划。而徐一凡的反应,就是他已经想明白了这次一个赴日道歉背后方方面面势力的角逐!

谭嗣同当时自信满满的提出之后,换来了却是徐一凡呆立半晌,然后苦笑掉头,只是远远说了一句:“哥哥啊哥哥,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倒忙!”本来徐一凡请谭嗣同来朝鲜想和他商量的事情,徐一凡也再也不提了。

徐一凡走后,谭嗣同也呆住了。徐一凡简直象躲瘟神一样跑得飞快!自诩在野清流之望的谭公子自然自尊心大受损伤。在和翁老师书信往来之际,他已经拍了胸脯,担保徐一凡忠肝义胆,舍生取义的!

当下他就想收拾包袱走人,临了却又呆住。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条光明大道徐一凡为什么不走。又觉得自己责任未了,徐一凡对他也有知遇救拔之恩。不然现在他还在湖南读书呢!

他猛的将包袱撂下,咬着牙齿下定了决心:“不走了,非要将徐一凡说服不可!我不能瞧着他朝黑路上面走!”

坐定之后,又想着京师现在如何。

翁老师他们那里,应该大局底定了吧?大势所趋之下,徐一凡再怎么固执,也该顺着潮流而动吧?

就在谭书生神思翩跹,徐一凡满脑门子官司聚众议事的这一天。千里之外京师扰动,也因数道诏书而止。

前些日子清流上书沸沸扬扬,京城各旗人大佬纷纷扰动。不过才兴奋了几天功夫,还没来得及集中火力,继续穷追猛打,将战果向深处发展的时候。宫中再传诏书。

第一道是文廷式等员妄议朝政,实属丧心病狂,著革职发配军前效力。

第二道是前赏游击顶戴王五,勾结大臣,擅入宫禁,交接不法。著加恩不予追究,逐出京城,发配天津卫编管。

第三道则语气平静,钦差练兵大臣,兵部侍郎徐一凡,身为朝鲜事变当事人,著加钦差赴日亲和大臣,协和日本国关系。圣旨到处十日内起行,准其奏用钦差随行人员。中日天津续备条约,正式用宝批准,同时诏告天下。

第四卷 不一样的甲午 第七章 … 事到临头须放胆

“大帅!”

马靴声响动,正懒洋洋的靠在签押房那张西洋皮椅上面的徐一凡抬起眼睛,就看见楚万里李云纵并肩而入。李云纵脸沉如水,漂亮的一个敬礼。楚万里的敬礼则马虎了许多,眼睛就在四处张望。

两人都是从百忙当中被抓过来的,李云纵现在是右协协统,兼士官学校的副教育长。全军基层带兵士官,都从他这里过手。摆明了徐一凡以后肯定是派定他当披坚执锐的带兵官了。禁卫军现在是徐一凡亲领,不设镇本部,传言即将开镇本部,第一任镇统制非他莫属。他狠劲锐劲,让和他共事的德国总参的前精英军官都觉着讶异佩服。背后称他为黄皮肤的斯巴达人。德国人严格的军队管理制度,作训条例,短暂的观察之后,李云纵立刻奉为至宝的贯彻执行,任何情面不讲,任何通融没有。唯一和那些普鲁士军官们不同的是,他除了高级军官的指挥权威,任何特权都不享受,士兵什么待遇,他同样享受什么待遇!

连现在禁卫军当中花样繁多的那些洋人教官,看着李云纵那张死人脸都有些肝儿颤,特别在听说了他在朝鲜平叛战斗当中的雷霆杀人手段之后!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信奉铁血救国的家伙——这是徐一凡私下的评论。

楚万里现在的地位就模糊了许多,他的左协现在基本上都是张旭州在管着,他撒手百事不问。孔茨亲自开办教课的参谋学校(当然。现在地士官学校,参谋学校,官名还是叫做禁卫军士官、参谋轮训队),他也不负担什么责任,就是每天都在听听课。剩下时间就看他溜着肩膀到处野吧,徐一凡倒也不怎么拘管他。底下军官们私下议论,谁也说不好徐一凡将来怎么用楚万里,左协徐一凡看来是摆明了要给张旭州的!就算他还领左协。让楚万里屈居李云纵麾下。可是也没这个道理。

话说回来。楚万里在手下军官,还有洋人教官当中,却是人缘儿最好。他性子随和,什么也都能搅和,烟酒从来不分家。不芶言笑的老孔茨那儿他都乱开玩笑,还要老头子赶紧将他女儿叫过来,他追追看……洋人教官和中国受训军官士官都多少有些冲突。只要他到场,几个玩笑一开,几个应急办法一出,大家都是又一团和气了。虽然他懒懒散散的,可是谁都公认,这小子脑子又快又灵,又能协调各方面关系。禁卫军固然少不得李云纵之硬,非硬不能成一铁军。也少不得楚万里之软。新成的部队。没有楚万里居间协调拉拢,南洋北洋洋人本土五湖四海的凑在一块儿,内耗都要耗散了!

禁卫军之双璧。的确名至实归。

进了签押房,楚万里目光一扫。就看见徐一凡似笑非笑的坐在当间儿。唐绍仪和詹天佑一左一右坐在马扎上面儿,詹天佑懵懵懂懂,唐绍仪眉头深锁。在更下手还有一个家伙,矮矮胖胖地,几乎都藏在了角落里面,正是那个走投无路,万般无奈才投入徐一凡麾下地袁世凯。汉城事变,作为荣禄幕僚,他也受了处分。革了身上知府地前程,现在算是白身效力。谁也不知道徐一凡怎么招揽这么个玩意儿在幕中。整天价也不见他露面,也不知道徐一凡用他什么。

往日签押房内门口,总有穿着新式军服的戈什哈们守卫着听候传唤。但是这次只有徐一凡的管家章渝守在门口,注意动静。戈什哈们远远的都到了二门外。弄得守在二门外的溥仰都是一脸郁闷。

瞧着这个场面,除了不尴不尬的袁世凯外,其他的人物都是追随着徐一凡起家地最基本的嫡系,楚万里心里有数儿。莫不是就是近来传着的那些风声,那话儿真来了吧?

他瞧瞧李云纵,李云纵板着脸,那不叫不动声色,那干脆就是没表情。

“大人,传咱们来,是不是看着大伙儿最近辛苦,准备犒赏咱们啊?”这个时候,楚万里也吃不准自个儿该拿什么态度出来,干脆嬉皮笑脸。

他们瞧着徐一凡,徐一凡也瞧着他们,也观察好久了。唐绍仪忧心忡忡,那是他除了掌管团体财政开支,还负责对外联络,最知道情况的险恶。他仕途之心也是手下当中最切,跟着自己以来,升官速度前所未有。自己又俾以重权,也自然让他升得知遇之感。这个团体倒霉,眼看一帆风顺的事业前途就泡了汤。自己手下,最为担忧,甚至有点惶惶不可终日的就是他,反而是自己要多给他一点信心……

詹天佑……这的确是搞建设的一把好手。但是要说对这个团体最没归属感,对他最没有个人忠诚所言地,大概就是他老哥了吧?他地忠诚,是针对近代工业化这个事业的。能帮助他实现梦想的,不管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全无所谓。对这家伙,就只能告诉他,只要他徐一凡倒台,近几十年内,他就不要再做这个实现抱负地梦了,只有他,才能从现在到将来,包容支持他这个梦想!

李云纵,是把好刀,好到难以想象的刀。也不知道满身杀气,想在尸山血海当中完成救国自强的他,怎么能在囊中默默无闻那么久?也许是国内的暮气实在太过深重,绝世神兵也要给掩盖得没有光辉了吧?但是要握刀的手足够有力,这把刀才不会划伤自己……当握刀的手开始颤抖起来,面临危机的时候,这把刀又会做何呢?在李云纵眼中,容不得使用他的人半点软弱动摇!

至于楚万里,很简单,比他强,做出他不能也没想过做出的事业就可以了。他很乐意追着你历险的过程,似乎也是很乐意冒险地样子。你等于是在代替他完成一个不可能的梦想一般。艰难困苦巨大压力是你当了,其中乐趣是他享受了……徐一凡很怀疑这小子就是这个心思。一旦你是承担不了压力的庸才,楚万里绝对拍拍屁股转身开步走,李云纵说不准就取而代之继续未完成的事业……

至于袁世凯……能成为徐一凡记忆当中真正篡了清的这位老哥。现在还没表现出特异出来,这些日子也颇有些死样活气儿的,不过徐一凡下意识的就相信他老哥对朝廷应该有两下散手,才把他召来参与这个嫡系议事。他内心到底是在看笑话儿,还是什么。那就没法揣测啦……

不管手下如何。第一时间承担压力的是他。是要他做出决定。应对即将来临地险恶关头。他地权力之路还没有到达那种根深蒂固,死而不僵地拐点。只有成功,一直成功下去。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他才勉强踏进了高层博弈的棋局,却很不幸的一下就卷进了风暴中间。这甲午之前的一年时光,是他最脆弱的,想逃避这风口浪尖的命运,但是老天却偏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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