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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大明女书商-第2部分

小说: 大明女书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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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浦听了这话亦喜亦忧。他与端卿之父叶水心虽然多年知交,但在生意上一直各行其道。叶家世代为宦,财力绝非发迹不久的林家可比,叶水心又以雅士自居,印书只凭个人喜好,时下流行的话本、占卜、黄历等书籍他绝少问津;而林云浦早年家计困窘,并因此造成许多心头憾事,故而虽以儒商闻名,却更重生财之道,近年来致力民间流行书籍,故而叶、林两家在生意上少有往来。

如今林云浦听端卿这么一说,便将叶水心的心思揣摩了大半。冯梦龙是吴下赫赫有名的文人,虽然一向有“不务正业”的名头,喜做话本小说,但是文名不可小觑,饶是叶水心自命清高,仍然不能不为其所动,这才破例为其刊刻小说。然而叶水心于小说一道所知甚少,时下流行的豆丁、套印、绣像等制作工艺叶家一向甚少涉足,自然不如林家熟练,因此叶水心主动找林家合作。

他这么一想,越觉得这生意做得。一来叶水心多年好友,为人豪迈爽直,与他合作必定极少龃龉;二来冯梦龙名头响亮,出他的集子利润必定可观;三来冯梦龙家在长洲,林家的书在昆山老家虽然做出了招牌,在长洲一带却不甚为人所知,如今印了他的书,那边的路算是闯出来了。

有利无弊,他当即决定接手,于是点头道:“我与你父亲多年知交,这样小事何必专命你跑一趟?派个小厮来说一声就行了,我无有不应的。”

端卿谦逊道:“叔父仗义相助,小侄代父亲谢过。”

“只是有一件,我近来身体大不如前,许多事情都是若茗在帮着打理,大事我拿主意,具体怎么做,大约还要你们商量着来。”林云浦捻着胡子得意微笑,心说这下可躲了次清闲,再说几个孩子多接触接触绝对不是坏事,万一一不留神做成了一对儿……女儿,你要是知恩图报,就应承老爹我纳妾之事吧。

端卿刚回家不久,虽然知道若茗自幼跟着父亲学习经商,但是她代替林云浦打理生意的事还是头回听说,不禁稍有些错愕,道:“原来是若茗妹妹在处理书坊事务?惭愧,小侄身为男儿,反倒不能帮老父一星半点,真是须眉不如巾帼啊。”

“哪里话,你父亲时常在人前夸你,老夫羡慕的很哪,若是老天开眼,让我也有这样的好儿子,我就感激不尽了!”林云浦话锋一转,“这样,此事计议一定,你多时不来,让茗儿带你去各处走动走动,报个信,知道知道你回来了。”

林云浦带着他出了内宅,直接到对街林家书坊的账房,若茗果然在那里,林云浦心说,这孩子,明明说了要你带端卿到家里走走,果然你又来这里了。

林云浦将端卿交给了若茗,又吩咐她告诉娘亲中午待客,之后接过账本,亲自查看。若茗这才带着端卿再回林宅。

端卿边走边道:“听说妹妹现在帮着林叔父打点家里的生意?”

“才接手不久,诸事生疏得很,出了不少岔子。”若茗与他多时未见,今日乍逢更觉亲切,不觉多说了几句,“哥哥在京里一年,见闻想必不少吧?可恨我身为女子,不能像哥哥一样到外面走动走动,长些见识才干,也好给爹爹分忧。”

“哪里话,妹妹现今所做,令我这七尺男儿也觉汗颜啊!”端卿想起在京城所见,不由地眉头微蹙,“如今京里乱的很,东林党与齐楚浙党……唉,不说也罢,咱们生意人家,不搀和官场上的事。”

若茗奇道:“你此次求学不说是为了考取功名吗?”

“都是家父的意思。”端卿苦笑,“至于我自己,原本倒也有些上进的念头,只是此次京城一行,顿觉心灰意冷,朝政之变乱复杂,远非我等乡野小民所能想象。我宁愿一辈子守着几卷好书,平静度日罢了。”

“这样岂不可可惜了你的解元功名?”

端卿微微一笑:“妹妹这是在取笑我了,你几时在意过功名二字?”

若茗脸上一红,垂头道:“你便这么了解我?”

端卿一笑,并不回答。

默默无语走了许久,端卿又道:“今日我来,是有生意上的事找林叔父,不过细节问题还要与妹妹商议。”

“哦?叶伯父要与家父合作吗?”

“果然被你猜到了。”端卿赞赏道,“妹妹真是蕙质兰心。妹妹可曾听闻冯梦龙这个人?”

“长洲赫赫有名的‘冯家三兄弟’?怎么,他找叶伯父刻书?”

端卿几乎要击掌赞叹了,虽然自小与若茗相识,深知她心性聪明,但此番她所表现出来的机敏却也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这一年间,小妮子长进不少。

正待细说,忽一人来至身前,盈盈一福,柔声道:“叶公子万福。” 

重逢Ⅲ

叶端卿抬眼一看,此人浅粉衫,杏黄裙,靥露梨涡,修眉丰唇,言语温柔,举止依礼,正是林家大小姐林忆茗。

忆茗虽与端卿自幼相识,论起年岁两人也更加接近,可忆茗一向羞怯内敛,与叶家兄弟相处时时以礼自持,不肯多说一句,不肯多行一步,因而端卿虽与她相处时间更长,一向反而不如与若茗亲近。

此时她笑意盈盈,眉梢眼角尽是久别重逢的喜悦,眼波温柔流转,尽在端卿身上打量,想必是多时不见,一时欢喜忘了素来矜持。端卿心内感动,连忙还礼不迭,又问:“忆茗妹妹一向安好?”

忆茗脸上微微一红:“我很好。多时不见你来,我……”后半句却未曾说出口,脸上红晕更深,垂首不语。

若茗见姐姐如此情形,知道是见了端卿高兴,便道:“姐姐,中午端卿哥哥要在家里吃饭呢,我去告诉娘添菜,你带着端卿哥哥到几个姨娘那里问安,好不好?”

端卿一愣,原说是若茗带他到各处,因而不曾着急,刚刚一直在谈公事,其实还有些话要私下里跟她说,如今换了忆茗,不知这话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说?

转念一想,若茗既然在打理生意,以后免不了常到叶家走动,尽有时间,因而心下稍安,笑道:“那就有劳忆茗妹妹了。”

忆茗脸上红晕未消,声音细若蚊蚋:“不妨事。”

若茗正要告辞,只见忆茗的丫头观棋捧着一幅月白团扇忙忙走来,先是给端卿和自己行了礼,又将团扇递与忆茗,轻声道:“今儿天气闷,小姐别捂着了。”

若茗抿嘴一笑:“还是观棋有心,豆丁、绣元那两个疯丫头从来就不晓得给我添衣送扇,这半会儿了连个影子都捞不着。”

正说着便见豆丁跟绣元携手并肩唧唧喳喳笑闹而来,豆丁更是老远就喊:“小姐,夫人找你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端卿笑道,“妹妹这两个丫头,也是婢仆辈中的奇人,难为竟与东主一般豪迈,并无半点扭捏拘泥。”

“端卿哥哥这是夸我呢还是笑我?”若茗见他脸上似笑非笑,知是取笑她的丫头“不拘礼法”,忍不住也笑了。

豆丁和绣元与她年纪相仿,况是自小服侍,说是主仆,私下里与姊妹也不差多少,尤其豆丁性格顽皮活泼,在她跟前更是惯熟,时常令她有管得了林家几万两的账目却管不住自己身前十五六岁的丫头的感叹。端卿常在林家出入,对二小姐跟前这俩丫头早有耳闻,只是他性情稳重,极少玩笑,如今竟拿此事取笑若茗,倒令她大感意外。

说话间两个丫头已经走近,绣元老老实实见礼,豆丁却是蜻蜓点水一样腰也未曾弯下胡乱福了一福,笑嘻嘻说:“夫人找小姐呢。我说小姐准在铺子里,夫人就要我到铺子里找,我正愁不想出门呢,幸亏你在这里。”

绣元偷偷拽她的衣角:“糊涂,又说‘你’。”

豆丁吐了吐舌头。

忆茗见她这样,忍不住瞧了眼端端正正站在一旁的观棋,自己的两个丫头从来小心谨慎,不要说直呼小姐为“你”,便是玩笑话也不曾说过一句,若说规矩,自然是比二妹这两个丫头懂事,可是自己娘亲去的早,爹爹一向不及二妹亲近,两个贴身丫头又这样疏远……到底是比二妹少了许多乐趣。

她这般想着,忍不住便想起昨日听见的一句戏词“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这流年是不经意间走了,这花一般的容颜却要给谁去看?

一时间柔肠百结,正自感伤,忽听见端卿道:“既是夫人见招,不如一同前去拜见,回头再见几位姨娘,忆茗妹妹意下如何?”

忆茗回过神来,见端卿目光温存,正看向自己,当下只觉心内“砰”的一声,恰似早起时失手跌落菱花镜那一声脆响,又似梅雨天不见端倪的闷雷,十八年灰暗的岁月瞬间亮起一盏明灯。

若茗并未留心姐姐的表情,听端卿如此说,也觉妥当,于是道:“也好,姐姐,咱们就带叶公子先去娘那里吧。”

忆茗心神不定,恍惚点头,一行人分花拂柳,迤逦向若茗母亲黄杏娘所居的西厢房走去。

林家内宅共有四进,大门进去是外书房和几间客房,平时林云浦会客和留宿外客之用;二门内是内书房,林家的关紧账目、林云浦惯用的几个老活计以及若茗时常出入,也是办公事的所在;三门上一扇大大的云纹石屏风,将内里道路半遮半掩,进去却是高屋广厦,正房林云浦自住,东西厢房是忆茗的母亲杨月娥和若茗的母亲黄杏娘所居。

杨月娥是林云浦明媒正娶的妻子,林云浦对其尊重有加,夫妻之情却并不十分浓厚。杨月娥过门两年,始终未有身孕,林云浦春日郊游,偶遇荆钗布衣的老儒之女黄杏娘,惊为天人,归家后便筹划迎娶。杨月娥生性温柔,唯丈夫之命是从,自然极力周旋。黄儒生虽然不愿女儿作小,无奈家中贫困,又见林云浦言辞恳切,最终还是首肯,黄杏娘因此十八岁上嫁入林家。

只是过门后不到两年的功夫,林云浦便再有了纳妾之意。黄杏娘与杨月娥情同姐妹,相处甚欢,杨月娥生忆茗时伤着了身子,一年来多亏黄杏娘照顾忆茗,杨月娥爱其为人,早有了将她扶为夫人,与自己平起平坐的意思。那时候黄杏娘怀着若茗,杨月娥满心以为是个男孩,听见丈夫又要纳妾,不仅愕然,忍不住劝道:“先前是为了后嗣,如今有了忆茗,杏娘又怀着身子,就不要再娶了吧?”

林云浦淡淡道:“谁知是男是女。”

“肚子尖尖,稳婆都说多半是男孩。”

“三姑六婆的话哪里做的准。闵家这女儿相士瞧过的,说是宜男之相,还有几十年帮夫运。”

闵家女儿便是后来的三姨娘闵柔。杨月娥无奈,大着胆子道:“那也等杏娘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如果是个男孩,我想就把杏娘扶正,我与她平起平坐,也免得后来的姐妹小瞧了她。”

林云浦成亲多年,头一次听见杨月娥反对自己,不由不上心,见她眼泪汪汪,甚是恳切,终于点头应允。

照杨月娥的意思,黄杏娘若是添了男丁,扶正是理所当然,就是阻止纳妾也有了借口,谁知老天不作美,若茗仍是女儿身。闵柔顺理成章过了门,黄杏娘扶正的事虽然一再说起,到底不了了之。

再几年四姨娘刘桃儿进门,杨月娥病逝,黄杏娘执掌家政,若茗渐渐长成,深得林云浦欢心,林家上下早把这娘儿俩看作是主子,只是林云浦始终不提扶正的事,黄杏娘管家时免不了有名不正言不顺的顾虑,多亏她性情和顺胸襟阔大,并不十分在意,倒是若茗时常替娘担心,今日阻止林云浦纳妾,也正是怕娘再受挤兑。

如今杨月娥已亡,若茗姊妹又在四门内居住,东厢房多年无人,黄杏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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