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碧海黄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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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逃走,就不会……
胡子会送我回去吗?
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我陷入了昏迷。
☆、4 我的价钱
一张皱纹遍布的脸在细细地打量我,破旧的花布头巾,浑浊的眼睛,枯瘦的面颊,缺失的牙齿,还有一股浓郁的刺鼻气味。
我惊得弹起身,可刚到半空就失去力气,砰咚倒了下去。
“XXX,XXX,XXXX。”老妇人说着我完全不懂的话,我不安地躺着连连摇头。
“水。”老妇人说,是法文。
我终于听懂了一个单词,用力点了点头,对她感激地笑,用法文说谢谢。
这片土地在被法国人占领后又被西班牙人占领,先后成为法国殖民地和西班牙殖民地。年老的当地人,特别是上层社会的人们,大多会法语。西班牙人成为统治者后,努力推广西班牙本土的文化语言教育,可成效并不显著。
看着她转身离开,我的目光开始四处游走。
这是一顶很破旧的帐篷,肮脏得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我身下铺着褪色的红色地毯,许多地方都磨得光秃秃的。帐篷四周摆放着一些破破烂烂的日用品,没有一件家具。
曾经听说,大漠里住着一些很贫穷的当地人,他们没有固定的生活来源,有时甚至被迫为奴,过得十分凄惨。如今看来,我的救命恩人很有可能便是这样的一户沙漠住户。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阿尤恩,但比起几个小时前,心里的惧怕和担忧都缓解了不少。
从胡子处逃离时,我只胡乱擦了一下脸上的油彩。老妇人没有镜子,对着水碗,我又仔细擦了擦脸。
老妇人看着我忙碌,神情似乎很高兴。
天黑下来,老妇人没有点灯,我们在黑暗中相对而坐,我对她说了许多话,感谢她救了我,说了自己是谁,住在哪里,在沙漠中迷路,需要尽快回去,可以给她酬劳……
我用法文讲了一遍,又用西班牙语讲了一遍,老妇人没有多说什么,反复中只讲了一句我听得懂的法语:“我的儿子。”
我从来不知道真正的饥饿会如此可怕,在老妇人的帐篷中呆了一天一夜,我们只食用了一餐,每人一片干干的饼。
看到她如此困苦的生活,我不敢不愿不能去开口要食物,腹中空空的,发出阵阵折磨人的声响。
帐篷外放养着四头羊,都距离瘦骨嶙峋不远。我看了它们一天,满脑子都是如何用菜刀分解全羊,然后每部分可以如何烹饪。
回忆了一下市场里羊肉的价钱,我取下颈上佩戴多年的金项链,对老妇人说:“我有金子,可不可以从你这买一头羊?”看她没有反应,我又补充道:“我们一起吃,我请你。”
生怕她听不清楚,我反反复复说了几遍。
看着她收下我的金项链,我高兴极了,立刻到帐篷外又去看了一眼那四头羊,虽然有些不忍杀生,但饥饿的折磨更让我痛苦。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开始行动。
因为这两天过度疲劳,我费了不少力气才捉住一头个子偏小的羊,拴在固定帐篷的大钉子上,然后又回到帐篷去找合适的刀。
“XX,XX!”老妇人神色紧张地朝我舞动双臂,在我的愣怔中紧紧捉住了我,她开始愤怒地朝我吼叫,声音脆弱而歇斯底里。
我不断地解释,可一点也不明白她的意思。当我的手被她抓出血痕,脸上溅满她的唾沫后,我放弃了希望和努力。
她没有再给我食物,我自己饮用了一些水之后,决定做最后一次尝试。
等了许久,看到老妇人神色平静,我再度走到她的面前,诚恳地对她说:“我非常感谢你和你儿子的救命之恩,还有在这里你对我的照顾。我现在打算离开,你――”
不等我说完,老妇人盯着我喃喃:“离开?XXX,XXX。”她使劲将我往帐篷里推,让我完全不知所措。
老妇人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寸步不离。
对于胡子,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反抗,可对于老妇人,我犹豫不决,下不了手。
天光渐渐黯淡下来,在饥饿迷惑与焦灼中,一天又过去了。
我饿得头昏眼花,任由她抓着我的手。
担忧无声无息地笼罩着我,丝丝恐惧渗透而入。
夜,从来没有如此的漫长,如此的寂静。
在我狠下心肠的那一刻,远方传来一阵飞扬的马蹄声。
老妇人簌地站了起来。
“我的儿子。”她说。
她松开我,摸索着向帐篷外走去。
我浑身乏力,也挣扎着走向门口。
星光万里,明月如刀,沙地起伏间,三骑马正向我们驰骋而来。
宽大的长袍在风中猎猎舞动,右边那人笔挺的身姿刺痛了我的眼。
来人翻身下马,老妇人激动地走上前去,与他们一一拥抱。我听不懂他们的话,却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悦与兴奋。
帐篷里点起了蜡烛,微弱的烛光中,他们言笑晏晏,我默默坐着,等待判决。
老妇人指着我,唧唧咕咕说了好一会,三张年青的面孔纷纷注视着我,神态各异。
胡子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却在发笑,琥珀色的目光也变得份外柔和。胡子身边那人,身材消瘦而容颜清秀,他略有所思地轻轻摇头。老妇身旁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偏大的男子,他一等老妇说完,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始唧唧咕咕。
很快,老妇人与年纪大偏大的男子争执起来,接着,容颜清秀的年青人被卷入其中,骨牌效应下,胡子也迅速加入其中。
老妇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来,只剩下胡子的说话声。
胡子一边说话一边瞅瞅我,不时对我微微一笑,简直象完全变了一个人。
老妇人又说了一句什么,胡子回答,几个人随之皆大欢喜。
不知道为了什么,此时此刻,我疲倦饥饿担忧,惟独没有了恐惧。
夜风冰凉,我站在银白色的沙地上,沐浴着一片寂静月色,风雅谈不上,但很抒怀。
一手执水碗,一手执饼,我对月遥相轻问:“为什么?”
一声叹息后,一个声音回答:“看来你不饿,唉,面饼难比羊肉呀。”
我转头看他,胡子远目望月,神态自得,他继续道:“偷羊失败是不是很丢脸?”
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口音,纯真的西班牙口音配上这副伪装很有戏剧效果。
我没心情与他绕圈子逗乐,严肃道:“难道我没权知道真相?只要我活着,就会追查到底!”
说实话,我的决心远远没有我的口气那么坚定,况且我还没有真正脱离险境,可心里不知怎么着,一点也不害怕。
一声叹息后,胡子说:“你昏迷在路上,老太太的儿子路过救下你,将你顺路送到他母亲这里。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老太太打算留你作她媳妇。”
胡子的回答完全答非所问,我心里却骤然一惊。
“她儿子一个老婆都没有,你愿意吗?”胡子又补充了一句,好象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
我瞪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开始进餐。
“我的朋友帮忙说话,大家讲好价钱,我赎下了你。”胡子加了一把料。
我终于被刺激到了,张着嘴巴,满嘴水与饼的混和物饱和欲喷,神色惊异得象见了鬼。
胡子低头看向我,琥珀色的眼眸光彩熠熠,“你知道你有多贵吗?”
男子的气息朝我逼近,我自动石化。
“花了我二十头羊和一匹骆驼。”光彩熠熠的眼眸露出一丝笑意,他转身望月。
轰!二十头羊和一匹骆驼!他买了我?!
又是一个晴天,感觉却好象换了一个世界。
初升的朝阳温柔地熨慰着我的脊背,我双手紧紧抓着身前那人白色的衣袍,□的骏马撒开四蹄,欢快如风。
归期便在今日,我喜上眉梢。
“衣服脱线了。”头顶落下一个声音。
我马上低头查看自身上下。
“是我的。”声音又说。
才不管,我心里一松,手上也不禁一松。马儿无心胜有心,我的身体不可控制地迅速向后倒去。
“啊………”
我惊天动地的一嗓子还没喊完,左臂已经被胡子一把抓住,就势按在了他的腰上,“抓紧了。”他扭头看我,眼睛里厉光一现,一扫之前和善与轻松的气氛。
强盗就是强盗,我怎么忘了。
双手半抱着他紧致的腰,我心有余悸之外,多了几分古怪的情绪。
近午时分,在一个长了一丛灌木的小山丘旁,胡子说就地休息,然后支起了一个及腰高的布篷。
“请吧”,完工后,他伸出右臂请我入坐。
可怜的小布篷,一个人享用是舒畅,两个人分享是拥挤。我缩紧身子,识趣地给他留了一大半的位置。
胡子背对我,以手支地,打起了瞌睡。
我望了一眼近处刨蹄子的马,心里一阵澎湃。
澎湃归澎湃,我不会骑马,也不知道路,无非是想入非非。
太阳渐渐偏西,胡子翻了个身,继续美梦。
打了个盹,我迷迷糊糊地坐直身子,感到情形十分诡异。
这几天的发生的事,每一件都出乎我的想象能力,现在这个状态同样是我万万意料不到的。既然说好送我回去,为何迟迟不走呢?
心一点一点焦急起来,我推了推胡子。
胡子打开我的手,我又推了推,对他说:“你怎么说话不算话?要睡到天老地荒吗?”
“天黑就走。”胡子说,同时扔出来一样东西。
一本法国小说,马赛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
我被胡子震撼了,一个强盗竟然随身携带着一部伟大而富有神经质的文艺作品。
没心思看什么小说,我对着胡子的睡姿,象瓶子里的魔鬼一样,每隔一刻就变化一个誓言或诅咒。
夜幕终于在我的诅咒中徐徐降临,用了些简易的干粮,胡子如约带着我重新上路。
不同于上午的飞马疾驰,现在是马当骆驼用,慢得让人心里痒痒。
我一手捏着胡子的衣角,一面期待地四处张望,多盼望下一刻就能看到那熟悉的小镇。
沿途遇到一个骆驼队和一匹单骑,严格遵守对胡子的承诺,我老老实实地呆在他的身后,没有做出任何非分举动。
当沙地上的热气消失殆尽时,我听到了海浪的声音,手里一紧,胡子的袍子彻底脱线,被我撕开好大一道口子。
一叶小舟停在海边的沙地上,舟边立着一个半熟人:骆驼车的车夫。
看到我,车夫有些诧异,问了胡子一句什么,胡子回答了一句什么,车夫便默然了。
我和胡子各自脱下袍子坐上小舟,车夫推船入海。
船桨翻动,带着我们三人朝无边无际的黑暗行去。
海浪拍打着船沿,我坐于舟中,东摇西晃,衣服很快就湿了一片。看着划桨的胡子,我哆嗦了一下。
“别害怕,抓紧了。”胡子说,扬手扔来一件袍子。
不敢放手,我一手扶着船舷,一手抱着袍子,对胡子点点头。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的胳膊酸疼,小腿发麻,车夫点亮了一盏渔灯,灯火闪烁,在漆黑的海面上耀眼极了。
很快,海面上又出现了一盏渔灯,一闪一闪,彼此遥相呼应。
马达的声音随之而来,由远而近。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艘渔船已经靠近了我们。渔船上放下绳梯,我和胡子一先一后爬上了大船。
☆、5 海盗!海盗!
甲板上站着三个高矮不等的男子,个个头裹长巾,腰佩长刀,每个人的腰带上还别着一把手枪。
这是渔船吗?
我瞬间双腿发软,哆嗦起来。
看见我踏上甲板,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立刻拔出佩刀,迎面向我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