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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朱门锦绣-第20部分

小说: 朱门锦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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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桔梗在旁打趣道:“瞧郡马和瑜哥儿这样子,竟比亲父子还亲十倍呢。”

    江雨霏闻言脸色一变,端颜道:“好了,桔梗你先带瑜哥儿去厨房看兔儿,顺便弄些易克化的,别叫他饿着了。”

    桔梗深悔自个心直口快,一时失了言,忙领着瑜哥儿去了。江嬷嬷见雨霏面色沉郁,遂也撵着众人退下了。

    一时,屋里竟静极了。只听得暖锅里水沸时咕嘟咕嘟之声。半日,雨霏方缓缓道:“今日贸然请郡马前来,实是有事相商。”

    念远低头沉思,不曾接话。过了一会子方叹道:“前日之事,是我太过莽撞,语气重了点,唐突了,害得你平白受委屈。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你认养瑜哥儿竟全是为了我。子陵真是惭愧极了。”

    雨霏正色道:“郡马何出此言?此事原是我思虑不周,未曾知会郡马就自作主张。你气恼原也应该。若你真尚未能接受瑜哥儿,我自会安排他的去处。总不叫他惹你厌烦就是了。”

    念远一惊,忙道:“霏儿言重了。瑜哥儿聪颖可爱,我自是十分喜爱的。今后定会视若己出。”

    雨霏叹道:“郡马何必勉强?你虽如此说,心里却难免存着芥蒂。又何必惺惺作态,虚情假意呢。”

    这番话满含嘲讽直令念远勃然变色,愤愤不平道:“郡主这是何意?莫非子陵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阴险小人。我已经承诺了,会善待于他。难不成你要我将仇人的孙子当菩萨般供起来方能称心。”

    雨霏也不恼,不慌不忙冷笑道:“郡马若无此心,何必忙着承认呢。还是这几日有美人在侧,自然心花怒放,万事皆不萦于心了?”

    念远气冲胸口,在房中来回度步,道:“此话从何说起?子陵已退让一步,郡主又为何苦苦相逼。”

    雨霏见他紧握双拳,青筋暴起,眉头紧锁,心下颇有些不忍。但若不下此狠心,来日恐伤得更重,对他如是,对自己更如是。而今不过是借着此事将些丑言恶语说在前头,教他也教自己再无一丝本不该有的妄想罢了。否则,真不知日后如何相处才好。

    打定了主意,便将心一横肃然道:“其实今日是想和郡马约法三章。往后本宫会尽全力做个名符其实的侯府少奶奶。内宅之事,本宫自有分寸。必会使你一解多年心中的怨气。至于外边,本宫修书一封,请父亲联合朝中几位元老辅弼之臣齐齐上书,想来爵位应属你无疑。至于你我,你只需维持面上的琴瑟嬿婉便可,其余的不必挂心。”

    念远闻言,心中大恸,脚下一个踉跄,便跌坐在紫檀如意卷草纹藤心圈椅中,半晌方喃喃道:“这么说你嫁我,只是为了与我做交易?”

    雨霏冷冷道:“自古以来,皇室子女的婚姻不就是如此吗?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念远叹道:“一直以来总以为我们是不同的。终究是子陵太自以为是了,反而忘了这么浅显的道理,倒显得自惊自怪了。”说罢哈哈一笑,从椅上一跃而起道:“一切就依郡主所言,时候不早了,请允许微臣先行告退。”

    雨霏心中虽也有些懊悔,不该将话说的这般直白。但自知此刻不是犹豫感伤的时候。遂上前拦道:“郡马且慢,天色已晚,不如在此休憩一宿。本宫已命人打扫了西暖阁,郡马等会子不如就挪将进去吧。”

    念远听她前面所言,脸上本已有些喜色。及至后面几句,竟如寒冬里一盆冷水,直从外凉到了内,心寒彻骨。遂微翘唇边,嘲笑道:“郡主殿下真是有心,色色都为子陵打理好了。”

    雨霏含笑道:“本宫与郡马是夫妻,自然处处要为郡马着想。往后,郡马要纳妾,要收房,本宫都不会小气的。只要郡马在外人面前做个恩爱和顺的样儿也就罢了。”

    说罢顺手从桌边银烧蓝珐琅彩錾刻四君子的六棱柱形暖酒壶中取出一把双提梁内壶,往白玉龙凤云螭纹杯里注了两杯御赐琼浆。将一杯交由念远,笑道:“古人歃血为盟,咱们且用不着那些打打杀杀的。倒请郡马满饮此杯。往后就是一条小船上的人了。愿你我合作无间,早成大业。”

    念远执杯大笑道:“借郡主吉言,子陵得贤妻若此,夫复何求!”说罢一饮而尽,手一挥将杯盏向后扔去,道:“多谢郡主赐宴,子陵不甚酒力,此刻乐不可支,但唯恐凤前失仪,就此告退。”

    雨霏看着那只玉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光滑润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顿时龙凤中分,支离破碎。如同彼岸划破黑幕那一场绚烂烟花,只璀璨了一瞬,纵身一跃就不复了当初的模样。。。。。。

正文 31:只恐穷亲打秋风

    又过了几日,却是腊月初八。江雨霏已请人算过,正是利于子嗣繁衍的良辰吉日。早早儿报与谨明候王崇正,遂请了几个德高望重的族老,开了宗祠,正式将瑜哥儿过房,入继念远为嗣。前庭早已是筵设香簟,席开百合;钧天广乐,笙歌鼎沸;绣衣朱履,觥筹交错;花天锦地,焕彩缤纷。众人皆笑生双靥,喜不自持。只有肖夫人称病不出,谨明候知她心内不自在,也不勉强。只使人安慰了两句,又送了些玉盘珍馐过来也就罢了。任由肖夫人倦在屋内犹自愤恨难平。

    一时外边有人来报:“舅太太到了。”

    肖夫人一听,便知道是嫂嫂甘氏来了。遂冷笑道:“她还真是小崽子逛街市——哪儿热闹往哪儿钻。往日也没见她这般殷勤。”

    话音刚落,帘栊半响,只见一贵妇头戴金丝纽心鬏髻,插金质团花顶簪,鎏金双鱼纹鬓钗,侧面各戴上了缠枝忍冬双鸟纹大银栉,身着牙黄色镶边潞绸交领短袄,玄金二色滚边出风毛竹叶暗纹五彩撒花对襟褙子,下着巴缎遍地如意云纹五谷丰灯马面裙,上饰有花卉织金膝遥А>鄙系踝乓淮浯淝侗嚏糁榉鹜废盍础Pσ庥刈呓吹溃骸肮媚棠蹋媸谴笙舶 O氩坏借じ缍菇锌ぶ骺粗辛恕N乙惶馐禄断驳夭恢趺词呛谩U獠唬淮笤缇透侠此秃乩竦老擦恕!�

    肖夫人冷哼一声道:“瑜哥儿还小呢,这么大的福分也不知能不能禁得住。倒别糟蹋了嫂嫂的一番心意。”

    甘氏笑道:“姑奶奶这是说的哪里话。瑜哥儿能有今日,还不是全靠着你这位亲奶奶的看顾。其他人如何比的。”

    肖夫人这才颜色初霁,一面吩咐丫鬟们上茶,一面道:“嫂嫂可有好长日子没来了,家中一向可好?”

    甘氏这才面露忧色,踯躅半日,方道:“说起来真是没脸,如今家道越发艰难了。几个田庄又是旱又是涝的,连租子都收不上来。府里人又多,事又杂,开销也一日大似一日。故今儿来不为别的,倒是有一件为难的事儿,不知怎么开口。”

    肖夫人笑道:“一家子骨肉,说什么见外的话,嫂嫂有什么直言便是。”

    甘氏忙道:“这次来,想向姑奶奶这里商借三万两银子,改日若收齐了外边的租银,定然补上,外加二分利,总不叫你吃亏便是。”

    肖夫人因奇道:“哥哥好歹也是个官儿,又受祖上的荫封。虽说俸银有限,也断不至此啊。怎么连区区三万两都拿不出来了。”

    那甘氏苦笑道:“姑奶奶久居深宅,哪里知道外头世道的险恶。前些年托人给你侄儿捐纳个监生,足足花了二千六百两纹银,还要送些谢仪给那经手的,统共就花了四千两。你哥哥任布政使司理问不过是个从六品的闲官儿,如今倒有个二品衔直隶候补道的缺儿,那吏部主事图大人开口便要二十万两银子。我这里省吃简用的不过就攒了那么一点子的,真是杯水车薪都不抵个零头儿。这么大的数目,少不得腆着脸来求姑奶奶了。”

    肖夫人原本就因当年甘氏借故削减自己嫁妆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更深知自个这个嫂子实是个雁过留毛的吝啬主儿,每日家盘剥克扣,婪取的财物不计其数,这会子却来哭穷。真真有失大家闺秀出身。遂撇嘴不屑道:“罢了罢了,好嫂子。这两年记名⑴的道员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个个虎视眈眈的,哪里轮得到咱们。还是安生点,免得被人诓了去。”

    甘氏忙道:“哎呦呦,我的姑奶奶。这个理儿我哪能不知呢。只是你大哥执意如此,又听人说只要交了银子,必能得个内记名⑵。况这样的好缺儿也实在难得。也亏得图大人牵线搭桥儿。那里头原先定要四十万,别人纵出到三十九万,里头还未必答应呢。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意。还不是他怎么说我怎么听着。”

    肖夫人横眉微蹙,低头想了半日,方道:“若说这事关到大哥的前程,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若是往日,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但嫂嫂恐怕还不知道呢,如今这府里全不归我管了,一应银钱物件亦不经我手儿。真叫人为难呢。”

    甘氏听她那样说着,原暗自欣喜,但听到后面儿抱怨之语,心底一沉,暗想这恐是推脱之言,自己这个小姑子这些年来也应存积了不少私己。遂不郁道:“姑奶奶如今虽不管事了,好歹也还有些体己。不如先借我回去周转一下。来日你哥哥若高升了,你脸上也有光儿不是?”

    肖夫人不闻此言还好,一听这话立时勾起了新仇旧恨,拍床打膝怒道:“我哪还有什么梯己,那些嫁妆嫂子还能不知,不过就是些烂铺穷店,荒田秃庄的,够什么?要不是这么着,今儿怎会落得个任人欺凌的下场。”不由得勾起了心事,悲从衷来,一边说一边抹起泪来。

    甘氏听她提起陈年旧事,满心的不自在,遂道:“罢罢罢,我不过闲话一句,你就说了这么一车子,好没意思。你们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到底同属一父,我寻思着好也罢,歹也罢,原该互相帮衬着点。既然姑奶奶不方便,我也不为难你,就此别过。只盼得你今后大富大贵,万事顺遂,切莫像我一样强着脸儿,求人施舍。”说罢茶也不吃,甩手便走了。至门外,使劲啐了一口,道:“呸,看你守着金山银海的倒去坟堆里享用。”

    肖夫人深知她嫂子的脾性,也只做没听见。

    倒是魏昌家的在一旁因说道:“舅太太这事还真蹊跷。您瞧她今儿的头面,竟是些鎏金的陈旧货色,不但色彩暗淡,分量也不足。且连银质这些不上台面的都戴上了。莫非那府里真就败落了不成?”

    肖夫人歪着头笑道:“你听她的呢,那里就难成这样了?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罢了。倒是她平日里背人攒下的私己何止几十万两,这会子哭穷必定有什么缘故。”

    魏昌家的接道:“看舅太太那样儿,倒真似手头紧的慌,奴婢寻思着,那笔银钱,她必定挪作别用,不好与舅老爷知道罢了。”

    肖夫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因说道:“你且出去打探一下,有什么速来回我。好好的太子太傅府,可别叫这个拆家精⑶给败光了。”

    魏昌家的应了自去探听不提。

    ⑴记名:等待放缺。

    ⑵内记名:清代被保举的人或在军机处记名,或在吏部记名,在军机处记名者较易得官,称“内记名”

    ⑶拆家精:败家子。

正文 32: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这一日端的是“宝马雕车香满路,蛾儿雪柳黄金缕”,真真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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