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之瘾(清穿)-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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寤生瞅见他的额角渗出细汗来,笑着道:“皇阿玛,前面就到了‘武陵春色’了,走了好半天,要不过那边去歇一会儿吧。”
康熙举目望了片刻,点头道:“甚好。”
早有人传了下去,等到康熙一行人散步过去,凉亭里已经收拾布置好了,明净的几案上摆放着各种新鲜瓜果,寤生扶着康熙在椅上坐下,婉媞依然偎在她皇玛法怀里。
“都随便坐吧,不要拘束。”康熙扫视了一眼众人,和颜悦色。
众人这才告坐,寤生退到当下,亲自为康熙泡了茶端去。康熙笑睨她一眼,端起茶碗悠闲地抿了一口,回味道:“嗯,还是这个味道,不错。”
寤生盈盈一笑,这才退到胤禛下手的椅上坐下来。
康熙与胤禛闲谈了一阵,目光落在端坐在末尾椅上的弘历,眸中不可察觉地一暖,便让那几个孩子都过来,随便问了一些四书中的问题,几个孩子都极流利的回答了,其中还颇有见解。康熙神色中越发多了几分赞许。
歇息许久之后,康熙看了孩子们一眼:“走,皇玛法今儿要看看你们的骑射。”
到了校场,各自的哈哈珠子把骏马牵来,几个孩子背着弓箭翻身上马,就连宗英和元寿得到了默许也不甘落后,将平日所练都好好展示了一回。他俩人都还未满十五,却已经显出几分峥嵘英姿来,一个成熟内敛,一个自信傲然,风采皆不逊于皇孙阿哥,令谁看了也忍不住暗自赞叹。
康熙唇边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对寤生道:“那就是你那两个干儿子?真是不错。现在即是如此,将来必成大器。”
寤生眸色中也显出几分骄傲,只是面上仍要做出谦虚的神情:“皇阿玛谬赞了。”
旁边的婉媞忽然拍手喝彩起来:“哥哥好厉害!宗英哥哥也好棒!哇!哥哥们都好厉害啊!五哥加油!”
康熙的目光也被一袭宝蓝衣袍的弘历吸引住了。十一岁的少年一改方才风流文采睿智谈吐的潇洒风度,此刻更像是一只矫健的小猎豹——身姿敏捷,稳中求险,箭箭连中靶心;小小年纪已显出龙章凤姿、丰神俊秀之形。似乎比他如流云飘逸的三哥还要稳健几分,骑射技艺也不逊于弘时丝毫。
康熙望着校场上的少年恣意驰骋的身影,不觉轻声一叹:“老四,你有一个好儿子。”
胤禛唇边漫起一抹轻柔笑意,微微垂睑:“谢皇阿玛夸奖。”
康熙又伫立半晌,缓缓说道:“时辰不早,朕该回宫了。让弘历陪着朕吧。”
胤禛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低眉应道:“是。”
众人跟着康熙出了园子,目送他扶着弘历的手上了御辇。众人跪拜相送,康熙撩起窗帘,淡淡一笑:“都起吧。”
“额娘,哥哥跟皇玛法去宫里吗?”婉媞看着渐行渐远的御辇问道。
“是啊,”寤生弯腰将她抱起,“哥哥去陪皇玛法。”
婉媞的目光还望着御辇快要看不见的方向,用濡软的稚音低声道:“皇玛法一个人住在乾清宫,一定很闷吧。”
寤生不知怎的心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强自绽开一朵微笑:“是啊,所以哥哥去陪皇玛法一段时间,免得皇玛法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乾清宫住着。”
御辇已经转过不见,肩头被轻轻握住,耳侧飘来一个低柔的声音:“回吧。”
弘历这一进宫就一直在他皇玛法身旁,无论是去塞外还是去行围都带着他,十一月初康熙身体不豫住进了畅春园,弘历依然相伴左右。
这个时候寤生也已回到府里,心中终日有些忐忑。此时,胤禛奉命去天坛代康熙行祭天大典,这是一国之君才有的资格,很显然,康熙当时心中早已确定了继承皇位的人选;而他,也一定知道自己大限将近了。
寤生倚在躺椅里,手中的书半天也没有翻一页。窗外北风呼啸,穿透檐间的缝隙,发出凄厉的叫声。
她合上书,闭上双眼,将满心凌乱的情绪渐渐压制。
这样闭目养神亦不知过了几时,窗外夜幕降临时忽然隐隐有钟声响起,沉闷的声音如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心上,胸口猛地抽痛,一股腥甜就涌上了喉间,一下子吐了出来。
“啪!”的一声,茶碗在地上碎裂开来,紧接着就传来小竹和小笋异口同声的惊呼:“主子!!”
“主子,你怎么了?!”两个丫鬟吓得也顾不上收拾地上的碎瓷,忙冲过来,抚着她的背心,又为她擦拭嘴角的血迹,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主子,你怎么了?!怎么、怎么吐血了?!”
“别担心……不过是急火攻心罢了……”寤生好容易喘了口气,想要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觉得心口绞痛难忍,无意识地攥住薄毯的手指也有些发白。片刻,齿间才溢出几个字来:“皇阿玛驾崩了……”
第101章入住皇宫
冰天雪窖北风肆虐,国丧令这样的天气越发显得阴寒哀重悲凉万分。雍王府里里外外变成了一色儿的素白,就连大红灯笼外面也严严实实罩上了白布,东书院的那片红梅也挂满了白色的布条,在呼啸的北风中无助地飘摇着。
国丧繁琐的礼节在寤生的印象中就是不断的下跪磕头,然后是漫长的服孝守夜,以至于到了最后,膝盖从麻木跪得有些浮肿。
寤生心中难受凄然,却也做不来那等哭天抢地之态,只哽在喉间,流着泪呜咽,到最后若不是小竹和小笋在身侧扶着她,她差点就要哭得昏厥过去。
只是她旁边,确实是有人栽到了。
“枕月……”寤生实在无力拉年氏起来,忽然想起她已有快三个月的身孕,心头一惊,红着眼圈道,“还不把侧福晋扶回去歇着!快呀!”
丫鬟们忙七手八脚地将年氏扶起,几个人一起搀扶着面色苍白的年氏回去了。
旁边的那拉氏看了寤生一眼,见她有些发软地半倚在跟前的丫鬟身上,双眼已哭得红肿,面色比年氏也好不到哪里去,心中顿时不忍:“夜还长着呢,妹妹还是去歇一会儿吧,这会儿有我守着就行了。”
“姐姐也没歇息,还是你去歇着吧,我守着就行了。”
“我下午好歹用饭时还歇了,可你不仅一天一夜没合眼,连饭也没用,身体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快去歇一会儿吧。”那拉氏握住她的手,好言相劝,“就是躺在榻上眯一会儿也是好的。”
寤生眼泪又落了下来,她从昨天到今天滴水未进,是实在咽不下。这会儿勉力支撑,自己也觉得十分疲累,怕今夜就要撑不过去,只好点点头,擦了眼泪道:“我听姐姐的就是了。”
好容易让丫鬟扶起来,她站着适应了一会儿,觉得眼前不发黑了,才扶着小竹的胳膊慢慢往回走。
躺在软榻上,差点有心力交瘁之感,可是闭上眼,却又睡不着。小竹为她盖上毛毯,低声道:“主子睡一会儿吧。”
“你去看看年侧福晋怎么样了,缓过来没有。”
小竹不敢违抗,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小笋悄悄在榻前蹲下,为她轻轻按摩着双腿。
不一会儿小竹就回来了:“主子,年侧福晋已经醒过来了,喝了些糖水,已经感觉好多了,这会儿也歇下了,主子不用担心。”
寤生微微颔首,便兀自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隐隐传来嘈杂之声,片刻后,就听见两个丫头从外屋急匆匆进来,焦急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兴奋:“主子,主子……”
寤生在飘渺的梦境中浮浮沉沉,心神混乱,这会儿听到这急切的唤声,好半天才完全清醒过来,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什么事?”
“主子,咱们爷做皇上了!”两个丫头的脸上不自觉地喜形于色。
寤生微微怔了怔,随即复又阖上眼,有点无力地道:“知道了。”
小竹和小笋对视一眼,都以为她没听明白,忙又笑着对她道:“主子,是咱们爷做皇上了。刚才回府里来了,这会儿在前院儿正厅呢!”
寤生仿佛睡着了一般没有反应。好半晌,那两个丫头才听到自她唇间逸出的几个字,轻缓的仿佛白云滑过天际:“我知道了。”
两个丫头又对视一眼,原本的兴奋劲儿受了影响般也退了大半,低低应了一声,就不敢再打扰地退出了屋去。
室内安静许久,她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感觉到眼前的灯光似乎被遮挡了一下,就有人坐在榻边,轻揉着她的小腿。
睁开眼,面前的景物渐渐清晰,入目便是一片明黄的色彩。愣怔了片刻,视线缓缓移到来人的脸上,就对上了一双沉敛中透出丝丝柔和的眸子。
“今晚有僧人做善后超度,不用你去守夜,且歇着吧。”他握住她冰凉的手,眉间不可察觉地蹙了一下,“这几日我需在宫里,暂且不过府来,你要好好爱惜身体。等诸事安排妥当,我便来接你。”
寤生直直地看了他片刻,只觉得那明黄衣袍上的金丝绣纹几乎耀花了自己的双眼,令他英俊的面容似也跟着模糊起来。她眯了眯眼,坐起身,似乎是想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胤禛。
“不认识我了?”胤禛攥紧了她的手,眉心轻蹙,“怎么这样看着我?”
寤生摇摇头,低眉看着自己被他紧紧攥住的手,轻声问道:“皇阿玛走的时候安静吗?”
胤禛颔首:“皇阿玛走的时候很安静祥和,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该嘱托的也都嘱托了。他原本想见你最后一面,可又怕外面天寒地冻的,就没让你跑这一趟。皇阿玛说,今年春天的时候能在园子里看你那一回,已经满足了……”
滚烫的液体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差点灼烧他的皮肤,他将她拥进怀里,抚着她的背柔声劝慰:“想哭就干脆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会难受。几天没见,就这样消瘦憔悴,即是皇阿玛在天上看见了,也会心疼的。”
寤生在这种温暖气息的包围下再忍不住,哽咽出声,到最后竟软倒在他怀里,厥了过去。
“快去倒碗热水来……糖水……”胤禛急着吩咐,又不停的抚着的她的背心帮她顺气,好半天才令她醒转过来,连忙接过丫鬟手中的瓷碗喂她糖水喝。
“感觉好点了没有?”胤禛为她擦拭了一下唇角,柔声问道。
寤生提了口气,点点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那就好好睡一觉。”胤禛不由分说地抱起她往床边走去,将她轻放在床上,为她严严实实地盖好被子,“皇阿玛特地嘱咐过我,再不能让你这身子受一点劳累,你可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寤生努力笑了笑:“我知道……”话未说完又哽噎住了。
“别多想了,睡吧。”胤禛为她掖了掖被角,“我守着你,等你睡着再走。”
“胤禛……”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袍,“……十三弟还好吧。”
胤禛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很好,这会儿在宫里,除了有些消瘦,身体还不错,从前因为腿受伤落下的毛病也基本都好了。”
“那就好……”
“快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寤生看着他幽深的双眸中泛起的丝丝柔光,安心地阖上了眼……
……
大雪初霁淡日拂煦的时候,雍王府里却不再有往日热闹的气氛,举目望去,皆是一片雪白苍茫。
“主子,”小竹递上手炉,又将一袭银白狐裘为她披上,系好衣带,笑着道,“其他的主子们都已去宫里了,咱们也该走了。”
寤生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过的院子,眉间若蹙地轻叹一声:“走吧。”
景仁宫是康熙出生的地方,和硕裕亲王福全去世后,康熙为悼念他,曾在这里暂�